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尚遠還能在哪?依舊是會館,老媽旅游去了,家裏那邊,不想回去,心裏倒特別想去一個地方,可是每次起了心,都會想起那天沈瑜在那地方說的那番話,雖然不是明顯針對他,但一定有影射含義,仿佛小東西真象沈瑜說的那樣,是獨立的個體,不是他的附屬,但附屬都不是了,又有什麽資格讓他放在心裏?

尚遠不喜歡這種說法,關鍵之前小東西還忽略了他,似乎提前為沈瑜的話作了驗證,尚遠也不是不允許小東西虛榮,但是虛榮到忘乎所以,這就不可輕饒了,幸虧宴會上,小東西解釋了喜歡宴會的原因,否則尚遠怕是要又氣又無奈地讓各種宴會多起來……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小東西是很可愛,但是寵得過分了,難免恃寵而驕,何況小東西還沒有讓他十分滿意,因為故意帶了萬纖纖出場,就是希望小東西又哭又鬧的,可是小東西似乎只是悄悄并且小小的醋了一下,這樣要人怎麽滿意?

不過意想的事情沒能看到滿意表現,倒是意料外的讓人拍案叫絕,可是也納悶了,小東西沖着那些诋毀他的人能夠表現得那麽铿镪,怎麽就不能拿出同樣的氣勢跟萬纖纖對峙?還是說,我不值得他那麽剛強地去搶奪?可是最少他也該據理力争一下啊,我先要的人是他,萬纖纖憑什麽後來者居上?小東西是一點也不想把我奪回去嗎?

尚遠一個激靈,拿出手機撥了小白的號,卻沒等連通就掐掉——憑什麽啊?我為什麽要主動聯系啊?錯的人是小東西,不該我主動啊!他會不知道上哪找我嗎?我都怕他不敢進來,專門吩咐門邊的兄弟一見他就引進來,可他根本就沒來過!難道要我開口請他?那天左一遍右一遍喊他做飯就已經夠戗了,現在要我電話叫他過來,我是找不到別人了嗎?

尚遠沖門外喊了一聲阿飛,秦然應聲進來,“什麽事,大哥?”

“萬纖纖回去了?”

“是。”秦然有些納悶,大哥累暈了嗎?自己叫人送回去的,現在又來問。

“我沒暈!你別看病人似的看我!現在到哪了?”

“應該快到酒店了。”

“弄回來!”

“是。”秦然應了一聲,頓了頓,明顯有話要說。

尚遠瞪眼,“你吃錯藥了?什麽事趕緊說!”

“是。”秦然還是頓了一下,嗓子不舒服似的輕咳一聲,說:“大哥,小白從莊家出來後,似乎是迷路了,又或者沒帶錢,一直都是用走的,現在,大概還沒到家。”

“總會到的,管他幹嗎!”尚遠揮了揮手,秦然點頭退下,尚遠盯着他走到門邊,然後扯起一個沙發靠墊甩過去,正中秦然後腦上,秦然彎腰拾起,心裏有些想笑,覺得老大簡直象小孩在鬧別扭,于是故作不解,回頭看着老大。

尚遠冷哼一聲,扭朝一邊,秦然使勁抿嘴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上去把靠墊放回原位,試探性地說:“大哥是對這套沙發不滿意嗎?”

“我對你不滿意!”尚遠明顯是賭氣。

秦然卻很認真地嗯了一聲,這下尚遠真不滿意了,“你給我換那個會亂說的阿飛來,我不要這個一板一刻的!”

“是。”秦然忍住笑,“大哥,會亂說的阿飛來了!”

“那就趕緊亂說啊!”尚遠一臉不耐煩。

秦然笑了說:“我覺得該把小白接過來,半個鐘頭前,報回來的消息說,小白似乎一直在找公交車站牌,找到了,又似乎不滿意,一個人滿街亂走,有好幾次招手叫車,但都沒有坐上去,跟着的人有一次靠近了去聽,才知道小白是跟出租車司機打聽芳源會館最近的路線,人家見他不打車就沒理他,小白現在正在步行前來會館的途中。”

“是嗎?”尚遠淡淡地一聲,嘴邊卻是濃濃的笑。

秦然抿着嘴嗯了一聲,然後身上就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随即是尚遠有些羞惱的低吼,“你讓他步行,是要我等到天亮?”

