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夜 (1)
黑幕降臨,整個王府頓時燈火通明起來,剎那間,好似白晝到來,各式各樣的彩燈懸挂在各處,七彩玄幻,賞心悅目。
林清沒見過這麽個場景,原先的尴尬被他抛在了一邊,心神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眼中流光溢彩漣漣,嘴裏不是時發出啧啧聲,付璇然一看林清這土包子樣不由無奈一笑,卻是帶着寵溺的溫柔眼神。
林清就這麽跟在付璇然身後,一步一趨的走到了後花園池邊的亭榭內,在十步外,就聽到了亭子裏傳來的嬉笑恭維聲,很是熱鬧,一眼望去,大約有八九人。
肖洛霜早已坐定在那,她可以說是整個亭子內最搶眼的,在她周圍圍着些公子哥,想要上前大獻殷勤,卻又是止步不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而那蕭小姐卻是唧唧喳喳的和她說着些什麽,但她并不接話,只是淡淡的笑着,白色紗衣随着晚風輕輕的飄起,好似要随風而去般,輕柔的如春風的笑容更是襯的她如仙子般遺世獨立,風姿卓越,讓人不敢亵渎。
離得近了,付璇然也是媚然一笑,搖擺着柳腰緩緩走入。
“讓各位久等了,月舞來晚了,還望各位見諒。”說話間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紅色的紗衣更是襯出晶瑩的肌膚,婀娜多姿的身姿引人遐想。而那額間的梅花更是在燈光的搖曳下,好似猝然綻放般嫩蕊輕搖,柔情似水,又似浮動的暗香陣陣襲來。
衆人被這風情迷煞了眼,皆是鎮住了,久久的呆立着,直到付璇然緩緩的走到欄邊,半依着欄杆,以慵懶的姿态坐下,擡起那媚惑的雙眸眼波流動,輕輕瞥過衆人,似笑非笑。衆人這才驚醒到自己的失态。不住咳嗽來掩飾
“咳咳,早聞清月閣兩大花魁風姿無人能及,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說話解除這尴尬的是李祈。他沒想到一青樓裏當真是卧虎藏龍,初見肖洛霜已是讓自己等人不知所措,沒想到,竟還有一佳人,想到這,不由再去打量她。
李祈擡眼打量付璇然的同時,不由被她身旁一女子吸引,那人竟是自己剛剛心心念念一直想見之人,頓時兩眼發亮。直直的盯着付璇然身旁之人,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又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而林清此時感到一陣灼灼目光射向自己,不由擡眼望去,視線相交,卻是一驚,那人的眼眸散發着不知名的亮光,好似要把自己吞食般,不能躲閃,讓他好不自在,随即低下腦袋轉移視線,作乖巧狀站立在付璇然一旁。
他微皺着眉,心下暗暗抱怨道,你雖是之前幫過我,可也不該用這麽肆無忌憚的看我啊。
林清雖想躲避,可顯然對方卻是不願就此放過他,只見李祈向前踏上一步,對着林清微微施禮,欣喜道,“沒想到在此遇見小姐,真是有幸。”
對于李祈來說,雖說月舞、清箬兩人無論姿容、氣質都是萬中無一的,但對于現在的自己,眼前的女子無疑是最吸引自己心神的。
林清聽到他的問候,暗道一聲糟糕,自己本不想太惹人注目,現在卻是躲避不了了。
果然,聽到李祈的話,衆人的視線轉向了一身丫鬟打扮的林清。一副打量考究的眼神,奈何這女子已是将頭低到胸口,看不太清容貌,但想必也是難得佳色。
