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裏的一切還是那麽親切熟悉，夏凡池的疲憊一掃而光，率先沖進家門，熟門熟路地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飲料，又遞給霍燼一瓶，禮貌道：“謝謝霍先生送我回家。”
他渴極了，擰開瓶蓋喝了兩口，看到霍燼仍站在原地：“你怎麽不走？”
霍燼：“這也是我家。”
夏凡池：“......”
他額角的創可貼起邊了，霍燼擡手去幫他。夏凡池眼疾手快地躲過，保護好自己。
霍燼的手頓在空氣中。
“你別碰我。”夏凡池嫌棄道。
霍燼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瞬間微小的變化，很快就恢複正常，收回手：“你以後別求着我碰你。”
夏凡池驚呆了，剛喝了一口水腮幫子鼓鼓的，看上去像一只囤食的小倉鼠。他咽下嘴裏的東西，發自內心地贊賞道：“霍先生好自信啊。”
霍燼擠出一個笑。
夏凡池看了看熟悉的家，再看了看沙發上辦公的霍燼，張了張口：“冒昧問一句。”
“嗯。”
夏凡池小口啜着飲料：“我們之間進展到哪一步了？”
霍燼擡頭，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試着說：“拉手？”
霍燼笑了一聲，移開視線，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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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池被笑得毛骨悚然，腦子裏冒出一個不好的猜測。
不是吧？
不應該吧？
不是沒有感情嗎？
夏凡池對這一切半信半疑，心情複雜地收拾東西，在抽屜裏發現了結婚證，瞬間心如死灰。沒一會兒，又發現了一盒套套，手一抖，直接震驚他全家。
霍燼在身後環着胳膊看他。
“你你——”夏凡池指了指他，再指指自己，“我我，我們——”
霍燼點點頭。
夏凡池久久沒說出話。
霍燼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他。
過了會兒，夏凡池冷靜了下來，将那東西放好，很快就想通了：“這也不能說明什麽，說不定是你套在什麽東西上給自己用的。”
霍燼：“......”
夏凡池露出一個關心的笑：“親注意身體啊。”他說話的功夫，又發現了一個新的東西，好奇地取了出來：“這個是什麽？”
那是一份簽了一年的合約。
夏凡池眼裏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激動地拿着合約跳到沙發上，盤腿坐着研究了起來。
“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互不幹擾，”夏凡池看到這一句，表情逐漸興奮，“也就是說可以互相追求真愛？”
從他發現了契約開始，霍燼的臉色就有些不好，深呼吸一口氣：“沒錯。”
“自協議生效之日起，一年後雙方自願解除婚姻關系，一年後——“夏凡池大概算了一下，激動地險些跳起來，“不就是一個月後嗎！”
霍燼冷靜地看着他。
夏凡池像捧了個大寶貝，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正當他激動時，霍燼的聲音響起：“但是，這一個月內，你還是霍太太，我們在兩家以及外界面前仍是恩愛伴侶。”
“小問題，”夏凡池沖他揚揚眉，“也就是說，私下裏可以尋找真愛，偷偷的那種，我可以這樣理解吧？”
霍燼沒忍住，黑着臉：“夏凡池！”
夏凡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霍燼深呼吸，盡量心平氣和：“沒錯，你當然可以這樣理解。”
夏凡池立刻樂得說不出話，捧着臉，充滿愛意地看着他的寶貝契約。
霍燼被氣得直接去了書房。
霍燼心煩意亂，什麽都幹不進去，過了會兒，面無表情地咨詢醫生：”醫生，他什麽時候可以恢複？“
醫生還是那句話：“難說，可能幾個月，可能幾年，也可能一直恢複不了。”
霍總的一張臉，烏漆墨黑。
夏凡池抱着契約，開心地在床上滾了滾。
再一個月，他就要自由了！
夏凡池爬起來，在自己房間轉了一圈，奔到浴室洗了個澡，舒服地滾到床上。他看了天花板，心情舒暢地伸長胳膊，從床邊摸過手機，靠在床頭玩游戲。
過了一會兒，霍燼進來了。
夏凡池頭也沒擡：“有什麽事嗎？”
“休息。”霍燼面不改色地走過去。
夏凡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沒有自己的房間嗎？”
霍燼：“......”
