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四個願望

沈既望的郵箱當天晚上就收到了一封郵件, 是一份word文檔。

他用郵箱回複了對方一句“謝謝”,再把文檔轉發了梁栖月。

【叉燒它媽】:謝謝叉燒它爸,麽麽噠。

【叉燒它爸】:麽你個頭, 好好複習。

【叉燒它媽】:……

梁栖月看到他回複的那條消息時差點被氣死,又念及他幫自己弄來了複習筆記, 沒再跟他繼續鬥嘴。

當天晚上,梁栖月宿舍的三人就抱着那份複習筆記複習到淩晨一兩點, 躺床後還在背着毛概的知識點。

等到了第二天考試,陶宜揉着淩亂的頭發走下床,打了個哈欠,睡醒後的第一感覺就是:“我感覺睡醒後昨晚背的全忘了。”

梁栖月已經在吃着早餐, 是昨晚去超市買的面包, 她咬了一大口,空出來的手翻開那本毛概書, 深有同感:“所以我在重新看了。”

“……”

阮婧和陶宜也覺得自己還可以臨時抱佛腳一下,趕緊去刷牙洗漱了。

考完毛概後下午還有一場專業課的考試,三人中午都不睡覺了, 讓腦子保持在清醒的狀态。

連續考了一周的期末考,梁栖月實在不明白,明明可以三天就可以考完的為什麽考五天, 一個科目早上考下午沒了, 一個科目上午不考下午考。

終于, 在周五的下午五點, 鈴聲一響,全部考試結束。

“明年見啦!”

陶宜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一考完試就搭高鐵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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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婧有朋友要來南城玩, 她要陪着, 就再待幾天。還有一些專業的考試沒結束,所以宿舍也還能再住着。

至于梁栖月,她爸爸梁仲遠知道她放假的消息後,也把自己的時間空出來接她回家,現在已經在宿舍樓下等着了。

陶宜跟她一起下樓,梁栖月說她回家經過高鐵站,可以順路搭上她一起。

陶宜:“那太好啦,感謝感謝,我就蹭你車啦。”

梁仲遠的車子就停在宿舍樓下,他今天剛下班就過來接人,身上穿的還是去上班的那套衣服,外面是黑色的長款大衣,內搭馬甲、襯衣,黑西褲,胸前系着工整的領帶,整個人散發着他這種年紀獨有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七七,你爸爸也太帥了吧。”

陶宜見到梁仲遠後,才知道原來為什麽有些女生會喜歡大叔型的男人。

特別是像梁仲遠這種類型的。

陶宜:“你爸在公司應該很受女人歡迎吧。”

梁栖月:“确實,我爸還是團草呢。”

陶宜:“什麽草?”

梁栖月:“他們集團的團草。”

陶宜:“……”

梁仲遠一看到自己女兒的身影就走了過去,幫她接過手裏的行李箱和袋子,梁栖月給他介紹着陶宜:“爸爸,她是我舍友,待會可以先送她去高鐵站那邊嗎?”

梁仲遠:“可以,順路而已。”

陶宜:“謝謝叔叔。”

“上車吧。”

梁仲遠順便把陶宜的行李也一起拿了,全部放進後備箱裏。

有陶宜在,梁栖月就不坐副駕駛了,坐在後座跟她說話比較方便些。

梁仲遠坐回到駕駛座的時候,把放在旁邊的副駕駛的一盒蛋糕遞給她,“七七,上次你不是說這間店的蛋糕好吃,爸爸今天開車經過那裏,給你買了。”

梁栖月沒想到還有一個驚喜在,伸手接過,“謝謝爸爸。”

陶宜看到蛋糕的包裝,認出了是之前經常刷到的某家網紅店。

“這家的蛋糕每次去買都要排隊的,很難買到。”

估計梁仲遠口中的順路,還包括了順路排了個隊,可真有心。

梁栖月把蛋糕分享了一些給陶宜,讓她一起吃。

陶宜看着開心吃着蛋糕的梁栖月,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麽她可以活得這麽肆意無畏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背後有一個很寵她的爸爸。

一放假,梁栖月就待在家裏不想動,每天像條鹹魚一樣生活着。

鹹魚梁栖月在家裏躺了幾天,很快就到了年三十,梁家人要聚在梁家老宅吃年夜飯,她不得不出門。

平時那些日子她可以找借口說不去那邊,但吃團圓飯這種事情,少了她一個人肯定會被她奶奶念叨,指不定到時候怎麽其他人說她。

說她不要緊,但是她不想自己爸爸被她連累。

她要是不在場,全家人的火力都會集中在她爸爸身上。

年三十這天,梁栖月打扮得特別喜慶,上衣穿了件正紅色的毛呢短外套,搭配黑色半身裙,長度遮到腳踝的位置。

略微長長了的頭發用卷發棒簡單地弄了一下,腦後別着一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臉上還化了一個淡妝,唇色比平時要豔麗一些,更顯氣色。

