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Omega聲音低得都有些啞了：“将軍，你知道的，我是有我自己的Alpha的。”
“他……雖然已經走了，但是将軍，在我心裏，他是一直都在的。”
陸不辭啞然。
許棠擡眸靜靜地看着他：“我和陸非渝相識三年，我再了解他不過了，他死在戰場，要是知道我懷着他的寶寶在他屍骨未寒的時候再嫁，恐怕……”
他的聲音裏帶了幾分自嘲，臉上卻沒有半點別的表情：“棺材板都壓不住他了。”
這時，陸不辭才清晰地看清楚了Omega的眼神。
他那雙貓眼睛紅了一周，眼睛有些像是看着虛空的，沒有半點神采，卻莫名讓人看了心頭一堵。
他幾乎都要以為Omega就要哭出來了，但是奇怪的是，他的眼眶一直紅着，卻硬是沒有滴下淚來。
“将軍，我知道這個婚事，你也未必就有多上心，不過就是也有幾分逼不得已罷了，但是……”
他聲音潮氣越重，卻逼迫着自己緩聲一字一句道：“我這個條件的Omega，你随便在帝國哪個地方都能找出一個來，何必就要我這個未亡人呢？”
“将軍，我心裏念着陸非渝，你随便找個Omega，都會比我這個寡夫好，你又何必要勉強——”
“我就喜歡勉強呢？”
Alpha突然出聲，眸色沉沉地看着他。
許棠微微一怔，對着他沉色的丹鳳眼心裏一慌，腦海裏無數種想法閃過，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将、将軍……”
Alpha沉聲重複：“我偏要勉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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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棠從他的眸子裏讀出了某種意思，手指慢慢地攥緊了自己的衣服。
空氣靜了下來。
Alpha的視線恍如化成了實質壓在他身上，許棠遲遲地察覺了有些呼吸困難。
偏要勉強……他又能拿陸不辭怎麽樣？
許棠的手指微微地顫抖了起來，他晃了晃神，仿佛聽到了自己心髒重重地落下去的聲音。
其實，他早該知道的。
他前二十一年活得潇灑，不過是開始有養父母捧着，後來又有陸非渝寵着，現在他什麽都沒有了……
又能怎麽辦呢。
Omega的眼眶更紅了些，臉色卻蒼白得不成樣子，陸不辭看得心裏像是空了一塊，下意識地想要換個話題，卻見Omega猛地站了起來。
可能是起得有些猛，Omega肚子不太舒服，右手條件反射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但是即使是這樣，他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脆弱，剛才傾瀉出來的情緒都像是被他毫不留情地壓了回去。
“我先上去了。”
許棠半分沒有露怯，步伐極穩得慢慢上了樓。
他其實心裏空得要死，整個人都像是飄在半空中的一樣，但是他能感受到後面Alpha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于是，他硬是憑借着心裏那些沒有意義的堅持一步一步走得極穩。
直到他進了卧室關上了門，才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身形都不可抑制地晃了晃。
他扶着門，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恍惚聽到了自己低低的，哽咽着的哭聲。
陸非渝，陸非渝，我該怎麽辦啊。
——
看着Omega上了樓之後，陸不辭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他其實沒有想什麽，腦袋裏面空得很，眼前卻不斷地閃現出不久前Omega那雙紅着的眼睛。
看着可憐兮兮的，無助又脆弱。
确實就像是許棠所說，同樣的條件，他能選擇的人當然不止許棠一個，他當然可以成全Omega放他離開，但是。
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貓崽子要從他手裏逃跑，他就覺得心裏像是落了什麽東西，既覺得空，又隐隐作痛。
很奇怪。
明明他才認識這個Omega幾天，卻莫名非他不可。
他是直到管家先生回來之後才回過神來。
管家先生今天放假回家了一趟，回來的時天色已經晚了，主宅裏也沒有開燈，他還以為自家将軍和小先生都已經睡了。
察覺到他的動靜，Alpha靜靜地轉過頭來看向了他這邊，于是，管家先生一開燈，就對上了Alpha空洞的眼神。
管家先生：“！！”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氣，隔了一會兒看清楚了沙發上坐着的人，他才勉強定了定神：“将、将軍，你怎麽了？”
陸不辭搖了搖頭。
管家先生直覺不太對勁，但是不清楚事情首末他也不好開口，于是頓了頓，換了個話題：“将軍，您吃晚餐了嗎？”
陸不辭再搖了搖頭。
管家先生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問：“那……小先生吃了嗎？”
