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在康堯拉開駕駛座車門的同時,徐海清也趕到車前:“堯哥,還說讓章赫來開車吧。”

康堯停頓一秒,掃了眼章赫,沒有說話,卻讓開門口。

這時,他的手機又一次響起,他邊接起來邊拐向副駕駛座。

直到徐海清坐進後座,康堯按住話筒,這才後知後覺地問:“你也去?”

徐海清:“我只是想幫點忙。”

康堯和她對了一眼,便繼續講電話。

電話裏隐隐傳來女人的聲音,那是康堯的妻子。

她說,大洪的妻子剛才醒了,還問她小春在哪裏,她回答不上來,也認為不該繼續隐瞞,便将實情告知。

大洪的妻子聽後情緒極度崩潰,很快又暈了一次,幸好旁邊就有醫生。

等到大洪的妻子二度醒來,康堯妻子才将帶走小春的男人描述給她聽。

“她的反應有點古怪,就是好像是……突然沒那麽激動了。雖然她還是擔心,卻給了我一種感覺,她好像已經猜到那個人是誰。”

康堯眯了眯眼,右手手肘就架在車窗底緣,臉側向半開的窗,迎着晚風。

“那她怎麽說?”

康堯妻子:“她說,她不确定是不是那個人,只是見大洪跟對方來往過幾次,她也勸過大洪,感覺不是一個道上的,對方太精明,大洪玩不轉,一定會吃虧。但大洪并沒有聽她的。”

康堯:“叫什麽?誰的人?”

康堯妻子:“只知道姓袁,名字和來歷都不清楚。”

不會兒,康堯挂斷電話,将情況轉述給徐海清和章赫。

徐海清透過後照鏡跟章赫對視一眼,又掃向康堯的臉色,他依然是沉重的,但那沉重之中還多了一絲疑惑。

徐海清:“堯哥,我聽說大洪和你的關系非常鐵,是無話不說的那種。”

康堯“嗯”了聲:“我也以為是。”

徐海清:“如果大洪和那個姓袁的談的是‘好事’,以你們的關系,他不可能隐瞞你。”

這種事絕不可能忘記說,而是故意為之,何況連他妻子都不知道對方身份。

隔了幾秒,康堯說:“明天我會和律師去一趟警局,把事情問清楚。”

徐海清接道:“都到這時候了,還不打算報警麽?”

康堯沒吭聲。

徐海清也沒有再發問。

她看着窗外,思路逐漸清晰。

一個穿名牌西裝的男人,大洪的“朋友”,姓袁。

他們有錢財或生意往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理由。

大洪的妻子和對方不熟,但小春卻很親近。

而大洪隐瞞康堯,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猜到康堯不贊同,或許是那些生意往來不幹淨,而對方也不希望他告訴第三人;第二,這個人和康堯有過節。

剛才在大宅,她問康堯是否得罪過人,他明顯神色有異——這兩件事是否有關?

徐海清正想到這,康堯打破沉默:“小清。待會兒不管有沒有事,你都要跟緊我和章赫,不要單獨行動知道嗎?”

在接完妻子的電話之後,康堯身上的焦慮已經褪去大半,這會兒已經有心情想到她的安危了。

徐海清:“我保證不會亂跑。”

康堯側頭看她:“雖然現在我們都是老老實實做生意,錢也比以前難賺了,但過去結過梁子的對頭,并不會因此就不找麻煩。任何時候,你都要多加小心。”

徐海清:“我明白。”

康堯扯出一點微笑,很勉強:“剛才也賴我,不該讓你上車。”

徐海清搖頭:“因為‘失蹤’的是小春,你心裏也會亂。人一亂,就容易做錯決定,會忽略一些細節。有我在,還能多幫你想想,你會需要我的。”

康堯又看了徐海清一眼。

一個眼神,足以說明很多。

他不再多言,只是坐直了,看向前方被路燈照亮的路。

……

同一時間,賀銘遠和羅珺也各自奔赴目的地。

羅珺負責媒體口,認識不少人,接到消息之後她就讓助理去做事,很快讓人在幼兒園附近打聽。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小販,或是窗戶對着那條街的居民樓,該給錢給錢,能花錢買到線索就不多逼逼。

這不,消息來了。

說來也巧,今天在街角停了一輛豪車,也是來接送孩子的。

車上不只有司機,還有孩子的爸爸,叫鄭雲。

這會兒,羅珺已經來到鄭雲的別墅。

他們見過幾次,都是在商業酒會上,不過交集不多,只是互相知道一點底細。

就像鄭雲知道羅珺的出身背景以及是地頭蛇一樣,羅珺也知道鄭雲是“外來客”,生在北方,十幾歲就去了深圳、香港一代,如今在歷城定居不過兩年,住着這裏最貴的地段最貴的房子,來往都是社交圈有名的美人。

“羅總,請坐。”

鄭雲一身休閑裝,頗有幾分老港風,就連口音也是南北腔混合。

鄭雲:“不知道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呢?”

