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瑤瑤,有心事?”

“沒有。”

“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心不在焉的?”

“大概是吃太飽了,有些昏昏欲睡吧。”瑤芸随口說個理由。

“那麽我們出去散散步如何?”

雨烜一獲得她點頭應允,立即将車開到離家最近的公園。

将車停好後,兩人同時下車,雨烜很自然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公園內,有情侶在談情說愛,有帶家人飯後來此散步,也有單獨一人來此沉思。

他們倆誰也沒開口,只是漫無目的的走着。直到雨烜腰上的呼叫器響起,才打斷兩人間的靜默。

他低頭看呼叫器顯示的電話號碼。

“是敦恒。他很少晚上CALL我。”他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快速的按着行動電話,偏偏此時行動電話顯示電力不足的亮燈。

“沒電了?”瑤芸道。

“不管了,等一下遇到公用電話時再回電好了。”雨烜實在不放心讓瑤芸一人待在公園內。

“萬一有重要的事呢?”

“那他一定會再CALL一次,到時再說。”雨烜聳聳肩,不在乎的道。

“可是……”瑤芸才說,他腰間的呼叫器又響了起來。“是牟敦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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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了一下。“是他!”

“還是先回電話吧!”瑤芸溫柔的說。

“可是……”

看他擔心的眼神,她柔聲道:“放心,公園裏人來人往的,我不會有事的。”

雨烜內心掙紮了一下,看到腰上的呼叫器還特別顯示“一一九”,表示事情很緊急。

“那你跟我一道去。”

“我在涼亭等你好了,那裏燈光那麽亮,周圍還有小朋友在玩溜滑梯,更別提站在一旁的家長,我不會有事的。”

雖然心中總覺得不安,他還是點頭答應。

“那我去回個電話,馬上回來。你就在涼亭內等我。”

“知道了。”

見他依然不放心的看着她,瑤芸索性移動腳步往涼亭走去,這才看他往剛剛進來的方向跑去。

她坐在涼亭內的石椅上,看到周圍有老夫老妻散步的形影,看他們手牽着手,斑白的頭發,顯示他們已相互扶持走過大半輩子。

她開始幻想,當地和雨烜年紀大時,又是何等模樣。只怕兩人都是雞皮鶴發、老态龍鐘且行動遲緩。屆時,她希望自己看起來像是一位慈祥的老婆婆,而雨烜,只怕仍是最吸引人的老公公。

她為自己腦中浮現的畫面而笑了出來。

再看到相互追逐的小孩子們,童稚無憂的嬉戲,還有挂着滿足笑容的雙親站立一旁,她不由得想起,日後她和雨烜的孩子又是何等模樣。

當她頓悟自己在想些什麽時,臉頰立刻像是被火燒到般,一片酡紅。

為了不讓自己再度胡思亂想,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公園內的設施上,從花、草、樹木、涼亭及涼亭不遠處的小池塘,還有池塘邊的游樂設備——蕩秋千、溜滑梯、翹翹板等。

溜滑梯!

她的心揪了一下,忍不住的後退一步。

為什麽?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看到溜滑梯會吓一跳,甚至想轉身逃開。

獨自低頭想了—下,記憶中,溜滑梯曾是她孩童時期最喜歡的玩具之一,能夠享受從上滑下來的速度感,她愛極了這種感覺。

現在,或許該說曾幾何時,自己居然會“畏懼”它?!

一直沉浸在思緒中的她,沒注意到雨炬已經打完電話往她這裏跑來。

從小不服輸與追根究抵的态度,促使她走向溜滑梯。

而那裏,似乎有雙無形的手正想攫住她,又像是掌握住她一樣。

既然覺得受束縛,索性去挖掘真相來釋放自己找回自由。瑤芸暗忖。

她每踏出一步,臉色就更加蒼白,但是她還是一步一步的接近溜滑梯。

當雨烜注意到她的異狀向她快步跑來時,仍晚了一步,瑤芸從喉嚨發出凄厲的尖叫聲。

“瑤瑤!瑤瑤,怎麽了?”他擔心的抓住她的手搖晃,想喚起她的注意力。

只可惜這個方法并未奏效。

周圍的人驚愕的看着他們,不懂為什麽瑤芸會突然尖叫。有幾個小孩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哭了,家長們正忙着安撫自己的孩子。

他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也不擔心別人會如何看待他們,他只想安撫瑤芸,讓她遠離心中的驚駭。

“瑤瑤,別怕,我在這襄,是我……我是雨炬,看着我!”

