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4章
這聲音響起的實在是突兀, 因為這家小館子本來就沒有幾個人，這個聲音清朗動聽，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宋池雪也被這個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聲音好聽，而是因為他認識這個聲音。
這是……澹臺景的聲音。
宋池雪回頭望去, 剛好看到澹臺景站在不遠的地方替他們結賬。
為什麽能清楚的知道是替他們結賬，因為整個小館子裏就只有他們一桌正在吃飯。
阿梨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澹臺景, 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澹臺景對宋池雪有意思, 所以才來結賬的, 不過有白吃的飯總比沒有強。
不管是誰, 都不可能搶走宋池雪的，這一點他格外的堅信不疑。
宋池雪望着澹臺景沒有說話，看到澹臺景結賬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低頭給兩個小饞貓擦嘴。小饞貓們看什麽都覺得新奇，即便吃得肚子圓滾滾的，眼睛也滴溜溜的轉着觀察着周圍。
“阿雪……”澹臺景結完賬便走到了宋池雪身旁。這三年裏澹臺景看上去成熟了很多, 身上張狂的孩子氣也沉澱下來, 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的感覺。
三年前宋池雪教訓他的話還歷歷在目，這三年裏他每一日都會深刻的反省自己，不要在做一個嬌生慣養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少爺, 學會珍惜愛護自己喜歡的人，然而他喜歡的人卻不在人間。
天知道他有多麽高興能看到宋池雪回來, 他甚至想要直接沖上去抱住宋池雪再也不放開。可是三年前的那一幕也讓他感到害怕, 讓他不敢再直接出現在宋池雪面前, 這才被謝殊清搶先了。
他看到了宋池雪對謝殊清的态度, 掙紮許久還是跟了過來。不管如何, 他總是要争取一下才是。
“嗯”宋池雪替咚咚擦幹淨嘴巴, 然後才不緊不慢的擡頭望向澹臺景。他神态太過于淡定，仿佛澹臺景和他完全不認識一般，清清冷冷的說道：“澹臺公子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他的語氣淡漠疏離，尊敬中帶着客套。
這就是一句陌生人之間最普通的客套話，澹臺景可以很确定這一點。他在宋池雪這裏，似乎和謝殊清完全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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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我們三年沒見了……我……我很想你。”在看到宋池雪之前，澹臺景有千千萬萬句話想要說，想要說自己的悔恨，想要說自己的愧疚，想要說自己的喜歡，但是在看到宋池雪的那一瞬間，他全都忘得一幹二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麽。
他就像一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突然間碰到喜歡的人，只能結結巴巴的看着，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多謝澹臺公子挂念。”宋池雪無所謂的回應着，“這三年裏我過得很好，實在不必你如此勞心。”
這句話疏遠得，就像是一盆冷水猛的倒在了他的頭上，讓他從頭涼到腳。
“阿雪……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澹臺景被這樣的話傷得心頭發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做，他只能選擇最笨的方法想要挽留。“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對，這三年裏我已經悔過了，我真的知道我做的不對。”
“那時候的我實在是太弱小了，雖然喜歡你，但是無法逃離家族的桎梏。”澹臺景已經開始有些慌不擇言。“我現在已經決定不再繼承家族，現在我可以毫無負擔的和你在一起，不會有人再為難你。”
澹臺景說了一大堆話，可是宋池雪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宋池雪就只是安靜的聽着，一直聽到澹臺景把所有的話都說完，沉着冷靜得像是在聽其他人的故事。
澹臺景說的口幹舌燥，卻看到宋池雪什麽表情都沒有。等他全部說完，這才慢慢的開始回複。
“這些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澹臺少爺。”宋池雪的聲音溫和，裏邊沒有一點點指責的意思。“你是澹臺家的澹臺少爺，我只是宋池雪。你和我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
“現如今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與你毫無關系，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也不需要你離開澹臺家。”宋池雪輕輕一笑，襯得他越發的柔和動人。“當初我心中有你，所以想過和你在一起……”
“但是……”宋池雪眼神微斂，“我現在心裏沒有你了。沒有你，也沒有謝殊清，也不會有其他人。”
澹臺景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
