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香橙曲奇

黑曼巴世界上爬行速度最快的蛇, 是全世界毒性最大,最致命的蛇。

這種蛇極具隐居性,行動隐秘。

而以這種毒蛇為名的恐怖組織就如這蛇一樣, 危害其他動蕩國家以及西南邊境多年。

擾亂其他動蕩國家內政,制/毒/販/毒, 販/賣/人口,雇傭暗殺,草芥人命。

我國多起打擊販毒行動,追其源頭, 都與黑曼巴脫不了關系。

直接間接,已經有很多人民子弟兵因為黑曼巴犧牲。

在三年前那場清剿行動中,黑曼巴勢力大為受損, 隐匿多年,卻以一個驚人的速度再次發育起來。

計戍尋就是在那場慘烈的清剿行動中幸存的人之一。

當時, 野狼突擊隊打頭陣,由計戍尋帶領率先潛入,站好點位, 等待時機一舉剿滅。

但是,原本獲取的情報和現實出現巨大誤差, 野狼突擊隊在交火中犧牲了大部分人, 剩下一半全部被黑曼巴的武裝勢力俘虜。

被黑曼巴綁架,關在他們地下室的那一個月,是計戍尋最難以剝離的痛苦過往。

地下室裏關着的不僅一國士兵, 有士兵, 有即将被販賣的人口, 其中婦女和男人都有。

那些包着黑紗的東南亞婦女, 每到晚上就會被帶走, 清晨再被扔回去。

日日夜夜,她們在傷痕累累中喪失了對生的欲/望。

黑曼巴那幾年在中國武裝力量手上吃了不少虧,計戍尋和戰友被俘以後,更是遭到非人的待遇。

那些恐怖分子把所有俘虜關在一起餓着,就給爛掉的動物,昆蟲吃,那些動物甚至是腐爛的,還帶着皮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起初,其他人還接受不了,寧願餓着。

後來,餓到渾身生理性反應的人,面對那些恐怖分子扔進來的殘肢爛肉如獲珍寶,像享受飽餐一般地啃吃,飲下那些動物和昆蟲的肉和血液。

甚至,那些其他國家的俘虜為了這些爛肉能厮打起來。

所有人都餓壞了。

那些恐怖分子,沒有把他們當做人看,踐踏他們的尊嚴,靈魂,讓他們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計戍尋和所有中國軍人不肯低頭,餓到幾乎喪命。

後來,恐怖分子端來了美食,但是卻與他們玩游戲。

只要他們誰敢互相殘殺,誰就能吃飽飯。

他的戰友們,就是在這個時候,替他而死。

一個一個,擋在了他的身前。

他已經半條命飄出去了,他本該死。

後來,那些殺了人得到飯菜的人,在飽餐中服毒而死,他們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僵硬時,那些恐怖分子笑得開懷。

那些人依舊被丢在牢房裏,一點點變硬,一點點變臭。

計戍尋的身體垮了,精神也崩潰了。

就在這個時候,反恐組織終于發起第二次圍剿,趕來救援。

奄奄一息的計戍尋被他們救起。

至此,他成了除了沒有參加任務的方子以外,野狼特戰隊幸存的唯一一個人。

“隊長…幫我…”

“戍尋…照顧好我家裏…”

那些生死告別時的話,刻在了計戍尋的骨髓裏。

重傷後他醒來,一度精神崩潰,同時喪失了全部味覺,端槍手抖,見不得任何血腥和皮毛。

部隊裏關于他的傳聞也不胫而走。

野狼特戰隊,在死人堆裏,活了他一個。

除了他,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同時,計戍尋因為懂的東亞國家諸多語言,在被綁架的那一個月,聽到了非常多關于黑曼巴內部的情報。

計戍尋被救回,黑曼巴在國內滲透潛伏的勢力就不停地在伺機尋找計戍尋。

那三年,除了修養療傷,他更是被部隊保護起來。

待國內潛伏者掃清得差不多後,他才被允許離開部隊,放了長假,方子家屬也反對他繼續當兵,于是計戍尋連帶着方子也暫時離開部隊。

計戍尋的精神障礙不除,他就當不了兵,端不起槍的人該怎麽報仇?

于是他離開了部隊。

直到,他遇到了應櫻,恢複了味覺。

仇恨被重啓。

所以,他帶着應櫻去部隊學防身術的同時,去找了老首長。

三四年來,他沒有一日不恨。

那些戰死犧牲的軍人身後,是千千萬萬個痛苦的家庭。

他的父母,應櫻的父親,還有他的戰友們。

全都死在黑曼巴的手裏,他怎能不回去?

他怎麽能,不親手把那些惡鬼般的爛人親手懲處。

聽完全部過往的應櫻仿佛被揮開了遮擋太陽的濃霧,撥雲見日,一切疑惑都被疏通了。

可是濃霧撥開,烈陽灑下,應櫻被刺得難以睜眼,悲恸流淚。

安靜的客廳裏,他們并肩坐着,不知講了多久。

計戍尋說完,偏頭見着她已經安靜地流了很久的淚,心疼地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懷裏,遞給她紙。

“就是怕你這樣。”

她緊緊地扯着他的衣服,生怕松手就會失去,應櫻哭得抽噎,“那時候…你…害不害怕?”