付璇然一聽這話也是好奇的很,這小龜何時認得這大家公子的,不由微擡眼角瞄了瞄他,感覺到了林清的不自然,随即對着李祈笑着說道,“沒想到公子竟認得月舞的丫鬟,倒讓月舞吃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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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李祈沒想到她竟是月舞的丫鬟,先是一驚,沒多久卻是笑笑,對着付璇然說道,
“月舞姑娘好生的福氣,竟有如此靈氣出衆的人兒陪伴。”話語裏掩飾不住的的羨慕,“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問的雖是付璇然,眼睛卻是直直的望着林清。
付璇然一看,眉頭微蹙,忽又一松,好笑的看着李祈,嘴角浮起古怪的笑容,答道,“小龜。”
“曉歸麽,曉破雲城,踏火而歸,好名字!”李祈不吝啬的贊揚道,雙眼迷離,一臉陶醉樣。在旁的一些公子小姐也是看出了幾分端倪,自是微笑的呆一旁看着熱鬧。
林清一聽有些哭笑不得,這兩人說的雖是相同的音,可意思卻是截然不同。付璇然也是驚訝的看着眼前一臉癡然的男子,轉而低頭掩嘴嗤嗤笑着,不經意之時嗔了眼呆立的林清,心道,想必是小龜的這相貌打扮惹來的桃花運吧,若是讓這男子知道真相,卻是不知是何情景。當下也不在發表什麽言論,只是好笑的看着林清那抽搐的臉。
“非‘破曉’之曉。僅僅只是‘大小’的小。”受不了他陷入的自我滿足,林清出聲解釋道。
在旁的蕭靈芷有些不樂意了,自己的表哥從剛剛看到這丫鬟便沒移開過眼,現如今言辭更是傾慕有加,再也忍耐不住,青着臉插嘴道,“表哥……”
李祈被這一叫,清醒了幾分,尴尬的笑笑,“原來是小歸小姐,剛剛在下口誤,還望見諒。”
這一切全是落在了坐在一旁品着茗茶的肖洛霜眼裏,卻是萬年不變的清淡笑容挂着,只聽她清冽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僵局,“蕭小姐,這賞燈會不是該開始了麽,莫要讓客人等的太久。”
這時蕭靈芷才意識到自己主人的自覺,按耐下心裏對林清的不滿,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增添了幾分厭惡。
“清箬姑娘說的是,如此良宵美景,錯過了豈是可惜。”對着肖洛霜的解圍,李祈感激的朝着對方笑笑,得到的也是淡淡一笑,剎那間如春來冬去,讓圍觀的衆人眼前均是一亮。
“哼,”蕭靈芷微是氣惱的發出一聲嬌哼,轉而已是笑顏盈盈,招呼着取些好酒待衆人來品嘗,“各位難得一聚,又是有幸請到了清月閣的兩位花魁,可謂是才子佳人衆聚,這兒花燈美景最是迷人,大家不妨施展開來,今日我便放個頭籌,若是誰取得,我便可答應他的請求,無論是要什麽,皆盡力完成。”
這一說完,衆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好大的口氣,可是想想她是蕭王府的千金,便好似真沒什麽可難倒了,這話真好似熱油裏滴進了一滴水般,瞬間讓衆人沸騰。
“我先帶個頭,今日便将劍舞獻上。”說完蕭靈芷已是拿着明晃晃的長劍,做一起手式,翩翩然的舞起長劍,忽而快的眼前只有一片亮光,忽而緩慢的有如在舞蹈,運劍自如,剛中帶柔,柔中帶剛、剛而不僵,柔而不軟,而舞劍的身姿更是輕靈矯捷,飄逸潇灑,很是華麗。
舞畢,衆人皆是拍手稱贊,而蕭靈芷也是掩飾不住的得色,含笑的看着一旁的李祈,望得到一兩句稱贊,李祈也是對她贊賞笑笑,自是博得美人嬌顏一笑。
一場下來看的林清目瞪口呆,這刁蠻女舞的還真有一套。可卻聽得付璇然嗤笑道“華而不實,也只能嘩衆取寵罷了。”聲音低低的也只有站立在一旁的林清聽到。他暗暗嘀咕道,“已經不錯了,要求還真高。”卻換來付璇然的一瞪。
接下來大家也不再拘謹,按耐不住躍躍欲試。那場景林清不由贊道,真可謂是才藝大比拼,有彈琵琶的,有吹簫的,也有展示武藝的……應有盡有。
