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把狂犬刀（十六）
半分鐘後， 治療艙兩側代表掃描結束的休眠燈亮起，艙口平滑的玻璃面緩緩褪下，露出付喪神俊美的面孔和造物主恩賜一樣的完美身軀。
渾身纏繞着繃帶的太刀青年面無表情的從治療艙中坐起身，他垂下雪色的眼睫， 遮去猩紅眼眸中的暴戾神色， 下颌漂亮的線條緊繃繃，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他難得這樣明顯的表露情緒。
蝙蝠俠腳步一頓， 不确定他是否聽到了更多的信息，還是在因為蝙蝠镖的問題而感到暴躁，身為刀劍付喪神，在鬼切眼中，他那些各式各樣的蝙蝠道具總是比人類更有威脅的多， 而還有一點就是， 當他走向鬼切， 就會下意識想起那一句低語——“如果您再靠近一步，我就要忍不住了”。
蝙蝠俠的本能和直覺讓他立刻敏銳的發現，這一點對付喪神來說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和心緒沉重的蝙蝠俠不同，閃電俠巴裏就像是一道紅色的龍卷風，趕在所有人之前牢牢扒住了治療艙的艙門， 思考了漫長的半秒鐘之後，他忍痛放棄了最佳觀賞位， 轉而占據能夠近距離觀賞鬼切的視野第二好位置（第一當然是留給他的偶像蝙蝠俠）， 然後興致勃勃的向付喪神打了個招呼：“嘿， 哥們， 檢查結束了，你感覺怎麽樣？”
“看他那一身的繃帶，我覺得可能不太好。”
綠燈俠抱着被他遺忘的堅果和路燈松鼠走到他身後，譴責的道：“你對我都沒這麽殷勤過！”
“天才，咱們是什麽關系，你還在意這個？”
閃電俠有點驚訝的揚了揚眉，他無奈又好笑的用肩膀撞了好友一下，然後神秘兮兮的道：“我剛剛查過，鬼切是平安時代的太刀，你可能不了解日本平安時代，我來給你換算一下，躺這兒的可是中國唐朝年間的古董，除了蝙蝠——你懂的，沒人知道他的家底，我從沒見過這麽值錢的人。”
值錢的鬼切目不斜視，完全無視了眼巴巴守在一邊等着摸一摸日本國寶的閃電俠以及同樣蠢蠢欲動的綠燈俠，他拉好和服的衣襟，在閃電倉鼠和路燈松鼠的注視下，一言不發的将卸下的佩刀重新挂回腰間，下一刻，原本隐匿在半空中的猙獰鬼手重新浮現在他身側，而太刀青年神情陰沉唇線抿直，就這樣沉着臉色站到蝙蝠俠身後。
閃電俠一拍大腿，手動給對方立了個真香預警的flag：“哇哦，好高冷，超人當年也對我這麽高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甚至還想把我揍進水泥地裏去，但是現在你知道嗎，他現在變成了一只和諧友好的拉布拉多！他還給我買冰淇淋！”
“這兩種情況可不能類比，巴裏，這家夥可不是因為被母盒複活不清醒所以才對你這麽高冷。”
綠燈俠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麽？你還敢吃超人買的冰淇淋，他用冰凍呼吸給你保溫怎麽辦，實不相瞞，自從我上次看見他偷偷用熱視線給蝙蝠俠放涼的牛奶加熱之後，我就放棄請他幫忙帶夜宵的想法了。”
下一秒，巴裏開始和哈爾開始讨論為什麽不是自己給他帶夜宵，而美豔的魔法師則關注到了另一個重點，她看了一眼付喪神仿佛無事發生的神色，以及那雙搭在刀鞘上微微用力、骨節修長的漂亮手掌，視線若有所思的掠過橫置在地面上的療養艙，最後勾着飽滿的紅唇，若有所思的微微眯起了妩媚的雙眼。
下一刻，她柔軟的指尖在魔術帽的帽檐上輕輕一點，原本側倚在控制臺旁的妖嬈身軀仿佛瞬移一樣出現在了蝙蝠俠身側，在付喪神陡然淩厲起來的目光中，她緩緩收回搭在蝙蝠俠肩膀上的柔軟手掌，姿态優雅的倚在療養艙旁，意味深長的道：“看吧，蝙蝠俠，我說過他眼中只有你。”
蝙蝠俠恍若未聞，幾乎是在鬼切來到他身旁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立刻落在對方脖頸處滲着血色的繃帶：“他的傷怎麽樣，還有我昨晚發給你的視頻郵件，魔法藥水沒法修複他那些傷口。”
“視頻郵件我已經看過了，魔法藥水對于付喪神傷勢的修複能力毋庸置疑，至于為什麽傷口會再次崩裂，我敢肯定問題是出在你的鬼切身上。”
說真的，紮塔娜簡直不敢想象這種尺度的視頻蝙蝠俠是怎麽好意思發出來的，他對他們之間的互動似乎一點都沒想歪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正義聯盟特有的直男思維？她點開的視頻時候還以為自己的隊友有了什麽錄像play的特殊愛好。