來到梁家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到齊,梁老太太坐在沙發上跟人聊着天,一見她來就沒好臉色。

“全家人等你一個,你好大面子啊。”

梁栖月點點頭,一臉認同:“我也覺得。”

他們完全不用等她的。

這話明擺着就是擠兌她。

梁老太太:“……”

梁仲遠及時幫腔,“是我的問題,出門晚了,又遇到路上塞車。”

梁老太太知道自己兒子把鍋全往自己身上攬,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年夜飯由梁仲遠掌廚,梁家三個兒子中,屬他的廚藝最好。

梁伯昌和梁叔明就在一旁打下手,自己老婆則坐在客廳裏陪着長輩聊天,這樣的場景也是難得的和睦。

梁栖月獨自一人坐在單人沙發上玩着手機,微信上收到了不少人的新年祝福,她一一回複。

然後又單獨給沈既望發了一條消息,都是一些常見的新年祝福語。

梁肆見她無聊,讓她來自己房間玩會游戲,梁栖月應了聲好。

兩兄妹盤着腿坐在床上,姿勢一致,目光專注地看着電視屏幕,梁栖月突然開口:“哥,你今天有沒有跟十六哥聊過天啊?”

梁肆:“沒有。”

梁栖月:“你怎麽能不和他聊天呢,你們不是好兄弟嗎,我跟我的好姐妹天天聊天的。”

梁肆:“天天在學校見到,現在難得見不到,誰閑着沒事找他聊天。”

梁栖月:“……”

梁肆聽她這問題這語氣,猜測道:“你給他發了信息,他沒回你?”

梁栖月不說話,可梁肆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口裏那句“人家沒空理你”就要說出來,怕她待會又要鬧,轉而又改了口,“他可能有事在忙。”

梁栖月倒也接受了他的回答,“可能吧。”

不過她就是覺得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

年夜飯吃完後,梁栖月沒回去,要留在這裏守歲,她搬了張椅子坐在庭院裏賞月。

夜風襲來,偶爾可以聽到樹葉被風吹動後發出的沙沙聲響,梁栖月安靜地坐在那裏,長發披散,肩上搭了條毛毯,側臉恬靜,擡頭看着月亮的目光溫柔美好。

梁仲遠在某個瞬間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影子。

他走過去的腳步聲引起了梁栖月的注意,看到來人是他後露出個笑容來,“爸爸,你怎麽還沒睡?”

梁仲遠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幫她把滑落到肩膀下的毛毯往上提了提,“爸爸來陪我們七七一起守歲。”

明月高挂,月色皎潔,銀白色的光暈溫柔地落在大地上,枝葉搖曳,樹影婆娑。

梁栖月側頭,梁仲遠正一動不動地看着天上的月亮,眼裏有光,也有溫柔。

她突然開口:“爸爸,你是不是也想媽媽了?”,

梁仲遠微怔,但沒有否認:“嗯。”

梁栖月:“我也是。”

梁栖月的媽媽是因病去世的,就在過年的前幾天,她沒能熬過這個新年,也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那天的記憶到現在還清晰地印在梁栖月的腦海裏,充斥着消毒水的醫院,白色的病床,她媽媽就躺在那裏,握着她的手,說話的聲音已經虛弱得不行。

“我們家七七,以後一定要快快樂樂地長大。”

“媽媽不能陪你了,但你還有爸爸。”想到自己的丈夫,她眼裏的淚忍不住滑落,浸入在腦後的枕頭裏,“爸爸也只有你了,你也要陪着他。”

“媽媽……對不起你們。”

不能陪着自己的女兒長大,不能陪着自己的丈夫終老,是她唯一的遺憾。

而沒能陪着自己媽媽度過新的一年,也是梁栖月的遺憾。

所以每年的除夕,她都會守歲,希望自己帶着天上的媽媽度過每一個新年。

梁栖月:“媽媽說,想她了,就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她也在看我們。”

梁栖月的媽媽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雲見月。

守得雲開見月明。

而梁栖月的名字就是就是由父母的愛結合在一起的。

栖,有栖息的意思。

是梁仲遠終生栖息在雲見月這個月亮上。

所以雲見月去世以後,不管梁老太太如何勸說,梁仲遠都沒有再娶。

梁栖月看着時間,等零點一到,她轉頭看向梁仲遠,笑容燦爛,開心地說道:“爸爸,新年快樂!”

