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雙姝

29、雙姝

今夜才開場,姨姨們打麻将,姐姐們玩桌游,小的沒人管,可勁兒“撒野”。

只有沈懿最乖,跟着沈清徽到處兜紅包,不到半個小時,她的口袋已經滿到裝不下了。

“呀,好多錢。”

溫暖的卧室裏,沈清徽和沈懿坐在書桌前,已經拆封的紅包袋整齊地疊放在一起,桌面上散落一堆錢鈔,全部是沈懿收到的壓歲錢。

沈清徽将人民/幣按照面額分門別類,沈懿拿着一支鉛筆,端坐在椅子上記錄她說的金額。

“一百元,一百三十四張。”

“五十元,八十八張。”

……

已經開始工作的姨姨和姐姐們根本不缺錢,她們缺的是花錢機會,每年過年給小輩發巨額紅包,成為她們必不可少的樂趣之一。

沈懿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錢,她最熟悉的紙巾,只有紫色的五角和綠色的一元,每年的紅包錢更是來不及打開,便已經被大人強制性拿走。

直到在紙張上落下最後一筆,她還沒有回過神來。沈清徽教過她算術,然而最後的這個數目,未免太令人瞠目結舌。

“阿懿,這些都是你的錢。”沈清徽揉揉沈懿的小腦袋,笑着把厚厚的幾沓錢,全部推到她的眼前。

沈懿一臉迷茫地看向她,黑亮的眸子裏映着小小的月牙,小孩仿佛在問她“這真得是我的錢嗎”?

這難道不是一場夢嗎?

其實“過新年”對于曾經的沈懿而言,并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甚至稱得上難堪。

那些來來往往的“親戚”,安放在她身上或憐憫或鄙夷的目光,大人滿含惡意的笑罵與摔打,潛藏在黑暗中伺機對她下手的惡魔……

這一切都令幼年時期的她無比恐懼,直到今晚,沈清徽将她拉入一個美麗的新世界。

沒有粗魯的吆來喝去,煙、酒和汗的臭味,不得不如避蛇蠍般避開的男人。

只有溫暖與明亮。

“傻了?”見沈懿許久沒有說話,沈清徽圈起她的腰,把她抱坐到大腿上。

沈懿樓住她的脖頸,語氣天真:“好多錢。”

沈清徽笑了,眉眼彎起:“阿懿可以買很多東西。”

三家孩子的金錢觀,來自大人的言傳身教,她希望沈懿自己學會如何使用這筆錢。

沈懿不解地抿一下唇:“買什麽東西?”

這筆錢的數額超過她的認知,沈清徽是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

她困惑的表情過分可愛,沈清徽忍不住逗她:“買開心,好多好多的開心。”

忽然,她表情微滞,沈懿揚起幹淨的小臉,言語無邪地問:“那我可以買你的開心嗎?”

沈清徽怔然以對,沈懿又垂下頭,表情有些沮喪,她小聲地說:“錢還不夠多。”

她對金錢暫時沒有概念與渴望,可是她貪戀沈清徽的開心,再多都嫌少。

心口如熔化的太陽,灼灼燃燒,沈清徽抵住她的脖頸,笑得眼角泛起濕意:“不要錢,你在我就很開心。”

兩個人一直玩到半夜,沈懿才撐不住困意倒頭睡去,沈清徽給她蓋好被子,拿起水杯出了卧室。

同層樓客廳裏的燈盡數關閉,沈西洲一個人蓋着被子坐在沙發上,專心地觀看電視裏播放的《憨豆先生》。

沈清徽注意到客廳裏的亮光,她走到飲水機旁邊,一邊打熱水,一邊開口問:“怎麽不去睡?”

“睡不着。”半個小時前,沈西洲回來洗澡,結果睡意全無,她只好窩在沙發裏看電視打發時間。

她擡眼問沈清徽:“阿懿睡了?”

