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宋軟,起來
微涼的月色下,霍遠白眼眸漆黑,纏繞在其中的是看不清的占有欲和心口無限擴散的執念,骨節分明的手指攬上腰,又把人遮在自己的懷裏不露分毫。
小美人雪白的下巴微微仰起,彼此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尖,這個吻來的太忽然,夾雜着風雨欲來的猛烈,如同夏季陡然降臨的暴風雨,砸向無依無靠的玫瑰枝丫。
小美人掙紮不開,只能倚在他的臂彎裏,眼眸泛濕,舌尖吮的發麻,無措的藏起來。
可惜又被一次次勾出來緊緊纏繞,渾身脊骨顫栗,像只落水的貓兒,尾巴垂下,好欺負極了,讓人不舍得放開。
元攸寧的眼尾泛着紅,氣呼呼的使力氣把幾乎失控的霍遠白推開,唇瓣咬的嫣紅,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岔着氣說:“別親……了,還在外面呢。”
“抱歉。”霍遠白埋下頭,蹭了蹭他的鎖骨,有些癢癢的,抱的很緊。偏執的神色幾乎掩蓋不住,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可憐勁兒。
今天是他太急迫了,急迫想要元攸寧認可自己,讓他表明态度,全心全意的只看他。
不遠處的車內突然亮了亮光,元攸寧困惑的回頭,被霍遠白半推半就的上車。
裹上濃霧的漆黑夜色中,霍遠白盯着前方的黑色車輛,挑釁之意顯然的緊,跟蹤又是窺探。
元家這位表哥,真是…太多餘啊。
對面的車內,慕思坐在副駕駛上,他舉起手機屏幕,上面是剛拍的照片,元攸寧站在車邊,很乖很漂亮,他問司機:“很好看,對嗎?”
司機抖了抖,小聲回答:“對,好看。”
看到霍遠白的強勢和挑釁,慕思勾了勾唇角,嘆息:“好看的人要一直好看,至于他啊,是太年輕了。”
“你真要給元家嗎?會不會太不公平了。”元攸寧想了很久,試圖勸動他的決定。
“幾家公司資歷比較差不多,給元家也無妨。”霍遠白道:“寧寧,最重要的你還沒有想明白。”
“什麽意思?”小美人眉頭一皺,有些茫然的拽了拽他的手臂,“你告訴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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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遠白放下手機,看了一眼撒嬌的人,他垂下眼眸,認真提醒道:“以後,你只欠我了。”
聞言,元攸寧仰起臉頰,一本正經的跨坐在他的腿,軟白的手臂攬上脖頸,他彎着眸子,含笑問道:“霍先生,欠款有利息嗎?”
小美人附在耳邊,對他呢喃着情話,“我很窮哎,可以用一輩子還嗎?”
“當然可以。”他回道。
霍遠白當了真,殊不知,說出話的人也是真心。
愛情是一個虛無的東西,看不到觸不到。
而霍遠白要元攸寧愛他,每一份不确信都想要被認定,痛苦的掙紮時幻想他伸出手的救援。
心口常年籠罩着烏雲,它下着雨,生着病,滋養着怪物,而唯一的治療方案,大概就是愛。
——
深夜,元霁拿着垃圾開門的時候,發現角落裏蜷縮着小小的人影,打開手機手電筒,藍色的衛衣帽子套在對方身上,頭埋得很低,似乎睡着了。
元霁微微蹙眉,聲線變得嚴肅,“宋軟,起來。”
宋軟的腦袋微微往膝蓋下滑,他睡得很熟,聽到聲音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看到元霁渾身一激靈,立刻站起來,順道摘下帽子。
一氣呵成,不忘整理自己的形象。
元霁聲音仍是嚴肅,作勢就要掏出手機給宋母打電話,“宋軟,來這裏幹什麽?”
