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青松苑出來,喬瑜正打算給人道歉,二公子下颚那三條血痕她看見了,一定很疼,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已經不見了,她連影子都沒瞅見。

“紫萱姑娘,二公子,喜歡,什麽?”

紫萱搖了搖頭,“二公子與二少夫人一樣通情達理,不挑剔。”

實則是二公子從不透露自己的喜好,連老太君那兒以為的喜好,怕是都不是真的。

紫萱:“少夫人擔心公子生氣?”

喬瑜連忙點頭,她把人抓傷了,怎麽也得道歉才行。

紫萱:“二公子對府內人較為寬和,少夫人無需擔心。”

不過對外兇名在外。

紫萱想了想沒說,怕吓着少夫人,少夫人與二公子是夫妻,早晚會發現那件事的。

回去的路上喬瑜在想怎麽賠禮道歉,畢竟男二是她目前的飯票,可不能把人得罪了。

然而下人都不知二公子喜好什麽,喬瑜也琢磨不透,她沒給男人送過禮,腦袋空空想不出來。

喬瑜枯坐整個下午也沒有想出送什麽賠禮合适。

直到丫鬟回禀說五姑娘來尋她,方才收回思緒,見着五姑娘第一句話,“男人,喜歡,什麽?”

五姑娘一愣,搖頭,“不說這個,二嫂快坐,我找你有事。”

喬瑜與五姑娘之間隔了一張凳子坐下。

五姑娘覺得隔着有點遠,起身坐到那張空的凳子上,神色有些拘謹:“二嫂,好嫂嫂,你可還有絨花簪子?妹妹想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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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瑜看了眼五姑娘頭上的簪子,以為是她沒有替換的,道:“你喜歡,我再,送你,一支。”

“不是不是,妹妹不是這個意思。”五姑娘連連擺手,趕忙解釋她要絨花簪子的目的。

原來昨日她去參加茶會了,便是戴着喬瑜送的絨花蝴蝶步搖,蝴蝶栩栩如生好似真的一般,上面的絨花小而精巧,流蘇也比別人的精致靈動,以往只是陪襯的她,昨兒可是出盡了風頭。

與她交好的閨中好友問她可還有這樣的絨花簪子,都想買。

五姑娘被捧的太過高興一個興頭便答應下來,偏她自己不會做,只好來找喬瑜了。

喬瑜忽的嗅到了商機,她一直有做簪子售賣,後來才轉的制作暗器博粉,但也一直沒落下簪子制作,畢竟她自己有網店。

如今原身嫁妝丢失大半,奶娘病重,她身上銀兩無幾。

指望男二和離分她銀錢,也不過是想想,而且這裏是古代,能不能有分手費都難說。

與其癡心妄想不若自己賺錢,日後有錢了,離了陳家也不至于餓死。

“二嫂?”五姑娘忽的發現她二嫂眼睛特別好,好似裏面有光一般,給人一種春回大地的感覺。

喬瑜:“要多少?”

“先六支可行?”

五姑娘是庶房嫡女,這身份在盛京貴女圈兒很是尴尬,往上正兒八經的嫡女瞧不上她,往下她又不願與那些庶出的玩一塊兒。

故而交好的閨中好友少。

不過要六支也不是空口胡說,實則是今日有不少貴女詢問她簪子在何處買的,加之交好的姑娘家中還有姊妹,六支怕是都不夠。

“至于定價……”五姑娘面色有些難堪,她交好的姑娘身份并不顯赫,手頭怕是都有些緊,“二嫂嫂的絨花簪子品質極好,可蓋過宮裏的,只是她們怕出不起太高的價。”

聽得價錢,喬瑜期盼的看着五姑娘,“能給,多少?”