沒錯，他們之前的确是分房睡的。
霍燼親手拟定的條約。
為了防止夏凡池越界，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霍燼裝作沒聽到，該幹什麽幹什麽。
夏凡池不急不慢地從懷裏掏出條約，拍到床上。
霍燼：“......”
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有些濕，只穿了睡衣，領口寬松，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鎖骨。霍燼有些移不開眼，喉結動了動。
夏凡池沉聲道：“合約最後的備注提到，兩人分房——啊——”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撲到床上。
霍燼眸裏深邃，兩人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夏凡池擡手推他，卻被捉住手腕，雙手被拉着禁锢在頭頂，手裏的手機也掉落在床上。
夏凡池：“你發什麽神經？”
手被按得死緊，夏凡池擡起膝蓋踹他，又被按住了腿，整個人動彈不得。
這個人怎麽回事？夏凡池打不過他，能屈能伸地擠出一個笑：“霍先生這是怎麽了？”
霍燼看着他的眼睛。
以前夏凡池看他時眼裏有光，現在沒有了，像看着一個陌生人，準确來說，是看着一個沒多少好感的陌生人。
以前夏凡池在他面前也會笑，不過是害羞的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營業對象禮貌的笑。
霍燼心裏泛着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慢慢湊近。
他要幹什麽！夏凡池眼裏寫滿了驚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霍燼的臉越來越近，夏凡池害怕極了，表情逐漸僵硬：“別別別我的初吻——”
霍燼笑了一聲：“是嗎？”
他看着夏凡池：“你在酒吧不是被我親了？”
夏凡池有些想罵髒話，動了動，像是感覺到什麽，僵了一下，認真提議：“冰箱裏有胡蘿蔔。”
“……“
夏凡池和他商量：“您要不先湊合着用？”
霍燼直接被氣笑：“你覺得我——”
還沒說完，床頭手機裏傳來一個機械的女聲：“KO！”
夏凡池嗷嗷亂叫：“我死了我死了！”
霍燼松開他手腕。
夏凡池快速摸過手機，爬起來，看着屏幕慘遭ko的自己，好半天才冷靜下來。
他臭着張臉：“霍總大晚上哪來的興致？自己房間不睡，打擾別人玩游戲。”說着拿出自己的合約，義正言辭，“這個東西是什麽？擺設嗎？”
……還真是擺設。
這個協議僅在他們結婚第一個月時發揮過自己的作用。
之後就被違背得七七八八了。
霍燼早就忘了這回事，沒想到被他翻了出來。
霍總淡淡道：“我無所謂。”然後就走了出去。
終于把人打發走了，夏凡池把門關好，重新跳到床上，平複了一下情緒，一想到就剩下一個月，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甜甜地睡着了。
隔壁的霍總氣得一宿沒睡着。
早餐飯桌上氣壓很低，霍燼的臉色不好，黑眼圈很明顯。
夏凡池神清氣爽地捧着杯子喝牛奶，過了會兒，關心地問：“你是一晚上沒睡嗎？”
霍燼沒回答。
“謝謝你的早餐，”夏凡池發自內心道，“霍先生，你真是一個很好的聯姻對象。”
霍燼平靜地拿刀叉切開面包：“只是順便做了你的。”
“我知道，所以才說謝謝，”夏凡池眨着清亮的眼睛，“我又不傻，你為什麽要專門給我做。”
霍燼不說話，過了會兒，擡頭發現他嘴角的糖漬，擡手。
夏凡池快速和他擊了個掌：“我知道，接下來的一個月合作愉快。”
“......”
