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Your Highness 冠軍吻你……

翌日早晨, 倪鴻幸出院了。

倪裳和奶奶搬進了江漁家在新區的公寓。

比起老宅,公寓地方小些,但兩室兩廳對于她們倆, 再加上來上工的江漁, 還是很夠住的。

前幾天耽誤了不少工期, 好在公寓裏工具齊全,倪裳馬不停蹄忙起來。

奶奶只躺了一天,倪裳再說她什麽都不肯再休息了, 還念叨着說快年底了,不少客人就等着元旦春節穿新袍,她們一點都耽誤不得。

倪裳忙着趕工, 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了。不過好在炎馳比賽在即,大部分精力都放了在訓練上。

兩人好似談起了同城異地戀。偶爾,倪裳也會在晚上收工後,悄悄跑出去“私會”男朋友。

她的專屬騎士會騎着賽車給她帶來外賣, 有時候是家裏嚴禁的零食小吃, 有時候是一杯溫熱的甜奶茶。他也會抱住她, 向她索取一些香香甜甜的東西充當配送費……

就這麽過了快半個月, 一天晚上,炎馳給倪裳送來兩張票。

他的比賽要開始了。

這是炎馳回國以來參加的規模最大的一場比賽, 也是他在家鄉錦都第一次參賽。

還是他和倪裳确定關系後的第一場比賽。

擔心女朋友一個人坐看臺會無聊或尴尬, 炎馳特意送了兩張貴賓票, 讓她帶個朋友一起來。

周日上午,倪裳就帶着江漁出發前往比賽場地。

地點就在倪裳上次去看炎馳他們訓練的賽車場。也是上網查了倪裳才知道, 這是錦都的第一個國際标準的賽車場,今年年初才竣工。

跟上次的空曠完全不同,今天的賽車場人頭攢動。倪裳一到門口, 就聽到裏面此起彼伏的排氣管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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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數以萬計的觀衆,場內還有很多安保,防疫人員,以及各路記者。

比賽還有好一段時間才開始,各種摩托試駕,賽車模拟器,車手簽名會等活動已經把氣氛熱起來了。

場內随處可見流線酷炫的機車,一身專業車服的車手們落拓挺拔,他們身旁撐傘的摩托女郎身姿曼妙,吸睛無數。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賽車盛宴。

倪裳沒有直接去看臺。收到男人的微信後,她跟着工作人員七拐八繞,來到車手們的準備休息區。

這裏人很少,沒有觀衆,也沒有摩托女郎,氣氛略顯嚴肅緊張。

倪裳擡眸張望,一眼看到正在和工作人員交談的男朋友。

她沒有主動上前,站到一旁安靜等待。

沒兩分鐘,炎馳就發現女朋友來了。他即刻結束談話,轉身向倪裳走來。

男人今天穿了她第一次見他賽車的那身紅白色車服,似乎比他平時訓練服還要專業一些。緊身皮質車服上印了不少字母和圖案标識,胸口的紅色號碼最顯眼:27。

衣服肘部,肩部,膝上,以及背後脊椎處都有凸起的保護硬殼,稱得男人肩更寬厚,腰也更緊峭,加上極短的利落寸頭,他好像披戴盔甲的戰士。

炎馳走到女朋友跟前,先抓起她一只手在掌心裏揉了揉。

“冷不冷?”

倪裳搖頭,口罩上的兩只眼睛彎了彎。她擡起胳膊,向男朋友展示自己穿的有多暖和。

女孩今天穿了件長至膝下的大衣,裏面的旗袍本體被蓋住,只露出腳腕上的一段白襪,以及花扣精致的寶藍色立領。

瞥見女孩腦後發髻上的玫瑰玉簪,男人狹長的眼尾翹了下,輕呵出聲:“又專門打扮這麽好看?”

倪裳水汽氤氲的睫尖動了動,口罩後面的聲音悶悶赧然:“這不是,頭一回來看你比賽麽……”

炎馳揚唇笑,視線垂落,又頓住。

“你怎麽把這也帶來了?”