“睡了。”沈清徽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她撩起被子角坐到沈西洲身邊。

兩個暖烘烘的身體挨在一起。

沈西洲擔心沈清徽那邊的被子沒蓋好,伏過身去給她按邊上的被角。

突然,她的動作一停,沈清徽抱住她的腰,聲音很輕:“西洲,對不起。”

好好的道什麽歉?

沈西洲由她抱,有些好笑地問:“對不起什麽?”

“沒事。”沈清徽松開手,對上沈西洲探究的目光,她推一下對方的肩,語氣如常:“繼續看你的電視。”

“行。”沈西洲理解她所有的欲言又止,見她不想說便沒有再問。

她剛坐回原位,肩上頓時一沉,沈清徽靠了上去,無言地阖下鳳眸。

她永遠無法告訴沈西洲,那聲“對不起”是一句遲到了三年的道歉。

沈清徽對沈西洲的道歉。

如果不是為了成全她的任性與執念,當初那個成為沈家家主的人,理應是——沈西洲。

沈清徽的生母沈秋瑾與沈西洲的父親沈清和,是一對相差四歲的親兄妹。

沈清徽和沈西洲同年出生,一個出生于三月初三,一個出生于七月初七。

她們同樣繼承沈家兄妹一對标志性的鳳目,連容貌都随年齡變化而越加相似。

長到五歲時,兩人幾乎達到七分相像,陌生人會誤以為她們是一對雙胞胎。

沈家人曾戲稱:“沈家雙姝,宛若雙生。”

她們從小親密無間、形影不離,一起迎來生命中的第一個轉折點。

這件事的誘因,要先從二十世紀中期講起。

那十年間,或者說從更早以前開始的政治鬥争,不斷重創這些手握政治實權與經濟命脈的家族。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從古至今,總有人想一家獨大。

那一代的沈家家主沈寂,在三家最艱難的時期,為了保證三家大部分女性免受屈辱,将家族中大部分權力拱手相讓。

而她本人甚至滞留京華,多方斡旋、交涉,數年未歸粵地。

然而失去權力的三家,如同被鎖住雙翼的凰,囚在神山上終日鳴血。

當年是否有更為穩妥的解決方法,歷史問題的答案至今無解。

後來,政治局勢突生變故,沈寂在一次出行中遭人暗殺,意外慘死異鄉。

沈朔月繼承沈家家主之位,清外家、立新策,逐漸收歸交出的勢力,随後又花費數年時間謀劃,确定三家日後發展的大方向。

沈家買賣,夏家軍政,葉家文娛。

經過二十年的慘淡經營,沈家渡過最困難的時期,沈篁也在沈朔月撒手人寰後,成為新一任的沈家家主。

她在位時重啓三家一個古老的傳統“凰飛”。

三家歷史上,絕大多數的沈家家主,并不是被從小指定的繼承人,而是在上任家主準備退休,或是離世後,由三家舉薦後選拔出來的人。

只有在極其特殊的幾種情況下,她們才會在本家中,挑選一位适齡的孩子,把她當成沈家下任家主,從小培養,然後等待恰當的時機,讓她直接繼任。

其中一種情況,就是三家發展遭遇瓶頸期的時候。

這個被選中的孩子,無論是天賦才能,還是心智品性,都必須格外出衆,她才能承得起千錘百煉,受得住萬鈞重擔,以沈家家主的身份,帶領三家闖過艱難險阻。

這就是“凰飛”的意義:凰飛于天。

“破”後是“立”。

三家歷經數千年的沉浮起落,再一次迎來破而後立的時代。

從此,每個年滿六歲未至十二歲的本家孩子,每年都要參與一次特殊的綜合素質考核,達到标準的人将會被當成下任家主栽培。

沈家非常幸運,那一代中同時出現了沈清徽和沈西洲,她們兩個均以遠超标準線的水平通過考核。

權利與責任相伴相生。

由于家主一職的特殊性與重要性,也為了避免出現争權內鬥的可能,沈家只能選擇一個人,作為下任家主進行栽培。

那年秋天,沈篁與來自三家共計十六位的話事人,針對選擇沈清徽還是沈西洲,成為下任沈家家主一事,進行長達半個多月的讨論。

她們每天開會時,沈清徽和沈西洲就坐在會議室門口,等待裏面的人宣布最終結果。

那一天,兩道身影依偎在一起。

沈清徽眼睛泛紅,滿臉委屈:“西洲,聽她們說被選中的人,半個月才能回一次家。”