紮塔娜從連通治療艙的儀器下抽出幾張體檢報告單：“總之，我對鬼切這種情況的确已經有了一點推測，不過有一部分還不太确定，需要先看一看掃描結果，兩相對比，才能确定某些東西。”
紙質報告上呈現出付喪神脖頸和胸腹處皮肉翻卷的傷口以及手腕上深可見骨的刀痕，美豔的魔法師動作一頓，忍不住再次回想起視頻資料裏露出脖頸任由蝙蝠俠拍攝傷勢的鬼切，他眼中令人生畏的欲望和貪婪令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分明。
他的确氣息暴虐且占有欲十足、但面對蝙蝠俠時卻克制而又隐忍，付喪神這種生而主控的美麗生物，仿佛是造物主為蝙蝠俠量身定做的戰友和仆叢，他的忠誠和堅定是面對蝙蝠俠的多疑和掌控欲時最好的解決辦法，紮塔娜有預感，她的戰友很有可能和歷史上其他得到付喪神的人類一樣，最終毫不猶豫的踏進付喪神的“忠誠陷阱”。
但這似乎沒什麽不好的，只要她解決付喪神的暗堕問題，能夠以佩刀和人類兩種形态陪伴在蝙蝠俠身邊的鬼切就是聯盟顧問最好的保镖，蝙蝠俠的确無所不能，但他也的确是個普通人，即使超人時刻用超級聽力注意他的心跳，也不可能時刻跟在蝙蝠俠的身邊，徹底的保證他的安全。
但鬼切就不一樣了，付喪神為主而生，蝙蝠俠絕對不可能甩開他，也沒法對他喊“滾出我的哥譚”，從這一點看，這把刀可比超人幸運的多。
想到這裏，紮塔娜收回紛亂的思緒，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手中的檢測報告上，由于付喪神的身體和人類、外星人都不同，因此即使融合了韋恩科技和氪星科技的剪短技術，治療艙能做的檢測也不過寥寥幾種，魔法師迅速翻過兩頁報告，面對顯著提升的能力數據，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
“手腕和腿部的傷口很深，但是脖頸和胸腹部位避開了相對脆弱的咽喉和內髒，所以從傷勢來看并不致命，只是會比較疼痛，這種傷無論對于神明還是妖鬼而言，想要恢複簡直輕而易舉。”
紮塔娜按了下眉心，有些複雜的道：“用在鬼切身上的魔法藥水，配方根據日本古代刀劍手入材料進行複刻，再經過多次升級實驗，按理來說對于付喪神和他的本體都有修複和保養的作用，而視頻最開始也的确證明了這一點，蝙蝠俠……我說過藥水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你的佩刀鬼切。”
蝙蝠俠一言不發，顯然也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只不過一直沒能确定，現在紮塔娜确認了這個令人擔憂的事實，他披風下的手掌握緊，面罩下蒼白柔軟的嘴唇也抿成了一道鋒利的弧度。
而始終沉默以對的太刀青年并非如同表面上那樣半點都不在意，紮塔娜的話讓他渾身的肌肉都僵硬起來，本就蒼白的臉色甚至稱得上慘白。
“他不願意恢複這些傷勢，并且拒絕告訴你具體原因，只有一種情況下付喪神才會拒絕他摯愛的主人，那就是有關你的安全，再加上他還未完全暗堕的情況，我猜測，他在用疼痛保持清醒。”
紮塔娜放下報告：“簡單直接的方法，但卻很有效，他本來就是資料記載中都難得一見的強大神明，并非普通付喪神能夠比較，對你的執念和疼痛讓他短暫的停止了暗堕……對了，你誇過他的美貌嗎？好吧，就算你沒有，身為付喪神，在你面前，他的本能還是會讓他很看重這一點。”
蝙蝠俠啞聲詢問：“本能？”
“沒錯，要知道在主人面前，就連貓咪和寵物犬都不願意尴尬和丢臉，更何況是以家臣和仆人自居的付喪神，當然要用最美的一面面對主人。”
紮塔娜的目光落在太刀青年俊美妖異的面孔上：“有一部分付喪神美而自知，并不避諱談到自己的容貌，并且以這一點能夠得到主人寵愛而為榮，但暗堕之後全身覆蓋外骨骼的模樣可絕對稱不上美麗，甚至是有些可怕的，所以哪怕只是為了這個，他也會盡力對抗暗堕，留在你身邊。”
最後，她補充道：“還有精神疏導的方向，我們沒法做其他事情，蝙蝠俠，我敢肯定，你才是一切的關鍵，只有你才能拯救他，或者殺了他。”
蝙蝠俠的目光落在太刀脖頸處的繃帶上，他神色冷靜，嘶啞低沉的回應道：“當然，他是我的刀，我的養子和責任，我必須這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