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逢冬

接下來的幾天, 逢冬一直在忙着找房搬家,這個時候不算旺季,周四的時候,她找到了一個還算不錯房子, 簽了合同。

這一周裏她跟陳北炙在明面上依舊維持着普通同學的關系, 陳北炙這次的空窗期格外久, 論壇上充斥着各種猜測,但是從當事人身上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永遠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一身輕狂, 偏偏又有游刃有餘的底氣,期中考的時候陳北炙的名字理所當然地回到了榜一,球場上被抓拍的照片充斥在各種隐含少女心事的朋友圈裏。

逢冬成了新學年裏票選出的清冷女神, 讨論度也高起來,有段時間挂着兩個人大名的帖子經常在論壇裏一上一下地挨在一起, 不過幾乎沒人往別的地方想。

逢冬太冷了,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即便開學的時候流言傳成那個樣子,她的情緒上也沒什麽起伏, 該幹什麽幹什麽。

至于陳北炙, 所有人都覺得逢冬這種不是他的類型。

他明顯更适合幹柴烈火的。

而自從那晚之後, 逢冬有點躲陳北炙, 兩個人之間那些暗戳戳的互動本來就隐秘, 這麽一來更所剩無幾。

唯三的交集,一是每天七點五十三分走廊裏的熱牛奶。

一是逢志遠鬧事的第二天早上, 逢冬發現英語練習冊落在陳北炙那兒了, 那天陳北炙來得挺晚, 學生會的人在班門口點完人, 按照上次的理由又給他記了個睡眠不足,他在八點二十九分的時候拎着書包從班門口進來,身上的T被晨風吹得鼓起,在許多或明或暗的注視下插着兜地往教室最後一排走。

逢冬那時候正借陳茜的練習冊補作業,陳北炙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她的桌角多了一盒熱牛奶和一本練習冊。

練習冊已經寫完了,用的她的字跡。

最後一個是體育課上的一場球賽,五班和一班之間的,那次逢冬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本來在看陳北炙,在鏡頭轉過來的時候偏了下頭。

那張照片後來被傳到票選校花的高樓裏,被衆人以拿着顯微鏡放大的架勢圍觀了一圈,最後的結論是逢冬在看一班的中鋒。

不過這一結論沒掀起什麽八卦的水花,那場比賽一班被虐得挺慘,那個中鋒尤其地慘,賽後陳北炙請了頓飯,中鋒在之後的一周都不太想跟五班打球了。

這種情況下即便有好感估計也得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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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逢冬請假沒參加C舞團的訓練,回細水巷搬了趟東西。

孟瑩不知道從哪兒得的消息,逢冬到細水巷的時候,孟瑩已經等在單元樓門口,說幫她搭把手。

倪蓉跟魏長明都不在,逢冬的東西挺少,甚至沒裝滿一個箱子,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家的感覺,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什麽家的感覺。

往樓下走的時候,孟瑩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逢冬的箱子,又看她。

“你沒打算在B市待下去?”

是個問句,語氣裏已經有八分确信。

兩人從小一塊長大,逢冬是那種如果認準了一個地方,就會精心布置,在鍍城的家裏,她的床單配色都是和窗簾搭配過的。

現在明顯不是這樣。

夕陽穿過舊巷,傍晚開始悶起來,逢冬擡頭,看着街道上歸家的行人,嗯一聲。

孟瑩沒再說話了,在快到巷口時問:“其實你用不着住在魏長明家吧,像他這樣的人,妹妹家發生這麽大事都沒吭一聲,什麽态度已經挺明顯了。”

逢冬答非所問:“你記得C舞團的迎新晚會上,負責人說的那個有天賦的人嗎?那天我在魏長明的故事裏聽過她的名字。”

孟瑩楞了一下,然後側頭看逢冬。

她這時候才明白逢冬為什麽來這裏。

——

野營的時間定在周六,學生會租了小芒山腳的一處營地,帳篷睡袋這些都是現成的,跟着大巴車一起拉過去,不過搭建得自己動手,算是個趣味環節。

逢冬跟陳茜分了一頂雙人帳篷,她跟陳茜都沒什麽經驗,只能從網上搜教程,中間出了好幾次錯。

周圍的大多數人都是這種情況。

陳北炙是第一個搭完的,他搗鼓這些東西很有一手,戚辰叼着個蘋果,全程沒怎麽動手,除了中間幫忙遞了次工具,基本實現了坐享其成。

陳北炙搭完就翹着二郎腿坐到營地外邊的露營椅上,那個地方離逢冬她們的帳篷挺近,逢冬那時候剛搭好一半,有一角她跟陳茜怎麽都沒研究明白,這時候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Z:先找針環。】

逢冬看完消息,對着圖紙研究了一遍,找到針環的位置,總算把這角搭好。

搭另一角的時候,屏幕上又出現一條新消息。

【Z:挺聰明。】

她扭頭,陳北炙的手抵在額頭,周身透着點懶意,就那麽看着她。

頭皮有點麻意,她低頭搭另外一角,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發着消息,有陳北炙幫忙,逢冬和陳茜成了第二組搭好的。

