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尚遠再次找上小白是一個月之後的事,小白在那一個月裏,每天都在等死,所以當尚遠出現在門邊時,小白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坦然面對。

“尚先生是就在這兒還是要帶我去別處?”

“帶你出門,也不用收東西了,走吧。”

“好。”小白跨出門去,頭也沒回地關了門,果然兩袖清風跟着尚遠下了樓。

開車的依舊是秦然,一見小白,先就給了一個微笑,小白覺得這人其實挺好的,對自己就不說了,對他家老大可真是忠順忠義忠孝,齊活了!

“秦然哥好!”小白點頭笑,後腦卻被尚遠拍了一下,“趕緊上車,站路邊賣笑,誰給錢啊?”

“好。”小白乖乖上車,坐得規規矩矩,車子發動時,聽見一樓那家的大嗓門女人開始喊她兒子吃飯,小白笑了,想起跟媽媽一起拾荒的那些年……再也回不去了,但是,很快會再在一起。

“傻笑什麽?”尚遠把坐得直挺挺的小白扯進懷裏,寵物似的摩了摩,放開來,強迫似的帶着小白往後一靠,便不再有舉動。

小白見他閉着眼,眼眶下有微微的黑影,還是那麽英毅帥氣的臉卻隐着不可舒解的累,幾乎是下意識地,小白伸手撫上去,替尚遠做起了頭部按摩。

尚遠微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小白見他舒服便不敢停手,差不多半個鐘頭後,小白聽他發出微微的鼾聲,這才慢慢試探着放了手。

車子往城郊方向開着,小白猜測他們要把自己抛屍荒野,于是把身子探朝前排,放低了聲音問秦然,“我可不可以給玖哥打個電話?您放心,我不說別的,您可以聽着,我要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您可以直接下手,行不?”

秦然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小白一眼,然後沉默片刻,随即給了小白一個微笑,低聲說:“你是誤會什麽了吧?但是大哥都沒跟你說,我就不方便跟你多講,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這是要去溫泉山莊,你也不用跟阿玖打招呼,那邊的工作不是早就給你停了嗎?所以你不用有顧慮。”

“哦……”小白低頭想了想,然後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到達溫泉山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過山莊的燈光很多很亮,一路進去都有路燈照着,小白跟着尚遠進了一幢兩層小樓,有人正往一樓的飯廳上菜,尚遠到二樓換衣服去了,秦然也跟了去,小白一個人在客廳坐着,正等得饑腸辘辘,一個女人突然進來沖他吼。

“你是哪一門的人?遠遠哥呢?”

小白搖頭,這是回答女人的第一個問題,然後才往樓上看了一眼,“尚先生在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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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等着。”女人在對面沙發上坐了下來。

小白嗯了一聲,繼續眼觀鼻鼻觀心,感覺女人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巡回,于是擡頭瞧了一眼,也才發現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妝容無懈可擊,全身配備是标準的千金行頭,十足的大小姐氣派。

“看什麽看?”女人瞪了小白一眼,小白勾了一下唇角,繼續低頭“參憚”。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然後是秦然那付溫和低沉的嗓音。

“走吧小白,吃飯去。”

“好。”小白起身,對面的女人卻先他一步,只是在越過秦然身邊時,女人很明顯地撞了秦然一下,秦然還是那樣微笑,小白卻看出來了,那個女人對秦然有敵意。

“走吧。”秦然再次招呼,小白有些遲疑,“我還是不去了,本來也不餓,你們吃吧。”

小白坐了回去,秦然沉默一下,上去拉起小白,“你必須去。”

這下小白明白了,原來這也是工作,于是乖乖跟着秦然進了飯廳,途中秦然快速而低聲地交代了一點注意事項,“你只管做好你自己,除了大哥,別的人都與你無關。”

小白記下了,所以從進入飯廳到那個女人被尚遠氣走,小白都只是默默吃飯,絕對目不斜視,耳不旁聽。

尚遠卻似乎不滿意,一筷子摔在小白頭上,“你是豬啊,話都沒一句,只會吃吃吃!”

“對不起,我該說什麽?”小白問得小心而真誠,心裏卻在翻白眼,你們上次在我家吃飯時,不是說了食不言嗎?現在到底要我說什麽?我又該說什麽?

尚遠氣結,“不是你該說什麽,而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我剛才沒什麽想說的,現在有了。”小白放下筷子,擺出笑臉,“尚先生,秦然哥,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尚遠愣住,秦然也呆了一下,随即嘆氣,心想,這小孩其實挺委屈吧,而且挺狡靈,用這麽乖巧的方式表訴心中的委屈,真讓人氣得夠戗卻發不了火。

尚遠的确氣得夠戗,話也不說就上了樓,小白不知所措,秦然示意他跟上去,見小白不動,只好親自把人領上樓,來到一扇門邊,“你自己進去,記住我跟你說過的,做你自己。”

小白點頭,心裏卻很害怕,進了這道門,即使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吧?雖然他們會給豐厚的獎金補償,但是一個人在醫院躺着忍受傷痛的滋味,真的,很難受,很不想再受了。

秦然拍拍小白的肩,離開。小白看了看秦然的背影,推門。

“尚先生,我進來了。”小白站在門邊觀察,不敢靠太近,見尚遠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抽煙,因為只開了一盞壁燈,光線很暗,所以尚遠整個人仿佛一道剪影,而且會随着他手上的煙一起燃燼。

小白正盤算着要不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尚遠出聲了。

“你故意氣我,連你都來氣我,你這樣的東西都可以來氣我……”尚遠熄了煙,畏寒似的縮了一下肩,突然抓起煙灰缸朝小白砸去,“你站得那麽遠我是鬼啊!信不信我真的弄死你!”

小白怕得要死,卻還是小跑着上去,剛想擺出笑臉,卻發現尚遠的臉上似乎有淚痕,這種時候,除非不想活了,否則絕對不能笑。

小白垂眸斂顏,很小心地表示着恭順肅穆,尚遠卻一下就笑起來,“你清明上墳還是年末祭祖?坐過來,陪我說說話。”

“好。”小白左右看了看,本想搬個海綿立凳過來,卻見尚遠拍了拍腿,于是乖乖上去坐在尚遠的膝上,尚遠拉亮身邊的臺燈,暖色燈光立刻照亮了兩個人。

尚遠撫着小白的臉,“你哪點象他?他的膚色比你好,眉眼比你漂亮,鼻子比你高,唇形比你美,身材比你好,你什麽都比不上他,你有什麽好?”

小白一直在點頭,直到左邊臉頰被捏痛了才反應過來,原來黑社會最後那句話是需要回答的。

“尚先生說得對,我什麽都不好,從頭到腳找不出一點好的來。”

尚遠冷哼,“你沒一點好,我呢?”

“您什麽都好。”

“您?”尚遠挑眉。

小白怔了一下,笑得比哭還難看,“尚先生真的很好,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客人。”

“你很惡心。”尚遠不輕不重給了小白一嘴巴,“你給我記住了,每天巴結奉承我的人,甚至他們養的狗,都比你做得好,只有一點,你比任何人都強,除了你,沒人敢說我連屁都不如……”

“不是的,我沒那樣說過,我只是說……我錯了。”小白只差下跪,卻不敢動一下。

尚遠眯着眼睛看了小白半天,然後連連搖頭,最後苦笑,“你真不是個東西!給你臉面你不要,扶不上牆的爛泥!除了翹起屁股侍候男人,你到底還有什麽用?”

“沒有了。”小白趕緊回答,可是答得再快都沒用,臉上又挨了一巴掌,人也被摔到了地上,然後象條破布似的被拖進了卧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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