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紅糖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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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鼠疫了!”報信的人言之鑿鑿, “老韓家的人都起不來了,還是一傳三的那種。眼看着就要去了!”
大隊長“騰”的一下起了身子,飯也不吃了,隔着院子喊大隊書記、會計等人。
很快村裏的領導小組在大隊部圍成了圈。
治安隊長是個孔武有力的年輕人, 沖動莽撞, “大隊長, 咱上報吧!鼠疫,那可是個大事!”
會計是個幹瘦的老頭,上過幾年學,想得比治安隊長長遠。
“大隊長, 這事現在可不能往上報。咱們現在不确定還是不是疫,萬一不是,那咱們就是虛假上報, 會被公社通報批評的。”
可要真是鼠疫, 鬧出人命了, 他們幾個誰要跑不了, 丢工作都是個小事。
這事報不報,都不對。
大隊長看着從進屋就開始抽煙的書記, “書記,你咋說?”
書記把煙頭按在桌子上的煙灰缸,拍着板, “不管是不是疫,一晚上傳染三個, 那都是個傳染性的。先給隔了吧, 別傳到其他人身上。”
“至于上不上報, 這個先別急, 等咱們去看看情況再說。”
“對, 書記說得對。”大隊長一臉急色,喊着村裏治安隊隊長,“小顧,小顧,你去,你快去帶人把韓家先給封了,別讓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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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村,韓家屋子外迅速圍了一圈人。
有那年紀大的,懂得多的,“竟小子,你快帶着你媳婦進去吧。你們家要是真有疫,那可是會傳染的,你們可別出來了。”
“對對對,咱們都離着遠點,可別傳染上了。”
孟寧很配合拉韓竟進去,關門時候,還笑道,“暧,嬸兒,我們這就進去。你們也離遠點,別傳染上了。”
門外人紛紛感嘆韓家二小子是個有福的,帶着孩子二婚娶個大姑娘,帶個自行車不說,還是個長得漂亮又懂事的。
知道自己有傳染病,乖乖進去,不給人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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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陳翠花見孟寧他們一離桌,立馬喊着孩子大口吃飯,唯恐他們再拐回來搶他們的飯。
可等她吃完飯,拎着筐子,準備跟自家男人去上工的時候,一只腳剛跨出門,就被人推了回來。
有個戴頭巾,把自己裹得特嚴實的中年胖女人推她,“韓力家的,你可別出去啊!你們家有傳染病!你別出去傳染到我們身上了!”
“放屁,你們家才有傳染病!”
“就你們家有,我們都知道了,你這人心怎麽這麽壞呢!一點都沒你那個城裏弟媳婦心好。人都告訴我們了,你們家一晚上病了三個,這不是傳染病是什麽!?”
陳翠花整個人都是個懵圈,他們家是病了三個,但那都是裝病的。
“...不是,我爹娘那是被我二弟媳婦氣的了,不是什麽傳染病!”
“淨說胡話!你爹你娘是被氣的了,你三弟呢?他也是被氣的了。那麽壯的一個小夥子,咋突然下不來床了!肯定是生病了!”
那是因為韓磊吃不上雞蛋,不願意下床。
韓老娘哄着韓磊躺床上休息,等他們都走了,準備偷着給他開小竈。
“對對對!”
門口自發留着的看守韓家的人道,“還有老韓頭,昨天還能扛着鋤頭下地幹活嫩,咋今兒就起不來床了!”
“老韓頭又不是韓老娘,一大把年紀了又是個大男人,他還能被你二弟媳婦氣的下不來床嗎?”
“你這個小媳婦心壞的很!自家有傳染病,有疫了!不想着好好在家待着,還要出去想着傳染給我們!還拿你二弟媳婦當借口!你這媳婦老韓家娶的不中!”
“就是不如人城裏媳婦!你要是敢出來,我就拿棍子打你了!”
另一個過的也很嚴實的老人幫腔,一臉慈祥,“力小子家的,你別害怕,他們都去請大夫了!一定會治好你們的!你快回去待着吧!”
“對對對,大夫一定會治好你們的!快回去吧!快回去吧!”
“......”
陳翠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自己剛說了一句,就被一群人給頂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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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準備去上工的韓力,也被門口村民自發留在韓家門口的幾個人高馬大的汗子,伸手給推了回去。
“進去,進去!”
“不能出來,進去!”
