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白醒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在被安定放倒之前,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商鋪老板之所以不去救秦宵,肯定是背叛了,不然怎麽會不掉頭?

小白心裏酸疼得厲害,想着秦宵現在恐怕已經沒了,全是因為自己,要不是沒跟他打招呼就跑了出去,怎麽會成這樣?東子來那天就說過,要提前告知行程,秦宵也交代過類似事項,都怪自己!

小白蹑手蹑腳走到門邊,聽外面似乎有人聲,大概是看守,那就不能從門口逃,小白移到落地窗邊,輕聲拉開玻璃門,現在是白天,視線很好,這個樓層也不高,當然也不可能直接往下跳。

小白在櫃子裏找了一條床單,跟床上的結在一起,然後拴在窗柱上,往下一甩,目測了一下跟地面的距離,應該摔不死,那就下吧,閉着眼睛就行,恐高症不是絕症!

小白抱着床單往下滑,根本不敢往下看,但是床單就快到盡頭了,要放手嗎?小白在心裏喊了一聲爸爸,随即手一松,輕微的失重感令他一陣惡心,感覺死定了,正默念死前禱告時,腰部被人卡住,吓得他尖聲驚叫,“放開!放開我!我不跑了!我錯了!”

“閉着眼睛認錯,态度有問題。”

尚遠?是尚遠的聲音!

小白扭頭一看,可不是嗎?真的是!的确是!絕對是!

“尚遠我錯了!求你快去救秦宵!他要死了!”小白哭喊。

尚遠打橫抱了小白,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冷聲問,“他在哪?”

“他在……在……”小白眨巴着眼,說不出個所以然。

“蠢成這樣居然還活着,也算人類奇觀了!”尚遠冷嘆着把小白放在沙發上,小白又羞又急,突然發現沈瑜正跟商鋪老板坐在對面說話,驚得他指着老板,“你居然還在?”說着拉住尚遠,“就是他,是他不救秦宵,還打我。”

“打你?”尚遠挑眉。

小白還怔着,老板起身朝尚遠微鞠了一躬,“尚先生,請聽我解釋,我絕對沒有動方先生一根指頭,因為急于救援,而方先生一直很激動,為了不影響宵哥那邊的援助安排,我才不得不使用了安定,是很安全的藥劑類型,絕對不會……”

“行了!”尚遠擺手,順勢拍了小白一下,“以後不要亂說話,上去洗個澡,一會兒陪我出去吃飯。”

“哦。”小白羞愧極了,剛才的言行簡直是對商鋪老板的誣蔑,雖然是表達不清的問題,但在別人看來,他真有點仗着尚遠就驕橫跋扈的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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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最後問一點事情,秦宵怎麽樣了?”

“我說了,你上去洗澡。”

“是。”小白趕緊往樓上跑,卻狠狠地摔了一跤,聽尚遠發出一聲惱火的嘆息,然後是一聲冷嘆,“沈瑜你帶小白上去!”

“是。”沈瑜明顯是忍着笑,扶了小白去樓上卧室,卷起小白的褲腿看了看,膝蓋處有點破皮,找出藥箱處理了,貼上防水繃帶,揉了揉小白的頭發,“別自責了,秦宵那邊沒問題,你這邊不要再出問題就好,這次的事,算是一個教訓吧,也是提醒你,要有這方面的覺悟,愛上大哥就必須具備的覺悟,好了,去洗澡吧!”

“嗯。”小白擦去眼淚,十分感激沈瑜的體貼和關懷,除了妖哥,只有沈瑜會這麽貼心地對他,甚至知道他愛上了尚遠,還那麽溫柔地鼓勵他去愛,是要有多幸運,才能遇到沈瑜這樣的人啊!

小白洗澡出來,因為沒有可換的衣物,所以還穿着浴衣,見尚遠在窗外的陽臺上打電話,上午的陽光那麽明媚地灑在他身上,卻似乎都及不上他本人鮮亮——尚遠,你是暗黑世界的太陽,而我只是灰暗角落裏的一粒塵埃,這已經不是距離和空間的問題,但又是什麽問題呢?就象水跟火吧,或是晝和夜。

“浴室的水有凝固作用?”尚遠輕笑,拉住發呆的小白親了親,有些惡意地使勁揉了揉,聽小白低聲抽氣,知道弄疼了,卻還是掐了一把才松手,“你欠抽欠揍還欠操,不把你搞得下不了床你就成天給我惹事,兩次了,再有一次,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記住了?”

