第11章 (11)
陰影。這個混蛋,很快他就會忙起來了。
第二天早起,淺予不到五點就起來了。當她走出房間時,看到裴正非端坐在餐桌旁。她只當沒有看見,快步走向大門。
“等等。我送你。”裴正非跟了過來,手裏還提着一個餐盒。他把盒子遞了過來,“你的早餐。”
淺予狐疑地看着他。這個混蛋,想幹什麽。是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糖嗎?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不是那麽好哄的人嗎?
“走吧。別遲了。”裴正非也不理會她在想什麽,把盒子塞進她手裏。
餐盒溫熱的觸感,傳到淺予的手心,但是無法進入她的心。她皺了皺眉,還是跟上了。因為她想到昨天與科林教授分別時,教授擔心的眼神。
昨天,科林教授旁敲側擊地說起一些裴正非對她的上心的表現。比如在茶餐廳記着她腸胃不好,換熱的甜品;又比如在校園裏,滑板的學生要倒向淺予時的出手相助等等。
淺予明白科林教授是想化解自己和裴正非之間的心結。可是,教授不知道她和他之間隔着的姐姐的一條人命,而且彼此之間沒有一點真情在,又怎麽可能談到珍惜和永遠呢?
但是,淺予不想讓教授太擔心自己,不如就借裴正非再演一場戲,讓教授放心。
坐在車裏,淺予打開三層餐盒,裏面有及第粥,菜心和蝦餃,很是豐富。她拿出餐盒蓋上的筷子,慢慢品嘗起來。
裴正非看她沒有拒絕早餐,心裏莫名得有一絲竊喜。
這幾天,淺予的刻意躲避,他看在眼裏,竟然放在了心裏,覺得煩躁。她就這麽抗拒那個吻嗎?果然,在她的心裏,對他沒有一絲半點的情意。
裴正非是一個直面現實的人。他已經确認淺予是一個特別的女人,牽動着他的心。
其實,裴正非并不像別人以為的,深愛着金碧琳。如果有過心動,那也是在他十八歲的生日之前。
十八歲生日發生的事,慢慢地改變了他對金碧琳的認識和感覺。
那天,金碧琳約他到了“天一莊園”的玫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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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約前,他還懷着各種绮思妙想,很是期待。
金碧琳是裴家第一個對他表示出善意的人。
兩年的相處,他對娴靜,柔美的金碧琳還是很有好感。這個女孩子那麽安靜,常常像影子一樣隔着一段距離,陪着他。有時,他看向她時,她就像慌張的小鹿,轉身逃走。她臉上的紅暈,那般惹人憐愛。
他甚至想過,有一天,可以娶金碧琳為妻。
站在園門口,他看到長發飄飄的金碧琳,淺施粉黛,穿着一身輕盈白紗裙,站在嬌豔如火的紅玫瑰中間,那般清純。彼時,他真的心跳加速過。
當金碧琳看到他時,莞爾而笑,美若天仙。
他像中了蠱惑,傻傻地走到她的面前。
她溫柔地說,“正非,生日快樂。我有一件禮物要送你。你閉上眼,好嗎?”