夫妻兩被人推了進來,韓家大門又被人從外面關上。
陳翠花沒法,趕緊去了主屋,拍着韓老娘的屋門,“爹,娘,不好了,不好了,咱們加別人圍着,出不去了!娘,你們快出來吧!咱家被人圍了!”
“你說啥?”
韓老爹穿着個舊汗衫,聽老伴的話,在屋裏飽飽吃了兩個二合面饅頭,剛準備踩點去上工。
還沒開了門子,就聽見大兒媳婦這句話。
“哪兒個王八羔子敢圍咱們家的房子,老子敲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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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老娘都沒當回事,也沒下床,繼續躺在床上,想着中午要給自己開個什麽小竈!
不對,這可不算開小竈!
自己這是生病了!還是被孟寧氣病的!
誰家生病了不吃點好的!
這是應該的!
孟寧還想着全家吃一樣的飯!
呸!
也不撒泡尿看看老二一家,有沒有那個命□□細糧食!
可憐他的兒喲!
現在再吃點好的,也只能打着生病的名義吃了。
不過,沒關系,她屋子裏還放着紅糖細面跟香油,外加點米和臘肉。
等會兒就給他兒子買兩雞蛋,下一碗香噴噴的雞蛋肉面條。
晚上再加餐一頓,給他炒盤肉菜蓋在米飯上,又香又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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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快去看看吧!他們不讓咱們出去,非說咱們家得了傳染病!”
“他們家才有病呢!誰說的!老子不打死他們這幫龜孫!”
韓老爹拿起院子預留支東西的短木棍,開了家裏大門,吼着個嗓子,“哪兒個鼈孫,敢在老子門前圍着?!”
韓老爹憑着一腔孤勇,拿着棍子出了家門,門口治安隊長正帶着個個拿着鋤頭鐮刀的治安隊,在韓竟家門口,嚴陣以待。
“圍起來!”
一群年輕的壯漢子,迅速把韓老爹圍在了裏頭中央,手裏高舉着農具,刀鋒閃閃發亮。
韓老爹:“.......”
—— ——
“老韓頭,你這是在違抗大隊長的命令嗎?”治安隊長手握着家帶的柴刀,厲聲問道。
韓老爹讪讪放下手裏的短木棍,老臉皺出笑,“大侄子,這,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你不清楚嗎?進去!”
治安隊長使了個眼色,立刻有那壯漢子拿着鋤頭把子頂着韓老爹,往門裏推。
知道韓老爹身上有傳染病,他們誰也不敢輕易接觸,下手也沒個輕重。
“知道自己身上有病還出去,是不是想着要把一個村子人都給感染上!呸!”
壯漢把韓老爹推倒在地上,又把門狠狠關上。
韓老爹被韓力扶起來,慢慢起身,問着大兒子,“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 ——
而此時,孟寧跟韓竟正在韓磊屋子裏,杏花不知道去哪兒了,屋子裏只有躺在床上的韓磊。
“二、二哥?你,你們怎麽來了?”
孟寧端着碗紅糖雞蛋,笑吟吟,溫柔極了,“三弟,我跟你二哥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這是家裏給你開的小竈,別客氣,多吃點。吃得多,才能好的快。”
韓竟看着桌子上放的紅糖雞蛋,沉默不語。
韓磊受寵若驚,看着桌子上的紅糖雞蛋,瑟瑟發抖。
二嫂,不會在裏面下毒了吧?
“三弟,你既然生病了,那就在床上好好躺一躺,休息休息,吃點好的。三弟,你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做?要不中午我讓你二哥去給你換點細面,做完面疙瘩?酸酸的,你吃着也有胃口。”
“?!”
韓竟有點害怕,昨天二嫂剛鬧完幾出,放下狠話。
他今天就躺在床上,裝病開小竈,二嫂不會弄死他吧?
“二,二嫂?你,你是不是氣糊塗了?”
“三弟,你說什麽呢?”孟寧笑吟吟,“咱們是一家人,你生着病躺在床上,開個小竈怎麽了?你要是生着病,我還讓你下地幹活,那才是不應該。再這麽說,咱們也是一家人。”
“不過,”孟寧話鋒一轉,“但你要是沒生病,還躺在床上,騙我說生病,頓頓開着小竈,吃着好的。那就是我願意,我想你二哥也不會願意。是吧,韓竟?”
