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摸魚

北條夏樹和松田陣平寒暄了幾句, 最終約定下周六中午一起吃頓飯。

挂斷電話後,他思考起來。

警視廳卧底安室透取得代號波本,他能解鎖論壇更多功能。

諸星大目前是純黑方, 他替組織完成任務, 他也能解鎖。

北條夏樹試了下解鎖後還沒體驗過的【篩選】功能, 目前的【篩選】比較低級, 就是添加屏蔽詞。

好,篩掉【CP向】、【閑聊】、【分享】、【二創】、【曬物】。

剩下來的主頁帖子相對來說含金量高一些, 他看了很久,波本應該是鐵血紅方, 玩家們戲稱他為“立本戰狼”, 因此暫時排除未來劇情波本身份再次反轉的可能。

所以解鎖功能,可能跟立場關系不是很大, 不過既然松田警官送上門來了, 還是接觸對方試一下。

先不考慮松田是組織派去警視廳卧底的可能性,将他視作純紅。

為了控制變量, 北條夏樹密切關注起諸星大的動向,以免将諸星大替他帶來的成就點自以為是地算到松田的身上去。

他其實也很想關注波本,不過波本獨來獨往, 和貝爾摩德一樣是個神秘主義者, 沒什麽機會密切接觸。

諸星大就不一樣了。

同在琴酒的行動組, 集體行動的機會不少,每周起碼見兩次面。

北條夏樹決定和諸星大打好關系,這樣也方便他調整探索計劃。

他發現對方雖然是美國人, 口音很美式、也對加州的風土人情如數家珍, 卻有着喝下午茶的習慣, 口味上也同樣更加偏向英國。

他問:“你以前在英國生活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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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星大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良久後“嗯”了一聲。

而北條夏樹意識到這一點後,漸漸發現了更多“諸星大可能在英國生活過很長一陣子”的證據,也許對方祖籍是英國人。

因此夏樹推測諸星大未來的代號會是蘇格蘭。

畢竟萊伊(黑麥威士忌)産地是賓州。諸星大喜歡喝波本,但他不是波本;諸星大來自美國,所以他也不是萊伊。

為了佐證自己的猜測,夏樹第一次在論壇發了貼。

【求助】純新人,請問諸星大就是後來劇情線裏的蘇格蘭嗎?

【樓主|552277:如題,求解答】

【1L:woc,樂了,是啊】

【2L:六位數美人?!!合影】

【3L:???我去樓主你玩幾年了】

【4L:大師球!】

【5L:啊對對對,諸星大不僅是蘇格蘭,還和波本關系特別好】

【6L:驚了大美女!!不僅是純數字還是六位數,這得是紅黑1的內測玩家吧】

【7L:六位數???有生之年,前排貼貼絕世美人】

……

剩下的回複都在驚嘆他的默認ID居然是六位數,且是純數字。在玩家論壇,默認ID基本上全部都是英文+數字随機亂組,純數字和純英文因為代碼好看被稱作“美人”。

北條夏樹因為這串六位數的ID被當成了大佬。

玩家們不約而同地認為他發這麽弱智的求助貼是在開玩笑,也就無人反駁他,甚至會附和兩句“啊對對對”、“沒錯沒錯”、“衆所周知諸星大他和波本關系可好了(狗頭)”。

他下意識地覺得樓內回複語氣有些微妙,但對玩家論壇的生态了解尚為淺薄,選擇相信玩家們是在附和自己。

也就是說,諸星大真的是蘇格蘭。

夏樹特意去搜了蘇格蘭和波本的CP貼,有些他依然沒辦法點進去,但主題帖的內容就已經暴露了這兩個人的關系。

【幼馴染天下第一】、【警校同伴】、【黑暗中互相扶持】

什麽!諸星大竟然也是卧底嗎?!

北條夏樹徹底震驚了,這麽說來,波本和諸星大做任務為他解鎖的那些權限,全部都應該屬于【紅方成就】。

……莫非這個玩家論壇,是想引導他做組織的二五仔嗎?

他深呼吸幾口平複了下心情,不對,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

雖然這二人是紅方,但他們完成任務是替組織解決麻煩、拓展勢力,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是【黑方成就】,不能單以立場論斷。

還是等到他和松田陣平接觸過之後才能确定。

北條夏樹收斂了心思,點進一個【蘇格蘭X波本】的CP産出貼,寫的是蘇格蘭和波本在卧底時期追憶警校往昔,文筆還挺優美。

說起來,諸星大作為美國人上日本警校是不是有點奇怪?

還是說他在美國生活的履歷其實也是僞裝呢?

