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把狂犬刀（五）
“你得好好活着。”
“活人， 是永遠都争不過死人的。”
傑森神色一凜，他身軀僵硬， 看向鬼切的目光陡然一變， 戒備道：“你很了解我和蝙蝠俠。”
他剛返回哥譚不久， 還不知道這把太刀和布魯斯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問題， 但目前為止，無論是這只妖鬼對所謂主人， 也就是蝙蝠俠病态且偏執的占有欲， 還是幾經試探下對身為布魯斯養子的自己特殊的容忍态度， 都令他細思恐極。
而最後這一句話中所潛藏的深意，更是令傑森感到不寒而栗， 無論這個活人到底是誰，顯而易見——蝙蝠俠招惹上了一個相當麻煩的家夥。
“确切的說，對于主人的一切，我無所不知，畢竟身為妖鬼， 總有些人類得不到的情報渠道。”
太刀青年按住他的肩膀，驚人寒意透過夾克和T恤傳達到他的四肢百骸，而對方眼尾飛揚的血色卻更加生動和可怖起來，他神色冷厲，不容拒絕的道：“包括你，你是他的一部分， 我知道主人很在乎你， 所以， 我可以給你一天的考慮時間。”
傑森的視線落在對方看似脆弱的頸項上——白皙的肌膚下透出淡青色的血管，仿佛一捏就碎的東方瓷器，但與此同時，他又相當清楚那必然堅硬如同鋼鐵，他嘲諷的冷笑一聲，即使被壓制行動，氣勢仍舊充滿侵略性：“考慮怎麽殺了你？”
太刀青年俯首睨他一眼，帶着漫不經心的漠然道：“考慮是心甘情願的回到韋恩莊園，乖乖回去做蝙蝠俠的二代羅賓，還是由我拎着你的脖子丢到布魯斯面前，讓新羅賓和下一任羅賓看一看他們的前任在離開蝙蝠俠之後，到底有多狼狽。”
傑森的臉色沉下來，一字一頓：“你找死。”
“強者不逞口舌之利，”
妖鬼冷笑：“你必須選擇，而且沒有拒絕的權利。”
傑森憤怒的眼眶通紅，咬牙道：“做夢。”
“我是在給你臺階，你很清楚這一點。”
妖鬼修長冰冷的手掌落在二代羅賓溫熱的頸項上緩緩收攏，他猩紅的雙眼裏閃爍着既瘋狂又冷靜的光，啞聲道：“是誰在做夢，傑森，重新回到布魯斯身邊，得到他的認可和關注，這正是你所夢寐以求的，你瞞不了我，我知道你也愛他。”
太刀明顯已經失去溝通的耐心，他同樣試圖激怒對方，惡意的道：“你越叛逆、越桀骜不馴，主人就會在你身上分出更多的注意力，你想要蝙蝠俠的愧疚和悲傷，來證明他愛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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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嘲諷的嗤笑一聲，表情相當諷刺，仿佛是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在對方冰冷刺骨的視線裏，他伸出舌尖，桀骜又色氣的舔過幹燥的唇面，用一種接近于挑釁的姿态道：“對，沒錯。”
沒能激将成功，妖鬼冷哼一聲。
然而傑森卻沒有結束這個話題的打算，面對這樣一只強悍到幾乎不可戰勝的妖鬼，他的理智和瘋狂仿佛同時站在了懸崖上，催促着讓他吐露自己的真實想法，用一種傷人的姿态：“我像對待父親和師長一樣尊敬他、愛他，但我同樣恨他。”
付喪神神色陰晴不定起來。
而傑森仿佛還嫌他們之間氣氛不夠激烈，不夠一觸即發，神色狠戾、一字一頓的補充道：“所以他得為此付出代價，即使這代價不值一提。”
果然，大妖周身暴虐的殺意陡然暴漲，鬼手上赤色妖氣幾乎凝為實質，被觊觎所有物而産生的憤怒和嫉妒讓他的氣勢更加尖銳和迫人，禁锢在二代羅賓脖頸上的手掌猛的收攏了一下，而後毫不猶豫的威脅道：“敢對他下手，你找死！”
傑森毫不示弱：“我找死，你敢殺我嗎？”
他的視線鋒銳的像是一把刺入心口的刀，星空一樣深邃美麗的藍色眼睛裏也透露出明晃晃的惡意和質問：你敢打破蝙蝠俠的不殺原則嗎，你比我更清楚，只要殺人，你就永遠都回不去了。
這句話仿佛一盆兜頭潑下來的冷水，讓本來陷入憤怒的妖鬼瞬間冷靜下來，他額角的青筋迸起，但卻強行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毀滅和破壞的欲望，閉着眼緩緩平複心緒：“奉勸你最後一句，激怒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而主人，必将屬于我。”
