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瀾嫌棄他

紀眠和楚時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幾秒後,紀眠道:“可以嗎,房東先生?”

楚時野:“……”

楚時野轉過頭。

“可以。”

紀眠眉眼彎彎:“真好。”

“那,待會我們去挑一張床吧?”

楚時野:“嗯。”

然後默默地給紀眠夾幾片鹵肉。

紀眠把自己碗裏的牛肉分給他。

凱恩:“……老板,再來一碗面,加兩個蛋!”

幾天前的傷人案遲遲沒有找到兇手,也因為這個影響,夜晚的集市不再如之前熱鬧。

街道一角,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默默蹲在那裏,眼角黑腫,身上有幾塊淤青。

夜晚溫度低涼,他只穿着一件單衫,瑟縮着蜷在一起。

“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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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清悅嗓音響起,納托一愣,慢慢擡頭。

年輕男子彎腰,視線和他平對:“你怎麽在這裏?”

納托:“……蘇老師。”

紀眠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班上的學生納托。

因為那場傷人案,最近沒有家長會讓自己的小孩随意跑到外面,連上學都要親自接送……納托卻是孤零零一個人待在這個夜晚的街頭。

紀眠的視線停落于納托受傷的臉龐,眉頭微挑:“又是他們?”

納托立刻搖頭:“不是,不是其他同學。”

“這次真的是我不小心摔的。”

紀眠:“是嗎。”

納托前半句話沒有說謊,他聽得出來。

納托不想讓人探究這些傷口的緣由,他也聽得出來。

紀眠摸摸納托腦袋,指尖溢出些微光點。

和上次一樣,納托只覺臉龐微微發熱——那些疼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的傷口,已轉眼痊愈。

納托呆滞:“……治愈系真厲害。”

他記得蘇老師說過,自己是治愈系。

紀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我們送你回去吧。”

“——或者,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嗎?”

納托聽到那個“我們”,才注意到紀眠身邊還站在一個青年,正沉默地陪着他。

他猶豫一會,讷讷地開口:“可以……可以送我到姨媽家嗎?就在城西那邊。”

紀眠:“當然可以。”

三人一同朝城西走去,納托落在最後,不斷偷瞄前面兩人的身影。

蘇先生旁邊這個人,他見過幾次。

在蘇老師來上班或者回家的時候,這個人總是寸步不離地跟在蘇老師身邊。

看樣子,是個很強大的Alpha。

沒過一會,納托忍不住小聲道:“老師,你們是……親戚嗎?”

楚時野看看紀眠,紀眠沖他眨眨眼:“是我的房東。”

楚時野沉默。

納托:“哦哦。”

他想了想,小聲嘀咕:“房東還負責接人上下班嗎?”

紀眠:“負責的,因為他是個好房東。”

楚時野再沉默。

納托的姨媽家雖然在城西的居民區,卻要繞過一條條黑暗狹窄的巷子,小巷彎曲似乎沒有盡頭,也難怪納托不敢一個人在夜裏過來。

大概走了半小時,納托停下腳步:“老師,送到這裏就可以了,前面就是我姨媽家了。”

“她,她不太喜歡生人,所以……對不起。”

“沒關系,”紀眠道,“去吧。”

納托轉身要走,又聽見紀眠溫和的聲音:“如果之後遇到什麽麻煩,要和老師說。”

納托愣怔一下,回首對上紀眠的目光,片刻後,用力地點點頭。

他一路小跑到巷子盡頭那間屋子前,輕敲大門,直到大門打開,從後面探出一個女人。

“納托!”

開門的女人見到他,歡喜地驚叫一聲,蹲下來抱住他。

“我的孩子,你怎麽大晚上跑過來了?是不是……”

她摸摸納托的臉,牽起他的手,關上大門。

深夜的小屋亮起燈火,窗前,女人和孩子的身影相互依偎。

紀眠沉默地駐足遙望幾秒,神色如常地轉向楚時野:“走吧。”

楚時野的目光同樣短暫停留于那間小屋,再度落回紀眠身上:“嗯。”

兩人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小巷間刮過冷風,一張角落裏的傳單飛起,被紀眠從半空截住。

紀眠随意掃過一眼,他見過這樣的傳單,在那個兩次找他傳教的小卷毛手裏。

傳單被污水打濕,模糊不清,只剩下一部分浮誇的文字和圖案,勉強拼出“吾主盧蘇克”五個字。

紀眠:“你聽過盧蘇克嗎?”

