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舊緣

這貨所言不虛,不需要等更久。林傾绾就推開門進來了。公主殿下一貫行事磊落,走常人不走之路,為常人難為之事。

比如說,她現在空着雙手就走了進來,而且是直接走到桌前拎了個蛇果啃了起來。“不愧是私人醫院,洗得真幹淨。哎呦,好甜。我今天跑一天宣傳,怕有小肚子,都沒吃飯。反正你胃病吃不了這些東西,我就發發慈悲,幫你一把。”

她塞了一嘴半個果子,一邊咔嚓咔嚓啃一邊嘟囔。

殷小樓直接被她氣樂了。“看病人不是應該帶花嗎?”他堅定地對穿着一身精致蕾絲綢緞拼接小禮服的林傾绾要求自己的權益。

胃穿孔不是小病好吧,你就是穿的再漂亮,空着手過來也是很失禮的啊!

林傾绾指指塞納斯:“說好了他給我準備啊。”

坐在沙發上帶着‘世界真奇妙’的眼神看着他倆的塞納斯走過來,趁着殷小樓精神放松的時候竄過來一下搶走他身邊櫃子上那捧粉玫瑰。看他敏捷的挾花奔竄的樣子,應該是很擔心殷小樓暴怒之中對他出手。

“這捧花名叫‘女王’。我替你準備的。”塞納斯盡可能對着面前吃相糟糕的美人兒保持了風度,林傾绾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識相!”然後拎了個火龍果放他手上,大家都是從小接受過貴族教育的高端人士,禮尚往來怎麽可能不懂呢。

“不接受淑女的贈禮是很不紳士的行為。”殷小樓在後面涼涼的提示表情慘烈的塞納斯。

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麽背着他熟悉起來的。這可真不錯,塞納斯用美食收買了那伽,現在呢,又不知道用什麽收買了林傾绾。

哈哈,這世界真美好。他氣得胃疼加劇了。

邱湛露也過來了,她們都沒敲門。“今天一整天被新任董事長拉着檢查殷漓塵的作品,才忙完。”她對着病床上的病人點點頭,解釋了一下。

“這是你媽媽送來的水果和花籃吧?看上去不錯啊。”她被站在桌邊的塞納斯和林傾绾吸引了,也走了過去。他們一起認真的研究起了那個非常藝術的插畫花籃。

殷小樓看着他們,發出了一聲聲冷笑。

這些家夥難道是為了襯托塞納斯嗎,他們居然都沒有帶禮物過來!他一瞬間對于自己的為人處世産生了濃濃的質疑。

邱湛露最先走了過來,算她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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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小樓用‘主會原諒你的’眼神看着她,等待着她的慰問。

“你去寰宇那兒鬧了一場,現在輿論風頭不太好。董事長真不是白給的,他說認你為義子,并贈與你寰宇的股權這話一傳出去,結果現在外面怎麽寫的都有。很多人都覺得你是為了上位攀上了他這根金枝又假惺惺裝蒜的白蓮花兒。你也知道,這年頭幹爹什麽的,最敏感了。”她用‘哎呀真不幸’的表情看着他。

殷小樓咬了咬牙,悶哼了一聲。

“朕知道了。”

然後邱湛露點個頭,“你養病期間的工作,我能幫你推的就幫你推了。有些我沒推掉的,”她頓一下。

殷小樓擡頭:“等我病好以後補?”

“不不不,他們看了新聞,自己就要求撤了。”

“……朕知道了。”我做人一定有問題。殷小樓拽着被單,咬牙。

如果你是來和塞納斯比賽誰更可惡的話,你贏了真的。怎麽重生再認識一次邱湛露以後,就忘了她以前嘴有多毒呢!

“所以在場的各位都很幫忙,我們一起把水攪得更渾了。林傾绾公開聲明因為‘不可調和’的矛盾單方面解除了和寰宇的合約。塞納斯幫了她一把。現在大家都很羨慕你的福氣。”邱湛露從兜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禮盒,“送你的。”

殷小樓松開了拽被單的手,勉強自己不要微笑。接過盒子打開,純白色的絲緞上躺着一個小貓頭鷹,用大概小拇指指頭那麽大的紫水晶雕刻出來的,精致極了。

“真不錯。”

邱湛露得意的擡高了下巴。“當然了,這種雕工可不是随便誰都能買到的。貓頭鷹也算是禦守吧,是祝你早日康複的意思。”

……為什麽他身邊盡是這種一得意就忘形的家夥呢,應該是物以類聚吧。

“對了,趙川說他們戲的那個角色就定你了。他特別高興地跟我說,最喜歡你這種炒作起來不管天不管地的新人了,我覺得他一定誤會了什麽。總之,好好養病。”邱湛露不擅長煽情,反正她把自己想說的說完了,就匆匆的告辭了。“殷漓塵的紀念展覽會那頭太忙了,我先走了。”

殷小樓真誠的跟她道別:“放心吧,我會對你每天晚上泡完藥澡抹全身的海藍之謎負責的!”