輪到李祈時,他便是取來筆墨,說要畫幅花燈景色為今夜添色,便提筆在案幾上施手畫來,李祈畫得很認真,時而頓筆遐想,時而提筆急促。
當李祈畫完,衆人湧上一看,皆是一驚,畫的是在月色下的一條街道,滿街是那璀然不同的花燈,各色各樣竟是沒有相同的,而街道下形形色色的游人集聚在花燈街上,有賣花燈的小販在街上口若懸河的為人介紹花燈的,也有髫龀小兒拿着花燈相互嬉鬧的,有在花燈之下猜謎皺眉低語之人,也有豆蔻少女媚眼含羞的看着幾步之外的俊朗男子……
一幅花燈圖被他畫的是栩栩如生,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幅場景是臨時想出,而讓衆人感覺就好像發生在眼前一般真實,就好像李祈是親眼瞧見當場繪下的。
衆人皆稱贊他的鬼斧神工,而那眼高于頂的兩大花魁竟也是出乎意料的出言贊好,蕭靈芷看的是眉開眼笑,雙目含星的看着眼前與衆不同的男子,好像得到贊揚的是自己一般。
而李祈卻是沒有什麽得色,只是含笑的看着林清,望得眼前之人的些許話語。
這一下子,衆人好似感到了什麽,都停下了嘴,往李祈的視線望去,此時的林清已是擡起頭來正對衆人,這時大家看清了他的相貌,皆是一驚,這清月閣到底是什麽地方,有兩大絕色花魁還不夠,這丫鬟竟也長得如此出衆,不單是男子被驚住,那女子亦是陷入癡迷中,一下子衆人被他攝了魂魄般,陷入寂靜。
蕭靈芷也是一下子呆住了,随即那妒意湧上了心頭,不滿的望着自家表哥,一轉身,擋在兩人之間,滿是惱怒的瞧着林清,林清卻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哪裏被她看出了什麽,便轉開視線。
“不知小歸小姐對在下的畫有何看法?”李祈不理蕭靈芷射過來的不滿神色,對着林清說道。
“啊……”林清被一叫,有些慌亂,聽得他這樣叫自己,不知為何總有些別扭,總能讓他聯想到現代的某些不良職業,想要叫他別這麽叫,卻是不知如何開口。
叫我評畫麽?回過神來的林清将那想法驅逐腦後,上前往那畫上一瞧,不由贊嘆,自己雖不太懂,但看他對刻畫人物神貌,筆法圓勁,氣韻生動,很是難得,“下筆如有神。”
淡淡的幾字讓李祈欣喜若狂,很是激動,不為別的就為佳人的贊美。“不知小歸是否願意為在下的畫題字?”李祈已自動将‘小姐’二字去掉,顯示親密。
一聽這話,付璇然皺了皺眉,有些不滿李祈這人的唐突,轉而有些惱怒的看着林清,眼神示意他拒絕。而衆人也是一驚,這女子雖是美貌,但也是丫鬟出身,叫她提詩在畫上是否會破壞這幅佳作呢。
林清也表示為難,沒事又扯上我幹嘛,作詩,不會,最多會剽竊,想要推辭,聽的一女子尖銳的聲音譏諷道,“表哥,你怎麽叫個丫鬟來題字,區區一賤婢,低賤之人哪有資格。”
“住嘴。”聽得表妹說話,李祈立馬喝斥道,臉色已是轉青。
而林清一聽不由微怒,丫鬟咋了,就是賤麽,就能随便污蔑麽?肖洛霜這時不可察覺的微皺了下柳眉,嘴角的微笑淡了下去,緊緊的盯着蕭靈芷。而付璇然也是臉色微變,顯示出了怒色,你可以罵別人,但他也是你能罵的,剛想出言諷刺,林清已是向前一步走到蕭靈芷面前,用身高壓倒她,将人權維護到底,這是林清此時的想法,微眯着丹鳳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說道,
“即是李公子出言,小歸恭敬不如從命。”說話間笑着看着蕭靈芷,挑釁的眼神展露無疑。
“你……”蕭靈芷卻是憤恨加深,從來沒人這樣對自己。
“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 春到人間人似玉, 燈燒月下月如銀。 滿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賽社神。 不展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林清一字一頓的吟道,字字清朗,好似敲在衆人心上。
