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很顯然,她們閨蜜在這件事上無法做到心有靈犀。
做不到心有靈犀也就算了,沈明枝對夢的解讀實在太……跳脫。
孟寧默了默,準備好好地和她解釋自己到底做的是什麽夢。
手機那端,沈明枝又發來一條消息。
【地點?】
孟寧:【嗯……就咱們學校禮堂的廢棄休息室。】
沈明枝驚了:【囚禁play?】
沈明枝:【沒想到江澤洲還好這一口啊。】
孟寧:“……”
完全不在一個世界的對話。
怕她接下去再說些一堆亂七八糟的,孟寧及時打電話給她,解釋自己到底做了個什麽夢。
沈明枝聽完,頓覺無趣,“你都做夢了,就不能做個大點兒的夢?比如說親一下,摸一下,再抱一下?”
孟寧伸手扶額,快速轉移話題,“你呢,你做了什麽夢,有多可怕?”
沈明枝哇哇大叫起來:“哇,我和你說,我剛做夢夢到鬼了……”
“……”
“……”
聊完彼此做的夢後,沈明枝道:“今晚我請客,這麽好的日子,慶祝一下。”
孟寧疑惑:“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嗎?”
沈明枝:“嗯,今天是你第一次做春夢的日子,這不值得慶祝嗎?”
孟寧無語至極。
又聊了幾句,二人決定好晚上吃飯的地方,便挂了電話。
孟寧起身洗漱,又将家裏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吃過午飯,出發去給江渝汀上課。
江渝汀原先有大提琴老師,只是那位老師家裏有事,需要請三個月的假。三個月的短期課程,專業的大提琴者都看不上,只有還在讀書的學生才瞧得上。
孟寧給江渝汀上課,是個巧合。
心理學上有種定律叫六人定律,據說陌生的兩個人,可以通過六個人,建立聯系。
孟寧和江渝汀是陌生的兩個人。
而建立起這層聯系網的,是江澤洲,和今兮。
今兮和孟寧同在南城芭蕾舞團上班,只是一個在演奏樂團,另一個在芭蕾舞團。
其實介紹孟寧來給江渝汀上課,今兮也糾結過,學藝術的,家庭條件都不差,“你要是不想去也沒事兒,沒必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一點兒小錢。”
周末兩天,五千的課時費。
孟寧打趣:“這兒哪是小錢。”兩周就趕上她一個月工資了。
孟寧在意的不是錢。
她在意的是江澤洲。
上課前,今兮淡淡翹起唇角,半真半假地說:“小江可是個混世小魔王,你要是被他欺負了,可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混世小魔王。
孟寧呆呆地問:“怎麽不叫大魔王?”
“——因為他哥是混世大魔王。”
“……”
孟寧以為,叫混世小魔王的人,一定劣根性十足,但真見了面,才發現江渝汀壓根沒半點兒混世小魔王的樣子。甚至覺得他,有點兒可愛。
他才十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心智尚未成熟,練琴遇到困難,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紅着眼耍小性子,“我不想練琴,我想去游樂園玩兒啊。”
他哽咽着,竭力不讓眼淚落下,那模樣,孟寧的心都微微泛疼。
但江渝汀又很成熟——
抱怨完,他吸了吸鼻子,別過身揉眼,揉的泛紅的眼眶再無淚痕,再轉過身,揚着大大的笑沖孟寧說,“小孟姐姐,我們繼續練琴吧!”
孟寧驚嘆于他的懂事,訝異過後,又聽他說:“我也想像哥哥一樣,成為爸爸的驕傲。”
這大概是孟寧眼裏,江渝汀最可愛的時刻了。
炫耀他哥,江澤洲的時候——
“我哥哥可厲害了,讀書的時候一直都是年級前三!”
“他不是個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哦,就像大提琴,他也會,他有考過級的,十級!”
“你是不是覺得我哥哥只會大提琴,錯啦——我哥哥會的可多啦,大提琴,小提琴,鋼琴,他都會,不止這些,他大學的時候還去開賽車了。”
“超——酷——的——!”
“……”
“……”
提到江澤洲,江渝汀喋喋不休。
從江渝汀的口中,孟寧把江澤洲重新地認識了一遍。
這些年,孟寧總是從旁人的口中聽到有關江澤洲的事兒,至于他本人——
她從未見過。
即便在他家給他弟弟上課,孟寧都沒見到他。
孟寧心懷鬼胎,在某次江渝汀炫耀他哥如何如何厲害的時候,裝作漫不在意地打聽,“你哥哥不回家裏住嗎?”
江渝汀說:“哥哥有自己的房子,他每個月就回一次家。”
孟寧于是盼啊盼,數着日子,等到了月底,也就是昨天,終于如願見到江澤洲。
昨天還是他倆第一次見面。
今天可能是第二次。
江澤洲昨晚才回的家,肯定會在家過夜的。
想到這裏,她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心情大好地出門,在玄關處找鑰匙。昨晚回家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沒帶鑰匙,幸運的是家裏的門鎖可以指紋解鎖。她以為落在家裏,結果在玄關櫃好一通找,愣是沒找到。
“……不是吧?丢了?”