羅珺:“我想找個人——今天下午,三點來鐘,你在成康街接女兒,有人看到你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說了幾句話。請鄭老板把他的消息給我,我必會重謝。”

鄭雲點頭:“是有這麽回事,但我不認識他。準确地說,是我們不熟,只是經人介紹見過一面,我只知道他姓袁。”

羅珺又問:“那介紹人呢,方便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麽?”

鄭雲笑着搖頭:“去年過世了,車禍。”

羅珺:“既然不算認識,那你們都聊了些什麽?”

鄭雲仍是笑:“哦,只是基于禮貌互相問候。如果不是下午打了照面,我都不知道他也來了這裏。”

羅珺:“他當時是不是還抱着一個小女孩,大概三四歲,也是那個幼兒園的小朋友。”

鄭雲:“那倒沒有,當時時間還早,他應該是正準備去那邊。”

提供消息的是街邊一個小賣部的老板,他看到鄭雲的豪車,一時忍不住就抓拍了一張,剛好将他也收入鏡頭。

當時鄭雲就站在車邊抽煙,抽完煙還在小賣部買了瓶水。

姓袁的男人是之後經過,和正穿過馬路回來的鄭雲撞見,可他似乎并不着急,竟然還有心情與鄭雲閑聊。

也就是說,這個人是步行穿過半條街,又步行離開。

如果有代步工具的話,應該會停靠在街口。

幼兒園所在的成康街,不僅道路狹窄,而且位置也有點偏,還沒有裝監控。

幼兒園也有些歷史,原本是打算明年搬走的,新院區已經落成,姜林升還叫人投過點錢。

很快,鄭雲開始反問:“羅小姐,你是怎麽找到我這裏的?”

羅珺:“哦,你的車很顯眼,尤其是在老城區。街邊有很多小商販,聽他們形容了你的車和你的口音,基本上我就能猜到你的身份了。你也知道,歷城的港商并不多。”

“原來如此。”鄭雲又問:“那麽我能不能知道發生什麽事?”

羅珺:“那位袁先生從幼兒園接走了一個小女孩,但不是他的孩子。孩子的父親在姜家做事,現在我們正在幫他找人。”

這件事真是怎麽聽怎麽詭異。

即便是鄭雲也有絲意外,但他到底見慣了風浪:“我只能說,如果是拐賣小孩,他沒必要自己動手,還穿得那樣講究。”

羅珺也不認為這是一次拐賣,這一點在姜家大宅就已經否定了。

羅珺:“鄭先生,你是唯一一個在事發前跟他接觸過的人,就算那位介紹人已經過世,我還是希望你能有其他途徑聯系到他。”

鄭雲卻在打太極:“可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羅珺:“條件你來開,只要你願意幫這個忙。”

鄭雲笑了:“可我沒有什麽需要羅小姐幫助的,這筆買賣是談不成喽。”

羅珺這才逐漸品出一點意思。

鄭雲是生意人,衡量利弊得失是本能,或許他知道袁先生的身份,但礙于某些原因,不想摻和這件事,或者說他覺得沒必要因為這件事得罪對方,而她的“重謝”也不值得他做此犧牲。

羅珺正想到這,鄭雲話鋒一轉:“羅小姐這麽着急找那個小女孩,應該不是出于同情或憐憫吧。依我看,你還有其他目的。”

羅珺當然有。

而且不止她有,賀銘遠也一樣有。

這是一次露臉的機會,不只是做給姜林升看,也是做給所有手下看。

小春失蹤是意外,卻也是引子,他們每個人都要各顯神通,看誰有本事先将人找出來。

還有,現在基本已經肯定對方不可能是人販,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目标是誰,大洪?還是康堯?

不只是徐海清,羅珺也認為康堯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為什麽呢?

只要找到那個原因,踩住康堯,博得表現,借此上位。

無論是哪一條,都值得她奔波。

當然這些貓膩大家心照不宣,底下人看到的是他們為了背黑鍋的大洪而四處奔波,重情重義,只有像是鄭雲這種無利不起早的人,才會一眼看到“有利可圖”的真實動機。

所以羅珺也不打算遮掩。

而且她現在最大的情緒就是後悔。

上次賀銘遠自掏腰包安撫大洪的妻子,收買了一大波人心,而她卻錯失良機。

這次她一定要抓住。

羅珺起身微笑:“不管怎麽說,鄭先生已經幫了我大忙。将來有什麽事需要小妹效勞,只管開口。”

既然撬不開鄭雲的嘴,就沒必要死磕,再說以後免不了還要打交道,借此拉進距離,也不算白來一趟。

鄭雲一路将羅珺送到門口,最後說了句:“三四歲的小女孩能跟誰結仇呢,為什麽不去問孩子父母——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羅珺轉身,再次笑道:“謝謝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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