比起高壓訓練帶來的痛苦,她認為見不到家人更難受。

沈西洲看向身邊的沈清徽,奶糯糯的白團子不停地掉眼淚,看起來委屈極了。

女孩垂落眉睫,遮下眼底的掙紮。

她從小天資穎異、谙于人情,凡事比沈清徽思慮地更為深遠。她們生活在這樣的華貴之家,注定要去完成屬于自己的使命。

很多人會意/淫這樣的富貴之家,自以為她們雖有潑天富貴,但無半點真情,屬實“可憐”。

實際上普通的小康之家,大部分都無法給孩子提供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家長們更是經常對孩子進行家庭pua,不斷打壓孩子的自尊與信心。

更遑論那些貧賤之家,連溫飽都成問題的情況下,也不要說給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

女性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平安長大尚且不易,即使活到成年了,也只能參演一出又一出,劇情雷同的人間悲劇。

沈家的女性很幸運,生活在一個不缺親情更不缺物質的大家庭,可是這樣的安逸并非毫無代價,它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共同的付出與努力。

現在輪到她們這代人,支撐起三家的未來。

幾番深思熟慮後,沈西洲終于下定決定,她輕拍沈清徽的後背,溫聲安慰這位愛哭的姐姐:“你不要怕,這件事交給我去做就好了。”

沈清徽擡起朦胧淚眼,拼命搖頭:“不可以。”

她們都心知肚明,在裏面的人沒有商量出結果之前,主動做出選擇的那個人,一定會成為下任家主。

沈西洲擦掉沈清徽臉上的淚,她笑如旭日,神情認真地說:“姐姐,我想成為下任家主,我想保護姨姨、姐姐和妹妹,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吧。”

“姐姐,你讓給我吧。”

分明是要去做一件如臨深淵的事情,她說得卻像是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

沈清徽逐漸止住哭聲,她揪緊沈西洲的衣角,無法答應或拒絕這樣懇求她的妹妹。

良久,沈西洲率先從椅子上起身,她拉住沈清徽的手,敲響會議室的門。

“請進。”

會議室的大門應聲打開,她們走向各自的命運。

從那天起,沈西洲被定為沈家下任家主,她進入家族開設的松鶴武院與百凰學堂學習。

武術、文史、時政、談判、金融、心理、社交……

學武止戈,習文載道。

武不只是武術,文不只是文化,武院和學堂背後是三家的興衰。

所有家人都認定,沈西洲是肩負起三家未來的人。

而沈清徽同樣與一批年齡相仿的孩子,進入武院和學堂學習。不過她與沈西洲學習進度不同,課程安排不同,老師也不盡相同。

最初幾個月,沈西洲總是在訓練時受傷,弄得身上滿是淤青與血痕,有時候耽誤一點學習進度,她也會扛不住心理壓力,在角落裏一邊流淚一邊補習。

每次沈清徽找到她,一邊拼命落淚,一邊給她上藥:“你怎麽受那麽多傷啊?”

聽到她難抑的哭聲,沈西洲都會暗自慶幸,這位姐姐是哭包,還好疼的那個人是自己,不然她還得哭成什麽樣。

那些日子艱苦且漫長,璞玉成器,玄鐵鍛劍,沈西洲越發清醒與強大。

姊妹倆陪伴彼此長大,直到她們眉眼初開,沈家慘遭劇變。

沈篁和夏花間不幸身亡,沈家人将精神遭受重創的沈清徽,從爛尾樓帶回沈宅後,她不願意讓任何人靠近自己,直到沈西洲從外地趕回來,她才願意換下一身血衣。

沈家驟然失去家主,又蒙受如此羞辱,急需有人站出來帶領三家,獵殺卑劣的豺狼虎豹。

可是這個人應該是誰?三家內部難得出現分歧。

是一直名正言順的家主繼承人沈西洲,還是經歷了喪母之恨、失姐之痛的沈清徽。

滿懷仇恨的沈清徽希望繼任家主之位,完成母親和姐姐們未竟的事業,擁有全面指揮複仇計劃的權利。

那沈西洲又該如何?

