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楊晟被上官謹鴻抱在懷裏,一直沒有放下來。兄弟兩個似乎對天命谷的路非常熟悉一般,一直沿着山腳的方向往前走,直到置身天命鐘所在的大瀑布之下。

水聲轟鳴,水霧不斷噴濺到楊晟身上。

楊晟聽上官謹鴻對陸靖華說道:“哥,我們走了吧?”

陸靖華不作聲,似乎仍然心有不甘。

上官謹鴻于是由着他靜靜想了一會兒,才又勸道:“短時間內我們沒有辦法制服鐘離陽,天命谷只要有其他人來,我們就會有危險。若是遇上了孟老頭子,那會更加麻煩。”

陸靖華自然也知道,想要制服鐘離陽,至少需要他們兩個聯手,可是這天命谷裏那麽多高手,想要制服一個鐘離陽而不被人察覺,太難。

真就這麽走了?又怎能叫他甘心。

上官謹鴻沒有催促他,眼看着天便要亮了,到時候他們想要躲藏,就更加困難。而且,上官謹鴻死死抱着楊晟,絲毫沒有打算松手的意思。

陸靖華最終說道:“先走吧。”

楊晟見他兄弟兩躊躇猶豫,此刻終于下了決定,開口說道:“他們已經派人守住了谷口。”他許久沒說話,聲音依然沙啞,而且咽喉處便是咽唾沫也會覺得有些發疼。

上官謹鴻聞言,低下頭看着楊晟,微笑道:“不要擔心,我們有路可以出去。”

楊晟有些不自在,對他說道:“放我下來吧。”

陸靖華卻說道:“抱着吧,他太慢。”

楊晟無法反駁,他們現在是在逃命,自己若是堅持,反而怕會誤了事。

上官謹鴻與陸靖華究竟是什麽身份,為什麽對天命谷如此熟悉,楊晟現在還不得而知,他們兩人帶着楊晟沿着河岸邊一路往下游走去,直到盡頭處,被一片群山阻隔,河流積成深潭,進而轉作暗流。

上官謹鴻這才将楊晟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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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亮了,遠處現出一片帶着鮮紅陽光的藍白天空。

楊晟擡起頭來看向四周,天命谷的人并沒有追過來。他手上的鐐铐一直沒有機會取下來,這時上官謹鴻伸手抓住那鐐铐,用力扳了一下,沒能扳動。

陸靖華見狀,說道:“我來。”

只見陸靖華雙手抓住鐐铐兩邊,用力一拉,竟然将其中間連接之處生生扯斷了,挂在上面的細鏈子自然也掉了下來。不過畢竟是精鋼所制,想要完全扳開實在不易,楊晟只能任由它繼續挂在手上,就像是帶了兩個大镯子一般。

陸靖華說道:“出去找斧子劈開。”

楊晟道了一聲:“謝謝。”

此時上官謹鴻突然問楊晟道:“會水嗎?”

楊晟聞言,點了點頭。

上官謹鴻又道:“需要屏息潛游一些時候,行不行?”

楊晟開口說道:“可以。”

上官謹鴻于是牽着他的手走到潭邊,對他說道:“我先下水,你跟着我後面,可千萬別跟丢了。”随即又對一旁的陸靖華道:“哥哥你殿後,看着楊晟別讓他跟丢了。”

陸靖華不置可否,上官謹鴻已經往潭水中淌去。

楊晟沒有猶豫,跟在上官謹鴻身後下了水,他水性不算特別厲害,倒也不弱,這潭水中間極深,見前面上官謹鴻猛然紮了下去,楊晟于是也立即跟着潛入了水裏。

清晨的水溫冰冷,楊晟不自覺打了個寒顫,看着水裏上官謹鴻模糊的身影,努力追上去。

然而這一段潛游似乎比楊晟想象的還要久一些,水裏的光線越來越暗,楊晟猜測着他們應該從潭底已經進入了山裏的暗流之中,水流速度在逐漸變快,身體不由自主便被水流推着向前,然而遲遲沒有達到出口。

前面上官謹鴻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楊晟散去的內力無法支持他長時間的屏息,他覺得越發不妙,頭暈眼花眼見着便要抑制不住嗆到河水,他伸手往前抓了抓,可是和上官謹鴻相隔太遠,根本不能碰觸到他。

就在楊晟暗叫糟糕的時候,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後領,溫熱的身體從後面貼上來,一只手扶着他的臉轉過來,嘴唇相觸,給他渡了一口氣。

楊晟緩過氣來,昏暗之中也知道那人是陸靖華。

陸靖華抓着他的手并沒有放開,而是拖着他一起,加快速度朝前面游去。

後來,楊晟完全是被陸靖華給拖着浮出水面的,上官謹鴻已經站在水岸邊上,見到楊晟,擔心道:“怎麽了?”

陸靖華扶着楊晟往岸邊游,站起身後将楊晟扔給上官謹鴻,說道:“他險些溺水。”

上官謹鴻一臉擔心,拍着楊晟後背湊近了問道:“楊晟你沒事吧?”