北條夏樹翻了幾個帖子,稍作總結:蘇格蘭也是警視廳派來的卧底,和安室透不僅是幼馴染,還是警校的同學,在組織中卧底的時候互相扶持;最終蘇格蘭卧底身份被發現,死在了萊伊手上,但萊伊其實也是紅方。

好狗血的劇情,難怪說威士忌三人組都是美強慘。

想起諸星大和波本見面時暗潮湧動的氣氛,北條夏樹頓時明白了,他們二人是假裝關系不好,以掩飾暗地裏的聯系吧。

夏樹不準備刻意改變這幾個人的命運,他不喜歡殺人,不代表他有救助正義者的聖父傾向,本質上這是與他無關的事情;但如果插手他們的命運軌跡能夠解鎖論壇權限的話,他倒是會進行嘗試。

做出簡單的計劃後,北條夏樹決定先和諸星大打好關系。

第一步,關心對方的同時保持社交距離。

在組織,增進感情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幫忙分攤工作。

但是——

夏樹:“……這些,都是你今天要處理的內容嗎?”

諸星大表情淡漠:“是的。”

夏樹:“前幾天的工作安排也可以給我看一下嗎?涉及保密內容的不用。”

諸星大“嗯”了一聲,給他展示前幾天的工作清單。

北條夏樹頓時有些迷惑,對方的工作量多到離譜,堪比他在伏特加進入琴酒行動小組之前、最忙的那陣子。

如果不是了解琴酒的為人,他都要懷疑是琴酒看不爽諸星大,從而刻意給他找事情做了。

“這部分交給我吧。”北條夏樹在他的list上畫了幾個勾,“感覺你最近都沒休息好,黑眼圈很重。”

他貼心地給出了建議:“如果任務太多的話其實可以跟Gin商量的,Gin不是那種獨斷到不可理喻的上司。”

盡管跟琴酒反應的結果大概率是被他用看廢物的眼神淩遲片刻,再接一通琴式冷嘲熱諷,但最後他也會根據實際情況,盡可能做出調整。

這倒不是夏樹一個人的特權,琴酒某種意義上來說确實是個好上司,對于豬一樣的屬下也會詳盡地解釋作戰計劃。

赤井:“?”

他素來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甚感荒謬的神色。

“是嗎?”赤井委婉地說,“抱歉,我不這麽認為。”

北條夏樹敏銳地察覺到他和琴酒應該是有什麽矛盾,并且比起之前更加嚴重了,完全沒有因為在一起工作的時間久了就稍微緩和的趨勢。

這可有些糟糕,他下意識地想要調解二人的矛盾。

畢竟他需要和諸星大打好關系,而他作為琴酒直系下屬,兩人關系僵硬,他很容易被諸星大遷怒。

“也許,你熬過這陣子就好了。”夏樹仿佛兢兢業業的掃地機器人,努力給琴酒洗地,“畢竟你是新人,沒經過基層磨煉就加入了Gin的行動小組,很多人盯着你,Gin給你布置這麽多任務,也是為了讓你在組織其他人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

北條夏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就像個PUA新社會人的大公司人力總監,他繼續洋洋灑灑道:“目前你已經在組織小有名氣,升遷速度堪稱史無前例,我覺得和Gin替你安排的工作量脫不開幹系;他也是認可你的能力,相信能者多勞,才會給你安排那麽多事情,這也是為了成就你。”

赤井聽着聽着瞪大了眼睛,綠色瞳孔罕見地染上茫然與震驚。

他握着瓷質茶杯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茶杯底和茶托碰出清脆的聲音。

他不敢相信,北條夏樹37度的手竟然能畫出那麽荒謬的大餅。

赤井忍不住問:“你是認真的嗎?”

夏樹:“是啊,有問題嗎?”

赤井:“……?”

赤井秀一的表現在同期FBI中是最優秀的,等他卧底任務圓滿完成歸隊,估計也會成為升職最快的探員;他在過去遇到過很多難纏的對手,碰見過許多生死一線的極限情況,但沒有一個比琴酒更加讓他更有危機感。

他能感覺到琴酒每次說“完不成我會殺了你”都不是虛言。

對方每天丢過來的致死量任務也是真的試圖弄死他。

如果諸星大是一個人在戰鬥,估計這兩個月來已經多次成為伯萊塔下亡魂。

好在赤井不是,他還有FBI同伴。

除了巨大而繁雜的日常工作,琴酒會經常丢給他一些一看就不可能馬上完成的任務,然後給出三到七天不等的短短期限,再附上一句“完成不了就殺了你”。

赤井從前也是獨來獨往的行事風格,不喜歡和人搭檔,但琴酒要求實在太苛刻了,他不得不求助日本分部的同伴們,動用FBI的情報網,才能堪堪踩着點交上去。

這些日子來他過得實在很疲憊,盡管面上仍保持着一副雲淡風輕、深不可測的從容樣子。

不過北條夏樹有一點沒說錯,那就是由于地獄開局,赤井被迫發揮120%的能力為組織服務,因此他的升職速度史無前例。

甚至由于過于優秀,已經被那位先生注意到。

連朗姆都對他伸出了橄榄枝,他私下裏找到赤井,目露欣賞,拍了拍這位年輕人的肩膀:“Gin真是把什麽事情都丢給你做啊。年輕人,要不要來我的行動組?”