她主動放棄家主之位,将沈清徽想要的拱手相讓。

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讓”。

不少人認為以沈清徽的心理狀态,無法勝任家主之位,而且綜合各方面考慮,沈西洲絕對是最适合成為家主的人選。

最後是沈西洲私下裏找到她們,一一勸說:“如果沈家家主不是清徽,我也不會去坐這個位子,我不是在逞一時意氣,置家裏其他人于不顧。”

“恨意能支撐一個人走得更遠、做得更好,她有資格與能力成為家主。”

“況且。”她說:“即使我不是沈家家主,我也會用過去所學的一切去輔助她,保護好三家的人,盡到我身為沈家人應盡的責任。”

“只要我在一天,三家就不會倒。”

這些年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沈西洲溫柔、勇敢,堅毅、強大,既然她選擇做出這樣的承諾,那麽也值得被人付諸信任。

從此,三家中再無異議。

幾天後,沈西洲在三家本家人面前,親自宣布新一任沈家家主是沈清徽。

“家主。”沈西洲看着站在面前的沈清徽,語氣鄭重:“從今以後,三家拜托你了。”

她對自己經歷過的苦難只字不提,仿佛在武院與學堂的經歷如夢一場。

沈西洲這一生唯一一次稱呼沈清徽“家主”,奠定了後者此生在沈家屹立不倒的地位。

正式離開武院和學堂的那一天,沈西洲收到其中一位恩師,對她過去幾年學習生涯的評語。

“蔚蔚驕楊,芃芃其苗。有匪有玉,至善至誠。”

她是驕楊,她是美玉,她是三尺劍,她是守護者。

她終于也可以是沈西洲。

沈清徽的天賦本就與沈西洲不相上下,雖然以前學的東西沒有她那麽多樣,但是不過是某些東西學的比她晚,達标要求也相對簡單,本質上一脈相承。

仇恨更是後天成長最好的催化劑,沈清徽成為家主後,在沈西洲的幫助下,迅速上手三家的事務。

與此同時,她們謀劃了一系列的複仇計劃,其中又以“會玄山計劃”、“九一七計劃”、“九二一計劃”為主。

第一年,沈清徽住在沈宅,午夜夢回,眼前總是一片血色,她要躺在床上緩沖很久,僵立的四肢才會恢複知覺。

沈家安排林綠擔任她的心理醫生,起初沈清徽既恐懼又抗拒,倘若她向林綠暴露出太多的情緒異常,她這個沈家家主的身份,便不再具有強勁的說服力。

某天夜裏,她躲在沈西洲懷裏,瑟瑟發抖:“西洲,我很怕。”

“我怕還沒有報完仇自己先瘋了。”

“林綠醫生每天都來找我,今天的心理測試又是不合格。”

“我現在一閉眼,就能看到竹竹和媽媽,那些慘死的姐姐。”

“西洲,誰能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哭聲那麽無助,像被永遠困在了那片廢墟之下,身上壓着媽媽支離破碎的屍體,流出來的淚都是血紅色。

沈西洲嗓子裏湧出一股血腥味,她苦着嗓子說:“你別怕啊,我學了那麽多年,我教你怎麽複仇,還有騙過林醫生,成為一個合格的家主。”

我知道一切都無法回頭,我教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地生活,哪怕只是像,哪怕只是自欺,只要能騙自己一輩子,那麽再假也算是成真了。

