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見
殷小樓陰沉着臉走出了茶樓。
辛蒂姆的電話随後而至。
“恭喜你!”大叔的聲音很激動。殷小樓有些摸不着頭腦:最近有什麽值得恭喜的大事嗎?辛蒂姆最近不是已經被接踵而至的設計師們的青睐和邀約刷洗的挺淡定的了麽。
“你得到了那個角色。大概十天後開機。”辛蒂姆興高采烈的說。
殷小樓愣住了。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段洇那個嗎?資本主義國家發展的如此之好以至于他跟不上時代了嗎?這麽快就定下來了?他們拿這個當兒戲嗎?十天後開機?天吶,沒有一年半載的準備,沒有培訓,什麽都沒有?
這是哪國的坑爹劇組啊!!!
殷小樓于是無比淡定的嗯了一聲。
辛蒂姆顯然被他冷淡的反應刺激了:“嘿!你知道你有多走運嗎!你知道這個角色意味着什麽嗎!”相處漸久,越來越意識到殷小樓的受歡迎程度和自身潛力,辛蒂姆對他也越來越不客氣和“肯指教”。
殷小樓笑了一聲,不搭話,任那邊滔滔不絕。
參加試裝,臨時接受一些臺步訓練。硬接受一些他以為可以偷懶不理會的時尚理念,穿搭技巧。被折磨的頭大如鬥深深悔恨的殷小樓終于活着走入了周末。以前出席活動服裝都有別人準備,花時間研究怎麽捯饬自己對于一個時間比A罩杯婦女乳溝還難擠的飛人來說顯然有些荒謬。
這段時間中,塞納斯一直沒有出現。雖然心裏很慶幸這位神仙高擡貴手放過了被禍害的焦頭爛額自己,但心裏總是覺得有些失落。
也許人寂寞的時候,路上一條會沖着自己叫的狗,都可能被懷想。某人惡劣的思考到。
淩晨兩點将自己從床上拽起來是不麽不容易的事情啊。殷小樓神思恍惚的 。
殷小樓努力在原地跳了跳振作精神。這種蕭唯式早起振作法很奇怪,殷小樓只覺得自己的頭變得更暈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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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應啊。
也許沒有任何一個喜歡美麗事物的人能忽視這裏。
殷小樓坐在後臺看着遠處一衆美女超模旁若無人的換衣裳,看着一種男模更加旁若無人的換衣裳,覺得自己終于徹底的蘇醒了。
寶地啊。
後臺永遠是最有趣也最混亂的地方,有三兩成群的模特穿花繞柳四處晃蕩或是拉人合影,有紮起長發拎着瓶瓶罐罐在模特臉上頭發上塗塗抹抹的造型師,有到處審視的設計師先生,有助理人員,有攝影師在拍攝服裝大片,有混進來的編輯在四下采訪拍攝……
當然,不和諧的聲音和身影也充斥其間。
偷拍半裸模特的攝影師被模特和工作人員喝止勸阻,被拽痛頭發的女模低聲呼痛,蹦來蹦去弄撒了咖啡的家夥驚醒了歪着頭小睡的模特,引來一陣抱怨。
一見難忘的美麗容顏,印着銘牌的華美服飾也閃耀配飾,殷小樓一下一下的拽着自己胸前的牌子,窩在角落裏靜靜休息。身邊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幾個滿臉疲憊的姐妹和兄弟。若不是身處這樣喧嚣鬧騰的環境裏,看去還真有點凄涼。他參加過很多紅毯秀,衣冠楚楚見過不少,但是這樣有趣豐實的經過确實第一次目睹。眼看着一個個清秀水靈的模特被改造的千奇百怪,眼看赤裸的身體被華服包裹着瞬間變了模樣。比看秀乃至看戲還有趣些。
一個看上去已經造型完畢的男模端着兩杯咖啡直直朝殷小樓這邊走過來。
“新面孔?你好,我叫羅德。”
殷小樓看看他,标準的金發天使。
“我的第一場秀。很高興見到你,我叫蕭唯。”
對方遞過來一杯咖啡,殷小樓微笑接過。“謝謝。”他輕聲說,羅德熱情的看着他,眼睛裏滿是好奇和驚豔。
“請允許我這麽說,我從來不知道有這樣漂亮的東方人。”
殷小樓抿唇微笑,略帶得色。這種話被半個地球的人說過,這貨依然無恥的毫不厭煩。
突然殺出來的一個攝影師硬拽走了羅德,他拎着咖啡咬着嘴唇驚訝又苦悶的回頭看看殷小樓,空不出手來只好眨眨眼睛,那摸樣無辜可憐極了。可愛的家夥,殷小樓心中一笑,目光柔和許多。也許可以交個朋友。
換上剪裁精致的黑色拖地長鬥篷,戴上金屬裝飾的手套,拎着毛茸茸的皮包,踩着皮靴圍着毛茸茸的圍巾的,臉上的妝容略帶哥特氣質,唇色蒼白,五官精絕,妖孽一枚不必解釋。