韓竟沉着臉色,“嗯。”
韓磊想起被韓竟支配的恐懼,想掀開被子下床的手一頓,身子不自覺往炕裏面縮了縮,“二、二嫂,你,你真會開玩笑。”
孟寧也笑,溫柔和善,“三弟,你放心,我讓人去給你請大夫了。大夫馬上就到。你要是有什麽頭暈發熱,惡心難受,可千萬別忍着,該說都要給大夫說出來。再怎麽着,你生病這幾天,我也不會讓你下地幹活,挑水劈柴的。”
下地幹活?
挑水劈柴?
別說劈柴,撿根柴火,韓老娘都沒舍得用過韓磊。
韓磊覺得自己還是躺一躺,留着糊弄大隊那個赤腳大夫吧。
他氣息立馬微弱了幾分,“二,二嫂,我,咳,咳咳,确實有幾分,咳,咳,不舒服。”
孟寧滿意起身,“那三弟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一會兒大夫就該到了。”
—— ——
大隊大夫是個赤腳大夫,他爺在之前藥堂當過幾年學徒,後避戰亂,回村裏當個老先生。
大夫看着五六十歲,些微有點胖,頭上有些禿,扛着個裏面放着一堆分類的藥包亂步走過來。
剛好跟大隊長前後腳到。
大隊長怕出事,沒讓書記進去,自己跟着大夫進了韓家院子。
六叔公作為韓家本家的主事人,自然不會待在外面看熱鬧,擡腳跟進去。
誰也不敢攔他。
治安隊長仗着自己年輕,不知所懼,帶着幾個弟兄,也往裏面沖。
書記根本攔不住着他們這群年輕漢子。
更何況,他們還振振有詞,說是要幫着擡病人。
—— ——
韓老爹正坐在院子裏聽陳翠花跟他擺理,還沒講到關鍵地方。
大隊長便進了韓家院子,都驚了,“老韓頭,你還活着呢!?”
這誰他媽傳的差口氣就走了!
韓老爹:“.......”
六叔公瞪了大隊長一眼,上前半步,語氣緩和,“大侄子,你身上好些了嗎?”
韓老爹身子一個激靈,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六叔公能語氣這麽好地跟自己說話。
“好,好着呢。”韓老爹不自在起身,準備迎六叔公進屋坐,“叔,你進來坐。”
治安隊長立馬上前,拿木棍頂了頂韓老爹,厲聲道,“別過來,保持距離!”
韓老爹:“.......”
這孩子怎麽回事?
—— ——
六叔公又問,“聽說你昨個有點不舒服,今早都沒下得了床吃早飯?”
韓老爹:“.......”
他含糊道,“是、是有點不舒服。”
他一個大男人跟着韓老娘被兒媳婦逼得躲在屋裏開小竈,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去。
多丢人啊!
大隊長不着痕跡地拉着六叔公,往後退了半步,“叔,那什麽,還是先讓大夫給老韓頭看看吧。”
赤腳大夫也害怕,鼠疫這玩意,他也只是聽村裏老人騙孩子的時候提過一嘴。
那是啥玩意,他爺爺都沒說過。
別說他不知道,就是把他爺爺從地底下挖出來,他爺爺都不一定知道。
—— ——
大夫很慌,跟韓老爹保持一米距離,“你,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韓老爹當着六叔公跟大隊長的面,含糊道,“有點頭暈。”
“那頭疼嗎?”
“有點。”
“惡心嗎?想吐?”
“嗯。”
“吃不下飯?”
“還、還行。”
大夫無從下手,真誠建議,“要不,您去公社看看?”
“不用!”
韓老爹越聽越不是個滋味,感覺自己屁股上像是有跟針紮似的,坐立難安。
他起身,“六叔,大隊長,我其實已經好了。這些都不嚴重,不嚴重的。”
大隊長瞬間退了一步,雙手立起,胳膊伸直,作出抗拒動作,“老韓頭,你別害怕,這都不礙事。都是小問題。大夫會治好你的。你別激動,坐下,快坐下。千萬別激動!”
韓老爹:“.......”
—— ——
大夫問完韓老爹的感受記在本子上,如法炮制問了問韓老娘。
帶着記錄本,最後問了問韓磊。
大夫都沒敢屋子,站在門口,遠遠看了眼韓磊。
“頭暈嗎?”
“暈。”韓磊躺的很平,氣息微弱,“眼都睜不開了。”
“惡心想吐?”
“太想了,我剛剛都吐了一次了。”
“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韓磊捂着心口,“我胸口疼,咳,咳,喘不上來氣。感覺呼吸不上來。”
“!”
