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徐安安一個人在後巷前後看了看,表情十分茫然無措。打死她都想不到,在這裏居然還能有偷牆磚的。
不是,就這麽幾塊破磚偷了有什麽用,又賣不了錢。反到搞得她現在回不去自己院子裏了。
空蕩蕩的後巷一片凄清,只有零星幾片蔫黃的樹葉随風飄過,好一副蕭瑟凄涼之景。
徐安安站在牆根獨自蒙蔽了一會兒,才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得趕緊想辦法。磚沒了,不是被路過的人撿走了就是被徐府裏發現她不在後四周檢查了一番發現了犯罪證據給清走了。
無論什麽情況,她必須得趕緊回自己的院子裏。
原先那幾塊讓她墊腳爬牆的磚頭還是她從隔壁巷子裏對垃圾廢棄不用的地方撿的,這下她得再去那個舊巷一趟。
腰纏萬貫,行動不便。徐安安正想着要不先隔空把自己那一貫銅錢給扔進院裏,突然發現大榕樹上出現了一抹格外顯眼的白。
榕樹枝繁葉茂,隐身其中很難看見,現在對方探出頭來,她才發現那上面居然坐着一個人。
徐安安看的呆住了,樹上這個少年樣貌比她先前看見的六皇子還要好看,五官如被最好的工筆畫細致描繪,演繹出格外攝人的風采。
少年白袍漫卷,玉顏似被初夏的柔光浸潤,整個人透着一股由內而外君子如玉般溫潤的光澤。
但君子是不會以這種姿态出現在樹上的。
那人半側着身,對牆下的徐安安微微挑眉,想來他已經在樹上盯了徐安安很久,對她一個女子在這裏亂轉表示驚奇。
徐安安覺得她抓住搬了她墊磚的罪魁禍首了。這個後巷本來就沒什麽人來,她的磚也一直相安無事,今日突然來了這麽個少年,還很風騷地跑到她院子裏的榕樹上躲着,和牆磚的消失怎麽看都有密不可分的聯系。
“喂,樹上那個公子。這裏有疊磚看到沒有。”
樹上公子對這個稱呼不是很滿意,眼神一挑,聲音清啞:“那疊磚是姑娘你放的?”
是不是她放的,可不能說,保不齊在套她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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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安避而不答:“誰知道是哪裏來的。但問題是現在那疊磚不見了。”
“哦,我途徑此地,見有磚塊放置于此。怕是有賊人想圖謀不軌,靠翻牆入院行竊,于是便當了一個好人,把磚塊都清理幹淨了。”他一字一句慢悠悠地,還為自己的古道熱腸感到由衷的自豪,“舉手之勞罷了。也不用太感謝我。”
誰想感謝他了,這人怎麽這麽多管閑事。路邊放兩疊磚都要管。
徐安安咬牙:“那敢問這位公子,我現在要怎麽回院子裏呢?”
“自然是從正門光明正大進。這有何難?”
講什麽鬼話,她能從正門進還用在這兒和他哔哔賴賴嗎。
那少年盯了徐安安一會兒,似乎想辨別她面紗底下的容顏。
“姑娘放那磚在外作甚,要知道私闖官員府邸那可是重罪。”
一個莫名其妙跑到她院裏樹上,該治重罪的人反倒跟她這個主人說起了私闖民宅的罪過。徐安安墊着腳扒着牆試圖不依靠磚塊自己翻進院內,不理他。但還沒等她墊着腳試圖依靠自己虛無的上肢力量完成這個動作時,巷口突然出現了一陣喧嘩聲。
“快點追!別讓他跑了!”
“四周一個都別放過。所有的出入口全部派人去盯着,今天必須把人給抓到。否則沒法交代。”
“快點快點!你們幾個去前樓大街,你們幾個跟我去後巷。看到可疑的一個都不要放過。”
那聲音是從前面街道上傳來的,離她這裏還隔着老遠,但也能聽到中氣十足的聲音中包含着十足的讓人能捂住心肝顫抖的怒火。
徐安安一臉懵地停下了扒牆的動作,偏頭朝外面打量。這是哪家進賊了,被偷了什麽貴重的東西嗎?
她都能聽見那聲音,坐在樹上的白袍公子耳力更好,聽那急速卻不慌亂訓練有素的腳步聲直奔後巷而來,輕輕叱了一聲。
身形一動,從樹枝落在了牆頭。看着還一臉茫然搞不清楚狀況的徐安安皺起了眉頭。
徐安安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他要幹嘛。前面那些人聽着是挺兇的,但事又不是她幹的,她只是一個孤身在外還回不去家的弱女子,就算扒牆行為詭異,但也幹不出能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大搖大擺闖進別人家裏惹來一衆追殺這麽兇殘的事。
用腳指頭想都不會懷疑到她身上,她有什麽好怕的。
“上的來嗎?”這人的五官實在太好看,不是原著有名有姓的人物不科學,徐安安猜着他是誰。要不是她之前在大街上已經見過了聶落風,她肯定會認為這個人就是男二聶公子。
“上不去。”徐安安老老實實的,她只是個好吃懶做的戰五渣,靠現代素質教育各類宮鬥電視劇的熏陶培養對宮鬥宅鬥勉強有一絲心得,體力活實在是難為她了。
白衣公子也不廢話,纏在腰間的玉帶一抽,就卷上了徐安安的腰,一個用力兩人已經穩穩落在了枝葉繁茂的樹杈上。
徐安安:!!!