他閉上了眼,聞到了一股微甜的香氣,然後唇上有極軟極暖的觸感。他驚訝地睜開眼,看到她閉着,顫抖的睫毛,微微抖動。
她在吻他!現在他,還記得彼時心跳加速的感覺。
在他意亂情迷之時,聽到一點聲響。警惕慣了的他,猛得睜開了眼,捕捉到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越辰恺。
當時,他的那顆滾燙的心,像掉進了冰湖,變得瓦涼瓦涼的。因為金碧琳和裴辰逸是有婚約在身的。而越辰恺與裴辰逸一向走得比較近。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影響到金碧琳。
為了不讓金碧琳擔心,他沒有說出來。
不知出于什麽原因,越辰恺也沒有對外聲張。
只是,自從那件事之後,裴辰逸對他的态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裴辰逸漠視他,但是,後來就變成針對他,成為他在裴家最難對付的人。
事後,他暗中調查,卻發現了令人心驚的事—越辰恺的出現,竟然與金碧琳有關。
起初,他怎麽也想不通。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因為平日裏,她對他的好,都是那麽隐秘的。
他不喜歡被蒙在鼓裏,于是加強了觀察。結果讓他心塞。
沒想到,金碧琳私下對裴辰逸也很好。
有一次,他看到金碧琳和裴辰逸四手連彈一首曲子,兩人眼神之間的柔情,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
那種被人背叛和欺騙的感覺,猶如萬箭穿心。越是在意,傷害越大。
不過,他把查到的事,都埋在了心底。表面上,對金碧琳一如以往。因為他想明白她的目的何在。
漸漸地,他發現了一些端倪,不過還需要更多的實證。而他已經不想還要對金碧琳表示過多愛慕。這時候,淺予闖了進來。#####
48.心生疑惑
淺予在金碧琳婚禮上的及時出現,把裴正非從他已經厭倦的逢場作戲裏救了出來。
那天,裴正非存了試探之心。他想看一下金碧琳到底有沒有真心,所以提出“私奔”的提議。
金碧琳的眼中,有閃過亮光,可是很快就被淹沒了。她還假裝為他考慮,婉轉地表示了否定的意思。
真是虛僞!對金碧琳而言,金家的財産,裴家的長媳的身份,是最具吸引力的。裴正非不過是再一次驗證對她的了解。
所以,當淺予以結婚要挾,裴正非才會“迫不得已”地答應。起先,他也只是做給金碧琳看,證明他的“措手不及。”
其實,當金碧琳找人送給他在新娘室見面的紙條起,他已經起了疑心。這種隆重的時刻,她怎麽會冒這麽大的風險找他呢?
裴正非之所以赴約,無非是想看她有什麽“精心安排”。
心細如發的他,很快就發現金碧琳和他在說話時,有意無意地引他面對一個方向。
最令他懷疑的是,金碧琳竟然主動吻他!
這是他和她的第二次吻,相隔了近十年,豈不是大大的蹊跷?
還好,淺予跳了出來。
相比存心欺騙,他更能接受像淺予這樣直白地談條件。所以,他才會暫時如淺予所願。
不然,就算淺予公布視頻,對他又有什麽實質性影響?這個世界,對男人的緋聞,總是寬容而健忘的。而且,他并不需要倚仗裴家生存于世。
淺予的“要挾”也算是幫他,讓他有了更多時間,去摸清金碧琳的底細。
事情發生之後,他趁金碧琳離開,迅速安排人對新娘休息室進行了搜查,竟然發現了針孔攝像機。
當他拿到拍下了全部過程的視頻時,臉色陰沉。這是金碧琳第二次算計他,她的目的何在?這種事,一旦張揚出去,對她的傷害遠遠大過對他。除非……
從生日事件之後,他已經開始暗中對金碧琳進行調查。
經過多年的調查,他覺得金碧琳身上只有一處值得懷疑。那就是發生在她八歲生日那天的綁架。
綁架發生前,金碧琳是一個外向,有點嬌蠻的小女孩。可是一年後被解救回來後,她就變得膽小,文弱,而且有很多人和事情都不記得了。醫生給出的為診斷是,創傷後失憶。
真的如此嗎?對于這一點,他有所保留。
那些改變,并沒有引起金氏夫婦的過多注意。他們接受了醫生的說法,對她更加疼愛,甚至把金家所有的産業都過到了她的名下。
之後不過半年,金氏夫婦倆就在一起駕駛游艇出海中齊齊殒命了。那次出海,金碧琳因為參加學校的海外游學躲過了。
金氏夫婦死後,金家産業全部歸屬于金碧琳,但是必須在她與裴辰逸結婚後,才能真正行使管理權。
金家人丁單薄。金碧琳的爺爺只有一兒一女。女兒就是金蘭萱。
裴家和金家是多年世交。裴德義和早逝的金老太爺義氣相投,早早地就為金碧琳和裴辰逸訂下了娃娃親。所以,在金氏夫婦死後,金碧琳就在裴家生活了。
真的只是一場事故嗎?綜合了金碧琳重回金家後發生的那些事,他總覺得有一些地方不對勁。
最突出的兩點是金氏夫婦為什麽在壯年時,把産業轉到金碧琳名下?而且,半年後就死了。難道,他們有預知能力?
