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抹茶草莓提拉米蘇

張弘剛吞下喉嚨翻出來的血腥, 笑了一聲,“哦,我知道了。”

“正好, 你替她們母女把錢還給我。”張弘剛指着他背後的應櫻,“當年我養你們母女, 那麽多錢都花出去了,別想賴賬!”

“我媽早就都還清給你了!”應櫻含着淚喊,憤怒得臉額邊的發梢都在顫。

“笑話!”張弘剛眼睛瞪得凸起,理直氣壯, “你們欠我的多了!應櫻,當年沒有我,誰敢要你媽!”

“自己男人死得不明不白, 誰知道是幹什麽殺人放火的事被弄死了!”

“我沒嫌你們一身腥就不錯了!你們還恩将仇報!”

這句話像根鋼釘一下猛地紮進應櫻心裏,她渾身詫地氣得發涼, “你!”

殊不知,在她面前站着的人聽到這話的瞬間眼睛也冷了下去。

計戍尋攔住想沖上去的應櫻,他繃着下颌線, 鳳眸透着蕭森的冷,話都懶得說, 三步上前揪着他的領口把人摁在公車廣告牌上。

嘭的一聲, 碰撞出巨響。

“找死?”計戍尋眯起眼睛。

張弘剛沒有想過這個男的竟然擁有這麽驚人的力氣,他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摁在廣告牌上動都動不了,他暗自膽顫, 卻死賴一般笑道:“弄死我!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

“弄死我, 我也不會放過她!”

張弘剛那些挑釁和刺耳的話挑起計戍尋藏埋多年的回憶, 步步逼近他理智的邊緣。

計戍尋盯着他的右手, 嗓音陰涼:“剛才是這只手碰的她, 是吧。”

張弘剛低頭,看見他手裏的握着的尖銳剪刀,又抖了抖,“你!”

他忽然陰笑一聲,小聲說:“有本事你就動手,我看你們計家能不能護她一輩子。”

計戍尋太陽穴的青筋微微突出,他倏地擡手,在下一步動作之前。

沙沙一聲。

他忽然頓住,偏頭看向抓住他腰側衣服的女孩。

應櫻紅着眼睛制止他:“計戍尋,別動手!”

說着,她看了一眼旁邊高處設置的攝像頭。

她不知道計戍尋現在是否還有軍籍,不管有沒有,她都不想讓他因為自己的事惹上麻煩。

就在這時,身後馬路傳來一陣急促的越野車轟鳴聲,應櫻一回頭,被紅藍交織的燈光晃了眼。

“方子!”計戍尋沖身後喊。

方子從黑色越野車跳下來,跑向他們,表情嚴肅:“到!!”

“帶她回去!”計戍尋說完,一手揪着張弘剛的後衣領子,拽着走向遠處趕過來的警察。

應櫻心裏一急,剛擡腿想追上,就被方子一手攔下。

“他!”她望向遠處。

“應小姐,先回去吧。”方子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小聲告訴她:“您先回去,我哥會處理好。”

“您如果今天就跟去,那逼關不了多久。”

“有我哥在,他們不會強迫您在狀态不好的情況下配合調查,”方子勸她:“咱就拘着他。”

應櫻聽完,默默撿起地上的包,彎腰下去的瞬間,她顫了顫嘴唇。

她跟着方子上車,上車前,應櫻望着閃着警燈開遠離去的警車,喉嚨澀得難受。

……

猩紅的煙頭夾在指間,向上飄着虛渺的細細白煙。

計戍尋擡起手吸了口,喉嚨滾動,吐出口煙。

他微微仰頭,看着深不可測的夜空。

【你們欠我的多了!應櫻,當年沒有我,誰敢要你媽!】

【我沒嫌你們一身腥就不錯了!你們還恩将仇報!】

張弘剛的話,讓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會他也就是二十一二的年紀。

剛從西南邊境聯合反恐行動歸來,他一放假回海堯,就被爺爺叫去查人。

那年夏天特別熱,又趕上一場臺風。

那個午後,他抵達地址所在的街區,他進了一家新開的甜品店裏。

桌子上的咖啡他只動了一兩口。

計戍尋佯作悠閑,眼神卻時不時地望向窗外,窗外走過的所有人都在他的眼底略過一遍,無一疏漏。

不知等了多久。

店內充足的冷氣将窗外悶熱到極度的天氣隔開,就在這會兒,資料上證件照裏的小姑娘從他餘光走過。

計戍尋的目光随着她走過,一點點移動。

小姑娘臉色不是很好,身上的衣服也并不幹淨,提着一個大籃筐,目光呆滞地向前走去。

他觀察得十分仔細,在一個瞬間,計戍尋瞥見那籃筐裏冒出個頭的啤酒瓶口。

計戍尋略微蹙眉,端起杯子,又抿了口咖啡。

一片苦澀在他的舌中蔓延開。

他并不着急,因為知道她還會原路返回。

等小姑娘拎着籃筐回來的時候,雨瞬間就下大了。

于是就有了那一幕。

他眼見着她站在甜品店櫥窗外,盯着店裏的蛋糕模型,看着看着,突然就哭了。

隔着玻璃,他聽不見她的哭聲,可從她的表情中,足以看出她的絕望。

計戍尋本以為十三四歲的小孩,還是玩泥巴的年紀,哪懂什麽絕望。

但他在她臉上看到了。

他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但還是在那個暴雨的午後心軟了。

計戍尋買了一塊布蕾,還有自己随身的傘,托店員帶給她。

看着小姑娘站在店門外狼吞虎咽地吃布蕾,計戍尋接起爺爺打來的電話。

“嗯,見到了。”

計戍尋忍不住問:“爺爺,您讓我查的這到底什麽人?”