“所以還請澹臺公子不要再來打擾我和我的孩子。”宋池雪站起來微微點了一下頭作為回應，然後牽着兩個孩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阿梨在一旁聽的很高興，他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他不喜歡有人接近宋池雪，尤其是男人，他得意的跟上宋池雪，在路過澹臺景身旁的時候做了一個嘲笑的鬼臉，做完才美滋滋的離開。
澹臺景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沒有緩過神來，蒼白的臉色就好像重病多日一般可怕。
澹臺景曾經想過很多次，如果宋池雪能回來，他會如何彌補。就算宋池雪不接受他，只要能遠遠的看着宋池雪，他也願意，只要宋池雪回來。
可是現在他卻反悔了，他想要緊緊抱着他的小鲛人不放手。
可是他的小鲛人……完全不給他機會。
這邊宋池雪帶着孩子們出了小飯館，又順着街道溜達了一圈消消食。一路上碰到不少賣精巧小東西的店，宋池雪給兩個孩子還有阿梨買了一大堆玩具，兩小一大高高興興的就回去休息，完全忘記了那些追着爹爹告白的「奇奇怪怪」的大人。
等到宋池雪一行人回去，天色已經不早。宋池雪回到船上燒了一點熱水給孩子們洗漱擦臉，又抱着他們回床上睡覺。
孩子還沒哄睡着，流雲仙君卻先過來拜訪。
“師尊。”宋池雪打開門先打了招呼。
“時辰有些晚了，可打擾你們休息了”流雲仙君輕聲問道。
“沒有，師尊請進。”宋池雪連忙請流雲仙君進來坐。
咚咚和楚楚還在柔軟的床上玩今天剛買的玩具。咚咚喜歡一個小撥浪鼓，楚楚喜歡一個漂亮的白色狐貍面具，正玩得開心。一看到流雲仙君進來，兩個小不點連忙躲到床鋪的角落裏。
“師尊是有什麽事嗎”宋池雪低聲問道。
“事情……倒也沒什麽。”流雲仙君的态度多少有些猶豫，“下午和林掌門确認了寂滅淵暫時不會有事，明日一早便可以回歸雲宗。我已經讓人把你的院子打掃出來，回去便能住下。”
“多謝師尊。”宋池雪不知道流雲仙君到底想說什麽，只能順着話說謝謝。這樣簡單的幾句話，實在不至于讓流雲仙君親自過來說。
“當年……”流雲仙君猶豫的看着面前的小弟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仙船的窗外北風呼嘯，鵝毛一般的雪花緩緩降落在大地上。宋池雪坐在燭臺旁，昏黃的燈火照在他的臉頰上，襯得他越發的柔和，五官也越發立體。
明明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人，卻有一種無形的氣質将他與衆人隔絕，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
“當年你和明兒，還有殊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流雲仙君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他不是喜歡盤問他人私事的人，可是他不忍心讓顧端明和謝殊清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實在是令人……惋惜。
宋池雪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低頭輕聲說道：“沒什麽，不過是年少無知罷了。如今我修習了無情道，那些事情于我來說，不過是過眼煙雲。”
一開始流雲仙君并沒有什麽反應，直到聽到「無情道」三個字，頓時露出驚愕的神色來。
宋池雪本來也不準備瞞着，修習無情道這件事，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秘密。如果能讓其他人不要再妄圖來打擾他，他覺得說出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無情道……你怎麽也……”流雲仙君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擔憂和心疼。無情道修煉雖然快，可是這條路實在是太難。
有誰能真正做到封心鎖愛，沒有任何情感呢
“無論是什麽樣子……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宋池雪無所謂道，“無情道也并非完全無情，大道至高至簡，自然沒有那麽多的約束。”
他擡頭望向自己的一雙兒女，眼中的溫情不管誰來都能看得出。
“這兩個孩子是……”無情道已成定局，流雲仙君也不好多說，便只能問起兩個孩子。
“我生的。”宋池雪輕聲道，眼裏的溫柔更盛。
這兩個孩子冰雪可愛，十分讨人喜歡。流雲仙君早就注意到，還從懷裏摸出一對小玉镯子遞給宋池雪。
“這就當我的見面禮吧。”流雲仙君說道。這兩個镯子是一對，兩個人分別戴上可以感應彼此的位置，主人受到傷害的時候還能自動彈出保護結界，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只是不知道孩子父親是……”
“還在寂滅淵內。”宋池雪一臉不便多說的表情，只能把清焰拉出來做擋箭牌。雖然孩子也算是清焰的，但是卻不是和清焰一起有的。
這樣複雜的關系……為了師尊的身心健康，他還是不要說了。
流雲仙君見宋池雪不願多說便也沒有多問，這就道別離開了。宋池雪送師尊出去，然後哄着兩個孩子睡覺。
等孩子睡着之後，宋池雪才回到另一張床上，吹滅了房間裏的燭臺。
整個房間黑漆漆的，只能聽到孩子們沉睡的呼吸聲。
宋池雪在溫暖柔軟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明明腦子裏什麽都沒有，卻總是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麽，和往日并不相同。
只是他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自己缺失了什麽。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寶貝們都猜錯了吧，不是顧端明，是澹臺景。
顧端明有點慘，非常慘，會稍微晚點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