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了他的耳中:

“玄霄!”

——是誰在叫我?

“玄霄!”

——是誰?

“玄霄!醒醒!”

——是你?

面前似有微風拂過,四周景色随之坍塌散落,如潮水般退去。

玄霄睜開眼睛,入眼便看到雲天青的臉,他神色有些緊張,正不停搖着他的肩膀。

“……你?”玄霄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顯得有些發白,直到确認他的确是真實存在着的,這才松開一些,但依舊沒有放開。

見他醒來,雲天青這才松出了一口氣,展眉一笑,嘆道:“你啊,要是再不醒,可別怪我去拿水來潑你?”

“我睡得很沉?”玄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一向警覺,何況修行至此,日落而息只是出于習慣,早已不再是需要。

無緣無故遭遇夢魇,看來有些蹊跷。

玄霄左右四顧,屋中一燈如豆,布置簡單,依然是賀城客棧裏的那個小小房間。低頭一看,床邊地上亂糟糟抛灑了好些符紙的碎片,玄霄撚起一張,道:“鳴鐘符?”

“可不是,想不到我也有對你用這東西的一天,世事果真無常!”雲天青笑着,用手替玄霄攏了攏有些淩亂的長發,又問,“你到底是做了什麽噩夢,險些連這符也沒能讓你醒過來?”

玄霄微微皺起眉頭,沒有回答他,夢中的事情他不想提,永遠都不想提,即便那只是一場夢,醒來即散,杳然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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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眼一看,見雲天青臉色有些發白,即便他掩飾得極好,依然能從他的眉梢眼角看到一絲尚未消失的焦慮與不安,玄霄心中一驚,連忙問道:“莫非你也做噩夢了?”

“我臉上寫字了,還是你學會算命?”雲天青誇張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既然已經被看穿了,也再不隐瞞,道,“我夢見有人假扮你,要來殺我。”

這般相似的夢境?玄霄繼續問道:“然後,你認出來了?”問了之後,又覺得這一句問得有些多餘,倘若他沒有認出來,又怎麽能先一步脫出夢境?

雲天青拿手指繞着玄霄垂在身前的長發,道:“扮作別人我不好做,可扮的是你,即便再像,豈能瞞得過我的耳目?”

玄霄沒有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喃喃道:“這事未免太巧了!”

雲天青手裏的小動作也跟着一頓。

一個人遭逢夢魇可能是純屬偶然,但如果兩個人同時遇上,而且夢境如此神似,那只可能是人為了!

玄霄披衣而起,将房中各處都檢查了一遍,一桌一椅皆是凡物,毫無異狀。雲天青見他如此,便也起身四處查看,轉一遭,雲天青來到窗邊。

“師兄,你過來。”

玄霄回頭一看,見雲天青一把推開了半阖着的窗扉,夜風陣陣,異香浮動。

尚未走到窗邊,玄霄就聞到了這個味道,與夢中所聞竟是全然無二。

兩人對視一眼,先後掠出窗外,踏着月色追去,不久便在數丈外的槐樹底下找到了一只香爐。爐中殘香尚未燃完,暗香如縷,還夾着一絲微弱的妖氣。

雲天青仔細端詳道:"除了香爐,周圍并無妖氣。"

"單單只是焚個香擺個爐,随便一個凡間稚童足以勝任。"說着,玄霄掏出了一枚鈴铛,以指虛劃符咒,一時間鈴聲叮當作響。玄霄手一松,鈴铛立刻脫手而出,朝着城外的方向飛去,兩人縱身便追。

自離開武陵郡之後,這一路上,他們也遇到過不少禍害人間的小妖,或懲或殺,不能說完全沒有結過怨。然而這些妖物裏邊,能夠操控夢境的,一個都沒有。

而記憶之中,唯一與凡人的夢境有關的,只有出自幻瞑界的夢貘一族。

仔細一算,似乎又到了幻瞑界每十九年一次降臨人間的時候。

玄霄暗自哂笑,看來對方是來尋仇的!

可是,用這樣偷偷摸摸的辦法來尋仇,是夢貘族無人了,還是小看了他?