搭帳篷的時候逢冬骨子裏的勝負欲被點燃了,現在是有點開心的,蹲在帳篷前邊看了半天,從背包裏拿出兜橘子跟陳茜分着吃。

陳北炙全程視線落在她身上。

逢冬咬着一瓣橘子,覺察到他的注視,低頭發消息。

【你在看什麽?】

對面的消息回得挺快。

【看你可愛。】

她幾乎能想象出他拿懶散不怎麽正經的語調,慢悠悠說出這句話的模樣。

到目前為止只有她們兩組搭建好了,野營群裏不少人在@陳北炙,問他各種問題,也有@逢冬的。

問題五花八門,不會用工具的不知道怎麽固定的釘沒下好的。

兩分鐘後,陳北炙在群裏發了個教程鏈接。

下邊@人的名單裏,不知道是不是懶得篩了,他順手把剛才問逢冬的也加上了。

整個營地在晚上的時候才徹底搭好,營地外邊起了篝火,各班的人三三兩兩地聚過去。

篝火,烤肉,燒酒,這麽多人湊在一起的娛樂項目就多了,六班有個男生上去彈了段貝斯,趙玉楠在衆人的起哄下大大方方上去跳了段古典舞。

京大附中的兩大女神難得同框,趙玉楠跳完,逢冬也被推了上去。

她在喧鬧人聲裏往陳北炙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在給肉串撒鹽,右邊手肘曲起抵在膝上,神色看不清楚,自始至終沒往這邊看。

底下的人起哄要逢冬跳天鵝湖。

這個時候趙玉楠的目光也看過來,似乎想說點什麽,後來又收回去。

逢冬最後沒有跳芭蕾,從手機裏找了首伴奏,跳了段爵士。

音樂響起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從安靜的狀态脫離出來,那些壓抑的東西全悉數釋放出來,裙擺綴着搖曳火光,夠燃,夠耀眼。

坐在最前邊的幾個人的視線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後來又有幾個男生起哄要來場機車越野賽,正好那會有人提過來一盒小蛋糕,于是彩頭都定好了,哪個班贏小蛋糕歸哪班。

打頭的是一班的男生,那個男生一直想跟陳北炙比一場,這次是個絕佳的機會,不過他沒抱太大希望,畢竟陳北炙玩車接觸的基本都是專業級別的選手,他的一貫宗旨凡是激起他興趣的東西都得做到最好。

嚣張得不行,這樣的比賽估計他看不上眼。

男生問陳北炙的時候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結果陳北炙站起來往他那邊看了一眼。

“怎麽比?”

“不比亂七八糟的技巧,沿着這條環形山道一直跑,跑十圈,先跑完的贏。”

陳北炙的眉骨擡了擡,順手接過旁邊抛過來的頭盔,往營地外走。

場下有人開始起哄:“這不是五班必贏,不公平啊。”

“要不抽簽吧,八個簽,抽到哪個班就代表哪個班。”

陳北炙單手插着褲袋,一副爺無所謂的模樣,簽很快做好,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抽簽比看比賽緊張,默認陳北炙抽到哪號哪班就贏了。

最後一班的男生抽到了五號,陳北炙抽的是一號,剩下的六個人拿了其它六個班的號。

一班的人目送着陳北炙跨上車座,扣上頭盔,渾身嚣張又游刃有餘的模樣,已經開始預謀怎麽分配盒子裏的小蛋糕了。

八輛摩托并排沖出去,在過第一條彎道時已經初步分出了順序。

陳北炙跟一班的男生在最前邊,剩下的六個人被甩出很大一截,基本算是沒什麽希望了。

最前面的兩輛摩托陷入僵局,兩輛車一前一後,只差一肩的距離,陳北炙在後面。

所有人的嘴都震驚地張成了o型。

沒人想到戰況會這麽膠着。

到了第二圈,第三圈,第四圈,兩輛車之間還是這個距離,幾乎紋絲未變。

比賽進行到這裏,在外行看起來是一場你追我趕的角逐,挺刺激,但是玩過車的那幫人基本都看出端倪了。

兩個人壓根不在一個水平。

好比一場考試,精準地考到六十分遠比考到一百分難得多。

兩輛車一前一後沖過終點,人群沸騰着,尖叫兩個人的名字。

陳北炙慢條斯理地摘頭盔,跟一班的那個男生碰了下拳,一身的輕狂耀眼。

一班的男生被人群簇擁着走了,全場最激動的是五班,原本沒抱任何希望,結果意想不到地贏了。

陳北炙靠在摩托上,摘了頭盔,側頭打了支煙。

灼紅的火光順着煙絲往上燒,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

c:卧槽你怎麽輸了!!?】

打完一句不足以表示震驚,戚辰又在下邊跟了一連串的嘆號。

陳北炙的舌尖抵在上颚,唇角勾起。

【輸就輸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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