“Gin那家夥,他是在打壓你啊。如果你加入我的行動組,我會向那位先生給你申請代號。”

赤井有些猶豫,他當然心動。

越快獲得代號就越有機會接觸核心研究項目,一窺黑衣組織內部結構。

組織內部除了最上層的boss,權力上主要是琴酒和朗姆雙方角力;不過琴酒作為組織向外界展示其雄厚實力的王牌殺手,名號不僅響亮,也具有相當的代表性。

活捉琴酒跟活捉朗姆相比,肯定是前者的象征意義更大。反正他遲早會得到代號,從行動組中獨立出去,不急那麽一時。

再者,赤井有些擔心北條夏樹。

夏樹忍辱負重這麽多年,潛伏在Top Killer身邊竊取情報、搜集證據——赤井認定他是一名公安協助人——以琴酒的多疑,他暴露的風險也是最大的。

FBI和日本公安的利益并不相同,但同為正義一方的戰友,赤井會盡可能保護他。

如果夏樹暴露,在不傷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他也會協助對方逃跑。

北條夏樹還在用他37度的嘴唇畫餅,完全不懂赤井的苦心:“雖然任務真的很多,這個必須承認,但我覺得你也會是最快拿到代號的成員……”

赤井聽見“拿到代號”,眼神一凜,心想對方莫非已經看穿自己的目的?

這麽想來,難怪接觸會這麽順利,也許是醫生已經和他通過氣了,對方配合他的出演,協助他進入組織。

夏樹希冀地看着他:“你們那麽相似,到時候你也許就會明白Gin的想法,我知道他也很欣賞大君。所以,不如嘗試和他好好相處吧?”

他有點心虛,琴酒不僅完全不欣賞諸星大,還看不上他用honey trap獲取情報的手段。

赤井仔細觀察了一會夏樹的神色,忽然領悟了他的深意。

夏樹知道琴酒針對自己,借着幫忙分擔任務的借口來敲打他,讓他想辦法化解和琴酒的矛盾,以便早日得到代號。

原來如此,北條夏樹果然知道他的身份。

赤井秀一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點頭道:“我知道,我會的。”

當然不可能,他和琴酒注定是宿敵,他絕不會向那個人示弱低頭,但此時還是說點好話安撫對方。

北條夏樹聞言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我明白。”赤井從他手裏拿回資料,雲淡風輕道,“我一個人可以解決,你去忙自己的吧,注意休息。”

北條夏樹大為感動,沒想到一頓臨時起意、狗屁不通的嘴炮能起到這樣的作用,頓時對自己的口才産生了謎一般的信心。

組織內部多得是聽不進人話的獨行俠,這麽一比,諸星大實在太好了。

夏樹憐惜地看着諸星大。

可憐的蘇格蘭,怎麽就英年早逝了呢?

赤井不明所以地回望,似乎從他隐忍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什麽,回以一個淺淡的微笑。

調解矛盾,當然不能只從一方下手。

夏樹思考着該怎麽解決琴酒對赤井的偏見,他大致分析了一下,一方面兩人都是頂尖的狙擊手,同行相輕;另一方面,赤井擅長honey trap,琴酒看不上。

難得休假,琴酒半躺在沙發上看電影,客廳關了燈,光線昏昧不清。

銀白長發如同月華般垂落,光影将他的輪廓雕琢得鋒銳。

北條夏樹切了點水果,趁機坐到他身邊。

對方淡淡瞥他一眼。

夏樹思索着怎麽開口,卻不知不覺看起了電影,津津有味。

法國片,男主是個空有一張皮相的草包,靠着吃富婆軟飯漸漸混進上流社會。

“這不是honey trap麽?”夏樹頓時回過神來,抓住機會問道,“Gin,你不喜歡這個,對嗎?”

