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微風陣陣, 菊香怡人,二人結束曲拂方的話題後, 久久靜默。
姜滢沒有與男子單獨相處的經驗, 屬實不知此時此刻她該說些什麽,見蕭瑢不語,她幹脆也就沉默下來。
其實, 她挺想問他,對她他是作何打算。
原本她該與他一道進京, 此時應早已進了宸王府, 可因父親調任, 他将她留在蘇州與家人一道進京,之後不論怎麽進宸王府,都比原本要體面許多。
但她心裏還是有些沒底。
姜滢又低頭看了眼腰間的玉佩。
她原先的配飾在他給她系上他的玉佩後, 她便取下收好了, 如今她的腰間只墜着他贈予的玉佩。
玉佩是白雲樣式, 不論是質地, 還是底下鑲嵌的玉珠穗子, 都是上上品。
這些倒不是最緊要的,重要的是這塊玉佩是他今日的配飾,還是長久戴過的。
若是後者,她如此配着便很有些招搖,福如寺香火鼎盛,來往貴人頗多,若是被人認出來....
好像也沒什麽緊要?
她人未到, 傳言便先至, 如今京中應當無人不知曉她是明郡王的人, 所以佩戴他的玉佩應也沒什麽不妥。
只是不管傳言如何, 還是得要過明路才更穩妥。
“有件事我想與你商議。”蕭瑢突然道。
姜滢連忙收回心神,柔聲道:“郡王請說。”
與她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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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們如今的處境,不管他所說何事,她都沒有拒絕的餘地吧。
蕭瑢側身,低頭看着她:“這樁婚事上,你如何想?”
姜滢茫然的看着他:“啊?”
婚事,哪樁婚事,誰的婚事?
蕭瑢很有耐心的盯着她。
姜滢這才恍然明白,心中無比訝異。
他們的婚事?
他是在問她有什麽要求?
可是...不過妾室,何談的上婚事二字,便是宸王府,也不過是一頂轎子就将她接去了。
她是自己求到他跟前的,若非他幾番擡舉,她最好的結果便是做他的姨娘,又哪有什麽資格提要求。
頂多,接她的驕子華貴些?
“我...”
姜滢本想說她沒有想法,但對上蕭瑢深邃的目光時,出口的話便成了:“妾但憑郡王做主。”
她在位份上的确沒有太大的想法,只求得他幾分真心,能為齊家翻案,其他的對她來說并不重要。
更準确的來說,在婚事上她沒有為自己打算過,甚至也沒有想過為母兄讨回公道後,她該何去何從。
她如今滿心滿眼只有報仇,兒女情愛并不在她的規劃中。
“你覺得,側妃如何?”蕭瑢瞧她半晌,問道。
這話無疑将姜滢砸的暈頭轉向。
她茫然的眼底添了幾絲驚愕。
側妃?
姜滢臉上顯現出幾分真心實意的倉惶和迷茫,原來他幾番為她周全名聲,是想娶她為側妃。
側妃可是要上皇家玉蝶的...
這與她想的全然不符!
她接近他從頭到尾都是帶着目的的,便也從來沒想過在名份上要求什麽,更不想占了他的妃位。
如此,若她将來離開,也不至于太過矚目。
“嗯?”
蕭瑢見她久久不答,遂道。
姜滢回過神,慌忙垂下頭:“郡王,側妃位,會不會...不妥?”
蕭瑢皺了皺眉,片刻後擡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有何不妥?”
姜滢眨眨眼,忐忑道:“姜家門庭小,若是側妃怕要招人非議。”
“哦?”蕭瑢饒有興味道:“那叫你父親再努把力?”
姜滢:“......”
“妾,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她非議父親,便是她父親拼上一條命,這輩子也夠不上他宸王府。
蕭瑢眼底笑意更濃。
姜滢這才發現他在故意逗她,遂小嘴一癟,控訴的瞧他:“郡王拿妾玩笑。”
蕭瑢捏了捏她鼓起的腮幫子,頓覺手感極好,又捏了兩下。
姜滢:“....”
她是越來越看不清這個人了。
時而溫潤如君子,時而冷厲又惡劣,如今還會逗弄人了。
他是有千面不成?
“此事就這麽定下了。”
正妃的位置他自己做不了主,側妃尚可以周旋。
蕭瑢意猶未盡的又捏了幾下才松開手。
“我未娶妻,也未有妾室,通房,後院只你一人,一應事宜便暫且需你掌管,你覺得如何?”
姜滢:“......”
她覺得不如何!
母親去的早,她九歲又入了四方潭,回來後閉院不出,何曾學過這些?
叫她去打打殺殺她倒是行,管家?
她做不來...
蕭瑢似是看出的她的抗拒,遂又道:“當然,你若不願也行。”
“母妃的意思是,我已過弱冠,娶了側妃後便要住郡王府,若你不願替我理家,那還是住在宸王府即可,只不過每日晨昏定省...”