傑森嘲諷的扯了下嘴角：“看來你還從沒有經歷過失敗的滋味，現在我也奉勸你一句，你的目标可是蝙蝠俠，而我是他的養子，就算我回到韋恩莊園，他的關注點也不會是你，你得不到他。”
太刀青年恍若未聞，冷漠道：“計劃總是要慢慢開展的，觊觎惡龍寶物的人類，也應該一點一點的排除……而最重要的，是主人想讓你回去。”
傑森呼吸一窒，心跳仿佛都停了一拍，他不得不承認鬼切說的沒錯，他的确還愛着他的父親蝙蝠俠，因此只要從他人口中聽到一點布魯斯對自己的在意，就忍不住心生動搖的追問下去：“蝙蝠俠想讓我回去？告訴我，你這是什麽意思！”
好像在絕望中重新誕生了希望。
蝙蝠俠從未承認過他是一個合格的羅賓，甚至制服都是迪克送給他的，他傷痕累累爬出墳墓的那一刻，曾經無比期望過蝙蝠俠會殺死小醜為他報仇，因為如果反過來他絕對會這麽做，但他布魯斯不僅沒有為他報仇，甚至再次擁有了一位新的羅賓，代替了他的位置，就好像失去他對蝙蝠俠而言無足輕重，他最憤怒的事情就是這個。
“不要得寸進尺，傑森，主人的意願的确高于我所計劃的一切，但這并不代表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殺意，失而複得，你已經在主人心中占據了不小的位置，所以不要再試圖得到他更多的關注。”
妖鬼輕笑一聲，用一種勢在必得的語氣，慢條斯理的道：“主人是我的，你死了，我或許還争不過你，但只要你還活着……總之，你不僅要活的好好的，而且必須乖乖回去做你的二代羅賓。”
電光火石間，傑森突然明白過來，這把太刀不僅不會殺他，甚至會把他帶回韋恩莊園，僅僅只是因為布魯斯會為一個跟他作對的兒子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可想而知這家夥的執着到底有多麽瘋狂和可怕，他在悄無聲息的安排布魯斯身邊所出現的一切，無論是反派、羅賓，甚至是管家。
他現在開始深刻的意識到這把太刀對于蝙蝠俠到底有多執着了：傑森無比确定，鬼切不會殺他，甚至不會對任何人下手，因為蝙蝠俠從不殺人，而死人，則會永遠占據布魯斯心中的位置。
傑森神色複雜的看着他，意識到自己在對方眼中只是布魯斯的附屬品，是否知道他的計劃根本無足輕重，他沉聲道：“……你這個怪物。”
鬼切瞥他一眼，冷冷道：“你的譴責可以留到明天，一個沒什麽精神的羅賓會讓主人擔心。”
傑森面無表情：“擔心？你錯了，蝙蝠俠只會對我失望。”
“他的确應該失望，因為你根本不夠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有多愛你，給你個提醒，小醜已經死了，而你的制服就挂在主人的蝙蝠洞裏。”
太刀青年喉結滾動了兩下，緩緩松開對二代羅賓的禁锢，面對他震驚的神色，不容拒絕的命令道：“所以明天你的态度最好溫順一點，不要讓我采取非常手段，至于現在，閉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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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傑森昨晚先是遇到蝙蝠俠和他的新羅賓，緊接着又被鬼切形态的二十三夜襲，此刻身邊就坐着一只猙獰可怖的妖鬼，因此即使被強壓着休息，仍舊精神緊繃根本沒有入睡的意思。
在他固執的第六遍詢問小醜的事情時，二十三幹脆利落的給他補了個手刀：“十幾歲的小男孩兒，睡眠不足對身體未來的生長發育不好。”
“我從沒見過六英尺一百八十磅的男孩兒。”
布萊克時刻關注系統地圖上的紅色标志，順帶重點标記了緘默和蝙蝠俠，它看着即使在沉睡中仍舊蹙眉不安的傑森：“為什麽不解釋清楚小醜的死因，這會讓他對你的态度稍微緩和一點。”
二十三側坐在集裝箱上，傑森陷入沉睡，她索性就不再堅持那個冷酷的人設，讓二代羅賓枕着她的大腿睡得舒服一些，順帶給他披上了和服的外套，在意識中回複道：“他已經為這一點自我折磨了一年多，所以我只能給他一個引子，只有自己親手查到的東西才更可信，也更容易感動。”
布萊克反問道：“那布魯斯呢？”
二十三的身軀僵硬了一秒，等精神影響中的偏執和占有欲緩緩褪去，她才回答道：“我會去見他，或許還會耽擱幾天時間，即使這對鬼切的影響來說無異于飲鸩止渴，但不得不這麽做，如果再不見到他，我可能就要控制不住負面情緒了。”
布萊克：“我贊同，希望他能提供一張床，我……我覺得集裝箱很硬，你睡起來不太舒服。”
二十三嘆了口氣：“希望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