小白點頭,說不了話,因為尚遠一雙大手探進浴衣裏,在他身上各處敏感點懲罰般揉捏。

沈瑜在門外詢問着敲門,尚遠這才放開小白,沈瑜是送衣服來的,小白道謝,拿進浴室去換,聽他們在外面說話,其中多次提到秦宵,小白心裏慌亂,趕緊穿好出去。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秦宵?”小白捏着拳,不讓自己掉淚。

沈瑜笑笑,出去了,尚遠擡手擦了小白的眼角一下,“你要不是下面帶把,我可以鑒定你是女人,男兒有淚不輕撣,在我面前可以,其他時候,你就是裝,也要裝得比任何人都剛強,你要記住,你現在是我的人,不許哭給別人看,刀架在脖子上,槍抵着腦袋,你也要笑出來,因為你是我罩的人,明白?”

“嗯!”小白使勁點頭,狠狠抹去眼角的淚,為着尚遠的話,他感到莫名其妙的驕傲,明明是被鼓勵着笑對死神,可就是讓他覺得驕傲。

“尚遠,我以後不随便哭了,你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秦宵?”

“不許你随便哭,是命令,你當是可以跟我談判的條件啊?還是可以形成因果關系,你不哭了,所以滿足你的願望?”

“不、不是。”小白低頭反省,都不知道哪裏又搞錯了!

尚遠皺眉,最終輕嘆一聲,伸手替小白理着沒穿齊整的衣服,帶了怨嘆說:“你蠢點就算了,記性給我好點行不行?不跟你說了嗎,洗好澡陪我吃飯,你記性被狗吃了還是吃多了豹子膽?”

“我沒忘,也不敢忘,可我擔心秦宵,我從來不知道人的血有那麽多,一直流一直流,好像不會停了,我想他停,又害怕一停住,秦宵就會跟着沒了……真的,我很怕,他還那麽年輕,不可以的,為我這樣的人,更不可以!但我什麽都做不了……我從來沒有這麽恨過自己,看着他為了我一直在流血,我恨不得死掉,真的,我一直很怕死,可我恨不得死……”

小白渾身都在抖,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面蓄滿了淚,卻沒掉下一顆,這是因為剛剛答應了不哭,可是蓄得太滿了,小白只能擡高下巴。

尚遠默默嘆了一口氣,心想,小東西被吓壞了吧,似乎不該再苛責,也不該要求他做到剛強不流淚,一般人遭遇這樣的事情後,似乎會得到一些安撫,其實小東西已經算堅強的了,而且還有那麽一點義氣,也不是一無是處吧?

尚遠擁住小白,取出手帕擦去小白已經止不住的淚,低頭吻了吻小白的額頭,“放心,秦宵沒事,你不用去看他,那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原因我不解釋,你乖乖聽話就行了,嗯?”

“好。”小白勒住尚遠的腰,頭靠在尚遠的胸前,聽着尚遠的心跳,吸着尚遠的氣息,慢慢地,安心了,放心了,不再擔心,不再恐懼。

尚遠覺得小東西似乎在撒嬌,就象受了驚吓的小動物,即使安全了,也依然在尋求心靈的慰藉,看來,小東西開始學着依賴他,也開始懂得被他罩着的含義,那就這樣吧,即使依然有些煩,但是放不了手,所以,暫時煩着,直到能丢開,或是,不再煩。

尚遠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松開小白,從衣櫃裏取了衣服來換,身上的被小東西的眼淚鼻涕揉得一團糟,真該脫開小東西的屁股打一頓,但是算了,吃飯要緊,晚上再說吧。

小白從鏡子裏看見尚遠邪魅的笑,跟着就打了一個寒顫,心想,這人肯定在想晚上要這樣那樣……

“就是你想的那樣,現在先去吃飯!”尚遠拉起小白出了門,小白一臉通紅,坐進車裏都還感覺燙得厲害。

秦然回頭看了小白一眼,懷疑小白在發燒,然後就看見自家老大眼裏的某種神色,于是了然也釋然了,穩穩地把車開到吃飯的地方,陪着進去時,感覺小白頓了一下,跟着看過去,原來大廳靠窗的位置坐着夏家千金,難怪小白會遲疑。

進了包廂後,小白仍一臉不安,尚遠在靠窗的沙發上打電話,沒注意小白的神色,秦然想了想,湊到小白身邊,低語,“你是大哥身邊的人,不論何時何地,你都要大方坦然,不管遇到什麽人,你都要擡頭挺胸,因為站在大哥身邊的人是你,這很重要,知道了嗎?”

