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妹

新朔國十八年，鏡城有一個偏遠的叫倪家村的村落，村子裏大多數是倪姓人。這個村子出鏡城後，同新朔國所有的村子一樣默默無聞。倪家村四面圍繞着山，中間有一條河流從村子裏穿過，把村子分成兩半，就靠着中間的木板橋連接村東和村西。這幾年老天賞倪家村人的飯吃，風調雨順讓山裏啥都長得好，動物的毛皮格外的亮。倪家人口袋的錢多起來，有些不安份的年輕人，已經開始往山外走。

倪家村最近幾年最轟動的事情，是兩年前倪老三女兒倪泥出生時的事。倪泥降生那晚，春風輕輕的吹，倪老三家的那晚也只叫嚷幾聲，然後就聽到嬰兒哭聲，最後倪家八兄弟熱情的歡呼聲，讓倪家村的人不出門，人人都知倪老三家的平安産女的好消息。興奮的倪老三從村東走到村西，從村頭沖到村尾，嘴裏叫嚷着：“我有女兒了。”他完全不管大家天黑要睡覺的事。好在都是一個村裏的人，家家戶戶的人由着他興奮過度。

倪家村人第二日早晨醒來，還來不及先去恭喜倪老三家生女兒，就發現家門口樹上開的花全掉落，好奇的人在滿村裏四處轉轉後，驚訝的說：“這今年還未到花落時節，這一夜花怎會同時掉光？”等到倪家村的人男人們早上上山後，晚上回來在橋頭聚在一起時，個個說起四周山上的花全掉落下來的事，互相之間眼光猜疑不定的互看着，昨晚分明只有微風輕過，往年狂風暴雨下都沒這情況發生。昨晚唯一不同的是倪老三女兒降生。

倪泥出生那夜的事情，因為倪老三兄弟多，再加上他們夫妻平日在村子裏人緣好，大家只敢在私下裏嘀咕着，沒人敢拿到臺面上講。不過大家從那天開始，沒幾人敢去倪老三家去瞧倪泥，更加別說去抱她。只有倪老三和兒子倪鐵父子兩興奮依舊，父子倆個有空就圍着這女娃。倪老三家的心裏有些狐疑，她生兒子倪鐵時，村人是天天絡繹不絕的來瞧孩子，這回生個女兒，村人個個是在房外恭喜後就趕緊躲閃開。她是個精明人便問自家男人原因，倪老三笑着說：“我家泥出生那夜，他們說樹上的花一夜掉光，這關我家泥啥事？”這話聽進倪老三家的心裏，好幾個月只要有空就盯着女兒細細的看。

村裏棵棵樹上開始結果，村裏人還是不放心的盯着自家的樹打量着。等到秋日時，棵棵樹上的果子比往年大，比往年甜比往年收得多，村裏人人臉上笑開花。倪老三家的人才敢把倪泥抱出門，而村裏人才敢去接近倪泥。村裏最老年人，用沒牙的嘴，花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啃過果子後笑眯眯的說：“我活這麽老，第一次吃這麽大這麽甜的果，這倪老三女兒是個福星降生。”他這話一出，倪家村人人都以早上摸倪泥的頭為目标，摸得倪老三家的又不敢抱着女兒出早門，心裏又喜又惱怒村人從前慢待自家的女兒。

兩年後橋頭大樹下，村裏去鎮上出門回來的大叔，正在熱情洋溢的講古，身邊圍着幾個大人外，還有幾個小童，聚精會神的聽着他講古，他的手勢一擺說“唉，我們新朔國前兩年有新月将軍在時，那用受雲國欺壓，可是新月将軍兩年前無端失蹤後，雲國才開始嚣張起來。想當年新月将軍年輕俊美，他往陣前一站，敵軍馬上倒退三裏，唉，聽說新月将軍是為、、、被、、、、唉，這個不能說，、、、。”身邊不管大人和小孩子聽到這裏紛紛捂嘴，站在裏面一個中年人，輕輕的說：“山叔，你快快跟我們細說，我們保證不會外傳。”

山叔打量一眼身邊這些人，自覺只有自已見識多有深度，身邊這些人全是些沒有見識過的人。他眼睛往圍着的人一個個掃過去，見到他們一個個捂嘴點頭後，心裏暗自得意着，臉色板起來裝正經着正要開口時，村西那裏傳來女人的叫嚷聲音“我讓你跑，你還不給我站住。”這話音一傳過來，就有一個髒兮兮的小女童，正拼命扯着小腳往橋這邊跑，邊跑別嘴裏嚷着“哥哥，哥哥，快來，幫泥。”她的身後跟着一個大肚子的孕婦，手裏拿着樹條，邁着八字步小跑追着這女童，而她的身後有幾個婦人叫着：“倪三家的，倪嫂子你有身子的人，不能跑，你家泥兒又惹事了？你讓倪三回來收拾她。”

樹下一個男童趕緊沖過去，握着那個叫“哥哥”女童的手，擋在快追到她前面的孕婦說：“娘親，妹子惹你，我一會幫你打她。”那孕婦一聽兒子的話，更加的氣呼呼起來，挪到兄妹兩人身前，舉起樹條說：“鐵子，你讓開，今天一定要打她一頓，你看她身上的衣服，給她玩泥巴髒得能見人嗎？一會你爹爹回來又說我沒照顧好。”鐵子轉頭見到自家妹子，小臉蛋上都抹着泥巴，身上衣服全挂着泥條，他皺起他小小眉頭說：“泥，你怎會玩到滿臉都是泥？”

那個叫泥的女娃，睜大眼睛對男童說：“哥哥，我用泥蓋房子給我們住。”鐵子伸出手輕輕幫她擦着臉上的泥巴，對她說：“泥好，不過房子的事，等到哥哥長大後，會蓋房子給你住。你跟娘親說以後不會這樣了。”叫泥的女娃搖着頭說：“我不要，娘親一會找別的茬也會打我的，不如哥哥你讓娘親不要打我。”

那孕女聽這兩兄妹的話氣呼呼的叫着：“鐵子，你讓開，讓我好好打她一次。”泥趕緊躲藏在哥哥的身後，伸出一個頭望着她說：“娘親，一會我自已去冼臉，你不要打我。”那鐵子擋着自家妹子，用力點頭說：“娘親，妹子的髒衣服，我給她冼。”做娘親的一聽，樹條馬上甩過來，說：“你給她冼，你的衣服都是我在冼。”鐵子挨那麽一下後，後面跟着來的婦人，忙擋下去說：“倪三家的，泥還小，你就別生氣，這氣壞身子如何是好？”一邊說一邊擋住婦人，手在背後擺着。

鐵子扯着妹子就跑走，直跑到娘親看不到的地方，兄妹兩人停下來後，泥的眼裏淚花閃閃的對着哥哥說：“哥哥，娘親打疼你。”鐵子聽後笑起來，把衣袖往上一拉，讓泥看後說：“呆妹子，是不是沒一點痕跡。娘親才舍不得打哥哥，只是吓唬我們，走，哥哥帶你去河邊冼臉。不過你可別哭，哭成村裏四嬸家花貓樣子，我以後就不幫你。”泥連忙眨巴着眼，把淚眨掉後，擡臉給鐵子看後說：“哥哥，我不哭，你帶我去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