這飛的也太突然了,怎麽不提前和她說一聲。她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從地上坐到了樹幹上,連忙手忙腳亂死死抱住粗壯的樹幹,穩住自己的身形,不掉下去。
帶她上樹之後,少年迅速撤了玉帶卷在手中,身體和她拉開最遠距離,雙眼微阖,聽着下面的動靜。
“安靜。”
那人自己靠在最大的延伸出的枝幹上,坐的穩穩當當,她這邊怎麽就全是這種細枝末葉的,能不能穩住她的體重和一整貫銅錢真的難說。
徐安安調整姿勢,在樹杈上動來動去,惹得大榕樹的枝幹一陣可疑的顫動,枝葉簌簌而落。
好在在那夥人一路走趕到他們的院牆外時,亂顫的枝葉和徐安安都終于安靜了下來。
徐安安屏息凝神,她院裏的這棵樹簡直就是偷窺翻牆配角人物必備利器。因為角度關系,站在底下很難透過繁茂的枝葉看見樹上還坐着兩個人,倒是他們可以通過林葉見的縫隙看見底下的情形。
剛才若不是這白袍少年自己探出身來,自己也是看不見他的。
徐安安忍不住瞥了一眼旁邊的少年,見他神情頗為玩味地看着遠處那一群打手模樣的人在後巷搜查。
徐安安也朝下看去。
這一群人穿着統一制式的衣服,臉上的表情兇神惡煞,看身姿和步子輕重都是練家子,甚至比他們徐府的那些護衛動作還要利落。
這樣一群打手或者護衛,得是比徐大人官階還要高的大人物才養的起的。
這少年這麽勇,居然敢直接招惹,還被人一路追殺了出來。
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徐安安基本百分百确定,這群人就是沖着這個樹上公子來的。
這一夥人動作極快,這條後巷十分破落一覽無餘,從頭就能望到尾,他們搜查過後很快就往連接小巷徐安安一直以來進出的那個街道一路搜了過去。
徐安安剛想松口氣,卻見領頭那個人猛然回頭朝樹上他們這裏看了過來。
那一口氣愣是憋在了胸口。少年表情絲毫不動。
好在他也只是回頭狐疑地看了一眼,很快就帶着手下那幫兄弟離開了。
徐安安長長舒了口氣。
她朝自己的院裏四下張望了下,和她走的時候一樣,一個人影都沒有,榕樹下幾塊磚頭随意擺放着,想來是這個人逃到這裏竄到樹上躲着的時候,看到下面那一摞莫名其妙出現的磚,怕被追過來的人起疑,便收了起來扔進了院子裏。
誰成想正好趕上兌完首飾晃晃悠悠回府發現自己磚沒了的徐安安。
不是被徐府的人發現了就好,徐安安自見到磚沒了後一直提着的心終于能稍稍放下了。
“人都搜遠了。你還不趕緊走。”
徐安安忙不疊趕人,她牢記對于沒有光環的配角來說,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這一鐵律,對少年從哪裏來拿了什麽東西一點都不感興趣。況且算算時間,看着她的丫鬟也快回來了。她得趕緊換衣服,收拾好自己的戰利品才行。
“急什麽。”這個他剛剛拉上來的女人倒是聰明的很,知道什麽都不問。雖然剛剛自己只是覺得她一個人在外面轉悠,被那夥人看到難免遭受盤問到時候供出自己總是有些麻煩,才拽她上來,現在倒是起了些許逗她的心思。
“看。”他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徐安安往下看。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後巷居然又來了一支和剛才那群人一樣打扮的搜查隊伍。
徐安安瞪大眼睛,她差點以為是她們被發現了,剛剛那夥人回來抓他們,但仔細一看,發現這其實是兩支隊伍。
第一支搜查隊前腳剛走,沒過一會兒第二支搜查隊立刻蓋上重新掃蕩。
要是換個經驗少的,在第一波人走了之後以為沒事了,下了樹,現在妥妥被第二支隊伍給扣住了。
老榕樹再一次發揮了它的神勇庇護功能,這一支隊伍也沒有發現他們,很快就從後巷略過。
看着架勢,聲勢浩大,這位公子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徐安安皺起了眉頭,她剛想說什麽,一擡頭借着高樓極目遠眺的優勢,看到花園外一人居然袅袅娉娉穿過林道,朝她這裏走來。
媽呀!
這丫鬟怎麽提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