“嘣”的一聲,尋妖而去的鈴铛突然在半途中震碎了,散成一堆碎片,紛紛揚揚落到地上。

玄霄一時訝然,腳下速度加快了幾分,雲天青也緊随其後。

鈴铛碎掉的地方,在賀城外的一處山崗上,崗下是一片密林,樹木高大,月光半隐半現。

兩人一前一後踏進了這片森林。

“有血腥味!”玄霄出聲提醒。

兩人循着這點味道再度追去,最終在森林深處發現一頭幾乎垂死的夢貘。

只見他仰面倒在血泊中,白色的長發遮去了他的面目,但頭上的尖角,以及手腕上的暗紅色妖紋,無一不在表明着他的身份。

雲天青蹲下身,撥開覆在他臉上的頭發,露出清秀雅致的一張臉。雲天青看着有些眼熟,仿佛是見過的,便擡頭問:“師兄,你可認識他?”

玄霄在記憶深處尋找了一遍,終于回想起來,答道:"将軍歸邪,此妖面目與他相仿,但不是他。"

歸邪是他親手所殺,那時玄霄出手從不留餘地,歸邪死得徹底,決無複活的可能。

即便他遭逢奇遇,有幸再度回到人間,前來尋找玄霄複仇,也只會是面對面死戰到底。

像這種背地裏暗下黑手的做法,這位妖族将軍恐怕不屑為之。

“即便不是他,也該是相關之人,”雲天青解開這頭夢貘胸前的衣物,心口上猙獰畢露的一道傷口,幾乎斬斷了他的心脈。

雲天青又道:“其實又何必想,等醒了仔細問問,不就什麽都知道了?”

說着,掌心運起真氣,覆在他的心口上,為他療傷。

玄霄站在一旁靜靜看着,不曾阻攔。

半個多時辰之後,這頭夢貘的胸口終于不再流血,傷勢漸漸穩住。

雲天青一指點在他的眉心,飛快畫了一道符,口中念道:“魂兮歸來!”

夢貘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看着雲天青,目光一時有些迷茫,眼珠繼續轉動,看到另一邊負手而立的玄霄,他雙目霍然一睜,仇恨的怒火瞬間點燃。

看他這副神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雲天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引回他的注意:“你叫什麽?”

他怒視着兩人,始終沒有回答。

玄霄沒有耐心等他開口,直接問道:“歸邪是你何人?”

聽到這個名字,歸央渾身一震,嘶聲竭力怒吼出來:“玄霄!你有何資格……提及我兄長的名諱?”

玄霄不怒反笑:“原來是歸邪的手足。真聽話,問什麽說什麽。”說着便将那只香爐扔在地上,香爐滾了一圈,滾到了歸央的腳邊。

“你的同夥是誰?”

那枚鈴铛是玄霄前不久才煉就的小玩意,能憑借微弱氣息進行追蹤。

只是祭煉時間尚短,附上去的咒法還不算完美,對方的氣息一有變化,鈴铛便會在途中自行崩碎。

夢貘小妖身上的傷不是修道之人所為,那便只剩最後一種可能。

對方不止一人,見計劃失敗,獵物反而成了獵人,便有人選擇了棄卒保車。

這夢貘小妖便是那只卒子。

小妖名叫歸央,此時他失血過多,沒有力氣坐起來,只能仰面躺在地上,自下往上瞪着他的敵人。

這個人數百年前領着一群道士攻打進了幻瞑界,殺了他的兄長以及無數的族人,留下滿地屍骨,旋即揚長而去。

如今有罪的人卻以審問者的姿态出現,站在他的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夢貘族性情溫順,一貫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當年之事,最後的結局是瓊華派隕落大地,就此泯然世間,有罪的人也得到了懲罰。

兩百多年前,婵幽大人從沉眠中醒來,她和少主都說幻瞑界與瓊華的恩怨到此為止。

歸央心裏也清楚,在那場大戰裏,夢貘族遭到重創,元氣大傷,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恢複。死去的族民已經太多,忘記仇恨,讓夢貘族重新振興起來才是他們要走的路。

可是,哥哥的死怎麽辦?

他們說罪人已經得到嚴懲,死者足以安息,可是這個人,這個罪孽深重的人居然重新得到了自由!日日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可我的大哥呢,我的大哥歸邪又在哪裏?

逢魔

歸央重傷卧在地上,一身血污,疲憊不堪,眼睛裏卻是怒火高熾。

無論雲天青兩人再問他什麽,他都緊咬着牙根,不吭一聲,顯然已是打定主意不再開口。

“裝聾作啞?”玄霄俯身看着他,見他仍不出聲,目光又落在那只被他擲落地面的香爐上,尋常可見的材質,沒有什麽特別的,那問題便是出在那半根尚未燃完的線香上。

夢貘族的确是擅于調制香料。

見玄霄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雲天青便建議道:“他傷得很重,短時間內動彈不了,我們在周圍找一下,看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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