沒想到丫鬟也有如此出衆的文采,衆人不由眼神忽變。而李祈亦是欣喜,雙目更是緊緊抓住他,自己就知道,這女子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
付璇然一聽這林清念的的詩,伸手慵懶的撩了撩發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雖沒出聲,卻是不少贊許,嬌顏微微一笑,風情不經意的直瀉而下。而肖洛霜亦是輕掩嘴角,眼神中透露着原先沒有的笑意。
“小歸好才情,不知這樣又如何?”李祈拿起筆在那花燈街隐蔽一角,輕輕淡淡幾筆,一朦胧女子由筆下油然而生,雖是寥寥幾筆,卻将那女子風韻描繪了出來,那女子含笑而立,嘴角含羞帶情,雙眸好似看着街景,又好似望着某人,不同于其他人衆聚在燈街下的熱鬧擁簇,好似俏生生的立于一角,又似身在其中一般。
林清一看微皺眉頭,擡眼卻見李祈期望的對着自己笑。想到,你這是存心刁難我啊,沒想到你這狼外婆露着牙齒還要欺騙善良的小紅帽。雖有不滿,卻已是騎虎難下,不由沉思片刻,低低吟道,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壺光轉,一夜魚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好。”一聽他道出,李祈連聲叫好,急急的提筆便在紙上刷刷寫下這詞。寫完不覺又是連着讀上幾遍,越覺得美好。看着林清的眼神又是灼熱了幾分。
這一首吟來自是引起一陣低呼,只聞得衆人叫好聲連連。付璇然卻是看着那畫上的女子愣愣出神,那女子雖是有些朦胧,卻是不難看出就是林清的樣貌體型,她擡頭看了看李祈,又看了看林清,面含薄霜,對着李祈的眼神露出幾分敵意。
而那當事人只是和蕭靈芷大眼瞪着小眼較着勁,蕭靈芷被他兩首詩吟來臉色一連數變,卻是越變越難看。
“哼,只是會吟些歪詩,有什麽了不起,還不知道哪裏抄來的。”心裏不願承認自己的落敗,嘴硬的回道。
卻是一語射中了林清的軟肋,不自然的笑笑轉開眼神。
“芷兒,你怎麽說出這般話,還不向小歸道歉。”李祈看到林清臉色不好,以為他生氣了,忙教訓着蕭靈芷。
“本來就是嘛,一鄉下來的婢子,見過什麽?”蕭靈芷一聽表哥竟教訓自己,口不擇言的說道。
“呵呵,小姐說的極是,我一鄉下來的丫鬟卻是沒見過世面。”林清也不着惱,笑吟吟的說道,心裏已是有些惱怒了,先前幾番忍讓,卻是不知好歹,你這沒家教、沒素質的刁蠻女,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我就不是和尚。
“這花燈我沒見過,卻是見過那冰燈。不知小姐是否看過在極目四望之際,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在一個銀裝素裹的冰雪天地裏,有着獨放異彩的冰燈雪盞,五光十色,那場景卻是美不勝收,盡是妖嬈之色。”
看着衆人被自己的話語吸引滿意的笑笑,接着說道,“‘黑夜有炎涼,冰燈吐焰長。照來消熱念,鑿處漏寒光。影濕星沉水,神清月裏霜。三冬足文史,底用探螢囊。’說的便是那奇異的美景,呵呵,想來這些微不足道的場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看一定見識過吧。”
看着臉色越來越差的蕭靈芷,林清好似出了口惡氣一般,全身通暢,這大小姐一看便是久待江南之人,去北方,以如今的交通,那是遙遠之極。
“正憐火樹千春妍,忽見清輝映月闌。 出海鲛珠猶帶水,滿堂羅袖欲生寒。 燭花不礙空中影,暈氣疑從月裏看。 為語東風暫相借,來宵還得盡餘歡。”林清一詩淡淡吟出,衆人卻是皆被那迷人的冰燈的世界吸引,在座之人皆是長在江南春暖花開之地,鮮少遇上下雪天,更別說是看到冰燈了,聽得那詩詞更是浮想漣漣,想要了解其中的美妙。