大夫驚了下,而後又問。
“是不是還食欲不振?”
“啊?”韓磊見大夫把視線落在那碗孟寧端過來的、他動都不敢動的紅糖雞蛋上,捂着胸口點頭,似奄奄一息。
“太對了!咳,咳,我現在是什麽都吃不下去!紅、咳、紅糖雞蛋都喝不下!”
“你這得去公社看啊?”
“不用!”韓磊也是一臉拒絕,他可沒這本事糊弄公社醫生。
“我,咳咳,我躺躺,我躺躺就好。”
—— ——
大夫一臉沉重走出韓磊屋子。
大隊長他們忙上前問,“怎麽樣?怎麽樣?礙事嗎?”
“老韓頭看着還好,但看着韓老太跟韓磊比較嚴重。他們兩個一個下不來床,需要人伺候着;一個是吃不飯,惡心想吐,呼吸不上來。”
“是,是那什麽鼠疫嗎?”
大夫摸着下巴短短胡子,“我問了,身上都沒傷口。應該不是鼠疫。但看着像是有傳染性的,症狀都差不多。”
“知道是啥病不?”
大夫搖搖頭。
“那能治嗎?”
大夫沉重,不敢把話說死,“我盡力。”
大隊長心裏也很沉重,不過好歹不是鼠疫。
—— ——
“大隊長,六叔公,我有幾句話要說。”孟寧跟在韓竟後面,也是一臉傷心沉痛的神色。
“我爹娘跟三現在突然染上惡疾,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們雖然心疼錢,不舍得去公社看。但是大夫,你可一定要治好他們!花多少錢都無所謂!藥可別省,該用什麽藥咱就用什麽藥!一份劑量不夠,咱們下兩份!沒錢,我砸鍋賣鐵也要給我爹娘小弟看好了病!”
“好!”六叔公臉上帶着幾分欣慰,“這才是我們韓家的媳婦。”
“但是,大隊長,六叔公,我爹娘和小弟既然一夜間染上了這種病。想着怕是會傳染,我們大人不礙事,就是可憐家裏的幾個孩子。本就年紀小,身體差。要是在染上了,那我們家才是亂了套!”
“這倒是個問題,你們家确實孩子多。按理,得這種病确實是要挪出去的。”
大隊長捏了捏自己下巴,想了一下,“但現在,咱們村好像也沒有其他什麽地方可以挪出去的。”
這幾十年,芙蓉村都沒出過傳染性的病。
治安隊長提醒道,“有啊!大隊長,您忘了,咱們牛棚還空着呢!”
那還是當初給那些下放來的人住的,後來,人跳河死了,上頭也沒在往他們這送。
地方還空着呢。
“一大間地方呢。”治安隊長晃着手裏的短棍,“反正咱們村牛也死了,也不怕傳染。地方離得遠,也沒人去。”
大隊長問六叔公,“六叔,您看呢?”
“他們既然不願意去公社看,那也只能先這樣了,剛好離大夫家也不是很遠。”
早年間,族裏也有那些得怪病治不好的,為了不拖累族裏人,都是自己搬遠點住。
六叔公嘆口氣,沒異議,“小顧,你先帶兩個人去把那邊掃掃,整理一下。”
“好。”
“再留幾個人,擡着他們過去。”
孟寧繼續道,“大隊長,現在也不确定我們家有沒有人帶着隐患。以防萬一,我們家裏人暫時先不出去了。隔離觀察幾天,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
“行,你這個主意好。”事兒看着解決了,大隊長舒了心。
“那我回頭讓人從外面給你們家上個鎖,你們留家裏觀察個三四天。沒什麽異常了,再出來。”
“好。”
孟寧很配合,大隊長也跟韓竟誇孟寧,“你娶着這個媳婦是個好媳婦!孝順又懂事!你有福!”
“對!”治安隊長也笑,“不像你大嫂,知道家裏人生病了,還想着跑出去添亂!”
陳翠花:“......”
—— ——
韓老爹坐在院子凳子上,被幾個年輕漢子圍着,悔不當初。
他是真不知道裝病能把大隊長跟六叔驚動了。
他要是知道這樣,怎麽着也不會聽韓老娘的話裝病的。
可正當他唉聲嘆氣的時候,治安隊長卻出去喊了幾個壯漢,分別沖進他們家裏,直奔韓老娘跟韓磊屋子。
四人一組,舉着床單就走。
韓磊吓死了,看見院子裏的韓老爹,趴在床單上喊,“爹,爹,你快救我!他們要把我擡到哪兒去?!爹,你快讓他們停下來!”
