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亭幽愕然,這才了解到賀三奶奶的威力,連宮裏最不可能倒掉的大樹賢德妃都栽了跟頭。

亭幽聽的消息時,正在逗弄廊上挂的鹦鹉,嘴裏道:“真是個荒淫無道的昏君。”

那平日很少發聲的鹦鹉忽然撲騰起來,“昏君,昏君。”

亭幽吓得一驚,旋即又笑了起來,喚來抱琴,囑咐她把這鹦鹉挂到花萼堂後面去,怕它那口舌惹禍,卻又舍不得弄死它,誰讓它叫她如此稱心呢。

至于規勸定熙帝這件事,亭幽就更不可能去觸黴頭了。只因她知道,在定熙帝眼裏,女人不過都是玩物,就好比他喜歡一件玉雕,弄了來把玩就是,哪管這玉雕原來是有主人的沒有。當然這些事并不就能影響他治國理事,也不耽誤他做一個有道明君。在他心裏,治國之道可跟他的私生活沒半點兒關系。

于是,亭幽聽得賀三奶奶的消息後,更是能躲就躲,恨不能變成隐形人。

但無奈宮裏嫔妃不放過她,日日都來請安問好,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埋怨,埋怨亭幽不“規勸”定熙帝。其中關氏姐妹更是幽怨得長時間賴在花萼堂。

于是亭幽聽了許多這位賀三奶奶的事。說她相公如何對她癡情,如何為了她散盡家財,最後又如何锒铛入獄。

也有說定熙帝帶賀三奶奶夜游洛北的織女河,如何寵愛種種,至于這些亭幽只會更清楚。無論是內庫還是定熙帝私庫的好東西,這些日子都不值錢一般地流往和春堂。

又說定熙帝要在清暑山莊,另起一園中園,景致要像賀三奶奶的故鄉——洛陽,要遍植牡丹,聽說已經在畫圖了。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亭幽私以為,就目前的財力看,嶺北未見功,定熙帝只怕舍不得播款修院子的。

但賀三奶奶的恩寵可見一斑了,以前和春堂啊、連理堂的女子基本是不出自己宮殿的,可賀三奶奶成日裏陪着定熙帝,便游全苑,雖然無名無份,卻已然是後宮第一人了。

衆宮妃都覺得,敬貴妃以前雖然也曾獨占皇寵,恩冠六宮,可畢竟是貴妃,她們沒什麽話可講,但如今換了賀三奶奶,衆人就受不得個無恥的有夫之婦獨占皇寵了,并且一致認為第一個應該站出來的當然該是敬貴妃,因為她受損最大,所以都變着方兒的來碎嘴挑撥。

奈何亭幽概不接招。後來賢妃禁足,她們才明白這位敬貴妃是真不會出頭的,來花萼堂請安也就懶散了,反正亭幽也曾說過,讓她們不必來請安,待今後後宮有主,那才是她們正該請安的主兒。

亭幽這裏才算消停。

其實衆妃敢這麽做也是亭幽慣出來的,因着她們發現這位敬貴妃确實稱得上“公平、公正、公開。”從蘭才人那件事後,亭幽着力整頓後宮,盡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在生活上絕不虧待衆人。

Advertisement

連這次來清暑山莊,也是要來的都帶上了,未來的都是自個兒不願來的。

這些事兒如有個不如意盡管來煩敬貴妃,她自然會處理,但唯獨于皇寵上她絕不插手。上回定熙帝本翻了白貴人的牌子,哪知半路被柳貴人截胡。白貴人不忿,想請敬貴妃主持公道,卻被亭幽擋了回去,大致意思就是,争寵,那是各憑本事,不關妃位高低的事兒。