五姑娘面露尴尬,“一支簪子,看品質大約十兩到三十兩,再高了她們受不住。”

目前全身上下只有八兩銀子的喬瑜,“明日,取簪。”

送走五姑娘,吩咐紫萱無事不要來打擾,喬瑜将屋子從裏落鎖開始制作起來。

因着先前的簪子自己用以及送人,上架了的簪子是取不出來的,故而她手頭餘下的簪子不多,喬瑜需得趕工。

做絨花簪子工序就那麽幾道,排線、劈絲、梳絨、排絨、剪絨條、搓絨條、打尖、夾扁、定型、修花型、組裝,若是要做成步搖,還需串珠打孔等。

好在她以前閑來無事或是追劇之時打尖不少花瓣,有些絨花需夾扁,但有些根據花型卻不用,故而有些可直接用。

流蘇等也有存貨,省去了幾個步驟,做起來到不算太過繁瑣。

但因為要的多,喬瑜又缺錢缺的緊,忙着趕工午飯只簡單吃了些點心,晚飯甚至沒有出來吃。

紫萱請了一道又一道,均被喬瑜給拒了,門還被從裏反鎖,也不知二少夫人在裏面做什麽。

紫萱和紫檀看着二公子沉如墨的臉,雖二公子在府內極為克制,可她們也怕二公子脾氣上來,記得前年有一人犯了錯被抓,二公子執刀一刀刀剜其肉,據聞那人生生被疼死,行刑的那間屋子至今還殘留血腥味兒。

程懷瑾看着滿桌飯菜,得,他還沒動怒,新婦先給他下馬威了,“把飯菜都撤了。”

紫萱紫檀對視一眼,将飯菜全撤了。

喬瑜一忙起來便廢寝忘食,等将六支花樣各異、花色不同的絨花簪子做出來,擡頭發現已經四更天,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

屋子裏茶水都涼了,記得茶水房有熱水和點心,喬瑜打開門支着蠟燭到茶水房,卻發現平日放點心的地方空了。

“咕嚕嚕——”

喬瑜咽了咽口水,好餓。

棠棣苑有小廚房也有廚娘,據說是為二公子專門準備的,平日熬些湯或是二公子回來晚了單獨做飯。

此時院子裏靜悄悄,喬瑜沒想将廚娘喊起來,她也不記得廚娘長什麽樣。

拿着蠟燭到廚房門口,內裏漆黑一片,點了油燈,發現廚房食材還蠻多的。

喬瑜以往趕工完,也喜歡在廚房弄些吃食,吃完後呼呼大睡一覺。

唰~唰唰~唰唰唰~

似乎有什麽東西剮蹭的聲音,喬瑜先是一驚,莫不是有老鼠。

小廚房很幹淨應該不至于,那聲音有些像是針剮蹭牆壁的聲音。

喬瑜拿起一旁的鏟子,雙手握住擋在胸前。

順着聲音緩緩挪過去,發現發出聲音的是一個木桶,木桶上蓋着一個木蓋。

唰唰唰~

寂靜的夜,這聲音格外讓人毛骨悚然。

喬瑜拿鏟子忽的挑開木蓋,然後往後跳開躲避,發現沒東西竄出來又往前湊去一瞅。

木桶裏裝的竟是螃蟹,個頭很大,還都是活的。

喬瑜臉上不自覺揚了笑,咽了咽口水,“蟹黃面。”

廚房只有面粉沒有面條,故而喬瑜先和了面,蓋上幹淨的帕子靜待醒面,随即撩起袖子蹲在木桶邊。

她以往也喜歡吃螃蟹,還會和閨蜜買來吃,但買回來的螃蟹都是被綁好的,然這木桶中的螃蟹個個精神抖擻揚着大鉗子,她有些怵。

程懷瑾已習慣睡不着便去竹林練劍,這日依然如此,待收了劍回來發現廚房有亮光,以為是那個下人餓了偷食。

本不予理會,卻見門口人影一閃而過,有些熟悉。

到門口一看竟是他那剛過門的新婦,背對門蹲在一個木桶前。

過了會兒忽見她跳起來,甩了一物在地上,定眼一看發現是螃蟹。

小娘子怕的跺腳,偏見螃蟹要跑,又一腳踩上去,踩住螃蟹的殼,想上手抓,礙于那兩個大鉗子又無從下手,模樣笨拙愚蠢,偏又躍躍欲試。

程懷瑾凝眉:“……”姚家這是給他送了個傻子?

