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李鋒铎摘了鏡子,擡了擡眼皮,正經的看着他。
“我沒有那般偏執,就是硬撐出那個樣子來,根骨裏也是不對的。”李鋒铎笑了一笑,自嘲似的說着,“狼煙這個角色,太執着了。可愛和可惡,都在這兩個字上。”
殷小樓輕輕點了下頭,撐手支着那張桌子。“太過內斂的人,有時候爆發一下,不是也挺好的麽。”他若有若無的擠兌李鋒铎。
喜歡,愛,想得到。
但是從來不說的人。
李鋒铎笑着拿起了那本寫真集,那是免費發放的粉絲福利。殷小樓沒想到這個老對頭會樂意收藏一本,沒準是拿回去撕着玩也不一定。
殷小樓對着他的背影唏噓了一陣。
裝什麽大頭蒜呢,不愛來別來。
“走吧。”塞納斯把他從那書架子前面拉走,“進去看看。”
殷小樓跟在他後面,腳步虛浮。他看着那個巨大的拱門,撿了跟石柱子靠着,不願意進去。
“你想跟它合照?”塞納斯猜測着他的心思,倒退回來,站在那兒,抱着胳膊跟看猴兒似的。
殷小樓到了這會兒居然會心虛,他居然不想進去了。比起出席自己葬禮時候那份迫不及待,他現在覺得心裏直犯憷。
他索性矯情的磨叽了起來,“你不是說喜歡我?你喜歡我你為什麽這麽熱情的跑來參加殷漓塵的紀念展,嗯?”
塞納斯被他問得一愣。
“多新鮮呢。”塞納斯看着他的臉,盯着他的眼睛,“你在跟一個死人比存在感嗎?”
殷小樓用手遮着太陽,看一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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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的像一片海。
“他有什麽值得紀念的。”他抱着膝蓋做到門口沒被人踩過的新鋪的草坪上,“紀念他幹嘛。”他小聲嘟囔,形象盡失。
“因為有人愛他。”林傾绾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她站到殷小樓身前,身體在他身上透出一片黑色的影子,“因為他的存在對我們有特別的意義。”
殷小樓擡頭,發現自己已經引起了大波群衆的圍觀。其中有些相熟的面孔,他們的表情都十分的一致:這是誰家的熊孩子?
殷小樓發現不知道哪個孫子往他邊上擺了個盤子,還扔了一枚硬幣。
塞納斯已經不見了蹤影。
殷小樓咬着牙,拍着身上的灰站了起來。
媽的太缺德了啊!!!
林傾绾看着他起身,莞爾一笑,胳膊插在腰上,留出一個空間,等着他挽上去。
此舉成功的幫他撿回了被落下來的面子。
不知道誰家的孩子在圍觀群衆背後發出一聲無知的感嘆,“這是為了紀念影帝表演的行為藝術嗎?”
你們到底是多不帶腦子!!!
殷小樓伸手扶住大笑的林傾绾。
走進大廳,陽光透過高高的冰屑彩繪玻璃牆折射進來,給地面染上七色的光暈。
玻璃架子上陳列着的畫冊和影碟,海報遠比殷小樓想象的要多。
疏疏落落的人群散步其中,殷小樓沒找到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塞納斯。
走到盡頭處,一張超巨幅海報被紅色的簾幕蓋住了。很多人圍在它前面,等着時刻一到,答案揭曉。
林傾绾仰起頭,看着上方的熒幕上流動放映的無聲片花。
他們被請上了第二層的貴賓席。
有穿着殷漓塵後援會舊版制服的服務生送紅酒過來。殷小樓非常不客氣的把自己灌醉了,用時極短。
“我這輩子也許走不到那麽高了。”他扶着欄杆,看下面攢動的人頭。
人越來越多了。
“站的再高再遠,他也沒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林傾绾回答他。
殷小樓垂下頭,眼眶逐漸濕潤。
上一世,他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他愛的人,從始至終,沒有開口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他所能保留的最後一點自尊,是靜靜的離開他。
然後就是終結。
從始至終,他沒有收到的那句話,他也沒有遞出去。
那麽你現在耗費這些心力財力,搞出一個所謂的紀念展,難道是因為你懷念這個順從好玩的床伴了嗎?
殷小樓看着站在那塊巨大的紅色帷幕下的雷奧切諾。
他不論站在哪裏,都有一種讓人一眼發現他的能力。
或許這種能力,其實只屬于殷小樓。
巨大的西洋鐘響了六下。下午六點。
天知道他們為什麽選擇這個時間。
全景熒幕投影出一個巨大的熒屏。
絕代名伶。
殷小樓看一眼熒幕上的字,然後看一眼手上的門票。
每一筆,每一劃,他都熟悉。
當雷奧切諾的臉出現在大熒幕上的時候,殷小樓眯起了眼睛,眉頭皺了起來,然後舒展。也許是這家夥作為寰宇的總裁,有些冠冕堂皇的陳詞。
“當我們相聚在這裏,為了紀念一個偉大的演員。我們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殷漓塵。”雷奧切諾舒緩低沉的聲線從整個建築的各個角落傳入殷小樓的耳中。
殷小樓心裏像是打翻了油瓶子,膩歪着難受。
“而當我錄制這個錄影的時候,我知道,我紀念的是我的愛人,殷小樓。”雷奧切諾頓了很久,緩緩地說。
林傾绾在他身邊倒抽了一口氣。
殷小樓驚起,扶着欄杆,渾身如同過電般不由自主的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