如此一來,亭幽只充當衆人的後勤大管家,她們無論請安、讨好與否,待遇都沒什麽差別,婷才人一病就是一個來月,也沒見就被薄待了。

所以,衆人開始懶散不來請安,也是亭幽意料中的。

這日亭幽在鏡前試着新做的衣裳,前前後後照鏡子照了一盞茶功夫,這才算完。

“娘娘這身雪光紗的衣裳真好看,沒想到素紗也有這般驚豔的。”抱琴在一旁欣賞道。

“嗯。”亭幽對這雪光紗也極滿意,輕輕薄薄,她身上這襲裙子,至少有十來層,可輕薄程度就仿佛其他紗一層那般。雪光紗極為柔順貼身,而且久坐不皺。

亭幽的束腰一改往日的緞面,還是用的雪光紗,在身後系成蝶形,拖尾而下。

“可惜只得了一匹這櫻花粉的。”亭幽嘆息,其餘的雪光紗都入了定熙帝的私庫,留着他打賞哩。

要不怎麽說定熙帝的私庫讓人看着眼紅。

“今兒天氣還好,咱們出去逛逛。”亭幽興致頗高,得了身喜歡的衣服,自然不願意孤芳自賞,忍不住想要去園子裏逛逛,讓蜂蝶看看也好。

抱琴遞上一串三鏈的珍珠項鏈,顆顆眼珠子大小,亭幽又挑了個珍珠手串,也是三鏈,簡單的圓髻用珍珠花钿簪了髻座,其餘再無裝飾,卻別具美感,這身打扮是她從定熙帝那兒得的西洋畫裏瞧來的。

手上又正好是一把西洋貢來的檀香扇,模樣是像男人用的那種折扇,但小巧的多,扇骨用檀香木作成,镂空雕花,小巧愛人。

這番打扮下來,亭幽更是滿意。

出門只帶了抱琴,因亭幽只打算随便逛逛,往那清暑山莊的名景——清泉聽音去了,說是那泉水湧出來時,會發出極好聽的聲音,仿佛是一首曲子般。

亭幽沿着稍微靜僻的綠茵回廊往前走,雖然繞了些,但勝在來往人少,且陰涼蔽日。在轉角處,亭幽無意間從冰裂紋的窗格往外看去,只見一位桃粉色的麗人正坐在牆另一邊的樹下乘涼。

亭幽定定地站住腳,這女子她雖然未見過,但已經久聞大名了。

正是賀三奶奶何麗珍。

只是亭幽從沒想過何麗珍是如此模樣。身材高挑而豐腴,比起亭幽來算是胖了不少,可這種胖在她身上不覺肥膩,反而讓人恨不能上前摸一把那白皙的豐腴,仿佛能掐出水來似的,又像薄皮的灌湯包子,一口下去,就能濺出汁水來。

何麗珍長相豔麗,嘴唇厚厚的,但紅得發豔,仿佛最豐滿多肉的大櫻桃。不過亭幽覺得這些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何麗珍有一種讓人一見就挪不開腳步的魅力。她不過是靜靜坐在那裏,搖着扇子,就讓亭幽覺得天地間的媚色都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一般。

這大約就是老祖宗以前經常說的“性感”一詞吧。亭幽當初不解這詞,如今卻在這個女人身上學會了。

何麗珍身上沒有大家閨秀和富家少奶奶的矜持優雅,卻有着天生一股子野性,就像當初的宋春花身上那股子天然。

亭幽不由自主地往何麗珍胸前的豐、滿瞧去,只怕比自己還大上不上,亭幽腦子裏不由浮現一雙手指修長的手摸上那白面團的情景,是何等的豔、麗、淫、靡。

亭幽光是看着何麗珍,腦子裏就開始想象定熙帝同她翻雲覆雨的樣子來,只覺得自己打心底升起一股邪火,卻是涼水也澆不掉的。

半天功夫,亭幽只是靜靜站在,看着另一個女人發愣,腦子裏轉的都是讓她面紅耳赤、心跳加快的畫面。

無怪乎定熙帝寵她了,甚至不惜名譽。

一時亭幽愣愣站住,連定熙帝過來了,都沒反應,只看着定熙帝走近何麗珍,何麗珍站起來,湊到定熙帝耳邊,不知說了什麽,就見定熙帝勾起嘴唇,笑了起來,這般大的笑容,在定熙帝臉上是極少見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