楚時野:“沒有,那是誰?”

“不知道,”紀眠随手把傳單塞進巷子的垃圾箱,“也許,是誰随便編的。”

兩人繞出巷子,來到集市,挑挑選選後,買下一張柔軟适中的折疊床,附帶運送到家的服務。

這顆星球似乎與星際時代脫軌,在首都星有一種廣泛運用的便攜式儀器,不過幼兒巴掌大小,點開之後就能構建出躺椅、餐桌、或是一張柔軟的床

但是比起那個遙遠星球的冰冷科技,紀眠還是更喜歡這間小屋裏,這張由他親自挑選的床。

折疊床鋪開,紀眠笑吟吟轉向楚時野:“房東先生,我的房租是多少?”

楚時野想了想,報出一個數字。

紀眠:“太少了,還不如一顆番茄。”

楚時野想了想,又報出一個數字。

紀眠:“哦,現在是兩顆番茄。”

“很多了,”楚時野道,“可以做番茄湯。”

紀眠輕笑出聲,拿出通訊器,給楚時野轉過去一筆錢。

提前預支第一個月薪水後,他買了一個簡單的通訊器,用凱恩為他僞造的“蘇瀾”身份注冊一個賬號。

此時,他的通訊器好友列表裏,躺着楚時野的名字。

通訊器微亮,楚時野掃了眼剛剛收到的金額。

是之前看過的最後一間房子的租金,加上折疊床的錢。

楚時野心想:給蘇瀾存起來。

……等三個月後,他要走的時候再給他。

睡前,紀眠坐在折疊床邊,拉着楚時野,為他做簡單的精神疏導。

站在精神世界的那片深淵之前,紀眠再次試圖召喚自己的精神體,結果依然毫無回應。

他收回手,神情不見怎麽變化。

無論如何,他不能再停滞不前。

就算為了現在的人,他也要……

紀眠凝視自己的指尖,而後擡眼,看看楚時野。

楚時野安靜地望着他。

紀眠笑笑:“那麽,這張床就是我……”

楚時野立刻躺在折疊床上。

紀眠:“?”

紀眠戳戳楚時野:“起來。”

楚時野:“不要。”

紀眠:“這是我買的。”

楚時野:“我喜歡這張床。”

然後拉過被子,閉上眼睛。

紀眠:“……”

紀眠心想:明天一定要和他搶床。

他回到屋內的大床,再偏過頭。

幾步外的折疊小床,楚時野靜靜地躺在那裏。

紀眠靠在枕上,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

納托身上的傷,既然不是班上學生打的,那麽……

顯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當父母。

短暫的安靜中,紀眠輕聲對楚時野道:“如果以後有機會,你會去找你的父母嗎?”

楚時野:“不會。”

紀眠:“為什麽?”

楚時野睜開眼,語氣沒什麽起伏:“無論如何,他們都抛下了我。離我而去的人,我永遠不會原諒。”

紀眠:這樣嗎。

他笑意清淺:“有人不會抛下你的,房東先生。”

楚時野沒吭聲。

蘇瀾怎麽總喜歡喊他一些奇奇怪怪的稱呼。

但是……好像也還行。

楚時野悄悄轉過頭。

紀眠已經躺下,蓋上被子。

楚時野沒有收回目光。

今天蘇瀾為他做完精神疏導後,似乎心情不太好。

有什麽能讓他高興的事情……

楚時野想了一會,道:“明天我來做飯吧,包括中飯和晚飯。”

語氣還有點小期待。

紀眠陷入沉默。

今天的早餐是最簡單的白粥,也許因為簡單,所以只是“可以入口不會死”的水平。

楚時野上次做的午飯……似乎,還沒到可以出師的時候呢。

楚時野見紀眠一下子不吭聲,又耐心地詢問一句:“有聽見嗎?”

紀眠:“啊你說什麽我剛剛睡着了。”

随即溫聲道:“睡覺吧。”

轉身,閉眼,拉過被子,當無事發生。

楚時野:“……”

蘇瀾嫌棄他。

……蘇瀾嫌棄他。

楚時野面無表情地轉過來。

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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