林清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課堂上,在堂下有自己的同學,有老師,衆人的眼神都在自己身上,要将自己的案例想法一一展現,為的僅僅是老師手上的打分本。
此時的林清脫口而出的妙語連連,讓他在衆人眼裏看上去不同凡響,而那眼眸裏射出的自信更添異彩,使得他那臉似乎成了陪襯,本身散發出了奪目的魅力。
在場的男子對他的眼光變得飄忽不定了,有迷離,有驚豔,而女子皆是欽佩之色。
付璇然美目異彩翩翩,臉頰上浮起了淡淡的紅霞,輕輕撇過衆人神色,心道,沒想到這和尚還有這一套,口舌花花卻是極易騙得女子芳心,幸好今日是女子打扮,以後要讓他注意了。
而肖洛霜卻是望着亭外靜靜的湖水,雙目出神,好似在回憶,又似在憧憬,湖水在燈光的照映下,顯得朦胧神秘起來。
“沒想竟還有這等美景,不知在何處。”李祈詫異的問道。
林清卻是笑着搖了搖頭,不予回答。
李祈倒也沒追問,也回以一笑。蕭靈芷卻是狠狠地瞪了眼林清,想要出口反駁,卻是受到表哥眼神的阻止,只得咬咬牙,将不滿吞了回去。
之後便是壓軸重戲,清箬和月舞的合演,那效果自是不用說,在這月色燈光的交相呼應下,一曲清歌,一曲曼舞,抛卻這凡塵,精靈與仙子在月色下糾纏着,周圍的人似乎也消失了,唯獨這只有她們倆存在般,配合默契,仙樂舞曲,攝人心魄。
林清雖是看過一次,可還是被迷得不知東西南北。兩人好似不是這凡間之人,倒像是奔月的嫦娥,随時便可抛下衆人,踏月而去。
這一曲下來,衆人皆是大氣不敢出,直愣愣的看着,雖知道兩人同演肯定是震驚的,沒想到如此美輪美奂,即使結束,長長的時間裏周圍沒了聲息。
林清暗暗嘆了口氣,這兩人出場的殺傷力絕對是百分之兩百的。
蕭靈芷一聲低呼,打破了這僵局,她一臉驚喜加不敢相信的跑到清箬面前,叫道,“清箬姐姐,真是沒想到,你可真是了不起啊。”肖洛霜只是笑笑,沒有什麽驕色,只是眼神往林清那望了望,大有深意。
“看來也不用選了,這頭籌自有清箬姑娘和月舞姑娘博得。”蕭靈芷滿含笑意的對着衆人說道,衆人皆是附議,連連點頭稱是。
“等等,這頭籌清箬不敢接。”肖洛霜打斷衆人,說道,“這曲是小歸所編,清箬不敢搶功。”這話語落地,衆人又是齊刷刷的往林清望去,這首曲子無論是曲調、歌詞皆是不同尋常,就因為這更顯出了與其他舞曲的與衆不同,這是明擺的,可沒想到是又是眼前女子所做,這下一下子目光是千般不同了,有驚嘆,有不可思議,也有嫉妒……
林清一聽,愣了,她怎麽知道,難道是付璇然告訴她的,轉頭望向付璇然,只見她也是一臉迷茫之色。
“怎麽可能?”蕭靈芷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肖洛霜。
卻是聽得,“清箬自是不會有隐瞞,妹妹你說是麽?”肖洛霜一把将這問題抛給在一旁看熱鬧的付璇然。
“是啊,我這丫頭啊就是才藝不同,這頭籌啊,姐姐不敢接,妹妹我哪敢接啊。”她輕擡眼角望了眼林清,由于剛剛的急舞,使得她俏臉微紅,更是誘人,聲音低媚的說道。只是說話時将那‘才藝’兩字咬的極其重,聽得林清一陣臉紅。
“既是如此,這頭籌小歸當仁不讓了。”李祈一聽,雙目一亮,立馬建議道。
“月舞沒意見。”付璇然聽到後,立馬笑嘻嘻的附議道,說完瞥了眼林清,那意思好像是,有東西可撈了,抓緊啊。
林清一頓,想要推辭,那蕭靈芷不滿的氣呼呼道,“憑什麽給她啊……我就是給貓給狗也不給她。”
“堂堂的蕭敬王府的千金竟出爾反爾,莫要讓人恥笑了去。”付璇然依然是嘴角含笑的說道,可盯着她的眼神卻是冷冷的。
蕭靈芷被看得不由一愣,微微滲出幾分寒意,不自覺的哆嗦不敢接話。
林清一看這架勢,想,得,還是我厚着臉皮來吧,“既然這樣,我就接下了,不知蕭小姐說話是否算數?”
