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家難得悠閑幾天,很快就過年了。

很不幸,我又老了一歲。奔三了。

除夕夜,我給顧北打了個電話,我們互道新年快樂。我笑嘻嘻說學長你要踏入三十大關了。

他說沒事我在三十關卡上等你。

我們倆相差一歲。他說在三十關卡上等我,這句話不知為何總覺得很煽情,我們一起整整十年。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就算我能長命百歲,我的十分之一生命也是和他一起渡過的,換算成天數,零零總總也有三千六百多個日子。

我暗戀十年的學長,不能不說,這種持之以恒只在他身上出現過。這些年我一直在想,為何會如此執着,長痛不如短痛,幹脆放棄他,也順便成全自己。

現在我想通了,他的存在對我來說是一個信念,我為之努力為之拼搏,就好比信仰,有信仰總是好的。

老太太從一大早就逛菜市場,中國人過節桌面上總少不了雞鴨魚肉。回家我就坐在沙發上舒舒服服看電視,我媽罵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笑嘻嘻頂了回去,“還不是你把我給慣的!”

他們倆确實把我慣壞了,我這麽大個人了,家務活通通不會做,房間十有□天都是豬窩,除非我媽心血來潮幫我收拾幹淨。平時吃飯也随便,早餐在外面吃,中午公司去員工餐廳,晚上要麽在外解決要麽随便下些速食餃子。在工作上一絲不茍勤奮有加的我,生活上最怕麻煩,圖個方便,怎麽簡單怎麽來。

我當初準備買房子搬出去住我媽就是首當其沖持反對意見的,她說你在家五指不沾陽春水一個人怎麽生活!我是搜腸刮肚想盡辦法利用三寸不爛之舌終于把老太說通了,說來也難得,在豬窩裏過了這麽多年,不死也算命硬了。

我家老頭子在外死要面子,在家典型“妻管嚴”,我家慈禧在家作威作福這麽些年,他是一個不字也不敢說出口。我媽煮飯他負責切菜洗碗,我媽說東他不敢往西,性格如此強勢的老太,死死把老頭子一輩子栓住了。

“別看你爸有時怕我,其實這些都是生活中的樂趣,我打他我罵他我折騰他,都源于我愛他。”老太如是說。

“這麽大把年紀還愛不愛的,臊不臊?!”我嘴裏打擊心裏為他們倆高興,真誠的。

晚上我媽廚神變身,煮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上桌前她硬是逼我給未來兒媳婦打個祝福電話。

“人家指不定在吃飯呢!騷擾別人不太好吧!”我不太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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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好,我們兩家是未來親家,不打電話禮節上說的過去嗎!”

被逼無奈,我打了電話給丁芷語,先說句新年快樂,然後在我媽壓迫下有的沒的随便說了兩句,末了說句,幫我向叔叔阿姨問聲好。

“嘿我說你有完沒完呢!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啰嗦這毛病,我這才扒兩口菜就被你打攪了……不說了不說了我的雞腿被果果這死孩子搶走了……”啪的一聲挂了我電話。我猜她肯定是在陽臺上打電話,要不然能用這麽本真的語氣說話麽。

我媽眼巴巴盯着我,還問我丁芷語說了些什麽。我心想她從頭到尾就惦記着她那破雞腿還沒說什麽!……怕老太傷心,胡編亂造說了幾句有的沒的。

老頭子心情大好,連連誇贊未來兒媳婦又聰明又識大體,說你這兔崽子能娶到她絕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那語氣就像是跟我媽串通好似的,啰裏啰唆特像村子裏的做法事的巫婆。

吃完飯看春晚,這幾年春晚就指望着趙本山圖個樂和了。我們家三眼巴巴等着趙本山,看完本三大叔的小品,也無心繼續看下去。跟我爸下了兩盤棋,我尋思着要回家睡覺。

我說的家,是自己的家。

老太太不樂意了,眉毛一瞥,嘴角一歪,“回去?你這沒良心的小子敢走出一步給我看看!”

“媽,你這高壓政策早就過時了。”老太就是狐假虎威,嗓音大點,标準紙老虎。

“不準走。晚上在這裏住着,後天還要拜訪親戚呢!”

躺在床上,房間的擺設還是跟以前一樣,我媽每過兩天就進去打掃,所以還算幹淨,空氣還算新鮮。我四仰八叉躺在上面,怎麽也睡不着,一想起明天還得在親戚堆裏周旋,免不了一陣心煩。

大年初二,一大早就被我媽從被窩裏拽起,我有起床氣,心情不爽說媽我這麽大年紀了你進來好歹敲門好吧!

我媽那表情似笑非笑,“哦,還不意思了?你小時候光溜溜的還是我給洗澡的呢!我哪兒沒看過……”

這話說的!我突然間發現我家老太的思想挺猥瑣的!

我媽、我爸還要我,挨家挨戶串親戚。好在親戚們基本上都是同一座城市,平時很少往來,走了一天才發現,我家親戚還挺多的,總體來說家族很興旺。大人小孩臉色喜氣洋洋,騰出點時間進去坐上一坐,吃些年貨聊會兒天。

實話說,我最怕的就是孩子多的地方。這些親戚賊的很,都讓孩子們跑我跟前喊哥喊叔喊舅喊什麽都有,我頻頻伸向大衣口袋,把紅包遞到孩子們的手裏,很快被他們的爸爸媽媽借故拿走。

這樣算下來,這場走親戚得不償失,我那年終獎幾乎要貢獻在孩子的壓歲錢上了。照這程度算下來,我都快抑郁了。

好在孩子們粉嘟嘟的臉很可愛,看到我興奮又熱情,能不高興嗎,我都堪比聖誕老人了!

走完親戚,我就随便找了個借口回到自己的房子,我媽大包小包給我收拾半天,盡是些好吃的吃剩的。

當晚我想洗個澡早點躺床上休息,一整天顧着應酬那幫親戚,比應酬客戶要讓人勞累。

我也快奔三了,大夥兒最關心的無非是我什麽時候結婚。要不是及時拉了丁芷語這墊背的,我媽的面子早就丢到太平洋上了。現在我媽是逮着誰就說她那有出息的兒子找了個美貌天仙的兒媳婦,我只光顧着在邊上猛翻白眼。

如果沒有這麽多的人情世故,或許還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吧。

玩了五局鬥地主,乖乖,一晚上手氣差的出奇。我關掉電腦,從書架上随便弄了本書往卧室走去。

這時敲門聲響起,我心想誰啊大半夜騷擾別人缺大德了!有門鈴不按瞧什麽門,巴不得我被鄰居投訴是不是!

那敲門聲像場惡作劇,有一陣沒一陣,當你以為沒有了,又突然響起,不疾不徐,這騷擾者還別說,挺有風度的。

不情不願走過去,透過貓眼往外看……哎喲,媽呀,今兒是吹什麽妖風把這主兒吹過來了!

我猶豫着要不要假裝不在家。敲門聲停止,換成他沙啞的喊聲,南方,我知道你在裏面,快點開門!還順帶着踹了一腳門。

頓時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媽的丁煜航,信不信我把你踹到樓梯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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