“知道了。”秦然含笑退了出去。

尚遠起身在屋裏走了幾圈,感覺心裏有些煩躁,坐下來抽了半支煙,還是煩躁,大概屋裏太悶了,尚遠拉門出去,在通往前廳的曲廊上走了兩回,還是不舒坦,大概廊頂白天吸了太多熱氣,夜晚就往下泛熱,尚遠越過曲廊,一直走到前廳,然後便看見秦然身邊跟了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忍痛般咬着唇還在笑。

“笑屁啊!腳怎麽了?”尚遠嘴裏罵着,表情卻明顯心疼,打橫抱了小白,聽秦然說小白的腳是走瘸的,這才沒再追究。

小白不好意思極了,又不敢叫尚遠放他下來,只能把臉埋在尚遠懷裏,随尚遠把他抱進房間。

秦然叫人送了泡腳的藥水和軟毛拖鞋來,尚遠表示滿意,送東西的人一走,尚遠蹲到小白腳邊,脫了小白的鞋,一臉不爽地把小白的腳按在有些燙燙的藥水裏,聽小白絲絲抽氣,尚遠笑起來。

“不知好歹的東西,二萬五千裏長征,好玩嗎?宴會上那麽骨氣地掉頭就走,現在知道疼了?不許亂動,這點熱度都受不了,又是哪兒來的志氣罵倒一大片?有那麽多剛強,拿去用在正途上,不知能長多少傲骨!”

尚遠一邊罵,小白一邊笑,心裏幸福得要命死了,尚遠在幫他洗腳哎!

“再笑,我撓你腳心了!”尚遠真的撓了一下,小白撲通亂拍,濺了尚遠一身水,尚遠一臉嫌惡,卻沒半分怒氣,繼續按了小白的腳,輕輕揉捏一陣,然後拿帕子擦幹,沒讓小白沾地,一把抱了,鼻子在小白脖子邊嗅了嗅,皺眉,“什麽味這是?”

“狗味吧?”小白說得認真,尚遠好笑,“你走這一趟就現形了?還狗味,你怎麽不吐舌頭散熱算了,走出一身狗汗!”

小白果然吐了一下舌頭,笑了說:“才不是我的味道,路上遇到一只迷路的狗狗,抱了它一段路,總算被它的主人找來了,可是有點氣人,不謝我就算了,還說我要偷她的狗,我賠了她一百塊錢才算了結……”

“了結個屁!”尚遠怒了,一聲阿飛把秦然叫進來,“小白折了一百塊錢,你叫人處理一下。”

“正在處理。”

尚遠嗯了一聲,秦然出去了,小白愣眼,然後苦了臉,“不要啊尚遠,她沒怎麽我,是我自己提出賠她一百的,不關她的事啊!”

“怎麽不關?她同意了,錢也收了,這都不關她的事,難道要我追究她的狗?”

“不要啊,很可愛很懂事的狗狗哎!”

“懂事還迷路?”尚遠不耐煩了,按住小白一頓親咬,“不許說狗的事了,否則不管你腳疼不疼,我要你一整晚信不信?”

“信。”小白羞羞地笑,羞羞地說:“我腳不疼了……”

“我疼。”尚遠說了這話就一臉郁悶,坐起來點了一支煙,感覺小東西也悶悶的,回頭一看,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小東西根本一臉桃花,完全沉浸在不可自拔的幸福遐想中,其實不算小東西的遐想,畢竟小東西一臉幸福,自己也似乎分享到了一點類似的感覺。

“小白,你今晚不能睡這兒,等會兒萬纖纖要來,明白?”

小白一下就傻了眼,然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随即愣愣地說:“尚遠,她只是要來,我已經來了,你先考慮一下我,好不好?不然,我去別的房間,你要是想起我了,我馬上……”

小白說不下去了,感覺自己真象宴會上某人說的那樣,挺下賤的,小白沖自己苦笑一下,繼續下賤,“我想你了,你在我身邊,我也想你,你不在,我只能想你……”

小白抹了一下臉,奇怪怎麽沒有淚?明明覺得哭了啊,怎麽沒有淚?流到哪兒去了?又苦又澀,在哪兒?

尚遠滅了煙,回身把小白摟進懷裏,摟得很緊很緊,幾乎想就這麽勒死小東西算了,居然能用那麽蠢的話就把他的心扭成了一團,連疼都來不及就幾乎窒息,明明是那麽蠢的話啊,卻窒死了我的心,又複活在小東西抹淚的那個動作裏,小小的臉上什麽也沒有,應該流出來的東西都拿去複活我的心了……

小東西,你倒流進心裏的淚,也進了我的心。

進入我心的東西,便永遠歸我所有,你,可以是獨立的個體,但你到死也是屬于我的個體,所以……

我,許你獨立。

你,歸我所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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