蕭瑢沒再往後說,姜滢的小臉就已經皺成了一團。
她以往倒不曾考慮過這個…
蕭瑢淺笑着等她的答案。
她在魏宅住了幾日,他自知道她的作息,若他不去,每日皎月閣辰時才宣早飯。
也正是因此,他主動同母妃提出婚後搬去郡王府。
他的府邸是他受封那年就賜下的,因未娶妻他一直沒有搬過去,如今只娶側妃,按規矩本不必搬府,但他認為她應不會習慣住在宸王府。
他知曉她因身體原因,姜家老太太與夫人早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在宸王府,如此便很不合規矩,但她身子弱,經不起這般折騰。
所以,還不如就此搬去郡王府,她能自在些,也能好好養身子。
果然,姜滢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蔫噠噠點頭:“我願意。”
蕭瑢:“願意什麽。”
姜滢咬咬牙:“...妾願意替郡王分憂。”
蕭瑢眼底笑意不減:“那便有勞側妃了。”
姜滢悶悶道:“妾的本分。”
說罷她又突然想起了什麽,臉上一熱:“還…還沒成婚呢。”
叫早了。
蕭瑢愉悅的低聲一笑。
與往日笑意不達眼底不同,這一次他眼角上挑,唇邊也彎出一抹極好看的弧度。
姜滢一時看的挪不開眼。
他笑起來,真好看。
仿若漫天冰雪驟化,暈出耀眼奪目的彩虹,照進了心間。
“如此,可心安了?”
蕭瑢溫聲問道。
姜滢先是一怔,而後才反應過來她方才所思所想盡數落入了他的眼中,心中不由生出些難為情來,紅着臉點頭:“嗯。”
蕭瑢見人連耳尖都紅透了,便好心的放過了她:“回去等消息吧。”
姜滢連忙躬身行禮:“妾告退。”
蕭瑢剛嗯一聲,姜滢便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花園。
盯着那道倉惶離去的背影,蕭瑢眼底的笑意久久未散。
走出金燦燦的菊花小道,姜滢才擡手貼了貼臉頰,試圖淡去那異常的滾燙。
水汀說的很有道理,禍害兩個字的确襯明郡王那張臉。
姜滢回到姜家歇腳的寮房後,一行人便準備下山回府。
周氏心細,一眼就看出姜滢腰間的玉佩換了,但因公子姑娘們都在,她便也沒有詢問。
福如寺有一百零八石階,馬車上不得山,便都停在了山腳下。
姜家人來時,只停着幾輛馬車,眼下山腳的空地都已經停滿了。
“福如寺果真香火鼎盛。”
姜蔓盯着一眼望不到頭的馬車長龍,驚嘆道。
姜笙姜澈眼底也難掩訝異。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寺廟有這麽多的香客。
姜滢卻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馬車大多都不是空的,裏頭有人。
她默默的随姜家衆人往姜家的馬車走去,離馬車越近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便越多。
饒是心大的姜蔓此時都發現了不對勁。
她輕聲道:“我怎麽感覺,她們好像在看六妹妹?”
姜滢心下一嘆。
把好像去掉。
京中關于她和明郡王的傳言已滿天飛。
她這幾天打聽過了,明郡王向來不近女色,守禮自矜,得無數貴女傾心不改,他卻從未有過半分回應,這一切都與蘇州的傳聞全然不符。
初始她對水汀所言深信不疑,時至今日她便覺得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與他相處幾次,不論怎麽看,他都不像是會被色|欲熏心之人,相反,他好像在這事上很重規矩,幾次動欲卻都未曾碰她。
這樣一位身份貴重,潔身自好,容顏絕世的皇長孫,可想而知會惹多少姑娘家芳心大動。
可偏偏最後卻是家世不顯的她,與明郡王有了糾纏,哪怕是妾也足以掀起不小的轟動。
更何況,他方才許了她側妃之位。
姜滢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熱的視線,不由想着,若他許她為側妃的消息傳出去,她怕是會被這些眼神生吞活剝了。
突然,姜滢腳步一頓,幾乎就在那一瞬間,一股力道朝她身旁的姜蔓撞來,姜蔓猝不及防下朝她撲來。
姜滢早有準備,且這點力着實也動不了她分毫,但她還是接住姜蔓往後踉跄幾步。
面上是恰到好處的驚慌。
“你就是姜六!”
一道蠻橫的聲音随之傳來。
姜滢扶着姜蔓站穩擡頭看去,便見一位華服少女在一堆人的簇擁下,擡着下巴,眼神兇狠的盯着她腰間的玉佩。
原本姣好的面孔,因添了多種情緒而顯得有些猙獰,姜滢無聲一嘆,怪不得她會被認出來。
原來他贈她的玉佩是罪魁禍首。
所以,它并非只是他今日的配飾,而是他經常随身攜帶的,麗嘉否則,面前的少女又如何會認得出來。
“你是何人,怎如此無禮!”
不待姜滢出聲,姜蔓便将她護在了身後,厲聲道。
那少女聞言才這似回過神來,狠狠瞪向姜蔓:“你又是個什麽東西,敢質問于我!”
這話一出,姜洛白與周氏面色同時一變,姜洛白不便與少女争執,周氏便上前将姜蔓拉到身後,語氣溫淡:“這位姑娘有何事?”
作者有話說:
比心心
放心,咱1v1,蕭忍忍只會娶女鵝一個噠,後面是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