她恍若未聞,只是一味的尖叫。

旁邊有幾位老人家建議雨烜,重重的打瑤芸一巴掌,她就會恢複神志。

話是這麽說,他還是打不下手,只能一直叫着她,搖着她。

“瑤瑤,別怕,我是雨烜。雨烜呀!仔細的看看我。看看我!”他急切的呼喚。心中向老天爺祈求,助他一臂之力,讓瑤芸不再害怕。

他當然知道瑤芸為什麽尖叫,上一次孟伯伯告訴他瑤芸發生的事,而出事地點正是這裏。

他自責不已,都是自己疏忽,才讓她再一次面對心中的恐懼。他不斷的告訴瑤芸不要怕,還有他是誰。而他的努力,瑤芸終于聽進去了,稍微恢複神志,不過僅止于不再尖叫。

當她不再尖叫時,他才放心的将她擁進懷中。當她渾身因驚悸而發抖時,他趕緊擁着她往車子停放的方向走去。

将她在座位上安置好後,他馬上坐進駕駛座,往家的方向開去。

“瑤瑤,說話呀!已經到家了,瑤瑤!”他挫敗的放棄想吸引她注意力的努力。

從離開公園到回家,這段時間裏,瑤芸只是一迳的看着左手,一聲不吭。

車子一停妥,瑤芸立刻下車,開門進屋,往浴室走去。

雨烜擔憂的跟在她身後,這時他才發現到,瑤芸進浴室是為了要洗手,原本稍稍釋懷的他,在瑤芸連洗兩分鐘手還不停止時,再度擔心了起來。

她除了用香皂洗手,還用海綿、刷子等做輔助,手背不但紅通一片,還有幾處被刷子刷破皮。

“夠了!醫護人員洗手規定,至少是一分鐘,你已經洗三倍以上的時間,夠了。”

她仍然專注的洗手,對于雨烜的話置若罔聞,甚至連手刷破皮也不覺得痛。

他再也忍不住,他不能眼睜睜的看她傷害自己,縱使只是洗手洗破皮也不行。他強制将她于上的香皂取走,并将刷子奪下。

才将刷子放好,她又将刷子拿了過來,他再從她手中硬搶下來,如此反覆了四次,每一次要将刷子奪過來時,就感到她手的力道又增加了一些,臉上的神情也更為慌亂、害怕。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情急之下一拳打在洗臉枱上,水漬濺出,濺濕了他們,也讓瑤芸清醒過來。

“章雨烜,你在做什麽!”她憤怒的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水,瞪着他。

當地清醒時,只感到衣服濕了,還有滿臉的水,而罪魁禍首就是雨烜。

印象中是他一舉打在洗臉枱上,将洗臉盆內的水潑濺出來。至于他為何有此舉動,則是她想弄清楚的原因。

“要洗手就說一聲嘛!你要是想玩水,請想想你的年齡,而且玩水也不是這樣玩法啊!”

對于她的指控,雨烜百口莫辯。他較高興的是她清醒過來,恢複原來的她。

“還是這麽有精神!”他揶揄的說。

“神經!我沒生病,晚餐又吃得那麽豐富,當然有精神。”瑤芸伸手将水關掉,拿毛巾擦幹手和臉上未幹的水痕。

“除了今天的晚餐很豐富以外,你還記得些什麽?”他小心翼翼試探的問。

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瘋了般。

“我們到公園去散步,消耗多餘的熱量。你該不是昏頭了,還是“老年癡呆症”找上你啦!”她沒好氣的說。

“好!就算我是老年癡呆症,到公園以後呢?我們又做了些什麽?”雨烜仍不放松的繼續迫問。

“散步啊!”瑤芸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後來有人CALL你,行動電話剛好沒電,結果你去找公用電話回CALL,記起來了沒?”

他繼續看着她,再一次小心的問:“這一部分我記起來了,然後呢?”