琴酒慢條斯理地說:“我只看結果。”

琴酒是效率至上主義者,殺人只用一槍,做任務只選最快達成目的的那個方案,必要時刻随時犧牲同伴。

北條夏樹迷惑地“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說:“我以為你是因為這個才讨厭諸星大。”

琴酒的目光霎時落在了他的身上,帶着冰涼而不容忽視的冷意。

沒等他開口,夏樹就立刻充滿了求生欲,慌不擇言地找補:“抱歉,只是好奇你為什麽……呃,對,我也不喜歡他。”

對不起蘇格蘭。他心想。你是個好人,希望你不要介意被人說壞話,他也不是有意的。

琴酒依然盯着他,仿佛玩弄般漫不經心,綠眸深處蟄伏着叫人不敢窺探的漆黑。

他眼神微晦:“你最好是。”

北條夏樹抵不住這樣的目光,戰戰兢兢地別開視線。

“我當然是。”他嘴硬。

氣氛稍微緩和了一點。

夏樹邊看電影邊吃水果,忽然道:“這個男主角沒有我帥。”

琴酒不置可否,倒是沒像從前一樣冷嘲。

夏樹若有所思:“他能那麽無往不利,我去honey trap應該也很容易成功吧?”

琴酒慢慢側過頭去,只一眼就讓夏樹下意識地覺得危險,腦海裏拉響了警報。

“開玩笑的。”他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汗毛倒立,“以前沒有這種想法、以後也不會有!”

他視線克制又放肆地勾過夏樹因緊張輕繃的下颌,哂出一聲低笑,聽得人毛骨悚然。

琴酒聲音冷淡,卻充滿警告的意味:“你可以試試。”

夏樹哽住:“……”

好可怕,試了絕對會死吧……

……

和松田約定的周六中午很快到來了。

前一天晚上商量去哪裏吃飯的時候,松田支支吾吾地說:“可能有點突然,不過你介意我明天帶個朋友嗎?他叫萩原研二,你應該也不記得了……他也是認識你的人,之前的我們假期一起玩過。”

聽到對方說萩原研二也是警察後,夏樹果斷點頭:“當然可以,我也想見見以前的朋友。”

然後北條夏樹不着痕跡地向諸星大詢問了一下他次日的行程,得知對方有個長達一周的國外任務後松了口氣。

諸星大的成就點應該不會及時反饋到他身上,波本那邊不好說,但只要他及時檢查的話,應該也不會影響判斷。

第二天,北條夏樹邁入烤肉店。

“喂,夏樹。”松田舉了舉手,“在這裏。”

對方穿得休閑,一身克萊因藍的衛衣,戴着副黑色墨鏡;他身邊坐着的青年蓄着半長發,眉眼英俊而風流,套着休閑西裝,也對他微笑颔首。

“好久不見,夏樹,越發帥氣了。”萩原研二笑道,“聽小陣平說你失憶了,真的假的,不會是他在騙我吧?”

松田不滿:“你是白癡嗎?我怎麽可能用這種事情騙人。”

北條夏樹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笑容:“抱歉,我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之前出過一場車禍。”

他直覺面前兩個人沒有在騙自己。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難得覺得很放松,就像是和從前認識的朋友重聚一樣。

萩原關切地問道:“那你現在身體怎麽樣?”

“還可以,一切正常,除了失憶之外沒有別的後遺症。”

北條夏樹側目,看向窗外蓊郁的樹葉,在正午陽光下,綠葉被照得脈絡清晰、分毫畢現。

夏天快要到了。他忽然意識到。

他喜歡夏天,毫無理由的,也許是夏天有過非常快樂的事情,因此念念不忘。

但在記憶裏搜尋一通,又找不到蛛絲馬跡,顯得他對夏天的偏愛像是自作多情。

夏樹頓時有些失落:“什麽都記不清的感覺很難受,我連最好的朋友都忘記了,希望能找到他吧。”

松田和萩原對視一眼,兩人微微皺眉,似乎也在各自努力回憶着。

“如果有線索的話,我和小陣平能托人幫你找找看。”萩原笑得毫無陰霾,詢問道,“你有關于他的照片,或者別的什麽信息麽?”

——畢竟他們是公安。

夏樹搖頭:“都沒有。除了記得他是綠眼睛……”

還是狙擊手。這個不能說。

于是他把那個詞咽下去:“……以外,什麽都……”

松田微微睜大眼睛:“等一下,綠眼睛,也就是說,他是混血對吧?”

夏樹:“嗯,大概率是的,比我高很多。”

松田頓時雀躍起來:“我對這個人有印象!他來接過你,開着車來的,應該比你大幾歲。”

萩原在一邊微笑點頭附和。

“因為他的名字裏有個字和我重名,所以印象深刻。不過我并不知道全名。”松田說,“你那時候叫他‘阿陣’。”

夏樹:“……”

夏樹驚恐:“……!!”

他幾乎要無法呼吸了:“!!!!!”

什麽?!Gin醬?!!

好恐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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