倪裳低頭,看見鏈條小包側面挂着的皮卡丘。

是他送給她的那個,頭頂竹蜻蜓的車把擺件。

炎馳拿起擺件,看見皮卡丘和包鏈之間的編繩。他說:“喜歡就再給你買個專門挂包上的。”

“不要。”倪裳從他手裏拿過皮卡丘,指尖撥了下竹蜻蜓,“我就要這個。”

這可是用kiss landing奪走她初吻的皮卡丘。

炎馳笑了下:“那你摘下來先給我。”

“幹什麽啊?”倪裳不解,還是解開了編繩,将皮卡丘遞給男人。

炎馳拿到手裏晃了晃:“我一會兒帶上它跑。等我下來,你就有一個拿過冠軍的皮卡丘了。”

倪裳心頭一漾,口罩後的嘴角偷偷揚起來。

她又趕緊扯了下男人的手,低聲提醒:“還沒比呢,你話不要說這麽滿……”

即便十拿九穩,flag也不能瞎立啊。

炎馳不屑嗤聲:“不信我?”

他指尖勾上擺件的編繩:“等着。皮卡丘拿了冠軍繼續kiss landing你。”

不遠處突然有人高聲,像是叫比賽的車手們集合。

倪裳松開男朋友的手:“你快去準備吧。”

炎馳站着沒動。

“這就趕我?”

“叫你過來幹什麽的不知道?”

倪裳看着他,眼睫不解忽閃兩下。

炎馳挑眉悠悠道:“不給你男人加個油?”

倪裳恍然,笑眼彎彎地湊到男人身前,甜聲:“比賽加油!”

說着,她又伸手戳了戳他肘上的保護殼:“不許受傷……”

車手摔車是家常便飯。她上網查過,炎馳之前比賽也摔過。最嚴重的一次是兩年前,把鎖骨摔斷了……

男人舌尖頂了下腮側,似是不滿:“就這?”

他稍俯身就近她,嗓音壓得沉緩:“男朋友就沒點特殊待遇,嗯?”

男人的眸光暧昧幽深,暗示明顯。

倪裳心裏一跳,伸手推了下他腰腹,小聲催促:“好了,你快去比賽……”

炎馳無奈輕笑,擡手掐了下女朋友的小臉蛋。

剛轉身要走,指尖又從身後被攥住了。

他止步回頭。

倪裳打量四周,又擡眸灼灼看男人一眼。

随後她扯下自己的白色口罩,踮腳親上炎馳下巴。

“男朋友,比賽加油哦!”

****

從車手備戰區出來,倪裳對着票號坐到看臺上。

開賽在即,氣氛愈加濃烈,美麗凍人的女郎們正在熱場跳舞。

“好多人啊。”倪裳望着對面看臺上滿滿當當的觀衆,“居然都坐滿了。”

“何止坐滿。”江漁道,“剛我聽人說,門口還有黃牛炒票呢,都炒到四位數了。”

倪裳一驚:“真的?!”

這又不是什麽演唱會,居然還會有黃牛?

摩托賽事不是挺小衆的麽?而且現在來還要核酸檢測證明,挺麻煩的呢……

“怎麽會這麽多人啊?”

“你還說……”江漁壓低聲音,“還不都因為你男朋友!”

她眼珠斜後瞥,示意倪裳看。

倪裳回頭,看見她倆身後坐了好幾個女孩子。

都是炎馳的粉絲。

幾個姑娘湊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一臉的興奮和喜氣。每個人的白色口罩上,還有手背上都用彩筆畫的花裏胡哨。

倪裳掃了一眼,看見了“加油”,“27”以及“馳神”等字眼。

江漁也回頭看了眼,小聲湊到倪裳耳邊:“诶,他不都在網上公開表白你了麽,怎麽還這麽多女粉兒啊?”

沒辦法,這男人就這麽招人呗。

倪裳扁扁唇,只道:“有比賽就有粉絲的啊……”

江漁無語睇她,又偏頭看身後那群“馳神長馳神短”的姑娘們。

“你覺着,她們是來看大摩托,還是看你男朋友的?”

倪裳:“……”

江漁在手機上劃了幾下,恍然:“怪不得……他沒公開啊?”

倪裳湊過去,看見炎馳的微博主頁。

男人最新的兩條轉發是關于今天比賽的。

唯一的原創微博還是表白倪裳的那條。

倪裳倒不覺得有什麽,說:“我們這才……還沒多久嘛,等穩定點再說。”

江漁問:“什麽叫穩定啊?”

她捅了捅倪裳的胳膊,嘴角玩味揚起來:“诶,老實交代,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呀?”