大秀即将開始。殷小樓站在隊伍裏慢慢調整呼吸。他還是有些緊張的。第一次走秀,就要換三次衣服,可見設計師的厚愛,壓力自然與之成正比。
飄過來的設計師站在他面前,想要伸手為他整理衣服,卻又收回了半空中的手。他迷茫的眼神害的殷小樓後背一陣發涼。
大約四十歲左右的胡茬滿臉的男設計師看了看殷小樓被他親手漂成銀白色,斜斜傾灑下來的中長發。嘆息一聲:“嬰兒的皮膚,花蕾的唇齒。”搖搖頭,他一邊飄走一邊接着說,“絕配……”
殷小樓松了口氣,對身邊竄游過來的羅德說:“這個設計師好……飄逸。”
羅德燦爛的笑:“他被你迷倒了。要不是我有戀人。不過,他也确實有點……嗯,詭異。”他沖殷小樓眨眨眼睛。
殷小樓笑了笑。裝嫩的感覺挺好的。
目不斜視的第五個走出去,略帶飄忽的走在周邊灑滿碎鑽的八字形T臺上,
鎂光燈閃耀的令殷小樓幾乎看不見路,當然,他也不需要。按照設計師的需要,保持神秘深邃的神情,腳步飄逸輕忽即可。
耳邊傳來連成一片的閃光燈聲,恍惚之間似乎走在銀河之上,可以輕易就忘記了真實的自我。
轉身時和迎面走來的羅德輕輕眨眨眼睛,殷小樓眼底流露出一絲笑意。也許是命中注定的,他的眼神像是被操縱似的順着羅德很快轉移的視線向T臺一側輕輕飄去。
好像被磁石吸住了雙腳,殷小樓沉沉一頓。
雷奧切諾。
他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一張臉。不必說什麽化成灰都認得的鬼話,反正永遠的,都能一眼認出人海裏的那個人。
這像是一個詛咒。
不論你愛恨與否。會看見那個人,坐在那裏。無悲無喜。
殷小樓夢游一樣繼續走下去。他也許至停頓了一秒鐘。比一生長的一秒鐘。雷奧切諾的視線裏沒有他。
殷小樓踉跄着被人跑着拉起來去換衣服,沒有注意到自己穿了什麽就再次走在了T臺上。如果不是在心裏默默練習了很多遍,頭腦一片空白他很可能會從這個八字形的T臺上摔下去吧。
好像過了半個世紀。
大秀成功結束。所有人互相擁抱,喝彩,鼓掌。一片歡騰中,殷小樓愣愣的站在角落裏,不知道自己的視線停在那裏。總之他好像什麽都沒看到。
好像眼睛裏只有那一刻,他看見的,雷奧切諾看向別人的眼神。
很熟悉。
好像命運在召喚。殷小樓慢慢的,遠遠的走在羅德身後。那個金發天使的背影看上去無比明快。
他一定是在明媚的笑着。好像被神賜福的天使一樣美麗的孩子。
他坐上一輛車,車的駕駛席上是殷小樓最熟悉也最陌生的那個人。
殷小樓站在遠處凝視着那輛車駛出了自己的視線,顫抖着拿出自己的手機。裏面有剛剛認識的羅德的手機號。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按下撥號鍵的。
總之。
“嗨。你和你的戀人交往多久了?”問陌生人這樣私密的問題,不論在哪都顯得不可理喻。但殷小樓無法克制自己。
“嗯?十四天,今天是第十四天。”對面的克羅顯然在微笑,聲音裏充滿了喜悅和滿足。“我要趕下場秀,改天一起喝一杯!”幸福的人果然擁有包容的胸懷和坦誠的意志。
殷小樓挂斷了電話。
十四天。
他站在陰影裏微笑,笑得無限悲涼,笑得眼睛裏彌漫起霧氣。
擡着頭,他走了出去。陽光灑在他身上,一點也不溫暖。甚至冷的他有些顫抖,即使圍着設計師慷慨贈送的皮草圍巾,将自己的脖子努力縮進那片溫暖的絨毛裏,他也依舊在顫抖。好像感冒了,殷小樓無意識的想着。早起果然是健康的大敵。
坐上車後,殷小樓皺着眉想,他好像沒有塞納斯的電話。自從從辛蒂姆那裏拿到了自己的廣告片酬和後續可能接到的相關工作合同後就再也沒有得知關于他的消息。
辛蒂姆應該會知道他的電話吧。
殷小樓想要拿出手機,卻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不見了蹤影。
也許是剛剛把它随手扔了?殷小樓苦笑一聲。
重新買了手機拿到原來的號碼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殷小樓遲疑了很久也沒有撥出辛蒂姆的電話。
他還沒有下定決心。
但是他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
“你大半夜把我叫到麥當勞就是要告訴我你在練習喝牛奶?”塞納斯終于忍不住搶先發飙。