雖然,他還沒有找出真相,但是他相信這世上,只要做過的事,一定會查出痕跡……
到了酒店,淺予接了科林教授,上了停在門外等候的裴正非的車。
一路上,淺予表現得與裴正非的關系緩和了很多,甚至在對着他笑的時候,眼角隐隐有一條淺淺的紋路。
進安檢前,科林教授把兩人的手放在一起,“你們已經在主面前發過誓了,要相守相愛一輩子啊。”
“會的。”裴正非的聲音不急不緩,卻有一種讓人相信的能力,覺得那是真心話。
淺予飛快地瞥了一眼裴正非,心中暗自詫異。不過,為了不節外生枝,她的嘴角揚了起來,垂下了眼,仿佛害羞的樣子。
科林教授在心底暗自嘆氣。他怎麽會看不透高徒的真實想法呢。只是,有些事情,總要本人親自去體驗的。希望她不會錯過吧。
送走了科林教授,淺予的情緒有一些低落。她沉默地坐回車上。從現在起,帝都再也沒有真心待她的人了,她要全身心地投入到複仇中去。
“準備去哪?”裴正非沉聲問道。
淺予想了一下,心生一絲茫然。她好像沒有什麽地方想去的。愣了一會兒,她才說出一個SHOPPINGMALL的名字。
裴正非啓動了車子,放起了CD,讓輕柔而悠揚的輕音樂在彼此間流淌……
晚上,裴正非與淺予一起赴宴。
周家這次設宴在金茂大廈的頂樓“悅荟”中餐廳,選了景色最佳的包房,顯示了極大的誠意。
裴正非與淺予進入包房,周文龍一家人,齊齊迎了上來。
“裴總,裴太太,多謝賞光啊。”周文龍做出邀請的姿勢。
“裴太太,你們終于來了。”周妻則熱情地拉住淺予的手,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淺予輕輕拍着周妻的手,微笑道,“姐,喊我淺予就可以了。”
周偉傑站在淺予面前,恭敬地鞠躬,然後誠摯地說,“謝謝裴太太。”
“不用客氣,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你就喊我‘淺予姐’。”淺予淺笑盈盈,并不居功,她只是不動聲地讓對方把稱呼改了。她一點都不想對方承裴正非的情。
一掃之前頹廢的周偉傑朗聲喊了一遍,“淺予姐。”
淺予笑彎了眼眉,看起來真像一個大姐姐。
裴正非眼神閃了閃。
“淺予,快,快上坐。”周妻殷勤地引着淺予入席。
“姐,我就坐你邊上,我們好好聊聊。”淺予笑着說。
周妻連連稱好。
衆人安坐下來。
精美的菜肴很快端了上來。
淺予很會聊天,沒有提及一點點與案情相關的事,反而問周偉傑有沒有出國深照的打算。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興趣。于是,她就從他的情況,進行分析,并建議他選哪些海外院校。
周文龍夫婦也很感興趣,問了不少問題。
正在這時,包房的門,被人打開了。
淺予看到來人,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莫子衿怎麽陰魂不散,又“走錯房”了?#####
49.鄭重邀請
“溫爾森小姐,晚上好。”修身而立的莫子衿一掃往日的慵懶和随意,聲音清越,桃花眼裏一片清寧。
淺予愣了一下,他要做什麽?
“莫總,你又走錯房了嗎?”裴正非冷淡的聲音裏帶着一絲不耐。
“不是。我是專程為了溫爾森小姐來的。”莫子衿的視線只停留在淺予身上。
“淺淺已經嫁給我了。”裴正非突兀地說了一句。
莫子衿挑了挑眉,彎眼一笑,瞬間流光溢彩,十分的誘人。
周文龍和周偉傑都看呆了。
淺予聽了裴正非的那句話,心裏壓不住的反感。他這是想宣稱對自己的所有嗎?