梁仲遠看着她的側臉,也跟着她一起笑:“新年快樂。”

阿月,我們女兒又長大了一歲。

梁栖月拿出手機發了條新年祝福的朋友圈。

又給沈既望發了新的消息。

【十六哥,新年快樂!歲歲平安!】

微信朋友圈的紅點數字不斷增加,很多人給她發的那條朋友圈評論或者是點贊。

但梁栖月唯獨沒看到沈既望的。

早上給他發的消息到現在也沒回。

外面太冷,梁仲遠說回屋裏待着,梁栖月的肚子這時突然咕咕叫了幾聲,被他聽到。

“餓了?”

梁栖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點。”

梁仲遠摸了下她的腦袋,“爸爸去給你煮點餃子。”

餃子是下午那會包的,梁仲遠擀好面皮,做好肉餡,讓他們幾個小輩參與一下。

梁毅學了一會就說自己有寒假作業沒寫完,偷溜着回房間去了。

梁栖月動手能力強,一下子就上手了,梁肆不會包,但見她一個人,就想陪着她一起。

結果這家夥是個閑不住的,在旁邊不但幫倒忙,還把面粉蹭她臉上。

最後餃子在他們兩兄妹的打打鬧鬧下“艱難”完成。

年夜飯那時候吃了一點,還有剩下的放在了冰箱裏,眼下剛好可以當宵夜。

餃子剛煮好,就聽到樓梯傳來梁肆的聲音:“我現在開車過去,大概十五分鐘到。”

梁栖月看他腳步匆匆的,連忙問道:“梁肆哥,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十六奶奶住院了,我去看一下。”

梁栖月一驚,自己也跟着站起身來,“我也去!”

……

兩人來到醫院時,沈既望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雙手插在兩邊兜裏,黑發垂落在額頭,腦袋低下,露出半張冷隽的側臉。

聽到腳步聲,他偏過頭看了眼。

對于梁肆的出現他并不意外,但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酒紅色圍巾遮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大眼睛露在外面,看到他時眼睛亮了一下,像有光閃過。

沈既望看着她,話卻是對梁肆說的:“你怎麽把她也帶過來了。”

沒等梁肆開口,梁栖月先自己回答:“是我自己要跟過來的。”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梁肆已經跟她說了下事情的大概。

今天一大早,沈既望就陪着他奶奶去郊區那邊的廟裏上香祈福,兩人在那裏待了一整天。

下午下山的時候,他奶奶突然暈倒了,送來醫院後醫生告訴沈既望老人家是輕微中風,要先住院治療一段時間。

梁栖月今天總在梁肆面前念叨說沈既望沒回她消息,所以剛剛睡覺前梁肆就主動打了個電話給沈既望,碰巧聽到那邊有搶救的聲音,像是在醫院,頓時整個人都醒了過來。

“兄弟,你還活着吧?”

“……”沈既望順着他的話接,“難道現在是鬼在接你電話?”

梁肆也不跟他嘴貧了,“什麽情況啊,大年三十的你在醫院?”

“嗯,我奶奶出了點事。”

後來梁肆就說要過來看一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下樓的時候碰巧遇到還沒睡的梁栖月,她硬要跟過來,梁肆也拿她沒辦法。

梁肆問了下沈既望他奶奶現在的情況。

沈既望:“已經睡着了,我爺爺在裏面陪着她。”

梁栖月手裏還拿了個保溫飯盒,走到沈既望旁邊的椅子前坐下,把蓋子打開,有白色的霧氣從裏面冒了出來。

她的臉湊近他,語氣關心:“十六哥,你應該沒吃飯吧,餓不餓,我帶了些餃子,我自己包的哦。”

聽梁肆說沈既望從他奶奶出事之後就一直忙活着,是有空的時候才接到梁肆的電話的。

所以剛才出門前梁栖月又返回廚房那邊裝了點餃子帶過來。

沈既望确實有點餓了,中午就在寺廟裏吃了頓齋飯,從下午到現在,忙着給他奶奶辦理住院的事情,已經有七八個小時沒吃東西。

他接過梁栖月遞過來的勺子,直接一口一個塞進嘴裏。

梁栖月提醒着:“你小心別燙着。”

肉餡穿透面皮,帶着汁液入他的口,鹹淡剛好。

沈既望:“不燙,剛剛好。”

一切都那麽的剛剛好。

她出現在這裏剛剛好,拿來的餃子也剛剛好。

剛才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沈既望莫名有了一種心定的感覺。

少女像踏着光而來,朝他而來。

那一刻他想的是——

有個人能這樣陪着自己,似乎挺好的。

而剛好出現在他身邊的梁栖月,是他第一個想到的人。

作者有話說:

旁邊的梁肆:你就當我死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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