蕭靈芷很想頂回去,卻被那一束寒光盯得不自在,不由轉頭往肖洛霜望去,希望有幫助,只見她對着自己搖了搖頭,頓時覺得有些委屈,不由失落道,“自是算數,你想要什麽,是金銀,還是珍寶,或是其它,你随便說,王府裏沒有拿不出的。”說道後面不由面露驕色,想想給這賤婢點東西,也好讓她瞧瞧王府的厲害。
林清一聽,心下不滿,我雖貪財,卻也是取之有道,你顯擺什麽,可要什麽呢,不由皺着眉想到,忽眼珠子一轉,笑道,“大小姐真是慷慨,我也不是那貪財之人,金銀財寶對我來說有如糞土,不在我眼裏,”付璇然一聽不由翻了翻白眼,‘糞土’那是誰還成天問我讨要工錢小費的,這人好不要臉。
“我家小姐老是抱怨樓裏沒個安心的護衛,今日在您府上看到一黑狗,勇猛非常,想要讨來,不知小姐是否割愛。”哼哼,你這黑狗落我手上還不要你好看,林清邪惡的想到。
“啊,小黑,不行。”一聽他讨要的竟是小黑,蕭靈芷立馬拒絕道,這是自己的心肝,養了幾年,很合自己心意,怎麽可以。
熟悉蕭大小姐的人都知道這黑狗她是寵愛有加,讨了去不異于是在大小姐心口上劃上一刀,不了解的人卻暗道惋惜,怎的要了只狗。
李祈聽後只是皺了皺眉,随後釋然了,也沒有多說什麽。
付璇然斜睨的看了林清一眼,暗道,這牛你還真是越吹越順啊,這黑狗想必是惹了你的那條倒黴狗吧,你還真是報複心強啊。
林清不管付璇然投過來的怪異目光,一臉正義凜然的樣子,說道,“蕭小姐何故出爾反爾,區區一畜生,竟比不上王府小姐的一諾千金,唉,我就知道,大府裏的小姐皆是那不守信之人,罷了,罷了……”好像看透這大戶人家的肮髒般,眼裏流露出失望、憐憫之色,惋惜的搖了搖頭。
付璇然聽聞,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好一招以退為進,這人難道平時是在扮豬吃老虎?
這美女的嘆氣,看的周圍的衆人皆是揪心不滿,自有些護花使者不忍美女露出蕭然之色,紛紛用責怪的眼神望着蕭靈芷,而那些個女子也為蕭靈芷不守承諾露出不滿之色。
蕭靈芷一看,不由急了,狠下心,跺跺腳道,“好,我給,算你狠。”你不要栽倒我手裏,否則看我怎麽收拾你。
林清一聽,嘴角上翹,不由露出勝利的手勢對着付璇然比劃着,付璇然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可眼裏的笑意卻是掩蓋不了,為的是他高興自己便也高興。
夜幕越是沉暗,而這酒喝了,舞跳了,自是曲終人散之時。
在席散後,林清少不得被李祈一番糾纏,他的眼光始終是雙目含情,依依不舍的盯着林清,林清卻是避之不及,這人太熱情了,讓他有些招架不住,最終被付璇然高超的技巧打發了。可那李祈卻是下定決心不追到心目中的伊人誓不罷休。
出得蕭府之時,林清想要從那蕭靈芷手裏牽過小黑,蕭靈芷卻是緊拽着不願放手,自是争強扯奪一番,好不容易奪過缰繩,蕭靈芷已是滿含淚珠,直呼,“小黑啊小黑,我的小黑……”
而回應她的是小黑不住的低嗚,它好似了解自己将要面臨的遭遇,不複先前的惡劣,竟如小孩般嗚咽着,牙齒緊緊咬着蕭靈芷的衣擺,不願松嘴。
看的林清不由一陣惡寒,他覺得自己就是欺男霸女的鄉下土財主,借助惡勢力,拆散了小黑和蕭靈芷這對苦命鴛鴦。
此時的林清飽受着付璇然戲谑的眼神和肖洛霜通透的目光,時不時夾雜着蕭靈芷幽怨的詛咒。寒得林清從頭頂冷到腳底板,不住的打哆嗦,幹嘛都這麽瞧着我,我容易麽,揚善除惡都這麽困難。
最終還是将那狗牽回了樓裏,黑狗離開了蕭靈芷好似恢複本性一般,扯開嗓門直吼,對着人又要露出牙齒咬,叫聲響徹整條街,付璇然皺了皺眉對着林清說道,“你打算怎麽處理這狗,不會真要它當看門狗吧。”
“哪能啊,才不會那麽浪費,這狗自有大用處。”林清嘿嘿直笑,一雙美目散發着詭異色彩。
結果就是,這狗被林清孝敬給了廚子大叔,那大叔一看是黑狗,兩眼爆射 精光,立馬拿起刀具便磨了起來,嘴裏嘟哝着,“這是寶啊,好狗,這黑狗肉最補了,這血也得放幹留着,那牙也得拔光了留着,可不能浪費了。”一番壓榨,那黑狗卻是一點渣子不留。
林清對着黑狗暗道,你作惡多端,終是要下地獄的,不如乘還在人間作出貢獻,說不準佛祖看你舍己為人,将你封了做二郎神座前的哮天犬呢,再說,佛語有雲,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阿彌陀佛……
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最後林清硬是擠了幾滴鱷魚的眼淚作悼念。