“然後你要我到涼亭等你,我就去涼亭等你,後來……後來……”她的腦中出現了情侶、小孩、花、草、樹木,再來腦中竟是一片空白。

“後來呢?”他緊張的抓住她的手問。

她似乎還聽到一聲尖叫聲,只不過她不太敢确定是否真有其事,她煩躁的甩開雨烜的手。

“我們就從公園回來了嘛!”

“好!回來後呢?為什麽我們會在這襄?”雨烜指指浴室。

“洗手嘛,一定是我們在公園時弄髒了手,連這麽簡單的問題也要問。”她不耐煩的說。

“洗手有必要把自己的手用刷子刷到破皮嗎?”雨烜舉起她的左手讓她看。

瑤芸看着被送到眼前的左手,在手腕及手掌處都被刷得通紅,甚至關節部分還破皮,她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手般,不敢置信的瞪着它。

“瑤瑤!”雨烜将她的手保護似的握在自己的手中。“你在公園的涼亭裏看到了什麽?或者是想起什麽?告訴我。”

“我不知道。”

剛剛清醒的氣焰,此時已被慌亂、迷惑所取代,這和平時的瑤芸判若兩人。

“我們無出去吧!”

雨烜牽着她到客廳,然後打了通電話給牟敦恒。

“我沒事,你若和他有事情就去辦吧!”瑤芸聽到他告訴牟敦恒,他無法過去找他。

“你是最重要的,沒有任何事比你還重要。”雨烜挂上電話後說。

聽到他這麽說,瑤芸整顆心都亂了起來,随後又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而且父親出遠門時,交代他要多注意并照顧她。

“瑤瑤,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換下身上的衣服?”他指指她身上被濺濕的衣服。

“也好,你也該換套衣服,你的衣服也濕了。”她柔聲的說。

“你一個人,沒關系吧?”他不放心的問。

“沒事,平常我還不是一個人,今晚又有何特別?”她嬌嗔的說。

“在今天以前,你沒想起這件事……”他低聲咕哝的說給自己聽。

“你說什麽?”他的聲音低不可聞,她不解的追問着。

“沒事。我是說我還不想睡,等一下換好衣服,我可以再過來找你聊天嗎?”

他決定利用今晚将整件事弄個水落石出,他怕放過今天這個機會,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行!你有鑰匙,自己進來,有些什麽零嘴順道帶過來吧!”她微笑道。

“知道啦!”

看他潇灑的揮揮手,出大門後順手将門關上,她臉上的笑意也在此時消失無蹤。

瑤芸将自己的左手舉到眼前,手上的擦傷似乎在取笑她一般,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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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

他将一大袋零食倒在桌上,這些是他剛剛到附近的超商買的。

“準備這麽多?你又不愛吃這些東西。”她彷佛發現了什麽似地大叫:“這些都是你剛買的,對不對?這麽多要吃到什麽時候!”

“孟瑤芸居然會擔心零食多得吃不完?是我聽錯,還是你講錯?”他揶揄的看着她。

“是你會錯意。我真正的意思是,才這麽一丁點,沒幾分鐘我就全部解決啦!”她撥弄桌上一包包的零食,想着先從哪一包下手。

看她一包翻過來,一包翻過去的難以取舍,他寵愛的笑一笑,主動将她拿過的零食一一打開。

“每一種都吃一些,就不會這麽難決定了。”他将手上剛開的零食,拿一個喂她。

她不好意思的吃着他喂她的零食,看來她心裏想些什麽都被雨烜看透了。

“買這麽多東西來賄賂我,是不是有求于我?”她狐疑的看着他。

“別把我的人格看得如此之低,行不行?”

“是了解!”地嘟着嘴說。

“你呀!像個千面女郎,我真懷疑我是否真正了解過你。”

“我就是我!”她滿不在乎的說,迳自往嘴裏塞零食。

“在公司,你是随時可以替代我作重大決定的精神決策者;下班後,則是最佳的溫柔伴侶;可是有時又像是長不大的小女孩。”他一手搶下她剛要送進嘴裏的零食,還誇張的咀嚼着。

她又拿一個丢進嘴裏,笑道:“你該不會是指我心性不定吧?”