沈清徽沒有看到,沈西洲滴在她發間的淚水,妹妹永遠都不會再讓姐姐知道,自己為她流過多少淚了。

從此,兩道尚算單薄的身影,共同支撐起三家的未來。

後來,她們合夥騙過了林綠,瞞過了各位家人,也讓自己深信不疑,沈清徽真得有一天天在好轉。

沈清徽也如沈西洲設想的那樣,憑借自己出色的能力壓下諸多質疑,成為一位盡職盡責的沈家家主,真正做到被家人們所依靠與敬仰。

十二歲後,沈清徽搬離沈宅,沈西洲回歸世俗,一個越變冷情,一個更生溫潤。

幾年後的今天,已經很少有人還記得,那個從小被當成沈家下任家主培養的人,不是沈清徽,而是沈西洲。

正如沒有多少人知道,當年沈西洲和沈清徽走進會議室之前,裏間的人說過什麽。

“西洲這孩子雖然很好,但是她太過無私,這是優點也是缺點。”沈篁坐在主位上,一字一句地說:“哪怕是身為領袖,也需要一點私心與自我。”

在座的人微微愕然,夏家家主夏笙點頭稱是:“西洲還這麽小,已經能夠将很多事情考慮周全,對待各位家人又分外的體貼入微,長的、幼的哪個不誇她一聲好?”

她感慨:“這背後需要付出的心力,連我都無法做到。”

沈篁贊同:“都記得沈家第七十一代家主沈眷嗎?”

三家自有本家家史,幾乎每個孩子都要學習家史,歷任家主的故事更是她們的睡前讀物之一。

見她們紛紛點頭,沈篁笑了聲,她節選出書裏重點的幾句背誦:“沈眷,天資貴衆,昭明謙良……承于危難之時,救于将傾之際。定百年之興盛,奠後世之康安……憾年華早逝,惜才英忽衰……終生未得親眷。”

這幾句古文一出,其他人俱是變了臉色。

沈篁幽幽問道:“你們不覺得西洲和沈眷很像嗎?”

這樣性情的人成為家主,勢必要燃燒生命去履行責任,她們也注定與愛人和孩子無緣。

若要強求,便是辜負。

如果身居高位的人太過無私,她們在做很多選擇時,為了顧全大局定要摒棄私情。

可是親疏有別不就在于那份特別,如果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那便不要有什麽親近之人,不然日子一久,彼此只會心生怨怼。

要是沈西洲成為家主,她的下場很有可能與沈眷一樣,“燃盡一生,孤獨至死”。

沈篁繼續說:“站在母親的立場上,我肯定不願意讓清徽去承擔這份責任。”

這份責任太重了,重得讓人心有餘悸。

“可是站在家主的立場上,我更傾向于選擇清徽。”沈篁喝了口茶潤喉,表情略帶掙紮:“無論是身為家主,還是身為個人,她都能做得很好。”

室內一時陷入沉默,不少人心裏産生動搖,她們也不希望沈西洲為了家裏的事,一輩子清醒而孤獨地活着,這樣對她未免過分殘忍。

忽然,有人提問:“其實我一直在想,按照西洲的性格,她會不會主動提出由她來當這個家主?”

“如果真得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又該怎麽選擇?”

長久的沉默。

“如果真是這樣。”沈篁揉揉眉心,她輕嘆:“那就選她吧。”

“叩、叩、叩——”

外邊的敲門聲打斷她的話。

沈篁眼神微妙,她說:“請進!”

兩個容貌相似的女孩走了進來,沈西洲把眼圈通紅的沈清徽護在身後,她分明稚氣未脫,此刻卻有種瞬間長大成人的氣勢。

她目光堅定,對着滿座的人說:“我想成為下任沈家家主,保護好家人,保護好清徽。”

聽到她說的話,全場鴉雀無聲。

半晌,沈篁打破這份沉寂:“西洲,你确定嗎?”

“這條路踏上了就無法回頭。”

沈西洲用力地點一下頭:“我确定。”

三家人從不走回頭路。

沈西洲從不走回頭路。

那一年,沈西洲和沈清徽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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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雙姝,宛若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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