霍燼忍無可忍：“你這樣對我，就不怕以後想起來哭着求我原諒你？”
夏凡池莫名其妙：“我怎麽對你了？”
霍燼：“......”
霍燼無話可說，面無表情地吃完飯。臨出門時，霍燼把創可貼仍在桌子上：“身上有傷，最好別出去亂跑。”
夏凡池叼着面包片，答應得很好。結果霍燼前腳出門，他後腳就溜了出去。
“我喜歡他的什麽？”夏凡池忍不住想從賈澄嘴裏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自信嗎？”
“你說是一見鐘情。”
夏凡池驚呆了。
賈澄：“我當時的反應和你現在的反應差不多。”
夏凡池深呼吸：“多說一些，我可以承受住。”
于是他從賈澄嘴裏聽到了一個“你我本無緣全靠我死纏爛打”的故事。
“你一開始就對他展開了熱情的攻勢，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他，去年你們兩家聯姻，你高興成了傻逼。”
夏凡池想回去把自己錘死。
醒醒，我不允許你這樣！
賈澄談起來就很哀其不幸：“你對他那叫一個百依百順。”
夏凡池驚恐道：“我對一個人百依百順，那必定有詐啊！”
賈澄：“......”
賈澄：“反正你現在記不得他最好——”
“你快看！”夏凡池眼裏一亮，打斷他的話，指向不遠處。
霍燼沒來由有些郁悶。
一旁的花襯衫靠在沙發上，看熱鬧一般：“不記得你了？”
霍燼沒說話，看了眼手機屏幕，冷靜道：“問他在哪兒，到現在都沒有回我消息。“
花襯衫摘了墨鏡，露出一張騷包至極的臉：“這不是好事嗎？怎麽看你不太高興。哎，看你這樣子，你是不是——”
霍燼打斷他的話，聲音冷冰冰的：“不适應。”
“哦。”賀铎慢騰騰地舉起酒杯，送到自己嘴邊。
霍總放了句狠話：“他以後會後悔的。”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霍燼眉梢動了動：“他回我了。”
點開一下，是醫生回複他的信息。
【霍先生，你就是再問我一萬遍，我還是那句話，可能幾個月，可能半年，可能永遠想不起來，順其自然。】
霍燼的臉立刻又臭了。
賀铎不厚道地忍着笑，低頭喝了口酒。
霍燼冷笑一聲：“他想不起來最好。”
賀铎配合地點點頭，随意地環視四周，突然視線被什麽吸引。
霍燼：“夏凡池乖巧懂事，性子又軟，很黏人——”
賀铎打斷他的話，指了指不遠處：“你說的是那位夏凡池嗎？”
霍總看過去。
然後就看到他乖巧的老婆正在勾搭帥哥。
旁邊的人從霍氏聯姻談論到霍燼，夏凡池也加入其中，當談論到那位年輕有為的霍家家主時，他的目标忍不住話多了起來，言語間全是愛慕。
夏凡池驚呆了，現在的人都喜歡這種類型的？
夏凡池對人輕輕笑了笑：“那你看我怎麽樣？”
夏凡池跟人拉近距離，好看的眼睛彎了彎，苦口婆心：“霍燼有什麽好的，你跟了我吧，我不比他會疼人？”
餘光看到熟悉的人走過來，一旁的賈澄卧槽了一聲，拼命給他使眼色。
偏偏夏凡池沒看懂，滿嘴跑火車：“他不會疼人的。”
“你看他長那樣，”夏凡池耐心地勸道，“冷冰冰的，臭着張臉，你不是找罪受嗎？像哥哥這種解風情，知冷知熱的不好嗎？”
“咳咳！”賈澄瘋狂咳嗽。
夏凡池看向他，揚了揚眉：“你也覺得我說的對？”
……賈澄低頭，冷靜地喝了口水。
四周突然安靜得吓人，夏凡池回頭。
霍燼面色鐵青地站在他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