楊晟搖了搖頭,說道:“無妨。”

他用手勉強抹去臉上的水,擡頭四處望了望,發現這是一條山洞裏的暗流,前面不遠處便是山洞出口,暗流湧作溪水奔流而出。

陸靖華已經動身往外走去,楊晟于是對上官謹鴻道:“我沒事,先出去再說吧。”

山洞外是一片小山坡,已經出了天命谷的範圍,不過具體是什麽地方,楊晟并不清楚。

到了這裏,陸靖華和上官謹鴻就不再急着趕路,而是停下來生了一堆火,将濕透的衣服脫下來烤幹。

楊晟于是也擡手将自己的上衣脫下來,只是當他想要樹枝把衣服給架起來的時候,注意到上官謹鴻看他的眼神有些發怔,當楊晟擡頭看他的時候,他更是臉紅了紅,将目光轉開了。

楊晟起初還有些莫名其妙,後來才明白過來,竟是上官謹鴻見到他袒露出來的身體而有些不好意思。楊晟也低頭看了自己一樣,明明同樣是男子的身體,可是或許膚色太過白皙細致,顯得胸前那兩點淡粉格外淫靡,便是楊晟自己,看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心裏百味陳雜,最終還是将濕衣服取回來半擋在身前。

如今這身體,哪裏還能找到他楊晟自己絲毫的影子,就連曾經展戎給他留下的貫穿前胸和後背的兩道傷疤,也都被易昀非抹平了。再加上這副容貌,易昀非根本就是想要将他完全改變成一個陌生人。

陸靖華站了起來,将衣服披上,道:“我去找點吃的。”

只剩下楊晟和上官謹鴻兩個人,上官謹鴻走過來,靠近楊晟坐下。他也赤裸着上身,與楊晟坐在一起,手臂不自覺便會碰觸到。

上官謹鴻突然“咦”一聲,道:“你手臂好涼。”随即便擡起手來,摟住楊晟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楊晟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有內力護體,自然無法壓得下水溫的冰涼,而上官謹鴻的舉動和性子,都讓他時不時想起靖雲派那一群跟在他身後喊大師兄的臭小子,怎麽也讨厭不起來,自然也不好嚴詞拒絕他,只得避開一些,說道:“沒關系,我不冷。”

上官謹鴻不肯放開他,說道:“別動,你手臂摸着冰冷,當心受了涼生病了。”

楊晟實在不知該怎麽用言語告訴上官謹鴻,他并不是個嬌弱少年,于是只得又默默避開一些。

上官謹鴻像是覺得有趣一般,見楊晟要避,便又湊近一些,只是這時不小心壓到了楊晟的衣服,撐在地上的手滑了一下,身體歪倒連帶着将楊晟也壓倒在地上。

楊晟從易昀非那裏出來,一直未曾束發,這時長發便散落一地。

上官謹鴻擡起頭來,看着楊晟不由整個人愣住了,他說道:“楊晟,你嫁給我好不好?”

楊晟就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了,道:“別鬧了,快起來。”

上官謹鴻卻不肯放開他,仍是将楊晟壓在身下,堅持道:“我是認真的。”

楊晟無奈道:“我不是女子,怎麽嫁給你?”

上官謹鴻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說道:“我曾經想過,一定要娶我第一眼見到就愛上的女子為妻。”說完,他竟然露出苦苦掙紮思索的表情,最後帶了幾分痛苦卻下定決心的神情,說道:“不過,既然我第一眼就愛上了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我一定要娶你!”

楊晟只覺得太過荒謬,掙紮着想要推開他,道:“不要胡說八道了。”

上官謹鴻卻湊下來,想要吻楊晟的嘴唇。

就在他的唇險些碰觸到楊晟的時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他衣領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扔在一邊,原來是陸靖華回來了。

陸靖華手裏提着一只野兔,扔給上官謹鴻,道:“去收拾了。”

上官謹鴻有些不悅,埋怨道:“哥你回來的真是時候!”不過還是乖乖聽話,提着兔子去溪流旁邊剝皮去內髒。

陸靖華伸手将楊晟拉了起來。

楊晟道了一聲謝,坐起身後,見陸靖華面色冰冷,猶豫一下開口說道:“你弟弟不過是玩笑而已,不必當真了。”

陸靖華坐了下來,用樹枝撥了撥火堆,說道:“他就是那麽個性子。只是,我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喜歡誰。”

楊晟聞言,卻神色有些黯然,輕聲道:“不過是喜歡一副好看的皮囊罷了。”

陸靖華擡眼看他。

楊晟垂着頭,卻沒有再說什麽,等到衣服幹的差不多了,擡手将外衣給披了回去。

陸靖華轉頭看了一眼蹲在溪邊忙碌的上官謹鴻,然後對楊晟說道:“既然他喜歡你,你不能辜負他。”

楊晟一怔,本以為自己聽錯了,擡頭見着陸靖華的神情,才知道他是認真的,伸手揉了揉額頭,說道:“你們兄弟倆真是荒謬。”

說完,上官謹鴻已經興高采烈地拿着清洗幹淨的兔子回來,用樹枝穿過,架在火上。他仍是坐在楊晟身邊,笑着對楊晟道:“餓了沒?烤熟了就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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