江漁的八卦欲被激發了。

這滿場估計有大半場都是炎馳粉絲。

當着粉絲的面八卦正主的地下戀,她就是唯一知情的cp粉頭子。

想想就赤雞!

倪裳看她一眼,唇線抿了抿,沒回答。

看着好朋友含情脈脈的小臉,江漁眉心很輕地動了動。

她張了下嘴,神色古怪,欲言又止的:“你們現在是熱戀期我知道。不過,你就算再上頭……”

她壓低嗓子:“也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知道嗎!”

倪裳:“!?”

倪裳的臉騰地紅了個透:“什麽啊——沒有!”

這比賽還沒開始呢,車輪子怎麽就碾到自己臉上了?!

“哪有那麽……那麽,快啊……”倪裳磕磕絆絆分辯道,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我們就,親了……”

江漁眨了眨眼,似是不信:“……真的?”

“不是吧。你們家馳神一看就是,就是……”她皺眉,努力搜尋着最合适的形詞。

“一看就是肉食男!”

“而且他之前不是——我去!”江漁突然被場上吸引,瞪大眼睛驚呼出聲,“好帥啊!”

倪裳扭頭,看見賽道上正在表演的特技車手。

還是個老熟人。

——那頭倒立在車座上的金毛十分耀眼。

特技是正式開賽前的最後一個表演。

要開始比賽了。

“哦,對了——”江漁回過頭,話題也轉到比賽上,“我剛看到網上說,這次票賣這麽快,除了炎馳的緣故,也因為這場比賽,确實挺有看點的。”

炎馳回國後也陸續參加過幾場比賽,結果當然毫無懸念。

對此,網上不少人說他水平大不如從前,是在國外的頂尖大賽混不下去了,所以才回國挑軟柿子捏,只能窩裏橫雲雲。

但這次的比賽不一樣。這次比賽除了炎馳,還有一位車手備受矚目。

“就這個——”江漁指着手機屏,上面顯示着穿深藍車服的車手,車前有個大大的數字“9”,

“這位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日本選手,據說是專門沖着炎馳來的!”

兩年前,炎馳在自己22歲生日當天,成為唯一跑進國際摩托車錦标賽的中國車手,同時也是亞洲最年輕的賽車手。

去年他沒有參賽。而這位9號日本車手第一次跑進了正賽,成績不俗。

除此之外,炎馳最出名的一場比賽,就是疫情開始前在日本跑的。他從最開始以第13名的劣勢,一路趕超,到倒數第二圈時硬生生追到了第一,引爆全場。

今天,這位日本車手也跑到馳神家門口,确實有點“複仇戰”那意思了……

一頭金毛的特技車手騷氣退場,觀衆席上的喧嚣越來越響。

比賽要開始了。

來自六個國家的32名車手集結起跑線,蓄勢待發。

引擎伴随槍聲轟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同時引爆全場歡呼的聲浪。

倪裳抻直脖子,一眼看到炎馳——紅白色車服伏在一輛她沒見過的橘色機車上,車前的號碼跟他胸口上的一樣:27號。

她同時也看到和27號并駕齊驅的9號賽車,深藍色車服深藍色摩托,虎視眈眈。

看臺下的大屏幕轉播出更為清晰的比賽畫面:

