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的臉怎麽回事,跟人打架了?”季國忠上車後問季染。
低頭玩手機的季染冷淡的‘嗯’了一聲,之後就沒話了。
季國忠皺眉,“跟誰打架了?你一個人出門在外的,能不招惹是非就不要招惹是非,真出事了我也不在身邊,反正你那個寫小說的工作在權城縣也可以,你就回來吧,咱自家的地盤你怎麽闖都行。”
“嗯。”季染。
見季染态度敷衍,季國忠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說話也不自覺帶了怒氣,“人大了,翅膀硬了,我們這些老家夥是不是說什麽都不管事?”
季染還是不接茬。
季國忠想發火,但季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他們父子關系本來就不好,他不想每次都吵架,所以只能忍了下來。
“之前老幺讓你給她買手機了吧?別聽她的,她有手機。”季國忠只得生硬的轉開話題。
老幺說的就是季燦燦,上次季國忠讓她給季染打電話的時候,他無意中聽見了季燦燦要季染給她買生日禮物。
“沒打算給她買,她不歸我管!”季染低着頭,不冷不淡的說。
一句話又堵的季國忠心裏難受。
一直到了小區地下停車場父子倆都沒有說話,到了地方後,季染合上手機就幹脆利落的走下來了。
折騰到現在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季染跟季國忠都沒有吃飯,在路上的時候季國忠給李紅梅打了一通電話,讓她給他們做上飯。
李紅梅是季國忠再婚又娶的妻子。
三室兩廳的房子因為好多年沒再裝修,所以顯得有些老舊,還是季染記憶中那個家。
不過屬于他跟他母親的東西都一點點清空了,除了家具以外,季染在這裏找不到任何熟悉感。
“回來了?”看見季染跟季國忠回來了,李紅梅圍着碎花圍裙從廚房出來了,“正好我飯剛做好,還買了點酒回來。”
李紅梅很年輕,她比季國忠小了十歲,因為保養的好,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好幾歲。
李紅梅笑着對季染說,“你爸常盼着你回來,跟他喝兩杯。”
雖然看見季染臉上帶傷,但李紅梅沒多問,仿佛沒看見似的自如跟季染說笑。
季染沒理李紅梅,他把手裏的袋子放到了沙發上,裏面是他換洗的衣服。
李紅梅露出明顯尴尬的表情,她看了一眼季國忠。
季國忠沖她擺了擺手,臉色不太好,“別杵着這裏,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李紅梅快速皺了一下眉,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還有一道湯,我去廚房看看,你們爺倆洗手吃飯吧。”
這頓飯季染幾乎沒動筷子,只是陪季國忠喝了幾杯酒。
酒勁上來後季國忠的話也就多了起來,從埋怨季染不經常回家,然後就是責備他到現在還不娶妻生子。
季染今年剛好三十歲,在縣城這個歲數二胎都有了,他初高中那些同學也都結婚了。
就連比季染小七歲的弟弟季鳴都要結婚了。
季鳴沒上大學,他高中畢業後就在季國忠開的貨運站幫忙。
季國忠承諾季鳴成家後,會讓他吃貨運站的紅利,所以季鳴就抓着女朋友商量結婚的事。
說到最後季國忠越發激動,聲音拔的很高,“你也老大不小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別想了,趕緊給我結婚,你還打算拖到多大?”
“難道打算一輩子都這麽不清不楚的單着?你讓別人怎麽看咱們家?讓別人怎麽看你,又怎麽看你爸?”
季染沒說話,一個醉鬼你還指望跟他說什麽道理?
“我走了,您回屋睡一覺吧。”季染站了起來。
季國忠沒反應過來,他仰頭看着季染,“你,你去哪兒?”
“找個賓館住。”季染說。
季國忠登時就怒了,他把手裏的酒杯重重砸到了桌子上,“家裏住不下你?”
“住不下。”季染說完拿上自己的東西朝外走。
季國忠氣的把酒瓶子砸了,“畜生,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聽見這句話季染停了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季國忠,針鋒相對道:“我不想氣死你,因為我見過被氣死的人什麽樣!”
那目光十分冷,像一把尖銳的刀,紮到季國忠最敏感的那根神經線,他動了動,終是閉了嘴,肩膀也塌了下來,顯出了幾分頹廢蒼老。
季染沒多待,直接走了。
走到樓道季染才聽見了李紅梅的安撫聲。
季染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後,那聲音才消失了,他緩慢地閉上了眼睛,然後他在心裏輕輕說,那不是我的家。
雖然在權城縣也是住賓館,但畢竟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季染的心情莫名平靜了下來。
因此一組編輯菜瓜淚流面目。
神果然還是咱的神,一天一千字只是開了個玩笑,雖說現在每天只有基礎更新四千字,可那也比一天一千字好很多。
在賓館待了兩天,季染就被季國忠催着去相親。
雖然上次父子倆險些吵起來,但季國忠不是年輕時候,他對親情,尤其是跟季染的父子情看的很重,所以這兩天跟季染保持着聯系。
季國忠甚至還來賓館看過季染,要是在他年輕的時候,他根本不可能放下父親的身段。
知道季染還在權城縣,季國忠這次先斬後奏,跟女方那邊商量好了相親的地點時間。
季染被季國忠逼的也有火氣了,他很想問這樣有意思嗎?