“不怕,中國軍人上了戰場,就沒有畏懼。”計戍尋十分果斷,下一刻,他又柔軟下眉眼,“但是現在再來一次,有可能會。”

“怕你難過。”

應櫻靠在他的頸窩,眼淚順着引力,從臉頰不斷滾落到他的衣服上。

那些事,她光是聽他說,就覺得深感絕望,憤怒,悲傷。

年少時,黑曼巴奪走了他最愛的父母。

服役時,黑曼巴奪走了他情如手足的戰友。

那些将傷痛發洩在他身上的戰友家屬,那些難眠的噩夢,那些食之無味的日子,那些對部隊的渴望。

他一個人,扛着這些,扛了四年。

計戍尋,乃至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軍人身上都扛着使命。

扛着保家衛國,扛着為他們戰友報仇的使命。

應櫻抽泣着,調轉了位置與他面對面,攬着他的脖頸,颦眉難過:“你知道,要是把這些告訴我,我肯定說不出挽留你的話。”

“我還怎麽攔你……”她下巴一抖,哭的更狠,抱住他渾身發抖:“我害怕…計戍尋…”

“我好怕……”

怕你回不來,怕失去你。

計戍尋眼睛見紅,他拼命忍着,将她抱緊,再緊。

他開口嗓音發啞,“我一定好好的回來,答應你。”

“就是爬着,我都會爬回海堯娶你。”

“這是我服役期間最後一次任務。”計戍尋對她承諾:“等我回來就退役,不再讓你擔驚受怕,好不好?”

特種兵的服役期是特殊的,計戍尋的年紀早就可以退,卻因為這一份使命,一直拖到了現在。

“等我回來,我就一心掙錢,給你買車,買房。攢一份豐厚的聘禮,上門跟阿姨娶你。”他哄着,勸着。

應櫻的眼淚更控制不住。

她忍受不住,圈住他的脖頸低頭吻了上去。

兩人的唇齒一瞬間交/纏在一起。

這次的吻,應櫻比平時要主動很多,她主動地去招惹他的舌尖,去品味他薄涼的嘴唇。

兩人頃刻間貼得更近。

吻着,感受着她并不老實的舉動,計戍尋忍得額頭冒了汗。

兩人喘息間分開,計戍尋将她小臉的每一寸盡攬眼底,深情至極。

他一點點親吻,從她的額頭,吻到眼睛,吻到鼻尖,吻在她的淚痕之上。

他蹙着眉,哄人的嗓音魅惑又缱绻,“不哭了,好不好。”

應櫻捧着他的臉,忍着眼淚,再次将自己的唇瓣遞了上去。

這份愛好不容易才得到回報,卻又要這麽快地分開。

他的決定是偉大的,她也要為了他,變得勇敢。

……

應櫻頭腦已然發昏,兩人在情深之時都失了理智,從沙發親,親出了火花,他把她抱起來進了卧室。

計戍尋鋪天蓋地的男性荷爾蒙覆蓋在她身上,應櫻喘着冒汗,心跳蹦得耳朵都漲。

他小心翼翼地親吻着每一寸細膩的田野,指腹劃過之處,遍地燎原。

計戍尋剛打算停下。

應櫻卻勾着他,從床頭櫃裏拿出個東西,塞給他。

計戍尋低頭一看,笑了,湊在她耳畔啞聲問:“姑娘家家,哪來的。”

“我…”應櫻面紅耳赤,偏開眼敷衍:“居委會送的。”

他抱着小姑娘,頭埋在她頸邊,笑得更愉悅。

……

夜蝶飄搖,平靜的湖面被一道突入而來的閃電劈出水花。

應櫻倏地皺起眉,握着他手腕的手指尖嵌入他皮膚。

計戍尋抱緊她,給兩個人緩和的時間。

眼神粘稠,揮發的熱氣蔓延在卧室的每一寸空氣中。

“計戍尋…你現在…可,可是…”應櫻吃痛時,含着淚光告訴他,“是我的人了。”

她将手重新圈在他脖頸後,疼得渾身顫抖,一顆心卻堅如磐石。

“你一輩子,都得,得為我活。”

計戍尋猛地将她收緊,使了勁,應櫻窒息失聲。

他頭埋在她肩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滾燙的淚落在她的皮膚上。

“好,我計戍尋一輩子為你活。”

……

新一輪太陽照常升起。

清風拂過白色紗簾,室內的旖/旎已經盡數散去,不見蹤影。

應櫻累極了,睡得很沉,卻在一陣陣風中散了夢境。

她緩緩睜開眼睛,從床上醒來。

身上的感覺和痕跡為她回顧着昨天發生的一切,告訴她,不是假的。

而身側空蕩蕩的床,也告訴着她,不是假的。

他真的走了。

應櫻感覺脖頸有涼涼的觸感,她一低頭,就看見自己脖子上挂着一條用銀鏈子串着的男士婚戒。

她擡起自己的右手,鑽戒依舊熠熠發光。

原本麻木的心再次翻出苦水。

就在這時,有些肥嘟嘟的小橘貓從外面溜進來,喵喵地叫。

應櫻愣了,瞬間從床上坐起來。

蛋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送來的。

它跳到床上,等主人睡醒等了很久,它跑到應櫻身邊蹭,親昵地叫着。

應櫻抱起蛋撻,看見它脖子上挂着的櫻花吊墜,瞬間淚崩。

她緊緊地把貓抱在懷裏,哭得情難自禁,眼淚決堤而出。

一人一貓坐在床上,風源源不斷地吹進室內,包裹着女孩椎心的哭聲。

第二年的春天,要來了。

起初,她将計戍尋視作光。

後來發現,他不是。

他是山野大霧下的風暴。

過境寸草不生,唯獨向她低頭。

作者有話說:

白白:下一章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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