炎馳在出發後很快占據頭名,而9號日本車手緊随其後,伺機超越。到第二圈時,9號超內線反超了27號,但炎馳緊咬不放。

二人的差距就在毫厘之間,一場攻防大戰就此拉開帷幕。

倪裳的目光在賽道和屏幕之間不換切換,眼睛快不夠用了。

她看過炎馳訓練,來之前也在網上翻了不少男人以前比賽的視頻。可此刻親臨賽場,才明白完全兩碼事。

無論是幾十輛摩托同時嘶鳴的聽覺盛宴,還是五顏六色的賽車一起壓低車身,齊刷刷過彎的視覺沖擊力,都是無與倫比的震撼。

火力全開的摩托離弦箭一般從眼前馳過,快到晃成一道虛影,讓人血液都為之沸騰。即便什麽都看不清,還是會忍不住激動呼喊。

——這是人類對速度最原始的追求與崇拜……

比賽到了第三圈,27號和9號已經遠遠甩開其餘選手。

冠亞軍争奪戰格外激烈。炎馳在彎道奪回領先位置,但沒一會兒,9號又利用完美走線再次超車成功——他們就這樣一刻不停地刺激着全場人的神經和喉嚨。

倪裳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大屏幕。

紅白色車服的男人好似一頭進擊中的猛獸,寬闊的肩背完全伏在車身上。

車把上頂着竹蜻蜓的皮卡丘搶鏡又出戲。

他壓彎時簡直快躺倒賽道上,角度比場上所有車手都低,卻又那麽游刃有餘,毫不費力。

男人的臉隐在頭盔墨鏡後,看不見表情,可渾身都散發着一種勝券在握的氣場——全場都在為這場厮殺吶喊,可他似乎并沒有将對手放在眼裏,只全神貫注地逆風飛馳,仿佛這條賽道上只有他一個人。

比賽來到最後兩圈,炎馳的優勢逐漸穩固。但9號車手一直沒有放棄。掠過彎道時,他最後一搏,貼過炎馳的車輪超了他——前輪貼後輪的殊死拼殺。

解說在廣播裏聲嘶力竭地大喊:差距只有0.05秒。

0.05秒!

看臺上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一個揮動旗子上蹿下跳,喊叫聲震天動地。

倪裳身後的幾個女孩子,包括旁邊的江漁,都跟瘋了一樣,叫的撕心裂肺。

倪裳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迎風站在十二月的高臺,她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比賽的最後一彎到來。

9號帶着0.05秒的優勢壓低車身,0.05似乎并不足夠讓他壯膽,亦或者,前面的纏鬥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

他前輪倏地一抖——

就在這時,他身側的27號,已經收回磨出火花的膝蓋,行雲流水地掠過這一彎,穩穩反超回到了直道。

炎馳壓過終點線的同時,屏幕上跳出比賽結果——一二名差0.130秒。

他贏了。

主場險勝,大快人心。觀衆席響起排山倒海,又蠻有節奏的高呼。

所有的聲音,最後都不約而同響成一個稱呼:

“馳神!”

冠軍本人看起來倒相當淡定。他雙手脫把,從車座上站了起來——

場上又炸開了。

這是炎馳慣有的慶祝動作:

每次奪得勝利後,他都會雙手脫把站在車上,然後右手攏在耳邊,做出一個聆聽的姿勢。

——聆聽滿場的歡呼和崇拜。

風騷又嚣張。

這一次,觀衆也照例為他鼓掌叫喊,卻看見炎馳并沒有擡手搭在耳邊。

他雙臂展開放在身前,沖着觀衆臺上的某個方向,擺出了一個放箭的姿勢。

随後右手倏地松開,嗖地無聲一下,憑空放出一箭。

倪裳呼吸猛地一滞。

周圍掀起驚天聲浪,她的世界卻安靜下來,只能聽見一個聲音。

——是她被狙中,又全然心動的聲音。

炎馳停住摩托,長腿跨下車。

他摘掉頭盔,沒有急着慶賀自己的勝利,而是看向看臺,黑眸穿過層層觀衆,準确無誤地落在一個人身上。

沒一會兒,幾乎所有人的焦點也都跟随冠軍的目光,聚集到一處。

這下,倪裳的心跳都停了。

她喉嚨發緊,一句話說不出來,定定望着場上的男朋友。

炎馳也沒說話,只跟以往一樣擡起一條胳膊,向着她的方向張開——在叫她過去。

倪裳木然起身,在周圍人困惑或訝異的目光中,邁步向男人走去。

咚。

咚咚咚。

她的心又重新跳起來,比剛才看他沖刺時還要劇烈。

男人目光深深望着她,唇角勾出恣意的笑,黑眸在午後的陽光下明亮異常。

極限運動與極限勝利讓他意氣風發,整個人都自帶光環一般,荷爾蒙爆棚。

倪裳走進賽場來到男人身前,炎馳沒說話,拿下摩托手把上的皮卡丘擺件,舉到女朋友眼前。

他說到做到。

她的皮卡丘,拿到冠軍了。

獨一無二的冠軍皮卡丘像之前一樣從天而降,正要再給女孩一個吻降時,又突然停在半空。

男人收回胳膊,眸光灼灼看了倪裳兩秒,擡手拉下了她的口罩。

他的唇,以及低醇的嗓音一同降落下來。

“這次,冠軍自己來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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