“莫總,你找我有什麽事?”淺予面帶微笑,刻意溫柔地問。
“可以賞光,和我談一會兒嗎?我訂的包房,也在附近。”精明的莫子衿一下子就
發現淺予和裴正非之間并不像大多數人認為的那樣恩愛。
“不。”
“好。”
裴正非和淺予同時說出兩個截然相反的字。
莫子衿微微彎腰,如紳士般做出了請的動作。
“正非,既然莫總大張旗鼓地想請我說幾句話,我們何必拒絕呢?”淺予站了起來,含笑地看着裴正非。
裴正非知道淺予這樣說,無非是在周家人面前圓了他的面子。此時,他不能和她産生分歧,不然莫子衿更加得意了。
這些年,裴正非和莫子衿交手過很多次,他不過是略勝一兩局。這是一個極為難對付的人。
“你有浪費時間的權利。”裴正非聳聳肩,一語雙關地說。
莫子衿卻笑得更加開心,似乎聽到了多麽好笑的笑話。
淺予走出了周家的包房,跟着莫子衿來到了相隔了三間的另一處包房。
包房裏空無一人,桌上卻擺着兩份西式套餐,從開胃菜,湯,主菜,甜品,到飲品,都有很多種選擇,每一個都出品精致。
“莫總,有很多話要說啊,準備了這麽多食物。”淺予臉上的笑已經消失,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她坐在主座上。
“既然請來了溫爾森小姐,自然要好好款待。不過,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只能準備多些選擇了。”莫子衿上關上門,很自然地坐在了淺予的身邊。
淺予嗤笑一聲,“莫總對我調查了那麽久,這些信息都不知道嗎?要我介紹別的效率高的事務所嗎?”
莫子衿眨了一下眼,向她傾着身子,轉眸而笑,“那倒是再好不過了。”
淺予沉默地看着笑得妩媚的莫子衿,知道她面對的是一只狐貍精。比如他的這次出現,一定是掐準了自己和裴正非不是一心的。
“溫爾森小姐,真是沉得住氣啊。”莫子衿又向後靠在椅子上,眯眼看着她。
“莫總,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就回去了。”淺予以退為進,站了起來。
“別走啊。我費那麽大的勁請你,當然是有事要說。”莫子衿坐直了身子。
淺予微側着頭。
“我是替小妹向你道歉的。”莫子衿站了起來,鄭重地鞠了一躬,“小妹被我寵壞了,脾氣是有點大,但是本質還是不壞的。請溫爾森小姐,不要見怪。”
真是一個喜歡迂回的人。淺予才不相信莫子衿是為了莫菲菲而來。她淡淡地說,“莫總,你在說什麽?我跟莫小姐沒有什麽交往。不過,我這個人,做事喜歡禮尚往來,處理完的事,就忘了。”
淺予這番話挑明了不再計較,但是如果莫菲菲再出手,她也不會客氣的。
“那最好。”莫子衿舒了一口氣,好像做完了一件大事。
“既然事情講清了。那麽,我也要走了,不能讓主人家多等。”淺予向門口走去。
莫子衿卻沒有出聲挽留。
淺予心中暗自奇怪,他到底想做什麽?
正當淺予握住門把,準備打開鎖時,就聽到莫子衿猛得喊了一聲,“白思諾。”
淺予的心一緊。莫子衿在試探自己!
怎麽辦?!
須臾之間,很多個念頭閃過淺予的腦海。
漠視?吃驚?好奇?追問?
“莫總,怎麽無端端地喊起一個死去很久的人?”最後,淺予慢慢地轉過身,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好奇。她直直地盯着莫子衿。
兩人彼此打量着,互相用目光刺探着。
房間裏一下子靜寂下來。
兩三分鐘之後,莫子衿挑挑眉,“看來溫爾森小姐對裴總很了解,連他以前身邊的助理死亡的事都知道。”
淺予微微一笑,“女怕嫁錯郎啊。只是,不知道莫總提起她,是要告訴我什麽嗎?”
“我只是想提配一下溫爾森小姐,要小心啊。裴總,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莫子衿也笑了。
淺予更加确定莫子衿只是在試探自己。她放下心來,“多謝莫總的好意。只是,我很疑惑莫總對白思諾是什麽感情。為什麽提到她時,不經意間,你會流露出傷心的表情呢?”
莫子衿的笑,有片刻的僵化。他垂下眼,吃吃笑起來,“看來,你的想像力很豐富啊。”
“是嗎?”淺予也不去揭穿他,轉身離開了包房。
莫子衿擡眼,看着淺予的背影,臉上神色莫名。果然是一個不容小觑的女子,竟然輕易就看破他的心思。他自認對白思諾的心意藏得很深,就是歐陽冽也是貼身跟了那麽多年,才窺到一二啊。
這個盟友,他要定了!莫子衿沉思起來,他要找一個恰當的機會,與她結盟。
淺予慢步走在回周家的包房。她在想,這個莫子衿為什麽會起了疑心,自己在哪裏疏漏了?走着走着,她停下了腳步。難道,莫子衿已經發現姐姐的那個秘密公寓?!
