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這個哥哥和那個

溫暖的晨光,  鋪滿柔軟如雲的被子。

紀眠把自己埋進軟乎乎的的被窩裏,暖烘烘的溫度包裹着他,他的腰間摟着一只手臂,  察覺到他醒來,  立刻緊緊地抱住他。

沉沉的重量壓上來,紀眠沒有回頭,手摸到後面,輕拍一下:“你壓我。”

楚時野:“嗯。”

嘴上這麽說,他依然沒有動,  而是抱緊眼前的人,臉龐埋進紀眠頸側輕蹭。

然後紀眠就感覺自己後頸某處被輕咬一口。

“……”

他立刻扭頭。

楚時野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不小心的。

紀眠默然。

再拍一下這只Alpha。

楚時野拉過紀眠的手,  貼着自己臉龐輕輕摩挲。

他喜歡阿眠的溫度。

蹭蹭。

紀眠:哎呀,黏人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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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楚時野壓在柔軟的床上,  抱住這只Alpha:“一切結束了?外公和舅舅他們還好嗎?”

楚時野:“他們現在很好。”

德克裏和賈格是在隔壁星球被發現的,雖然陷入昏迷,卻并沒有什麽大礙。

失去多恩,失去約書亞,救濟會只是一盤散沙,  紀眠因為修養精神力而沉睡的這段時間,  楚時野已經隐秘地解決掉了一切——那些容易滋生罪惡的秘密,也并未流到外界。

紀眠聽完,輕笑一聲:“真厲害,看來你已經适應這個位置了。”

楚時野道:“沒有。”

他壓低的聲音落在紀眠耳畔:“如果沒有阿眠,我什麽都不想做。”

紀眠:唔,真會說話。

他笑道:“獎勵你一顆糖,  後面給。”

楚時野立刻道:“可以獎勵親親嗎?”

紀眠:“?”

楚時野聲音又低又軟:“哥哥,  哥——”

紀眠捂住他的嘴。

楚時野眼巴巴地看着他。

紀眠:“……”

就知道撒嬌。

……好吧。

紀眠松開手,  道:“不準咬我。”

楚時野乖乖地道:“不咬。”

然後紀眠就發現了。

這只Alpha一點也不乖。

——

披上修身妥帖的外衣,紀眠起身,回頭對楚時野道:“我想回首都星一趟。”

楚時野沒有問為什麽,而是颔首:“好,我們一起去。”

紀眠眼睛輕眨:“你現在的身份……”

楚時野:“可以偷偷地去。”

不等紀眠說什麽,他又盯着紀眠:“哥哥要丢下我一個人走嗎?”

紀眠彎起眉眼:“不丢,你是只乖乖的Alpha。”

楚時野勾住他的指尖,與他十指交扣。

如果是登上皇位之後,楚時野要前往聯邦并不容易。但現在,兩人的出行很隐秘,并未洩露行蹤,就這麽順利地抵達聯邦的首都星。

首都星的清晨微冷,紀眠來到母親長眠的墓園,和楚時野一起獻上一束美麗而潔白的花。

紀眠:“這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

楚時野道:“很溫柔的花,難怪她會喜歡。”

紀眠微微笑了一下,那點笑意很快在他說出後半句話時消散:“走吧,去紀家。”

紀家,曾經熱鬧的權勢之地,此刻說不出的寥落。

傭人早已被遣散,門口的花草缺乏打理,亂糟糟地生長。

門沒有上鎖,紀眠和楚時野推門而入,在二樓書房,見到紀庭嚴。

這還是紀眠第一次見到紀庭嚴如此落魄的模樣,胡茬滿面,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似乎幾天沒換——看來這段時間,他的确很不好過。

對于紀眠的突然到來,紀庭嚴似乎毫不意外,只是當目光掃到紀眠身邊的楚時野時,才略有些變化。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聽到紀庭嚴的話,紀眠平靜地在他面前坐下:“來見你最後一面。”

紀庭嚴勾結救濟會的證據,已經以楚時野的名義,送到聯邦首相查爾斯的桌前。

紀庭嚴最好的結局,也會在監獄裏度過餘生,從此不見天日。

得知這一切的紀庭嚴神情陡然猙獰,如果不是顧忌紀眠身邊的楚時野,或許他會一下沖上去:“我是你的父親!”

“在我心裏,你從未做過我的父親。”紀眠道,“同樣,也從未做過我母親的丈夫。”

提到蘇鳴葉,紀庭嚴仿佛身上被重重刺了一劍,頹然地倒在椅子上。

“你不知道……你們根本不知道!”

紀庭嚴道。

“我之所以那麽做,是為了保護她啊!”

紀眠微微挑眉,一副“你說,我看你能說多少”的模樣。

紀庭嚴臉龐微微抽搐:“你還沒出生的時候,蘇家的倒臺已經是不可扭轉的事實,那麽多人想趁機踩一腳,光靠我一個人,又怎能對抗得了他們?”

“況且,那時的我正嶄露頭角,不少人把我當成蘇家最後的希望,如果我稍微做點什麽,就會被他們認為我和蘇家仍有關系,從而連累到她!”