小白點頭,覺得秦然說得容易,可他根本辦不到,換個位置還差不多!

菜上齊了,尚遠硬拉秦然同桌,小白也才發現,在外面的時候,秦然都是站在尚遠身後的,甚至在家裏,只要有別人,秦然就不會坐下。

“好辛苦啊!”小白慨嘆出口。

秦然沒反應過來,尚遠則冷笑,“所以我說你是廢物,現在知道了?”

“嗯嗯!”小白分別給尚遠和秦然夾了菜,然後一臉振奮地說:“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做一個有用的人,明天我就去找工作,玖哥不要我了,肯定有別的老板願意要,雖然我一點也不優秀,但是我會努力,一定會讓新老板滿意,一定會做出成績……”

“一定會做死!”尚遠摔了筷子,甚至要摔碗,秦然忙一把撈回來,否則小白非頭破血流不可。

尚遠指着小白罵,“你是不被男人□你不痛快?給你點臉面你倒自己摔臉,沒一點出息不知道長進的東西,畜牲都比你有自尊,養條狗還知道護主看家,養你這種廢物背主背恩還背德,當着老子就要賣給別人,你是不想活了!很好,想賣是吧?老子叫你賣個夠!阿飛,現在就叫人來,把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扔到黑場去,手腳砍掉,有的是變态想買!”

小白完全被罵傻了,聽到黑場兩個字的時候,手腳一軟,人跪倒在地上,打死他也不要去那種地方,妖哥說過,那是人間地獄!

秦然知道老大氣壞了,見小白跪在地上只知道認錯,卻說不出真正錯在哪,又想到之前并沒跟這小孩講清楚過,否則小孩哪敢當面背叛?

“大哥,你先冷靜一下,我覺得小白可能還不清楚一些事,不然我再跟他說說?”

尚遠不語,坐到一邊抽煙,秦然知道這是準了,于是拉小白起來,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低了聲音,說:“你早就是大哥的人了,你不知道嗎?從老宅回來後,你就已經從蘭玖那兒永遠脫離出來,雖然沒有明白指出過這一點,但是大哥,甚至我,不是都跟你說過嗎?你是大哥身邊的人,這是某種意義上的認定,你真的一點都不明白?”

小白呆滞,一直以為自己失業了,而且是因為得罪黑社會才失的業,哪裏知道是被黑社會這樣了啊?可是這樣是哪樣?又不能說被包養了,也不是象阿冉那樣出脫了,但又不是加入了,到底是怎樣,真的從來沒人跟他說過啊!

不過秦然一再提到他是尚遠身邊的人,倒讓他想起在溫泉山莊偷聽的事。

當時尚遠跟他叔叔說過,夏靜要是因為他就如臨大敵,那就不配站在尚遠的身邊,這個站在身邊的意思,從夏靜當時的立場來理解的話,應該就是成為尚遠的妻子,那麽現在自己是站在尚遠身邊了,也就是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白跪到尚遠腳邊,拉了尚遠的褲腿,“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明知故犯的,真的尚遠,我真的不知道我的位置,我以為我只是失業了,沒人跟我說過……”

“你起來,出去!”尚遠掀開小白,站起來長籲了一口,“我不想看見你,你走!”

“不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不要叫我走!求你!求你……”小白拉着尚遠的褲腿不放,尚遠一腳踹開,見小白還要上前,不由心火邪旺,提了椅子就往小白頭上砸。

“大哥!”秦然一把接住,同時回頭沖小白低呼,“走啊!”

小白搖頭,人卻站了起來,一步步往門邊走,拉門的時候,回過頭去,“尚遠,我只是愛你,對不起。”

小白出去後,聽到門被什麽東西砸得一聲巨響,感覺象是砸在自己身上,碎掉的,卻是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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