而蕭靈芷的寶貝黑狗最終化作一鍋湯,林清卻是沒吃,并不是良心不安,只是前世吃過一次,不喜歡那味道,可林清的孝敬博得廚子大叔的贊許,特意給林清做了一桌子好菜,美的林清只見眼縫不見眼珠,那以後他的夥食也明顯改善了,自是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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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卻是不知當天夜裏樓裏還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勞累了一夜的付璇然現正慵懶的窩在塌裏,好似春倦的小貓一般,雙眼微眯,時不時的輕掩小口打着哈欠,似笑非笑看着塌下跪着的黑衣人,道“這大晚上也不讓人睡個好覺。”
“請少主恕罪,只是主子有命,屬下不敢不從。”那黑衣人低着頭規規矩矩的答道。
“說吧,你那主子有什麽吩咐。”付璇然的聲音聽上去慵懶而迷人。
“主子問少主是否準備妥當,這次勢在必得。”黑衣人卻是聽出了付璇然的不滿,說出的話語更顯恭敬。
“哼,該收買的都收買了,那些個角色要麽給些錢財,要麽許些個諾言,還不都乖乖入甕,這些我不早報告了麽,還有什麽事一并說了吧。”付璇然越來越感到不耐煩,微皺柳眉,揮揮衣袖,催促道。
那黑衣人猶豫了片刻,沉聲說道,“主子叫你明白自己的立場,不要做出有損身份之事,少主身邊的小厮希望少主不要對他過于親密。”
“啪”付璇然狠狠的在榻上用力一拍,冷聲道,“回去告訴他,我的事不用他來管,叫他不要做無謂的舉動,憑他也想壓住我?哼,不自量力。”
“你叫他多注意那狐貍精的舉動,近日看起來也會有所動作。”付璇然壓下怒氣,冷冷的吩咐道,那狐貍精舉動雖隐秘,可怎麽躲得了自己的眼睛呢。
“是,屬下一定禀報主子,屬下告退。”黑衣人一聽付璇然惱怒的聲音,立馬起身告退,離開之時發現背襟不知何時已濕透了,他知道這少主若論手段比之主子絕對是有過之無不及。
看黑衣人離開後,在一旁的小翠不由有些擔心,開口道,“小姐,那人現在還不能得罪,小姐這樣傳話是否……”
“有什麽關系,我還不知道他心裏在算計什麽,只要這次事成,他也是時候該下臺了,”對着小翠的擔憂,付璇然沒放在心上,幽黑的房間裏她的眼眸閃耀着決然的光亮,“樓裏都清洗幹淨了麽?那些個不聽話的就除了去,別留下禍根。”
“小姐,放心好了,一切在進行中。”小翠明白自家小姐在說的另一件事,對于那主子,小姐早有意動要将他鏟除,如今暗地裏積極部署着,不容出錯,她知道小姐的狠辣,對于阻擋在她面前的敵人,她會不遺餘力用盡一切方法鏟平。
“小姐,我有話不知當講不講?”小翠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
付璇然一看她窘然的樣子,好笑的說道,“有什麽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姐,那小歸是個和尚,小姐還是不要太接近,此後事情頗多,以防……”小翠本意只是看到自家小姐近日因為這和尚情緒浮動很大,并不像平時的樣子,怕擾了她的心緒,忍不住提醒道。
付璇然一聽,臉色漸沉,聲音也冷卻了下去,“你也想管我的事?”
“小翠不敢。”小翠一聽全身僵硬,急急辯解道。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言。”付璇然輕擺着玉手,有些疲憊的說道。她知道此時并不是适合兒女私情的時候,大事之前應以大局為重,只是有時卻是控制不了自己。
想起那呆呆之人,臉上浮起一絲喜悅,又夾雜了羞意,忽而又轉而化為惱怒,表情豐富,來回幾次,終是化成幽幽一嘆,轉頭望向窗外的夜空,黑黑的夜裏沒有一絲亮光,猶如此時付璇然幽黑的眼眸般,看不透,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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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入蕭王府時我已通知他們動身,老吳,你那準備的怎麽樣了?”此時在肖洛霜房裏亦是同樣的場景。她一身白衣輕盈的站在窗前,卻是沒有面對着那黑衣人,只是遙望遠空,淡淡的對着身後的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