殷小樓将另一杯奶昔推到他面前,一言不發的繼續自虐性猛吸奶昔。對一個聞到奶味都想暈的人,這的确不是什麽樂事。
塞納斯咧着嘴以一種審慎的目光看着這個他似乎還不認識的家夥。
“我最近沒時間追求你,心急了?”塞納斯終于祭出殺手锏,語帶調戲。
殷小樓竟然擡起頭,舔舔唇邊的奶昔。聳肩微笑:“嗯。”
塞納斯瞪大了眼睛,沉默,沉默。
“這個世界我也不認識了。”他突然嘟囔道。
“我們來談一筆生意吧。”殷小樓終于再也逼迫不了自己忍受奶昔的味道,擡頭緩緩的說,好像還處在思考當中。
塞納斯看看周圍稀稀拉拉的客人,“換個地方。”
殷小樓捂着胃,強忍着反胃的感覺皺眉:“不用了。”
“我認識雷奧切諾。”殷小樓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有些顫抖。
塞納斯微微皺眉,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哦?為什麽和我談這個?”
殷小樓揉揉發脹的胃:“還記得那次在餐廳裏嗎?”
塞納斯眼光一閃:“你是創世會員。”創世協會,誰也不知道創始人為什麽起了這麽騷包的名字。但是總之能進入這個協會的,都是世界上最古老最有權勢地位的家族成員。殷小樓當初就是用自己的編號,成功的提醒了塞納斯自己的身份,保證了自己的身上不會多出幾個彈坑。
“我知道你們家很多事情。”
塞納斯抱臂淡淡的望着他,等着下文。
“你要上位的唯一障礙就是雷奧切諾。你應該有幹掉他的準備了吧。”殷小樓直視着塞納斯的眼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急。”被盯得有些過不去的塞納斯懶洋洋的說道。
殷小樓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你不怕他冷凍幾個精子,招人代孕出幾個孩子?”他散漫的笑着說,“到時候他可就不會顧忌家族傳承。你覺得呢?”
塞納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頗有幾絲狡黠的政客摸樣攤開手:“我們家族這攤事情,你摻合進來很危險哦。”
“我曾經是雷奧切諾的男友。”殷小樓停了停,一笑,加上了兩個字“之一。”
塞納斯挑眉。
“我現在越想越覺得他對不起我。”殷小樓笑着看向塞納斯。
塞納斯不客氣的說,“幼稚的提議。”
殷小樓聳肩,想了想,決定開誠布公一些。“你下屬人員還沒能成功接收其餘幾位繼承人手裏的權柄和資産,你也操控不了那麽龐大的資金鏈。所以你現在不可能和雷奧切諾對立。你們只有維持表面的和平才能保證你們的家族不因為你雷霆手段滅殺其餘數位手握家族重要産業的繼承人帶來的惡劣影響。在這樣一個時期,你不會動他,他也不會動你。”
塞納斯神色依舊,但是手上的小動作頓了頓。
“兩年,至少兩年。你們才能成功将家族産業從這場震蕩中解救出來,你們叔侄二人各憑本事的到多少能我不關心也不知道。即使你毀了他構建的所有精子庫,我猜你已經做到了。說實在話,我也知道,雷奧切諾現在已經沒有生殖能力。但是在這至少兩年的時間裏,會發生什麽?兩年之後,家族血脈的誓約,必須永遠保證只有流淌雷奧切諾一族血液的自然人才能繼承家族財産,不得已任何形式傷害唯一繼承人的條款是否還有效力。”
塞納斯笑了笑,眼神裏浮現出一絲不掩飾的興趣。
“我想知道你怎樣想,然後我會告訴你,我能做些什麽。”殷小樓鄭重的看着他,這麽不合理的要求換任何人提出來恐怕都會下場凄涼,他卻直覺的感到塞納斯會願意接受他的提議。
結果還算令人滿意。
殷小樓目送塞納斯離去,轉動着食指上的雞尾酒戒指,大腦塞滿了混亂的漿糊,心裏卻空的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是有一些修整的,調整一點語言。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休掉所有超現實部分,更生活些。當然,這種頻率的修文。。。。。。都當我是抽了就可以了。。。。暑假應該會改好并恢複更新,但是。。。。。。。我嚴重懷疑估計根本不會有人看到這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