“唉,別跑。”

喬瑜發現廚房沒線,可她工具間的線不适合用來綁螃蟹,一個分神,螃蟹跑了。

刷刷兩聲,喬瑜發現螃蟹兩大鉗子和八只腳被斬斷,螃蟹剩下個身子也跑不動了。

喬瑜擡眸,發現廚房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人,對方手持長劍,迎着燭光看她的眼神好似在看傻子。

“二,二,二公子。”

程懷瑾冷聲開口,“再傻不至于夫君二字也不會喊?”

“夫、夫君。”書裏男二不是很抗拒原主嗎?不過男二聲音真好聽,顏值高聲音好聽,女主不識貨呀,真可惜。

喬瑜眼神瞄瞄二公子又瞄瞄地上不動了的螃蟹,這法子……還蠻好的,線都省了。

見對方轉身要走,喬瑜急忙開口,“夫君!”

對上對方的眼神,喬瑜磕磕巴巴道:“還請,夫君,幫忙,削,螃蟹腿。”

快,趁着螃蟹沒死趕緊動手,好上鍋蒸。

程懷瑾聽着她斷斷續續的言語,眉頭緊皺,“你未出閣前也這般說話?”

喬瑜張了張嘴,滿臉窘迫,這還是幾日來第一次有人當面點出她說話。

喬家在江陵,原主說話肯定不這般,但想來他也不會去印證,“對,對不起。”

喬瑜對吃有一種執着,同她做簪子一樣,閨蜜偶爾會打趣她,她那麽社恐一人若是吃食被搶,會不會克服社恐與人争起來。

喬瑜以前覺得閨蜜想多了,她肯定不會,現在發現,她的猜測沒錯。

肚子還餓着,蟹黃面想着了便想吃,吃不到難受。

“還,還請,夫君,幫忙。”

“螃蟹,死、死了,就不能,吃了。”

程懷瑾甚少見到得寸進尺之人,他這位新過門的小娘子是其中翹楚,他的劍向來殺人,第一次被用來砍螃蟹,還是他親自動手。

他也不知自己怎麽就同意幫忙,許是看她傻乎乎的,連幾只螃蟹都抓不住,“你若閑的慌,可回去抄抄佛經,拿螃蟹撒什麽氣。”

說着刷刷兩劍,動作幹淨利落削掉螃蟹腿,看的喬瑜目瞪口呆,滿眼崇拜,“夫君,好厲害。”

“大驚小怪。”程懷瑾撇開臉,“你要這些螃蟹作甚?”

“做,蟹黃面,吃。”

程懷瑾:“……”

他一定是瘋了,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兒給傻子削螃蟹。

小娘子說話古怪,行為也古怪。

螃蟹剛被削腿,新婦立馬撿來呼哧呼哧洗螃蟹軀殼和那些細細小小的腿,再上鍋蒸,動作幹淨利落,一點也不像說話時那磕磕巴巴模樣。

蒸出來後又拿勺子挖出裏面的黃和肉,細小的蟹腿肉也不放過,最後弄出來蟹黃和肉也不過才一碗。

程懷瑾拿着劍在一旁看着她弄,不明白這般費心費力就為了這麽點東西?還弄的滿手腥味兒。

挑完所有蟹黃和肉,面也醒發的差不多了,喬瑜開始拉面,順道吩咐二公子幫她看火。

程懷瑾臉色沉下來,緊了緊手中的劍,上一個在他面前得寸進尺的人,下場是什麽來着?

喬瑜:“先小火,熱鍋,要炒,蟹黃。”

面拉好,撒了面粉放在一旁,喬瑜開始炒蟹黃蟹肉,簡單的調味,蟹黃蟹肉在鍋中散發誘人的香味兒,就鍋底那麽些許,卻香氣勾人。

炖煮片刻将蟹黃蟹肉舀在碗中備用,加水開始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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