邱湛露關門的手一頓,然後她轉頭瞪了一眼林傾绾。

她一走,反映過來自己無辜中槍的公主殿下就直接坐到了他的床邊。輕輕一彎腰,就把花束放到了殷小樓懷裏。

不用期待,她和邱湛露還真不一樣。她一定是真的什麽都沒準備。殷小樓接過花兒,嗅了一下。畢竟不是鮮花,上面的香氣來自于熏香,雖然好聞。但是多少差點什麽。

不過為了更持久的美麗下去,必定是要有犧牲的。比如,鮮活。

反正他違心的稱贊了一句這捧花,要不他很怕林傾绾愧疚之下直接從手包裏掏出一疊鈔票塞到他枕頭底下——她不是沒幹過。

她拍拍手,招呼塞納斯:“如果蕭唯不給你好臉色,你一定是背着他幹了點什麽叫他不爽的事情。沒關系,他很好哄的。你過來解釋解釋吧。”

女大不中留。這會兒居然就已經不站在他這邊了。

塞納斯拍拍自己的前額。“我當然猜測過。”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播放器。

“我叫,殷小樓。哎呀,算了,你也不用知道我叫什麽。你只要記住我風華絕代的臉就好啦。

什麽,我長的不夠好看,那你真該去死一死了。

哎,這麽多年過去,我怎麽會有遇見你這個老頭。喂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會這時候了還要跟我說你不懂中文吧?!

我好累啊,三年沒見,我好累啊。你幫幫我吧。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這段時斷時續,時高時低的聲音讓人聽來有些摸不着頭腦。

但是,殷小樓聽着自己很抽風的聲音,有一種直接暈死過去的欲望。

他當然記得。他很記得。

這段話,在他重生于蕭唯身體上的那一刻,他夢裏喋喋不休着的,都大概就是這些了。

從他和雷奧切諾于雪山一別之後,他就在隐隐的,期待着重逢的那一刻。他踏進娛樂圈中,拼死拼活的讓自己光芒萬丈的每一天,都在等待着,重新看到這個幾乎是改變了他一生的男人。

在比弗利山莊那場宴會上,他遠遠地看見那雙青灰色的眼睛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衛生間裏,将自己鎖起來。選擇了最角落最不隐人注意的位置。對着自己随身帶着的小鏡子,磨叽了這些話。

完全彼此不搭,就像個精神病一樣。就像在對着空氣演戲一樣,不受控制的大腦自己導演了各種神奇到詭異的劇情,然後說出了各種見鬼的鬼話。

他老是不能忘掉在那個地方,自己這種丢臉的行為。簡直稱得上是念念不忘。

音頻停頓了很久,久的讓大家以為已經停住了。

“是啊,我愛你。我怎麽會愛上一個男人呢。我們只是在三年前認識了一小段時間啊,你估計已經忘了我啊。我怎麽……我愛你。”

哽咽伴随着低聲的英文。他說的不是漢語,而是英文。不知道為什麽,他換成了英文。在停頓了那麽久之後。

在場的人不幸都是懂英文的。

塞納斯将自己的手機收了起來。

雖然重生後,殷小樓仍保持着自己習慣的口頭禪,習慣的語速,和斷句。但是他的聲音确實和以前不一樣了。隔了這麽長的時間,聽到自己以前的聲音,他感到有一種莫名的感傷。

但是這并不是現在最重要的。

“這是怎麽回事?”他看着塞納斯。

塞納斯掃一眼僵在那裏的林傾绾。“當年我恰好喝多了,在他隔壁的衛生間裏歇着。聽到這麽美妙的聲線,就忍不住順手錄了下來。當時,我還不懂中文。可惜,我聽懂了最後的英文。”

殷小樓瞪着他,一言不發。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世界上,會有一個人,曾經和他心底深處的卑微離得……這麽近。

塞納斯抱着胳膊,“我對這個男人産生了很大的興趣。你們知道,有邀請函的中國人不多。可惜他喜歡的男人,居然是我叔父。後來我選修了中文,我覺得……哈,真可愛啊。但是你們說,為什麽這個漂亮又可愛的家夥,他喜歡的不能是我呢。”

“我學到的最美妙的一句中國諺語就是,只要鋤頭揮的好,沒有牆角挖不倒。我努力了那麽多年,從點點滴滴的小事去破壞他對我叔父的喜歡。可惜,直到他死前,居然都沒正眼瞧過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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