明知他不是此意,她也不等他回答,迳自又道:“在公司,以前有我爸和章伯伯的調教,現在再加上你,想不能幹都不行。再說,跟在你們身邊這麽久,許多事情的決策都有前例可循,再加上我爸也是股東之一,所以比較不會有多餘的顧慮。”

她自嘲的笑一笑,繼續說:“至于溫柔的伴侶,你一定是忘了我剛剛還怪你潑了我一身的水,那可是和溫柔沾不上邊喔!更何況我現在可是在幫你找出最适合追求女朋友的方法,在此前提下,我總要配合當你女朋友的标準。”

“原來你是假裝的?!”他故作傷心的表示。

她戲打他一下,瞪他一眼。“我還沒說完!至于像小孩子嘛,我想這是每個人潛在的一面。”

“哇!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他誇張的贊道。

“少來啦!取笑我。”她嬌嗔的看他一眼。

眼前的她,嬌柔妩媚,充滿女性特有的美,他不禁看癡了。

注意到他注視的眼神,她羞紅了臉,不自在的轉移話題。

“牟敦恒今晚CALL你,有什麽事?牟敦婷還好吧?”想到辦公室的那一幕,她擔心牟敦婷會受不了。“希望沒傷她太深。”

“應該不會有事吧!”雨恒有些無奈的說:“敦恒想介紹一位朋友給我認識,對我們日後的合作有相當大的幫助。”

“那你……”

“放心,今晚見不成面,我們約好了後天到高雄,除了談合作的事,順便參觀他那邊的作業情形。”看她滿臉擔心的模樣,他立即安慰地說:“以後娶你的人有福了,你永遠知道什麽時候該退一步,這對事業心很重的男人是一大助益。”

“事有先後,而且也只能偶爾為之。如果我男朋友或是老公老是将我撇到一邊,事事以他自己或是事業為主,那麽我還是有發飙的一天。”

“哎,至少你還算合理,有些人就是會無理取鬧。”雨烜想起以前交往的女性朋友中,有幾位占有欲強得令他現在想起來還會打冷顫。

“換個角度想,那是她愛你至深,才會有此表現。”她微笑道。

瑤芸想到日後伴在他身旁的女性,不管是誰都是幸福的。想到此,桌上那一堆零食再也不誘人了。

“怎麽啦?”雨烜注意到她神情有異。

“沒什麽,口渴罷了,你要喝些什麽?”忽然間,坐在他身邊也是一種折磨。

她起身去拿些飲料,暫時遠離他。

“要喝什麽?”她在廚房喊着。

“随便!”他随口回答。

過了一會兒,她再度出現在客廳時,手上多了兩罐飲料。

“其實,像我這種有事業心,又不會忽略女朋友的男人,現在是少之又少。”他若有所思的說。

“自誇!”她将飲料拿到他眼前,讓他挑選。

“是事實。”他将飲料從她手上拿過來後放在桌上,站起身。“要不要将我留下來自用?”

“自用?我還出租、轉售呢!”

她見他站得離她如此近,簡直可以算是站在她眼前,耳中又聽他半是認真、半是調侃的自我推銷,心中一熱,吓得想退後一步,不小心被地毯絆了一下,整個人就往後仰。

原以為自己會出糗的跌在地上,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居然在自己家中被地毯絆倒,自尊心嚴重的受損,尤其是在雨烜面前。

結果,她并未跌在地上,有兩只手從前面伸到腰後一把将她抱起來。

當她被雨烜一把抱起來,雖未出糗的跌倒,可是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其中還有一只腳放在他的兩腿之間,從姿勢看來只能用“暧昧”二字形容。

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貼着他鋼鐵般的身子,鼻子聞到他身上的香皂味,她清楚的感受到她與他之間的不同。

他也注意到懷中的她,像是柔若無骨般,令他忍不住想呵護她、保護她。看她羞紅的臉與緊閉的雙眼,他做了件他早就想做的事。

吻她。

他趁她還未站穩,眼睛仍緊閉時,将唇輕輕的貼在她的唇上,當她吓一跳輕叫出聲時,乘機将舌探入她的口中。

許久,他覺得兩人需要呼吸新鮮空氣時,才停止這個吻,而懷中的她,只是低頭不語,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身體的輕顫。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直到覺得呼吸較平緩時,自己較有勇氣時,才擡頭看他。

“這也是計畫的一部分嗎?”