“而且,如果他們知道我對她的感情,知道她還有我這一個依靠,那他們肯定也不會放過她……到那時,他們甚至會為了斷絕蘇家再起的可能,對她鏟草除根!”

紀庭嚴掩面。

“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痛苦嗎!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我,我不敢對她好,不敢安慰她,只能把所有想說的話都憋在心裏……只有連她都看不出我對她的感情,外面那些人才會相信,我已經抛棄了她。”

“我不保護她,才是對她最大的保護。只有這樣,她才能安穩地活下來!”

紀庭嚴的話語激動,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背負着自己的苦衷,身不由己。為了保護愛人而不得已推開她,在失去愛人之後,多少個日夜獨自心痛,卻不敢表露分毫……

紀庭嚴很痛苦,雖然過去的數十年裏,他作為紀家家主享受了無比的權力與地位。聲望、財富、情人,他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但這一刻,他依然覺得自己無比痛苦,精神飽受折磨。

紀眠:“……”

紀眠:“你在開玩笑嗎?”

“傷害了母親,還自诩為保護,說到底,不過是為自己懦弱無恥的行為找借口。”

紀眠一把拽過紀庭嚴的衣領,冰冷地直視他驚恐的眼睛。

“你的自以為是,自我感動,真令人惡心。”

或許他這個“父親”的确吐露了一部分真心,但紀眠再清楚不過,那只是三分真七分假的劣質品。

多年來,紀家依靠他S級的榮光不斷獲得更高的地位,紀庭嚴卻始終對他和母親冷淡相對。

柳菁和紀橙的存在根本沒有必要,但他們還是出現了。

哪怕紀庭嚴真的有為蘇鳴葉着想、哪怕一點點,他就不會有柳菁和紀橙,更不會将他們堂而皇之地帶到紀家,讓蘇鳴葉目睹自己的丈夫擁有別的女人和孩子。

這是明目張膽的背叛,更別提在此之前,紀庭嚴就已經背叛過她數次。

但凡紀庭嚴真的有一點後悔、有一點想要挽回自己的妻子與家庭,那麽所有人,都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紀眠的神情漠然,甩開紀庭嚴,似乎是覺得碰到他一點衣服,都會髒了自己的手。

紀庭嚴再度癱倒在椅子上,紀眠的話太過直接,撕開了他血淋淋的假面,讓他再也維持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所以呢?你現在飛黃騰達了,就反過來看我的笑話?!”

“你以為就能一直得意嗎!”也許是知道自己下場已定,紀庭嚴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顧地把矛頭調轉楚時野,“他很快就會成為帝國的皇帝,就算你現在攀附上了他,又能如何?!”

“你離不開他,但他可未必。坐上那個位置之後,他會有很多的選擇,你根本抓不住他——”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迫止住了。

或者說,是紀庭嚴不敢再說下去了。

楚時野護在紀眠身前,眼眸森寒,銳利,如一柄利劍,要刺穿紀庭嚴的心髒。

盡管那是還沒發生的事情,但這一刻,紀庭嚴好像真的被刺穿了胸口,心髒被撕裂,根本說不出半個字。

在極度的驚恐之中,紀庭嚴聽見那位令人戰栗的帝國新皇低沉開口:

“你說錯了。”

“是我離不開他,是我想要緊緊地抓住他。”

楚時野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如果他要離開我,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留住他。如果有誰要從我這裏搶走他,我會殺了那個人。”

紀庭嚴不受控制地戰栗起來。

他有一種直覺。

如果不是因為他還是紀眠血緣上的父親,如果不是還有那麽一層血脈的牽連,就憑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這位帝國的新皇,恐怕真的會當場殺死他。

怎麽可能……

紀庭嚴眼神愕然。

這個人,對紀眠……

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拉住楚時野手腕。

楚時野回頭,對上紀眠溫柔的眼眸。那些令紀庭嚴恐懼不已的暴戾和殺意在一瞬間,被紀眠輕而易舉地安撫下來。

楚時野溫順地垂眼,如一頭被馴服的獸,只為紀眠一人低頭。

紀眠:“走吧。”

楚時野:“嗯。”

紀眠牽着楚時野的手離開這裏,沒有回頭,沒有再看紀庭嚴一眼。

紀家門口,一道魂不守舍的身影徘徊,發現紀眠和楚時野,很快趕過來。

是紀橙。

一段時間不見,紀橙的狀态同樣不是很好,臉龐憔悴,像是很久沒有合過眼。

紀眠停步,紀橙直直地看着他:“哥……”

楚時野忽然出聲:“哥哥。”

紀眠偏頭看他:“嗯?”

紀橙:“?”

楚時野:“哥哥今天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紀眠:“?”

你想對我幹嘛?

紀眠與楚時野對視,幾秒後意識到什麽,點頭:“好哦。”

紀橙:“??”

紀橙按捺不住了:“哥,他是……”

“哥哥,”楚時野再面無表情地道,“風大,小心着涼。哥哥可以靠着我,我給哥哥擋風。”

說完擡手,一只手攔在紀眠腰間,理直氣壯地宣誓主權。

紀橙:“???”

這個人……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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