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許棠就又聽到了他淡淡的聲音：“你畫得不錯，勉強夠給我當個徒弟，XXXXX，這是我的電話號，記好了回去給我打電話，你有些筆法有問題，我糾正你一下。”
許棠：“……”
見他沒反應，岑聽皺起了眉頭：“怎麽？覺得我不配給你做老師？”
“！！”
“這當然不是。”許棠連忙道。
他來之前在光網上面查了一下這位岑先生的履歷，完全是能亮得瞎人眼睛的程度。
他今年三十五歲，還沒成年就從帝都美院畢業，接着帝都美協就給他遞來了橄榄枝，但是他沒有接，反而回了老家沉心創作了幾年——當然這個「創作」是記者委婉點的說法，他自己說的是「帝都生活費太高了，回去玩兒兩年」——再出現在大衆面前的時候，他一舉拿下了聯合國最高的美術獎項，在之後他出現在大衆的身份，就成了帝都美院最年輕的教授。
這樣的人，随便在一個場合裏說一句要收徒弟，絕對是能讓人擠破門檻的程度。
所以在聽到他要收許棠當徒弟，許棠都覺得惶恐：“可是、可是我……”
岑聽臉色又緩和了下來，随意地擺了擺手：“沒什麽好可是的。”
“看你畫的那樣子，應該沒有系統地學過？”
許棠拿不準他說的「系統地學」是什麽意思，想了想答：“之前家裏請人來教過……”
岑聽點了點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裏面浮現出了幾絲興趣：“你複賽和決賽畫的都是跟軍人相關的，你……Alpha是個軍人？”
許棠「嗯」了一聲，眸色溫和了些：“對，他是個軍人。”
岑聽眸色微微動了動，他其實看Omega參賽的那幾幅畫大致猜的出來他的Alpha可能出了些什麽問題，所以他沒怎麽再說這個就換了個話題：“等你肚子裏面這個生了之後，能不能去帝都美院上課？”
許棠想了想，剛準備說話，就聽到了身後不遠處傳來的、格外熟悉的聲音：“不巧，我認識這畫上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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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棠心裏咯噔了一聲，下意識地轉眸看去，剛好對上了記憶裏那雙飽含了惡意的眼睛。
肖璃盯着他，一字一句地緩聲說：“這人死了。”
跟他一起的是幾個小姑娘，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可惜：“啊，怎麽會這樣……”
其中一個小姑娘眼眶都紅了：“畫這副畫的人應該是很懷念他的吧，不管是成長還是遺憾都是他。”
肖璃聳了聳肩，特別明顯地笑了笑：“是嗎。”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慢慢說：“如果不是感情特別深，怎麽會想到要畫他呢？而且我看這兩幅畫的意思，很有可能畫裏面的人就是作者的愛人吧。”
肖璃嗤笑了一聲，聲調慢悠悠地拖長，裏面的惡意幾乎是完全不加掩飾：“巧了，作者就是畫裏這個Alpha的妻子。”
“不過，”他嗤笑了一聲：“你們可能猜錯了，他們的感情可完全不像是你們想的那樣。”
幾個小姑娘特別不能接受，下意識地反駁他：“怎麽可能？”
“就是就是，作者的感情從這副畫的一筆一劃就能看得出來！！”
她們一人一句話說了之後，其中紅着眼眶的那位站了出來，聲音大了些：“肖璃，你是不是騙我們？你其實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作者！”
她這麽一說，幾個小姑娘紛紛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對呀對呀。”
“你經常都是在學校裏的，很少回家，你怎麽認識這個作者？”
肖璃不慌不忙地笑了一聲：“這個作者啊，剛好算是我的哥哥。”
幾個小姑娘愣了愣，遲疑着問：“算是？”
“啊，他父母雙亡，是我父母把他撿回來養大的，我說算是，是因為他現在知道了真相，已經跟我們家斷絕關系了。”
“至于你們說的，他和他那個已經死了的前夫關系好，”肖璃嗤笑了一聲：“倒也沒有，畢竟我那個名義上的哥夫才死了不久，他現在就已經再嫁了呢。”
小姑娘們聽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地問：“怎麽會……”
“怎麽不會？”肖璃反問，臉上的笑意漸漸地退了下來，換上了陰鸷的冷意：“他從小被我父母捧着長大，小時候犯了錯，父母都會只懲罰我，就算是這樣，他也依舊覺得我父母待他不好——”
“如果說他們殺了你的父母，有意識地把你養廢，甚至控制你不讓你上大學，這也算好的話，那你說得不錯。”
幾個小姑娘頓時往許棠這邊看了過來。
同時，岑聽的視線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跟着挑了挑眉。