看來,莫子衿對姐姐的關注真的是超出自己的想象。淺予想起來了,這三年來,姐姐的墳前每天都有鮮花。想來,那個匿名愛慕者就是莫子衿了。她馬上拿出手機,找人去查一下。
打完電話後,淺予面帶微笑,走進了周家的包房。
“淺淺,談完了?”裴正非看到淺予,站了起來,替她拉開了椅子。
淺予眨了眨眼。他對自己和莫子衿的接觸似乎很在意。她笑着說,“沒想到,莫總竟然是為了奶奶壽宴上莫小姐的事,約我聊天。正非,你說,他是不是搞錯對像了?”#####
50.惡有惡報
“他應該上裴家,向奶奶賠禮。莫家的人,真是……”裴正非搖搖頭。
淺予是故意主動說出剛才莫子衿找自己的原因。她發現裴正非似乎暗地裏松了一口氣。
意外收獲啊。裴正非也有忌憚的人啊。淺予不由在腦海裏考慮起如何處理好與莫子衿的關系。這麽聰明的人,如果是盟友的話,對複仇的進度,可是大有裨益啊。
坐回到座位上,淺予繼續談論周偉傑出國深造的話題。她知道,雖然冤屈洗清了,但是以周偉傑內向而敏感的性格,繼續留在校園裏,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她希望再多加一點恩給周家,以備不時之需。
最後,周家的人都同意選擇淺予推薦的一所學校,雖然不是常青藤類的,但是該校的攝影專業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正好,可以發揮周偉傑的特長。
與周家人分別時,周妻拉着淺予的手,走到一邊,“小傑的事,麻煩你了。還有……事成後,可以幫我們在學校附近租房子嗎?”
淺予略有一些吃驚,“你們都是陪讀?”
周妻搖搖頭,悵然地說,“只是我去。我已經想好了,強扭的瓜不甜。這些年,我也累了,該放手了。”
淺予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小傑留學和租房的事,包在我身上。有舍,才有得。我想,你會過得比現在幸福的。”
周妻解脫地笑笑,“我也這麽認為。”
兩人相視而笑。
周文龍的神情卻有一些落莫。人與人之間,長期相處,無論是相安甚好,還是吵鬧不已,時間久了,就會成為一種習慣。驟然分開,總是讓人一時無法适應吧。
坐在車上,裴正非神情微妙地看着淺予,“文龍讓我轉達,他很感謝你。”
淺予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的妻子也改變了很多。”
“哦。”
“都是你的功勞啊。”
淺予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轉過頭,看着他,“裴總的意思是我在收買人心?當初周家的案子,可是你提出要我幫忙。至于周太太,我們都是女人,我不忍心見她泥潭深陷,守着不愛她的人,不過開導了一下。決定,都是她自己做的。”
裴正非看到淺予清亮的眸子裏跳動的火苗,皺了皺眉。他的初衷并不是要指責她的所做所為,只是想引出話題。莫子衿的出現,讓他有一種威脅感。因為他覺察出莫子衿對淺予的看重。
“裴總,你不會忘了,我很快就要去你公司了。我搞好同事關系,又有什麽錯?還是你覺得我有所企圖?”淺予先發制人。
“我沒有那個意思。”裴正非面向前方,啓動了車子。被淺予誤解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最好如此。我們可是有共同的仇人,不如開誠布公地讨論一下如何對付他吧。”淺予也轉過頭,靠在椅背上,冷冷地說。
一路上,兩人默然無語。
到了樓下,淺予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下,對裴正非說,“我過會上去。”
