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哈利，我愛你
德拉科風風火火的身影沖進了醫療翼，灰藍色的眼眸中閃爍着迫切。一進入病房看見拿着病歷記錄翻閱着走來走去的龐弗雷夫人便問道：“哈利醒了嗎？”
“醒了。但是他大概還是不願意見到你……”龐弗雷夫人為難地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見到他！”德拉科繼續前行的腳步被龐弗雷制止了。
“哈利出去散步了。”龐弗雷夫人嘆了口氣，合起了病歷記錄冊子。
德拉科怔了片刻，随後焦慮地追問起來：“他去了哪裏——他不能随便外出的啊！誰知道……”誰知道那個危險的人是否暗中觊觎着哈利，或者試圖傷害他呢？
龐弗雷夫人無奈地看着德拉科：“哈利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出病房了，這對他來說很不好。今天天氣這麽好，暖和，而且陽光燦爛，他想出去走走，我不可能攔着他。但是請放心，穆迪教授暗中保護着哈利。”
德拉科這才松了一口氣，向龐弗雷夫人道過謝，轉身沖出了醫療翼。
他并沒有亂找，而是直接去了黑湖邊。他記得很多時候，都能看到哈利獨自一人坐在黑湖邊的巨石上，當然那想起來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積雪已融，嫩綠的草芽鑽出了地面，通往黑湖的草地好像一張巨大的青黃色的地毯。蜿蜒到湖邊的石磚小路兩旁栽種着高大的樹木，綠葉婆娑，在輕風中沙沙作響。暖風拂過臉頰，攜帶着湖水清爽的氣息。
有好多這樣美好的時光，他在遠處看着哈利走在這樣的小路上，走向黑湖邊。那時候他只是遠遠地看着，而此時此刻，他恨不得長出龍的雙翼，飛到哈利的身邊。
生命中有很多人可以錯過，有很多時光不必在意，但是我的哈利，從我意識到離不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今生絕不錯過你，更不會讓我們之間的那些美好時光只能埋葬在記憶深處。
原諒我曾經猶豫，而我猶豫的原因，只是不想令你難過。
“哈利！”德拉科沖那個背對着他，似乎在望着湖面發呆的哈利大聲喊。
随後德拉科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發狂一般奔向了那個瘦弱憔悴的背影，一把将他抱住并往後扯——湖水已經浸濕了德拉科的靴子，而哈利的膝蓋那裏全濕了。
“哈利！你在做什麽？你……你居然想要走進這湖水裏？你居然！穆迪在哪兒？！我要殺了他！”德拉科傷心而狂躁地晃動着哈利的肩膀，迫使他擡起頭正視自己的眼睛，“告訴我你沒有想把自己淹死！哈利你告訴我！”
哈利終于擡起了頭，翡翠色的眼眸浸在淚水裏。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着搖頭：“太痛苦了……只要想到幾千張嘴都在議論我，我就怕得發抖……德拉科，我太害怕了！伏地魔只有一個，食死徒只有那麽多，可是魔法界卻有很多很多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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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頹然地低下頭，讓哈利的額頭緊緊貼着他的。
而哈利的聲音依然飄忽無措：“德拉科……我聽到好多聲音……他們說，說我是個怪胎，他們嘲笑我……他們追問那個人是誰，他們在我耳邊羞辱我……”
“好多可怕的聲音！我不想聽！我捂上耳朵也沒有用……我不要想起那個晚上……可是它總折磨我！好多天了都這樣！”
“我想逃……有個聲音說也許水底下很好，這樣我就什麽都聽不到了……德拉科，我沒有一點兒勇氣了……”
哈利的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德拉科的懷中，他的淚水染透了德拉科的肩頭。單薄的身體在德拉科懷中瑟瑟發抖，讓德拉科不得不緊緊擁抱他，像要把他勒進骨頭裏一般地用力。
“沒事了哈利，不會再有那種奇怪的聲音了。我向你保證，沒有人會說什麽，你會很安全。如果你怕，你可以躲到我這兒來。”
“為什麽，你不離開？你知道……在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那并不影響我對你的感覺。”
“我不明白……”
德拉科松開哈利，拉着他的手，讓他的手掌貼合自己的心髒那裏。灰藍色的眼眸凝望着翡翠色的眼眸，德拉科低下頭去再一次讓自己的額頭和哈利的緊緊相貼。
“哈利，我愛你。”
翡翠色的雙眸，剎那間充溢了呆滞。
維持着那樣的姿勢，德拉科鄭重地吐露每一個字：“馬爾福不輕易言愛，今天我對你說的這句話，也是我對你一生一世的承諾，無論你接受與否，我此後的人生裏，不會再有第二個所愛的人。我愛你，從我意識到的那一刻開始，直到我的生命終結。”
猛然間，哈利開始掙紮起來。他慌亂的眼神從德拉科的臉龐上移開，喃喃低語着試圖遠離德拉科：“不！我不能——”