肖璃半點沒有意外他會開口，臉上又重新盈滿了笑意：“哥哥，好久不見。”
許棠沒給他面子：“我并不想見到你。”
“行吧，”肖璃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不愉快，只是繼續道：“那陸哥呢？”
“哥哥，陸哥屍骨未寒，你肚子裏面不是還懷着他的骨肉嗎？為什麽你馬上就嫁給了別人？”
他沒有提陸不辭半個字，可能是礙于陸不辭的身份不好拿到明面上來說。
許棠抿了抿唇，剛準備開口，卻聽到了一道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聲音：“因為我……”
Alpha的聲音懶洋洋的，聽着輕飄飄的，但是落在衆人耳朵裏卻像是炸開了一個響雷：“強取豪奪？”
許棠：“……”
肖璃跟着看向了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Alpha，他下意識地想開口嘲諷，但是卻在話都到嘴邊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
這人剛才說什麽？他強取豪奪？
肖璃猛地一頓，眼睛裏多了幾絲警惕和畏懼。
這是那位陸上将？！
他細細地打量着帶着黑色口罩的Alpha，那人身上的白襯衫挽到了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臂，看着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卻宛如一頭猛獸。
許棠擡眸再次看向了肖璃，但是出乎他預料的，對方像是已經認出來了陸不辭的身份，咬着牙露出了一個假笑。
“不好意思，哥哥，我學校裏還有點事，就不跟你敘舊了。”
接着，衆人都沒有回過神來，他就轉身消失在了人群裏。
陸不辭嗤笑了一聲，看起來還覺得有點沒意思，跟着又垂眸看向了許棠：“走不走？”
許棠愣了愣，下意識地回：“一會兒還有個頒獎典禮……”
Alpha低哼了一聲「麻煩」，“我剛才已經問過了，你不在也可以。”
那、那行叭……
許棠轉眸跟岑聽打了聲招呼：“老師，我先走了。”
岑聽的目光在陸不辭身上停留了一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走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
許棠愣愣地跟在陸不辭身後上了飛行器，空間一下子靜了下來。
他悄悄地擡眸看了旁邊的Alpha一眼，抿了抿唇。
怎麽說呢，他現在心裏面其實還有點別扭，畢竟已經好多天沒有見了，而且上一次見面他還被這人「逼了個婚」……
“要說什麽就說。”
許棠一頓，心裏暗想這人恐怕是後腦勺也長了只眼睛，嘴裏面卻格外地老實，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剛才那個，是我養父母的親生兒子。”
他估摸着人上将大人也未必想知道他那堆破事兒，但還是低聲慢慢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他們不是我親生父母，十多年前，他們開車出車禍，把我親生父母撞沒了，出于愧疚才收養的我。”
“我當時失憶了，以前的事不怎麽記得了，所以……一直都沒有懷疑過他們和我的關系。”
這個時候Alpha才看向了他：“在陸非渝出事後？”
許棠無意識地揪緊了自己的衣角：“不是……是在他出事之前。”
“軍隊裏應該不能用通訊用具，所以我當時也聯系不上他。”
陸不辭默了默。
他幾乎能想象得到，Omega當時崩潰的模樣。
“那你，想告他們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速放得很慢，像是在仔細斟酌應不應該說。
主要是雖然許棠的親生父母已經死了，但是他的養父母畢竟也養了他這麽多年，這事兒放在正常人身上，肯定是會糾結的。
但是出乎他預料的，Omega已經鎮定了下來：“要告。”
陸不辭愣了愣，接着就聽到Omega繼續說：“我父母的命也是命，他們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至于養了我這麽多年……我會盡力還給他們。”
許棠擡眸看他：“我之前沒有告，只是因為F星那邊……将軍你應該知道，我養父母在邊城也算得上是豪門，他們和政府也有聯系，在那裏，壓下這件事是很輕松的事。”
陸不辭挑眉：“你是想說，讓我幫個忙？”
他說完都覺得有些好笑，這Omega哪兒來的這麽厚的臉皮。
許棠看出了他的意思，耳根紅了些，聲音也跟着小了一點：“你不是說，我們互利互惠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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