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所歸

“哼”聽着這冷哼林清心下一抖,手也跟着一抖,轉身,看到一老和尚站在院裏。

這和尚師兄好像叫他苦無大師吧,怎麽在這?“貧僧就知道是你這小子不老實,想以貧僧的醫術,這小小風寒還不藥到病除,說吧,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故意将病加重。”

“我,我……”林清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說自己想回家麽?“其實,我想……恩,那個……”吞吞吐吐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表述。

“小歸啊,小歸啊,貧僧不知道該如何說你……”小龜?王八?是誰啊,是這身體的名字麽,怎麽取這麽個名字,在林清還在糾結這名字時,卻不知苦無大師已然生氣了。

“ 唉,想當初你被棄在寺門口,大冬天的險些凍死,還好你師兄及時發現,一個小娃娃在寺裏你以為好養活,要不是你師兄,你即使沒凍死也可能餓死……”

聽着虛無大師絮絮叨叨的講述,林清明白,這小歸的命是師兄的,師兄在大冬天裏替個沒斷奶的奶娃娃找奶水有多麽難,每次下山化緣還帶着小歸,希望那些好心人賜些奶水,原本是喝些米粥湊合的,可師兄總對旁人唠叨說剛出身的孩子用奶養身體好,米粥還不能喝,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師兄竟還這麽細心,之後又是師兄包攬了奶娃的一切夥計,可以說師兄對這小歸是亦兄亦父的存在,林清心下不禁有點苦澀,這身體現下也就十四、五歲左右的樣子,想起這師兄比自己也就大個七八歲左右,那時照顧自己也還是個娃吧,竟有這能耐,不禁佩服起那師兄,唉,自己這樣還真對不起這師兄。

“你這次能入主武堂習武,還是虧得你師兄,你師兄知道你想習武,可原先虛空大師是只想招收一個的,看你師兄年歲大了,在寺院裏一直是劈柴挑水的活,不抱怨又勤快,想給他次機會習武,沒想到他向虛空大師推薦讓你去習武,說什麽自己年歲大、習武沒多大意義,讓小歸去,說你是好苗子,拼命把你往上推,就怕大師不同意,還一個勁的磕頭,唉,空慧這孩子心眼好,可人也太直了……”

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發燒的腦袋好似又沉重了,眼睛也開始霧蒙蒙的,喉嚨哽咽着,沒想到師兄對這小歸可以說是掏心掏肺啊,罷了,罷了,既然來了,就這麽先活着吧,替小歸活下去吧。爸媽,你們是不是也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當林清發現對自己狠不下心來對那些關心自己的人,自己此時此刻的舉動對他們來說是殘忍的,雖是小歸的身體,卻也讓林清真切的感受到了暖意,林清就想到了過一天算一天的想法,說不定哪天又回去了。

“哼,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一副病歪歪快要死的模樣,不就是被些小武僧欺負了麽,需要這麽要死要活麽,你說,你對得起你師兄麽。”苦無大師越說越激動,嗓門也越拔越高,一副氣死我也的面相。

“對不起,我不想的,真的,以後我不會了”林清紅着眼睛低聲道,看着林清低着腦袋,真心忏悔的樣子也不忍再喝斥他,“唉,你好好休息去吧,莫再惹麻煩。”說完轉身就走。

林清轉身回房時,看到師兄立在門旁,好似有什麽話對自己說,可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師兄,我……”林清知道師兄聽到了剛剛的談話,低着頭,尴尬道。

“晚了,睡吧。”最終師兄什麽話也沒說,就朝着裏屋走去。

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唉,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想着想着就快入夢時,突然感受到一直大手摩挲着自己的頭,低低的喃喃聲傳入耳裏:“小歸,師兄以後會保護你的,不讓你受到欺負,你不要這麽折磨自己,你這樣,師兄心裏不好受……”聽着聽着心底湧起酸酸的暖意,夜裏,林清下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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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林清老老實實的喝藥養病,也沒在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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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養期間林清了解到自己是小資輩的和尚,師兄是空字輩的,兩個人住在離主廟最遠的院落裏,平時幹的就是挑柴、挑水的雜活,院落雖有些破敗但勝在安靜,這是唯一讓林清欣慰的地方。

林清也了解到自己原本身體裏的小歸喜歡習武,經常跑到武堂偷看武僧練拳,也經常被些小武僧嘲笑是沒用的廢柴之類的,這小歸也不是能忍的主,接着就大打出手,受傷的總是最弱的小歸了,到苦無大師那包紮傷口,一來二去,就和大師熟識了,也辛由大師稍加照顧,要不然,也不是小懲小戒能混過去的。

林清想到這,不禁嘆了口氣,看來是得習武來防防身,不過最好師兄去學,自己怕受不了那苦,也不想變成滿身是肌肉的壯漢,自己雖然變成了男的,但光一想到自己會變成肌肉男,幾塊腹肌凸出來,渾身就掉雞皮疙瘩。