“不能接受？”德拉科強勢地制止了哈利的掙紮，扶着他的腦袋迫使他認真看着自己的臉，“看着我，哈利，說實話！在我為你從一個壞小子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在和我友好相處了一段時間，在你享用了那麽多我精心準備的巧克力之後，你對我，難道沒有朋友之外的感情嗎？不久前你吃掉了小天狼星替我轉送給你的巧克力，我就知道你依賴着我，你需要我！我相信你是愛我的——就像你說的，你只是不明白而已。哈利，我不會因為你不明白就放棄，馬爾福為了他們的所愛，可以付出一切，只為了讓對方明白并且接受！”
哈利瞪着一雙綠眸，良久無言。
仿佛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德拉科終于等到哈利傾過身子，将腦袋靠在了他的肩頭，伸出雙臂環抱着他的腰。
“我不知道怎麽樣才是愛一個人……”
“沒關系，你總會懂的。”
“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會。即使你不願意看見我。”
“你……不會後悔嗎？”
“絕不。”
德拉科伸出雙手，堅定地擁抱了自己的所愛。哈利在他懷中默默地流着淚，露出了近一個月來的第一個笑容，小心翼翼，卻是安心的，甜蜜的。
那個上午，他們在黑湖邊相擁着度過，依舊帶着涼意的湖水拍打着湧上岸，一次次打濕他們的靴子，但他們未曾移開分毫。
直到暖暖的陽光熏得哈利昏昏欲睡，被德拉科攔腰抱起。那時候哈利睜開惺忪睡眼看了看，意識到抱着自己的人是德拉科，安心地将腦袋放在了他的胸口，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進入了夢鄉。
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巨石後面伸出的一只魔杖最終無奈而憤恨地收了回去。
那個下午，哈利在醫療翼的病床上，在德拉科的懷抱中安穩地沉睡着，再無夢魇。他沒有聽到小天狼星對暗中保護哈利卻半途中溜回辦公室偷喝酒的穆迪教授如何咄咄逼人，以及斯內普教授對開小差的穆迪教授如何冷嘲熱諷。
而德拉科無視了饑餓，擁着哈利讓他枕着自己的胳臂安然入睡，嘴角挂着寵溺的微笑。
面對小天狼星和萊姆斯探究的眼神，以及羅恩和赫敏憂慮的目光，德拉科只是說——“我愛哈利，無論何時。”
哈利回到了同學們當中，在德拉科告訴他關于鄧布利多校長的特別聲明之後。醫療翼裏近一個月極少與外人接觸，讓回到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哈利覺得一切都有些陌生。礙于他每晚對德拉科胳臂的依賴，他搬進了德拉科的單人宿舍，和德拉科共用一張床。
斯萊哲林接受了哈利，所有人都接受了哈利和德拉科恢複到形影不離的現實。
每當有人向哈利的肚子投來好奇的目光，哈利便不由自主地向德拉科靠近，而德拉科會緊緊握着他的手。格蘭芬多三人組和斯萊哲林三人組融合為一體，一時傳為奇談。
哈利到底是經歷了生死劫難的哈利，他會傷心，會害怕，會逃避，但最終他還是擡起了頭，在人多的地方學會克制手腳顫抖和表情僵硬，按時完成課業，甚至再一次學會了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每天晚上入睡前，德拉科都會獎勵他一個親吻在額頭上。
然後哈利能感受到德拉科是愛着他的，放心地窩在德拉科的懷中陷入沉睡。
“愛”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他并不能很快領會，但是閉上眼睛想起德拉科對他所說的那句“我愛你，哈利”，就有了安心的感覺。
那個夜晚，和肚子裏的孩子，漸漸地不再成為他的噩夢。他甚至能夠坦然面對自己變了形的身體出現在落地鏡裏，甚至夜間不小心被德拉科觸碰到肚子的時候能夠淡淡一笑，拉起德拉科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處。
十四歲的德拉科給予的承諾，哈利相信那是真摯無比的。
“需要我和萊姆斯給德拉科出一些好主意？”小天狼星将簽着“威爾”這個名字的作業簿放回了抽屜，丢開黯然的情緒，微笑着上前擁抱了自己的教子，并為他和萊姆斯變出了舒适的沙發。
萊姆斯向小天狼星聳了聳肩，兩個人一同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哈利。
“因為……三強争霸賽的第二個項目就要開始了，德拉科什麽都沒有準備。”哈利低着頭說着，忽然擡起頭非常認真地注視着兩位長輩，“如果霍格沃茲的學生對德拉科感到失望的話，他會很難過的。”
“他難過的話，你也會難過，是嗎？”小天狼星微笑着注視着綠眼睛的教子，在他眼中，哈利跟以前似乎有了一些不同——以前的哈利生澀嬌小，是個讓人忍不住寵他的小孩子，而現在他看起來堅定無比，是個讓人心疼但舍得放開手的少年了。
他終于長大了，在另一個孩子的陪伴下……
小天狼星有些心酸：“為了你……和他，為了霍格沃茲，貢獻我所有的智慧。”
“我也是。”萊姆斯溫柔地笑了起來。
哈利眨了眨眼睛，讓水霧從眼中慢慢揮發。他彎起嘴角，探出身子，同時擁抱了小天狼星和萊姆斯：“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支持我……在德拉科說出“我愛你”之後，我想為他做點兒什麽，不是為了報答那句令我心中溫暖的話，而是……情不自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