裴正非先行進了觀光電梯,看着淺予站在小區路燈下,聽着手機。他明白,她終是不信他。
淺予沒有心情關注裴正非的心思。她仔細地聽着電話。聽完之後,她舒心地笑了。這一刻,終于等到了。
“好。辛苦你了。”淺予輕松地說,挂斷了電話。
回到家裏,淺予直奔自己的房間而去。她打開了IPAD,進入了Q市的當地論壇,果然看到一條新聞—無良子女為吞財産,害死親生母親。
淺予點開了新聞,就看到了奶奶的生前照。
看着面相刻薄,無情的奶奶,淺予的嘴角向右緩緩揚起,顯示出一個冷酷的表情。
奶奶的死,早就在淺予的預料之中了,因為一切都是她策劃的。
前幾天,護工按照淺予的安排,分別發了信息給奶奶的親生子女,說馬上就是端午節了,詢問他們來不來看奶奶。另外,她還說了,奶奶送了她一條金手鏈。她覺得收下不妥,就說會交給他們。
第二天,多年沒有出現的兩兄妹,大清早地,就找到了護工,争相要領下那條金手鏈。最後當哥哥的勝了。
然後,兄妹倆提出要探視奶奶。
護工領着他們去了。
奶奶看到兩兄妹,有些喜出望外。
護工留下三人在房間裏,先行告退了。
回到休息室,護工監聽着房間裏發生的事。
兩兄妹假惺惺地關心了奶奶一番,然後提出要接奶奶回家住幾天。
奶奶遲疑了一會,可是抵不過兩兄妹的熱情邀請。妹妹還聲情并茂地嚎了幾嗓子,檢讨這些年沒有盡孝。
最後,奶奶同意了。
護工快速收起了監聽器。
不一會兒,奶奶和兩兄妹來找護工,提出想回家住一段時間。
護工自然是替奶奶表示了欣慰,忙前忙後地替奶奶申請。她還替奶奶整理好了一些衣物,并準備好了要服用的藥物。因為上了年紀,奶奶的心髒不太好。
送奶奶離開時,護工再三地跟兄妹倆囑咐要讓奶奶定時服藥,并說了一些飲食的禁忌。
然後,護工就把這一切向淺予彙報了。
淺予當時就明白,奶奶的這一回家,已經是一只腳跨入了閻王殿。
當初的錢,兄妹倆早就揮霍一空,這些年來,過得很窘迫。因為錢鬧翻的兩家人,不得不一起搬回了在近郊的老宅。
兩個月前,兄妹倆所在的公司都被淺予收購了。兩人都被精簡了。不過,公司多多少少補了一些陪償金。
随後淺予找人在Q市最繁華的地段開辦了一家金融公司。能說會道的銷售員找到了兄弟的老婆,從而向兩人推銷一款所謂的收益很高的理財産品,掏空了他們最後一點錢。
起初,兄妹倆能夠按協議,每個月得到不菲的利息。
但是就在淺予去Q市看了奶奶之後,那個所謂的金融公司,就消失不見了。兄妹倆的錢,都打水漂了。
糟糕的是,老宅在一場大雨之後,又發生了大面積的坍塌。當然,坍塌,也是淺予派人做了一點手腳,縮短了房子的壽命。
這下子,兩家人賴以生存的房子也沒有了。
幾乎陷入絕境的兩家人,收到了護工發來的信息,發現對子女絕情的奶奶,竟然出手大方到送金手鏈給護工!這件事,深深地觸痛了兩家人脆弱的神經。兄妹倆自然想起了奶奶當年分得的那筆巨款。豈能不恨?#####
51.奶奶之死
當淺予聽護工說,兄妹倆熱切地把奶奶接回家去住,就猜到了結局。
看完了新聞的描述,淺予閉上眼,還原出奶奶人生的最後時刻。
兄妹倆把奶奶接回到老宅後,開始了哭訴,描述起生活的艱辛,想搏得奶奶的同情。
可惜,親情在貪錢的奶奶心中,并沒有多少份量。想必,她願意給的金額,一定是遠遠低于兄妹倆的期待的。
繼承了奶奶的劣根性的兄妹倆,同樣是貪婪而自私的。奶奶的所作所為,會比任何時候更讓這兩個人抓狂。
想想多年前,兩人就因為奶奶拒絕資助,而與她斷絕了關系,多年來不曾探望,可見有多麽薄情。
新聞上說奶奶的屍體上有很多青紫的瘀傷。
不用說,一定是拜這兩兄妹所賜。
至于,奶奶的死,淺予也猜得到。
多日的折磨,想來奶奶的心髒受不了。可是,只要她不松口,那對兄妹又怎麽會提供藥呢?