宋軟鼓起勇氣,立刻擡手推着元霁的肩膀往屋裏走,語氣還有些委屈的求饒,別給媽媽打電話。
“老師,我有正經事的,不知道哪一個門,怕打擾你休息。”
元霁聽着合上了手機屏幕,倒是準備聽聽有什麽事情。
一室一廳,極為簡單的老房子,不沾幾分人氣,餐桌上擺着電腦和文件,連個外賣盒子都沒有。
宋軟烏眸掃了掃,牆上一片空白,沒有鐘表。
手機已經沒電關機,跑出來的時候太緊張,忘記充電這件事。
宋軟揉了揉手指,轉身,盡量假裝自然的問:“幾點了呀,老師。”
元霁擡起手表:“淩晨五分。”
“老師,生日快樂。”剛剛好,宋軟掏出折的皺巴巴的數學卷子,遞到面前,“我今天晚上做的,滿分哦。”
“我現在沒有賺錢,送什麽老師肯定都不會收。”
“老師老師,我是不是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呀。”
少年的眼眸又軟又亮,尾音上揚,近乎滾燙的落在元霁身上,像個小太陽靠近,灼燒着漠然生活的他。
元霁神色不變,淡漠的眼眸滑過一絲驚訝,擡手拿過手裏的卷子看,随之吐出的話很毀壞氣氛。
他說:“我不過生日。”
宋軟垂下眼眸,他的心情一下子喪起來,可憐兮兮的抿着嘴巴,沉默的想道:“我還訂了蛋糕呢。”
男人的手微微停了一瞬,就聽到宋軟糯糯的聲線,飽含歉意和真誠:“老師,對不起,我打擾你了。”
門外叮鈴一聲,宋軟紅着耳朵跑過去,果然提回來一個蛋糕,他放在桌子上,“老師,你明天和朋友分着吃吧。”
宋軟本來找機會溜出來,想給老師過一個有人氣的生日,沒有想到自己多此一舉,第一次莽撞行事,不記後果。
宋軟不好意思的縮手,臉頰早就透着微紅,手指藏在長長的袖子裏,“老師,我先走了。”
桌子上的蛋糕剛剛出爐,包裝和材質很精致,同大街上的随處可見的不同,甚至是親手設計。
元霁掃了掃窗外的夜色,貧民區治安不好,他的聲音鮮少帶上遲疑,又很快抹去,确定的說:“太晚了,留下來吧。”
宋軟站在門口回頭,邁開的腳步,以及搭在門把上的手,通通收了回來。
緊接着,元霁站起來,修長的手指解開蛋糕的包裝盒,面色淡漠又溫和:“很久沒過了,偶爾一次也可以。”
心髒在胸口激烈的跳動着,呼之欲出的喜歡隐藏在燭光前,開口唱生日快樂歌。
簡單的小屋裏、只有兩個人、陪很喜歡的人過生日…三個因素在心口蹦了蹦,化成最簡單的浪漫,獨一無二的存在。
元霁睜開眼,吹滅了面前的蠟燭,拿起刀子切開蛋糕,遞給宋軟。
宋軟紅着臉頰接過來,嗫喏着說:“謝謝老師。”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
元霁吃的快,吃完洗手去卧室收拾房間。
他居住的地方,只有生活必需品,剩餘的全部不存在,随時都可以打包離開,消失于人海。
…
宋軟小時候胃不好,後來聽醫生的,強制性的學會吃飯慢一點,細嚼慢咽對胃口好,養成了習慣。
等到元霁抱着毯子出來時,宋軟才吃完。
元霁掃了一眼幹淨的小盤子,安排道:“你睡卧室,新的牙刷在水池下面的櫃子裏。”
宋軟急忙擦了擦嘴巴,站起來,乖乖的說:“老師,我可以睡沙發,不用太麻煩…”
“聽話。”元霁道。
“啊…好。”宋軟垂下眼眸,對于元霁的每個表情動作,簡直是毫無抵抗力,只有無限投降的份兒。
宋軟洗完澡,拿着毛巾擦幹淨,準備重新套上自己的衣服,發覺衣架上折疊好的T恤和褲子。
他拿起來穿上,元霁站在門外,高大的身形透過毛玻璃,他沉聲說:“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門開了,宋軟穿着元霁的T恤和褲子,頭發揉的亂亂的,眨巴烏黑的眼睛,語氣軟綿帶着撒嬌,“老師,你有手機充電器嗎?”
“有,在床頭櫃上,自己拿。”元霁說完,轉身去客廳。
“謝謝老師。”宋軟抱着自己的衣服直接鑽進卧室,充上電,心滿意足的鑽進毯子裏,睡了一個好覺。
…
隔壁,元霁坐在餐桌前,開着一盞小燈,公司建立在即,如今已經籌備差不多,幾乎忙的腳不沾地。
如果不是湊巧聽到宋軟是寧寧的朋友,他不會接這份家教的工作,占據下午的時間。
元霁指骨敲了敲桌面,他神色淡漠,電腦屏幕上排列放置着文件,許多還未處理。
高三快開學了,準備去辭掉工作吧。
宋軟對他的喜歡,幾乎溢出眼眸,他看的清楚明白,不能再放任下去,說不被觸動是假的。
而從小到大,元霁最擅長的一件事。
恰好是學會離開。
…
隔天清晨,元霁開車送他回家。
站在樓上窗臺鍛煉的宋夫人,清楚的看到自己兒子從老師的車上笑着跳下來,甜甜的揮手。
宋軟一邁進家門,就聽到宋夫人的吼聲,“宋軟,你昨天不是去找祁羽了嗎?”
“是不是又溜出去打游戲了?居然還讓老師送你,你是跑了多遠啊。”
宋軟一反常态,沒有逃走,而是快步跑過來,光腳踩在地毯上,抱着宋夫人撒嬌,開開心心的:“媽媽,我好開心。”
宋夫人聽的不知所謂:“宋軟!說清楚。”
“媽媽,我數學考了滿分耶。”宋軟蹭了蹭宋夫人的臉頰,被媽媽罰也開心,能和喜歡的人過生日,真的好高興。
宋夫人氣的無奈,揉着他的腦袋,直嘆息,“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