“是情不自禁。”他老實回答。

她因他的話而釋懷,她可不希望初吻是在別人的練習或計劃中失去。

“确定?”她不放心的再問一次。

“當然!”

“你時常在情不自禁的情形下,未經允許就吻女孩子嗎?”她嗫嚅的問。

原本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問題,也從未想要開口問,但此時這個問題對她卻變得非常重要。

見她如此,雨烜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神色肅穆的低頭沉思後才道:“說實話,以我這年紀,若說沒有任何經驗是騙人的,在年少輕狂見到心動的女孩子時,我“曾”情不自禁未經允許吻過她們。随着年齡漸增,情不自禁的次數就愈少,現在只有你能讓我有此沖動。”

“我該為了你善意的謊言而感謝你嗎?”瑤芸讷讷的說,心中的苦澀幾乎抽盡全身的力氣。

“善意的謊言?”看到她眼中的不肯定,他立即想澄清。“瑤瑤,我說的是真的!”

“在我們認識二十三年後的今天?”瑤芸自嘲的反諷。

“這是……”

“這是因為近日我們想一起找出最适合你追求女朋友的方式,這是因為近日我是唯一真正接近你的女性,這是因為你可憐我!”

她不但打斷他的辯白,還一口氣說出三個自以為是的理由。

他想反駁她的話,可是在看到她的眼神後,他将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她的眼中有抹受傷、堅定與迷惘,似乎正極力說服自己,又不容他反駁。

他清清喉嚨,用吊兒郎當的态度問:“我為什麽要可憐你?”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誠實的回答。

偏偏這一招今晚失去以往的功效。

“少來啦!”她回他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今晚的餘興節目到此結束。”

“意思是……”

“晚安,我想休息了。”說完,不等他有任何反應,瑤芸迳自拾級而上,回到二樓的卧室。

“你這叫自食惡果。”他挫敗的喃喃自語。“老是找她當擋箭牌、護身符,現在你想玩真的,人家還以為你是在補償、可憐她。”

他将桌上那些零食,未拆封的放回塑膠袋中,已拆封的就拿大的保鮮盒連同原包裝的袋子一起放進去。

桌面清理幹淨,只剩下瑤芸拿出來的飲料。他苦笑的将兩罐飲料放回冰箱,并拿紙巾将桌上的水漬擦拭掉。擡頭看看二樓緊閉的房門,他忍住想上樓的沖動,替她巡視過樓下的門窗是否都關好後,才回到自己的房子。

當他躺在床上時,懊惱自己還是未讓她說出心中的秘密。

從上一次和孟伯伯談過後,他不知暗中猜想過多少次,瑤芸到底遭遇到什麽事。從今晚她的反應看來,這的确成了她內心深處的夢魇。

他有權利揭開她內心的傷痕嗎?看她今晚的樣子,那道傷痕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上,他有法子治愈或撫乎那道傷痕嗎?

輾轉難眠的在床上換了幾次姿勢,雨烜索性放棄嘗試入睡的念頭,走到陽臺,習慣性的往孟家看去,正好看到有一個人鬼鬼祟祟的打開孟家大門。

小偷!

這是他腦中閃過的唯一想法,而他知道自己不會猜錯,孟家所有的親人、朋友他全認識,縱使忽略了其中一、兩位,他也可以确定,沒有任何“正常”的訪客,會在清晨四點造訪。

他立即套上衣服,快速跑下樓,抓起鑰匙往大門跑去。摸到門把時,他又快速的走到電話放置的地方,撥“一一○”報案,說清地址後,立即挂上電話往孟家跑去。

他放輕所有的動作,深怕驚動那名“夜訪者”,也怕自己一不小心反而危害列瑤芸的安危。

一進入客廳,他立即知道小偷并不在那,因為一樓除了客廳、廚房、餐廳外,并無其他格局,而小偷也不會笨到先從電器用品開始偷。

他不發出一點聲響的走上樓梯,考慮着是要先叫醒瑤芸,還是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逮住那名小偷,最後決定瑤芸的安全為第一考量。

他正接近瑤芸的卧室時,突然聽到她凄厲的尖叫聲,他立即毫不考慮的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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