心髒衰竭,活活餓死,這就是奶奶最後的下場。
淺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發現自己并不像想像中那樣高興,反而有一絲惆悵。不過,她并不後悔所做的一切。
當初,奶奶見利忘義,把她和姐姐扔到福利院的事,淺予永遠不會放下。
這一局,不僅奶奶受到了懲罰,而且連那兩個狠心的兄妹也沒有好下場。
只是不知道,被親生子女逼迫至死的奶奶,有沒有後悔過以前的行為,有沒有忏悔過。
人死如燈滅,奶奶欠的債,就算收完了。
淺予想了一下,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護工,問一下關于那對兄妹家人的事。
護工說,那些人都慌裏慌張地與兄妹倆撇清關系。不管是作丈夫的,還是妻子,都在兄妹倆被收監後提出了離婚。
“哦。”淺予淡淡地應了一聲。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還要我做什麽嗎?”護工殷勤地問。
“去替她收下屍。費用我彙給你。”淺予沉吟之後,才說。
“好。”護工一口答應了下來。
挂斷電話後,淺予的心情有些煩躁。她換了泳衣,到了游泳池,跳入水中,潛到水底,抱膝坐着。
水環抱着淺予,把她與世界隔離。
過了好一會兒,淺予才如利箭,蹿上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氣。
淺予愕然地看見裴正非站在上面,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他什麽時候來的?
“上來嗎?”裴正非蹲了下來,向她伸出手來。
因為在水中,淺予上下浮動着,看他也是晃動的。變幻不已的視線裏,他的神情,與平素的冷漠,截然不同,臉部的輪廓很是舒緩,像是面對一個很好的朋友。
淺予有一陣恍惚,看着他伸過來的手。寬厚的手掌,在燈光下泛着溫潤的光芒,看起來那麽可靠。
“謝謝。”最終,淺予還是克制住自己想伸手的那點沖動,向後退動,離他更遠。
“是嗎。”裴正非伸回手,低頭看着他的手掌。
不過輕蹬兩下,淺予已游到泳池的另一邊。她背靠着冰冷的池壁,看着裴正非離去的背影。是室內的光線太慘白嗎?她怎麽會覺得他的背影有些寂寞呢?
不!這個人,可是殺害姐姐的兇手,自己怎麽對他有了同情之心呢?瞬間,淺予清醒過來,再一次紮入水中,游了起來。
游完了兩千米之後,略有些疲倦的淺予才離開泳池。她一邊用毛巾擦拭着頭發,一邊走向廚房,去取些牛奶。
經過客廳時,淺予看到裴正非背對着她,站在外面的陽臺上,撐在欄杆,不知道在想什麽。
淺予心中一動,輕手輕腳地走到他的身後。有一個邪惡的念頭,爬上心頭。如果她猛得沖過去,擡起他的腿,把他掀出陽臺呢?
還好,淺予沒有那麽沖動。她認為這樣的結局,對他而言,太過仁慈。她要奪走他的一切,看他陷入泥潭,永不超生。
“想什麽呢?”裴正非轉過身來,目光平和地看着淺予。
淺予笑了一下,“關心你一下。放心,我可不會推你下樓。”
“那麽,你想怎麽做呢?”裴正非走前一步。
淺予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只是關心一下,裴總在煩惱什麽而已。”
“多謝。”裴正非走過她的身邊,看到一縷濕發垂到了她的左眼上。他擡起手,不過想替她捋到一邊。
不料,淺予連退好幾步,防備地質問,“你想幹什麽?!”
“太緊張了。這樣,還怎麽做盟友?”裴正非指了一下淺予的頭發。
淺予狐疑地看着他。
“晚安。”裴正非揚揚手,走了。
淺予發現自己似乎是反應過度了,不禁自嘲地笑笑。她拿了牛奶,也回了房。
翌日,淺予起來有點晚。走出房間,她發現裴正非坐在餐桌上,享用着早餐。
“太太早。”張慧芳笑眯眯地打招呼。
淺予沖她笑了笑,然後走到裴正非身邊坐下,笑着說,“早啊。今天你不上班嗎?”
裴正非溫和地說,“在等你。”
“有事嗎?”淺予俏皮地眨眨眼。
“你什麽時候到公司?我讓人事準備一下。”
張慧芳快速看了一眼淺予。
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