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碰壁

并州城的夜,總要比孫家集那個地方要繁華些,除去專門的夜市上傳來叫賣聲陣陣,那些吃酒聽曲的地,也是越到晚上,越要熱鬧些。

此時玉和樓的一處雅室內,幾位公子正把酒言歡,喝得熱鬧。

坐在主位上的一人一身墨綠色長衫,面如冠玉,一雙桃花眼更是顧盼多情。

他摟着一個姑娘,正要吃下一顆葡萄去,雅室的門卻“砰”地被人推開了。

“哎你是誰啊!”

“怎麽随便闖別人的屋子?”

屋內那些公子哥登時不滿起來,見踉跄進來的是個戰戰兢兢的小厮,更是擡腳就要踹過去。

“慢着!”

主位上那人眯了眯眼,一下坐了起來。

“季公子,我來教訓這個不長眼的。”一人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打人。

季飛章連忙擺手讓那人一邊呆着去,自己則起身,朝那摔倒在地的小厮走過去。

“小的來上酒……”那小厮爬起來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卻是端起一個白玉酒盞來,裏頭不見一滴酒。

季飛章眸光微變,登時直起身來:“都滾!”

“季公子,這……”餘下的公子哥面面相觑。

“沒聽見嗎?滾出去!”

舞樂停了,人也走了,只留下屋子裏一地狼藉,季飛章這才轉過身,果然,開着的半扇窗的窗臺上,出現了一個方才不見一點影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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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挺快啊。”季飛章走過去,與來人倒是極為熟稔。

“是不是你幹的?”展蕭開口,卻連前因後果都不說。

季飛章愣了一下,當然聽懂了他在說什麽,于是搖頭:“我就說瞞不過你。司裏頭那些老家夥真是不頂用了,想的都是什麽破招,還好我瞧見了西岐人,否則還要與那些衙門的人周旋。”

他說的便是今日鬧事上那支冷箭。箭自然是他射的,只是西岐人剛好出現,便順順當當完成了一樁“嫁禍”,這會并州的知州只怕正和西岐人聊着呢。

“福微公主可不是稚童,你若是再慢點,連我不能幫你瞞住。”展蕭冷冷地道。

他當時就看見了季飛章的身影,也是因此才不得不兵行險招,直接帶着李忘舒離開。

形勢的快速變換打亂了李忘舒的思路,否則以她的敏銳,就算看不到季飛章,也一定能發現第一支箭根本不是出自當時才過了巷道口的西岐人之手。

季飛章啧啧嘴:“難得啊,還有你展蕭騙不過的人?怪不得言曠那小子傳信,讓我說什麽都要對那位福微公主好些,萬不能傷了她,原是因為這個。”

展蕭沒空跟他開玩笑:“她要見舒家的人,恐怕是有什麽事想要借舒家的勢力。”

季飛章收了笑容:“你知道帝令在哪了?”

“如果知道就不會來見你了。”

季飛章讨了個沒趣,靠坐回軟榻上:“她一個弱女子,還是個沒出過宮門的公主,能把帝令這麽重要的東西藏哪去?我想這帝令只怕根本不在她身上,還在宮裏呢。她自己也該知道如今是靠着帝令保命,想來不會留這麽大的破綻。”

“正因她知道,所以帝令才還在她身上。”

“你那迷香使得神出鬼沒,不能迷倒了她直接搜嗎?我們可是把她一路從永安護送到并州了,又是西岐人又是禁軍的人,你知道一路上我處理了多少麻煩嗎?”

“你說得容易,連司長都不知道帝令該怎麽用,讓我們務必帶着東西和人一起回去,你計劃得倒好,怎麽自己不去?”

季飛章讪讪地笑笑:“論演戲論追蹤,司裏你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你就說吧,又打算讓我做什麽?”

他那一雙桃花眼裏,閃動着些異樣的光彩,問的是“做什麽”,可樣子卻好像再說:“還有什麽瓜能讓我吃吃”。

展蕭看都懶得看他,開口道:“她如果順利進了舒家,你想辦法套消息出來。季公子身家豐厚地位卓然,想來也和舒家打了不少交道吧?”

季飛章很是機械地笑了一下:“是是是,誰讓你展蕭是司長的得意門生呢,我照做就是了。不過我可提醒你,那舒家裏頭可是一團亂麻,據說公主殿下身嬌體弱,你可當心,她折在裏頭了。”

展蕭看了他一眼,看見那人一雙桃花眼笑成個狐貍似的,沒再答話,轉瞬便離開了。

似錦巷算是并州城中地段最好的一條路了,沿着這條路東西都是大戶人家的房屋,重樓飛檐,與不遠處百姓的低矮門戶對比分明。

晨起的天氣倒不錯,一路走來都能瞧見賣東西的小商販,只是到了本該更繁華的似錦巷,卻是顯得冷清起來。

李忘舒想起昨日那位紀大哥說的話,深吸了一口氣,才朝那座落在似錦巷最好一處地段的舒府走去。

“看來昨天那位大哥說得不錯。”展蕭一邊走一邊朝四處看着。

果然這似錦巷裏,不是尋常人所能接觸。

李忘舒卻沒說什麽,她手中有信物,自然沒有告訴展蕭。

舒家當年在永安城,大半都是靠她母妃的蔭蔽,如今她帶着信物前來,沒道理對方拒絕她,況且,現在的舒家家主,按理說正應該是她舅舅。

她沒有回答展蕭的話,只是兀自向前走着。過了今日,他們就兩不相欠,如今也沒必要再牽扯那麽深。

她還有些金銀首飾,到時也一并給他,這麽多銀兩,總夠他兩輩子都無憂無慮了。

那舒家府邸修得氣派,遠遠已看見了院牆,卻是沿着走了許久才到了大門前。

大門緊閉,顯然是有貴客才會打開,旁邊兩個角門,門口倒是站了小厮,正倚着牆好似在打盹。

“就到這吧。”李忘舒看向展蕭。

展蕭卻是看着那邊兩個小厮,神情算不得多好:“殿下還是先問問吧。”

李忘舒也懶得再與他争辯,便轉身朝舒家大門走去。

“請問此處可是并州舒府?我是舒家老爺故交之女,奉父母之命前來尋親,煩請通傳。”

這一路過來,李忘舒倒也學會了隐藏身份,如今朝廷和西岐人都在找她,她自然要見到那位舅舅再言明實際。

舒家的小厮聽見有人來了,這才伸了個懶腰,直起身子:“姓甚名誰?可有信物?”

“煩勞通傳一聲,是永安故舊來見,想必舒老爺自然知道。”

永安故舊除了她根本不會是別人,但凡她那舅舅不是個傻子,便能明白過來。

只是讓李忘舒沒想到的是,她話音才落,那小厮便忽然變了臉色:“什麽都沒有,見什麽見,傳什麽傳!我們老爺忙着呢,沒空見你這不知哪來的鄉野村婦!快滾快滾!”

“可是……”

李忘舒還想說話,可還不等她開口,那小厮竟上手就要推她。

舒家門口修了兩階石階,她正站在上頭,被人一推,便是一個踉跄。

“幹什麽?”這會忽有個人從背後扶了她一下,這才讓她堪堪站穩。

那小厮一眼看見冷着臉的展蕭,只覺得當頭一棒似的,被吓了一跳,連瞌睡都沒了。

雖還是趕人,到底沒那麽粗魯:“快走吧快走吧,我們老爺你們可得罪不起。”

李忘舒還想說話,展蕭卻已拉着她離開,一邊走一邊在她耳邊低聲道:“先走,我還有辦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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