電話那邊發出陣陣解釋,他聽着,眼神逐漸沉暗下去。

半晌,他盯着小姑娘撐傘離去的背影,十分篤定地答複給爺爺。

“她過得很不好。”

……

“計隊長。”

計戍尋被他人的呼喚打斷了回憶,他轉身,看向走過來的警察同志。

“小姑娘受了驚吓,等她狀态好點兒,我帶她過來做筆錄。”計戍尋颔首,态度恭謙。

“沒事沒事。”負責的警察在前些年做武警的時候與計戍尋有過幾面之緣,所以算是認識,他接過計戍尋遞來的煙,“先讓當事人休息好。”

兩人寒暄幾句,計戍尋便告別他獨自離去。

夜深了,第二天早上還有安排,計戍尋沒有回計家,而是打了個車直接去了計興大廈,準備在辦公室的休息間睡一晚。

再回計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

一陣陣悶雷時隐時現,入夏的第一場雨就要來了。

方子托付廚房準備晚飯,計戍尋自行上樓洗澡休息。

他快速洗了個澡,剛下樓,看着在餐廳等他的方子,忙了整整一天忽然想起:“她怎麽樣?”

方子蒙了:“誰?”

計戍尋坐下,“應櫻。”

“呃…”方子撓撓頭,幹笑一聲:“這我哪知道,我又沒在她身上安攝像頭。”

他擡眼瞥了下方子,嘆了口氣,“你不會多看着點她?”

“行行。”方子拿出手機,“您先吃,我給柳苑那邊打個電話。”

轟隆隆的悶雷帶着鋪天蓋地的低氣壓自雲邊沖下。

一陣雷一陣電,就是不見雨下。

前調鋪墊得越久,越是讓人覺得這場雨将來勢洶洶。

小單間裏緊閉着門窗,空氣流通地十分緩慢。

風打在窗子上,預告着窗外的鬧劇。

應櫻窩在床裏,臉色蒼白,額頭露着些汗。

身上的被子被她踢得外翻,渾身燥熱難耐,鼻子堵塞不通,她只得微微張着嘴呼吸。

應櫻痛苦地幹咳了幾聲,又躺回床裏,她睜不開眼,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一天一夜無休無止的夢魇。

時間仿佛将她扯回那個難忘的晚上。

硬質的皮帶抽在她的身上,刺痛灼傷着她的皮膚,她一睜眼,又看見母親被張弘剛打倒在地。

張弘剛拽着母親的頭發,逼着她跪在他面前。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掴在母親的臉上。

母親嘴角的血跡,痛苦的眼淚如刀子剜在她的心上,應櫻的五髒六腑神經首末在那一刻都凝固遲鈍了。

“還敢跑嗎!?”

“還報警嗎!?”

“還敢還手嗎!?”

“你再敢出去報警。”張弘剛抓着她的衣領子,她單薄的T恤領口都被他扯壞。

十四歲的女孩被他一手從地上提起來,那麽輕而易舉,那麽脆弱。

“我就打死你媽!”

應櫻泣不成聲,随着眼淚,她眼裏最後那一抹光也徹底消失殆盡。

她緩緩垂下手,眼神木楞地懇求。

“不敢了……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

就在這時。

有人伸手,環抱住了她的後背。

男人的手既富有力量感,又那麽溫暖。

計戍尋碰到她的瞬間,就見着應櫻條件反射般地哆嗦一下,臉色蒼白如紙,嘴裏嘟嘟囔囔的。

他俯身,将人摟進懷裏,随着動作,應櫻的額頭蹭到他的頸窩。

異常滾燙的體溫讓他的動作頓了頓,計戍尋回頭睨了一眼方子,“我要是不讓你問,她就要燒死在這兒了。”

方子被自己大哥這一個眼神吓得一激靈,他趕緊拿出手機,“我錯了!我這就聯系醫生。”

說着趕緊溜出去,一分鐘都不敢多留。

方子剛出去。

計戍尋察覺到懷裏的人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側耳,聽到她細細的夢話。

“求求你…別打了…”

“別打我……”

應櫻阖着眼,泣不成聲。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計戍尋喉嚨緊了緊,他另一手伸到她的腿窩,一抱一托,直接将人從床上打橫抱起來。

應櫻滾燙的額頭緊緊貼着他的頸邊,似乎在貪取他脖頸的冰涼,如獲得海中浮木一般,下意識地往他懷裏鑽。

“別哭。”計戍尋輕聲開口,低沉中含着幾分哄:“以後不會有人再打你。”

迎着即将暴雨的傍晚,計戍尋抱着高燒的她離開。

從柳苑走到椿院。

作者有話說:

白白:=v=我是土狗我坦白,真的喜歡一些病弱梗!

下一章也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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