但季染也不是小時候,會直接捅破那層窗戶紙,讓自己跟季國忠都不痛快。
他在這裏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季染還打算再待幾天,現在卻被季國忠搞得很厭惡。
挂了季國忠的電話,季染煩躁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翻出了一根煙抽。
季染煙瘾很小,而且以前不抽煙,他抽煙還是受李杭城的影響。
李杭城煙瘾很大,但他是偶像藝人,經紀人說過很多次要他戒煙,但效果甚微。
在片場無論男女很少有不吸煙的,很多人前清純的女藝人,私下都是老煙鬼,因為吸煙真的能緩解壓力,明星又是個高壓的工種。
李杭城一直很有女人緣,他第一部 大熒幕電影是被一個女制片人推薦進組的,他跟對方就是抽煙認識的。
有時候皮膚狀态不好,李杭城就慌着要戒煙,但他又戒不了,煙瘾上來的時候,自己只會吸半根,剩下半根就交給季染。
不過一般都是季染沒抽兩口,被煙味勾的很暴躁的李杭城就會說,“我吸一口。”
季染還以為李杭城說的煙,沒想到人卻朝他的嘴咬了過來。
季染叼着煙,看着賓館的天花板,白色的煙霧缭繞在他的臉上,讓他五官的線條含糊了起來,帶着一種頹廢的美感。
季國忠跟相親的女方就約在了下午三點,怕季染不去,他親自來賓館押着人過去。
季染出乎意料的配合,季國忠到了賓館後,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季染就拔出牆壁的房卡,對季國忠說,“走吧。”
季國忠倒是愣了愣,然後他不太自然的說,“我跟女方說了,你臉上的傷是磕的,你千萬別說漏嘴,說打架第一印象會不好。”
季染沒說話,他關上房門,然後跟着季國忠去了一家茶館。
這個茶館是季國忠朋友開的,除了供人喝茶外,也賣茶葉,環境安靜,二樓的視野開闊,很适合談事。
跟季染相親的這個女孩比他小了五歲,長相十分文靜,穿着一身碎花的長裙,安靜的坐在旁邊,看季染時只是悄悄打量。
季染雖然臉上帶傷,但底子好,并沒有影響長相。
季國忠一直跟女方強行解釋,說是季染不小心滾下了樓梯,臉上的傷都是磕的。
季染沒拆穿季國忠,也無意為難人家小姑娘,所以季國忠跟女孩的大姨找借口下樓溜達時,他很主動的跟姑娘聊了幾句。
這次相親牽紅線的媒人就是這位姑娘的大姨。
女孩十分腼腆,基本是有問必答,但要是季染不說話,她也就緊張的總是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所以季染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女孩聊天,話題都扯很遠了,季國忠他們才回來了。
大概覺得季染跟女孩聊的很合拍,季國忠臉上都帶着笑。
女孩大姨經常給人牽線,坐下來後閑聊了幾句,然後就笑呵呵的問,“你們有沒有留個聯系方式?”
女孩沒說話,只是不好意思地偷瞄了一眼季染。
季染還沒說話,季國忠就開始張羅了,“要是沒留電話,就留一個電話,改天找個時間吃一次飯,再看看電影,你們都是年輕人,話題肯定不少。”
“快點啊。”季國忠催了季染一聲。
季染皺了一下眉頭,但礙于女方在場他沒發作,只能把手機拿了出來。
季染正要問女方一個聯系方式,省得她在這樣的場景下尴尬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尖銳的男聲。
“你幹什麽呢!”
那聲音突兀又莫名其妙,季染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個穿着白T恤,身高中等的男人朝他怒氣沖沖走了過來。
“季染,你要不要臉?竟然背着我偷吃,你不是說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你特麽真渣,明明喜歡男人,還來跟女人相親!”那人劈頭蓋臉就罵了過來。
季染擰起了眉頭,他根本不認識這人,發什麽神經呢?
所有人都被這出戲搞懵了,包括跟季染相親的女孩,以及她大姨都瞠目地看着季染跟這個一臉憤怒的男人。
“我……”我特麽什麽時候說愛你了?
季染這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季國忠的巴掌就扇了過來,“你到現在還敢給我瞎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