大門鑰匙和她車鑰匙在一塊兒,家門她當時多配了一個,沒什麽大問題。汽車有備用鑰匙,但是放在她父母家。她還得找個時間回家去拿,麻煩。
孟寧癟了癟嘴,折身回屋,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到孤零零放置着的大門鑰匙。
同一時刻。
江澤洲的桌前多了一串車鑰匙。
冰冰冷冷的金屬質地鑰匙,幾枚鑰匙中,夾雜着一個銀白色的車鑰匙,印着四個圈的品牌logo。
江澤洲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誰的車鑰匙?”
助理丁青雲疑惑:“這不是您的車鑰匙嗎?”
“不是。”
“可這鑰匙是在您車上找着的。”昨夜一場大雨,江澤洲的車上泥垢斑斑,丁青雲趁午休時間,開去洗車,被洗車的工作人員叫住,“哥們,你車鑰匙落車裏了。”
江澤洲的車庫裏只有兩臺車,一輛是黑色的卡宴,另一輛是奔馳的商務車。
丁青雲:“是不是弄錯了?”
工作人員答:“你車裏找到的,不是你的,難不成還是我的?”同一個品牌,車鑰匙也不盡相同,工作人員自嘲着,“我要是開的起這車,還會來洗車嗎?”
丁青雲反問:“什麽車啊?”
恰好有一輛車開進店裏,工作人員指過去,“就那轎跑——不過您這車應該是今年新款,我沒猜錯的話,冰莓粉敞篷?我聽說得等三個月才能提車。”頓了頓,他開玩笑,“女朋友的吧?”
“不是,這車是我老板的。”
“哦,那八成是你老板女朋友的車鑰匙。”
“……”
丁青雲是清楚自家老板的,“我老板沒女朋友。”
“妹妹吧。”
“他就一弟弟。”
“……”工作人員停下手頭的活兒,單眼皮,眼一挑,瞪他,“嗨我說你,杠精是吧?這總不能是你老板他媽的車吧,這車就年輕小姑娘開的,而且你老板有沒有女朋友,你怎麽清楚?萬一他這幾天剛好上的呢?”
仔細一算,自家老板今年二十六了……
或許真談戀愛了也說不準。
否則,很難解釋得通,為什麽車上會有這麽一串車鑰匙?
丁青雲做江澤洲的助理有兩年了,大概能摸清自家老板的脾氣秉性。工作上處事沉穩,精明狠戾,私底下,寡言少語暫且不論,最大的特點大概就是……不好女色。
先不說他的家境了,就單是江澤洲那張臉——
樓上樓下公司,來打聽他的女孩兒不在少數。
每一個都铩羽而歸。
他有花天酒地玩弄女孩兒的資本,但他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搭理。
這種男人,不好靠近,不好相處,更不好追。
但再不好追,也不會一直單身不是?
丁青雲将自己那點兒窺探的好奇心收起,眼觀鼻鼻觀心地說,“可能是您坐副駕駛的朋友落下的。”
江澤洲的車載過的人五根手指頭都數得清。
他正專心浏覽文件,沒多想,“你聯系下周楊和賀司珩,看看是不是他倆的車鑰匙。”
丁青雲默了默,“江總,這車鑰匙的主人可能是個女生。”
江澤洲滑動鼠标的指尖一滞,他的眸子從鏡片下提上來,冷眸凝他,“女生?”
丁青雲:“額……這款車應該是女生開的。”
女生?
江澤洲眉頭蹙起。
霎時,腦海裏閃過一張臉。
江澤洲很少會在無關緊要的人事上浪費時間,江渝汀的鋼琴老師教了他兩年,江澤洲至今為止,都記不清那位老師的名字。
一個臨時的大提琴老師。
幾乎是下一秒,腦海裏蹿出一個名字。
——孟寧。
莫名其妙的。
在他安靜的時間裏,丁青雲又問:“江總,是您哪位朋友的?我馬上聯系她。”
江澤洲擡眸,思索幾秒後,淡聲:“你聯系今兮,就說是她那位大提琴朋友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聽完他的話,丁青雲臉上閃過一絲遺憾。
江澤洲:“怎麽?”
丁青雲忙擺手:“沒什麽,沒什麽。”
他轉身離開辦公室,門還沒關上,裏面又傳來一聲,“等等——”
“——還有什麽事,江總?”
江澤洲目光薄涼,毫無情緒地看人時,會給人一種可望不可即的清冷感。像不遠處落地窗外的天空,像一望無際的海。
他單眼皮弧度淡漠,“算了,我聯系她吧。”
“好。”
丁青雲走出辦公室,拉上門,摸不着頭腦地喃喃:“聯系誰?她——今兮還是那個車鑰匙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