陸不辭下意識地想往樓梯的方向看，但是頭轉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停了下來。
這會兒，他的臉色倒是正常了些：“沒有吃。”
管家先生懂了。
這事兒指不定跟小先生有什麽關系。
他就說，他們家将軍這種直A，連削水果都不會，怎麽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和Omega和諧相處。
啧啧啧。
想是這麽想，但管家先生卻半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道：“現在已經晚了，要不我下點面，将軍和小先生将就一下？”
他停了一瞬，在Alpha要拒絕的時候又說：“将軍，畢竟小先生還懷有身孕，用了晚餐之後才能有個好的睡眠。”
他雖然是個管家，但是作為将軍府的管家，也擁有一級廚師資格證。
陸不辭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管家先生露出了一個微笑，往廚房走之前又道：“将軍先去喊小先生下來準備用餐吧。”
說完之後管家先生就去了廚房，客廳裏再次靜了下來。
陸不辭默了默，沒有動。
怎麽說呢，他想着下午的時候小Omega紅着眼眶的樣子，心裏莫名還有點虛。
他……有點怕又把人給惹哭了。
想到這兒他自己都有點想笑，堂堂一個上将，面對千萬敵軍的時候眼睛都沒眨過一下，還能害怕一個Omega哭兩聲？
……但是，他還真怕。
啧。
算了。
陸不辭長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他是去叫人吃飯的，這總不可能把人惹哭吧。
“扣扣。”
陸不辭敲了敲門。
他停下來了之後空氣就徹底靜了下來，陸不辭有點拿不準是裏面的Omega已經睡了，還是他故意不想開門。
他頓了頓，又敲了次門。
這次有反應了，Omega咳了兩聲，接着，他稍微帶了些啞的嗓音傳了出來：“将軍。”
“我懷着陸非渝的寶寶，總歸不好跟您睡在一起，既然您說別的房間沒有收拾，将軍常年在軍隊裏，想必收拾個房間出來住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陸不辭：“……”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細細地品了品之後，他又隐約覺得有些好笑和無奈：“我來叫你下去吃晚餐。”
房間裏面的人靜了靜，像是也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一樣，隔了好一會兒，才語氣生硬地回：“我不用。”
這是鬧什麽脾氣。
陸不辭輕啧了一聲，可能是開了口，他放開了不少，語氣裏多了些随意：“你不吃，你肚子裏面那個不吃？”
房間裏面又靜了一會兒，跟着，不出他所料的，裏面就傳來了Omega的腳步聲。
門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咔噠」聲被打開，Omega從門後面露出了眼睛，“走吧。”
陸不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小Omega肯定是哭過了，看着眼眶比下午的時候更紅了些，琥珀色的貓眼睛也跟被水洗過的一樣，澄澈得宛如深山裏的溪流。
只是裏面很明顯地夾雜着冷淡和防備。
陸不辭的心髒軟了些，暗嘆了口氣，這祖宗，
他也特別識趣地沒再說話，先往樓下走去。
Omega慢慢地跟在他身後，下樓梯的時候動作格外小心，漸漸地就跟陸不辭拉長了距離。
陸不辭聽着他微弱的腳步聲都能推測得出來他下樓梯的樣子，嘆了口氣，轉過頭看他：“要幫忙嗎？”
許棠在他轉頭的一瞬間就警惕了起來，他的身體繃緊了一瞬，聽到陸不辭問的內容都沒有放松下來，語氣也冷淡得要死：“不用。”
陸不辭：“……”
行吧。
貓崽子喜歡自己一步一步地走笨企鵝步，他也沒有辦法。
貓崽子像是打定主意不想跟他有什麽多的交際了，安安靜靜地吃了面之後就又往樓上走。
陸不辭下意識地跟了上去，卻在将要進門的時候被Omega差點把門給他拍臉上。
陸不辭：“……”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貓崽子前兩天好歹還有點忌憚他呢，現在就像是解開了某種封印一樣終于露出了本性，把爪子給亮出來了。
——
而房間裏面的許棠，聽到關門聲的一瞬間他還頓了頓，下意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那一下會不會打到陸不辭。
但是下一瞬，他就徹底癱了下來。
管他的，他現在跟陸不辭算是已經徹底撕破臉了，想這些也沒有意義了。
想到這兒，他嘆了口氣，伸手慢慢地摸了摸自己圓溜溜的肚子。
裏面的小崽子像是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一樣，很輕緩地動了動，有點像是在逗他高興的模樣。
許棠被自己的腦補樂到了，唇角揚了揚，卻又在下一瞬想到了崽子他爹。
這一點倒是挺像他爹的，陸非渝也總是在這種時候逗他高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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