啊,不行,不行,不能再想象了,要不然快瘋了,好不容易讓自己暫時忘卻一下的性別,怎麽又想起來了。

這幾天上茅房,林清每次都要躊躇半天解褲帶,又用秒殺的速度解決問題,不想多看一眼那讓自己心底犯毛的東西,想想自己一女生,也就只是牽過男友的小手,哪見過這陣仗。

說起男友也讓林清很是不解,林清原本沒什麽找男友的打算,可寝室裏的姐妹大概不好意思她們自己每晚和男友親密煲電話粥,又看林清孤零零的,堅決給她東拉西扯的找男的,找了好幾個,結果最長的半個月,最短的三天,雖說林清自己不願,可想想要談就好好談吧,對男友每次也是客氣有禮,認真對待的,想想自己雖說不上是什麽絕色,但也算得上是清秀型,咋每次都悄無聲息的就這麽結束了呢,害的室友老說林清是天煞孤星,一生孤獨,林清為此想了很久都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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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過了十天,林清的病漸漸痊愈,去了虛空大師那報道。

“師叔。”對着虛空大師林清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哦,是小歸啊,看來痊愈了,那明天就來武堂習武吧。”虛空大師面無表情的說道。

“師叔,弟子有個不情之請,弟子願意把武堂的名額讓給師兄,還望師叔答允。”林清小心的揣摩着自己說話的語法,用古人說話的語氣還真不習慣。

“看來你們師兄弟情深,皆為對方考慮,不錯,可你當武堂是什麽,說讓誰去誰就去麽,原先已是破例轉讓給你,如今卻又推來辭去的,你眼裏還有寺規麽。”虛空好似義正言辭的說着。

林清心裏雖不削,可也不好當面直說,心下一轉便道,“師叔,最近弟子翻看佛經有一事不明,還望師叔指點,佛經中說道,由戒生定,由定生慧,由慧而覺悟成佛,然佛法雖然有四萬八千門,歸根結底卻是為了覺悟,為了超越欲望的束縛,而寺廟中的寺規卻偏偏又是那束縛。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心中本沒什麽束縛,卻偏偏要自行強加上去,又是為何?”

虛空心不由的一顫,呵,‘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沒想到這弟子還有這悟性,之前倒是小瞧了他,看來是塊修佛的璞玉啊。

“若如你所說寺規卻是可以舍棄了麽?”虛空說這話時語氣不由加重,以表示自己的不滿,虛無雖認同了小歸的話,卻也不當下回應,反駁出聲,自有對小歸一番考較的意味在裏面。

“佛、覺義,自覺、覺他、覺行圓滿。自覺’屬小乘,但求獨善其身。‘覺他’是菩薩,有慈悲心,自動教化衆生,為不請之友。‘覺行圓滿’是佛。然在寺院中卻還有未能做到‘自覺’的僧侶亦有之,這便需要些寺規以推助達到那‘自覺’‘覺他’的境界,以此之後寺規的存在對于這些僧侶來說是形同虛設罷了。弟子并沒有駁撤寺規的意思,僅僅只是想說明寺規的存在是告戒弟子等人勉勵不犯錯的存在,并不是禁锢弟子們的枷鎖,望師叔明鑒。”

“小歸,說的也不無道理,看來小歸是對佛理用心了啊……”

聽到虛空師叔這麽一說,林清心裏不由一松,還好蒙混過去了,在這麽下去自己就要穿幫了。

“唉,對于佛,又有誰能真正看清呢,真正得道的大僧都不能全參悟的透,無欲無求,覺他覺行麽……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虛空此時心裏有些迷茫起來。不由對林清問道:“小歸,你認為什麽是佛?”

啊,還以為結束的說,怎麽又問了,林清心裏煩惱的同時,卻又苦思起來。

看着眼前弟子皺着眉頭苦想的樣子,心裏對自己不由好笑,怎麽會問這入佛理不深的弟子呢,剛想說話以轉移話題,卻聞得小歸答道,

“佛是大智、大悲與大能的人。但佛不是萬能,佛不能賜我們以解脫,他是以教導我們,引導我們,對于種種困難還是要憑自己的努力才得解脫。”

聽着眼前弟子那似叛逆的回答,虛空卻突然一下子空明了,好像從迷霧森林裏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即是如此,你明日就和你師兄一起來武堂修行吧。”對于這弟子,虛空越來越滿意,下定決心要好好培養這悟性甚高的弟子。林清不知自己這一番話為自己打上了适宜修佛的烙印,之後為自己惹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啊……”林清心下不由一聲叫苦,自己本就不願學武,怎麽就加上自己了呢,想要推脫,不由道:“師叔,弟子認為,‘佛者,覺也!一切衆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本有之如來智慧德相。’弟子之前對于學武太過執着,使得弟子本心漸趨迷茫,現下明了修行修的不止是身亦有心,習武是為了修身,然弟子心性不足,還需先修心,還望師叔先讓弟子以學習佛法修心為基礎。”

聽得自己這弟子這番話,虛空不禁暗暗點頭,佛理明澈,對自身明了,不驕不躁,定力極佳,更覺得林清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此年紀就已知道修心的重要,培養的決心又加重了幾份,若是讓林清知道了虛空的想法還不懊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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