韓老得瞬間站起身,剛想走一步,就被身前的青年壯漢攔着,“不許動!坐下!”
直到韓老娘跟韓磊相繼從韓老爹眼前擡過,圍在韓老爹身邊的兩個漢子一對眼。
架着韓老爹的胳膊,把人架走了。
“六叔,六叔,你們這是幹什麽?”
六叔公嘆口氣,寬慰道,“大侄子,你別害怕,帶你們去看病,等你們病好了,就把你們接回來!你別害怕,有病就好好治。你兒媳婦說了,砸鍋賣鐵也給你治!”
“對啊,老韓頭,有這麽好的兒媳婦你就放寬心!該吃藥吃藥!該睡覺睡覺!早晚會好的!”
韓老爹都快哭了,顫顫巍巍道,“我,我沒病!我那是裝的!都是裝的。”
“都說了給你花錢治,你幹嘛還不敢承認自己有病!”治安隊長不耐煩揮手,“帶走帶走,你有沒有病,大夫還不清楚嗎?”
“對啊,老韓頭,你別害怕。你要是沒病,大夫看過,就讓你回來了。”
韓老爹滿嘴苦澀,他這次是真的把自己坑進去了,出都出不來的那種。
—— ——
事兒忙完了,大隊長等人也要離開了。
“等一下,”孟寧喊着他們,拿着帶蓋的筐子,“大隊長,我爹娘還有小弟雖然挪出去了,但我們家還是要給他們備點糧食的。現在年歲困難,這糧食可不能讓大隊出。”
大隊長等人再一次感嘆孟寧的懂事識大體,接過沉甸甸的糧食,“你是個好孩子!老韓家娶了你這樣的媳婦,真的是祖宗上積德了!”
孟寧一臉哀痛,“只要爹娘跟小弟能好好地,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韓竟站在一旁,眼裏閃過一抹無奈。
這只小狐貍,還是只會變臉的小狐貍。
他當初就是看走了眼,差點被這只嬌弱無辜小可憐的樣子騙到。
—— ——
等韓家院子裏站的人都走完,外面落鎖的聲音也停了,圍觀看熱鬧的人都散去。
陳翠花還覺得不可思議,老二媳婦就這樣把韓老娘他們給挪出去了?
孟寧臉色也變了,悠悠看了眼陳翠花,“大嫂,你早上吃的飽嗎?”
陳翠花磕巴了下,咽了咽口水,“二弟妹,早上,那是你們嫌賴不願意吃的。”
“對。我就問問你,吃了雙份的早飯,吃飽了吧?”
陳翠花摸不透孟寧的意思,“飽、飽了。咋、咋地?”
“沒事,你們吃飽了,那也該我們吃了。”
—— ——
花着韓竟的拿命換的錢,還敢虐待晨晨!
裝病,吃小竈,不幹活,一家等着吸他們的血!
慣的他們
韓竟的錢,他們一分不少都要給她吐出來。
吐不出來,那就給她拿東西抵。
孟寧從廚房拿出一把刀,一腳踹開韓老娘的屋門,喊着韓竟進來搬放在裏面的面缸子;又拿起手上的刀,試圖劈開韓老娘的櫃門。
嗯,沒劈動。
她看向韓竟,韓竟有那一瞬間的猶豫。
這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也不是他屑于做的事情。
可他,還是做了。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鐵絲,輕輕一插,開了櫃門。
低眸,那雙桃花眼果不其然彎起,眼裏閃着倉鼠囤貨般的滿足與喜悅。
“搬走,搬走,都搬走。”
這裏面幾乎都是花韓竟的血汗錢搞得。
就韓磊這個整天不下地幹活,陳翠花每天偷懶的性子。
他們家也就韓老爹跟韓力,外加一個杏花下地幹活,就這點公分,能供得起韓磊天天開小竈?
供得起韓鳳上學?
還是供得起他們一家十口人的開銷?
花的還不是都是韓竟的錢。
那她當然要搬走,搬走,都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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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翠花看着韓竟一趟又一趟的把韓老娘屋子裏的米面油糖都搬出來,驚了,“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文中一切行為都僅限于文中,切勿聯系現實生活!
鞠躬,感謝~
晚上會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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