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醉酒?NO!】

日落西山,一天就過去了。

對于某個人來說,算得上是比較特別的一天,也還是會過去的。時間從不會為誰而停留。

紫堇坐在主屋門口,呆呆的看着未曾打開的大門,期待着一個人的出現或者說、回歸。在最後一絲亮光都掩下去,紫堇終于站起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向自己的房間。

若是沒有人作伴,也是要走下去的,不是嗎?就算沒有長庚,她也還是得獨自走下去的,不是嗎?

如同曾經的那些日夜。而她,到底為什麽要期待一個随時會離開的人?

夜,來了。

一個梳着青螺髻、身着雪青色輕紗裙的女子,手中提着一壺酒,搖搖晃晃地,走在人跡漸少的街道上。她面色緋紅,已有了醉意,連眼神都是朦朦胧胧的,更顯光亮。

頭上的簪花并不是特別的,女子也并不是特別的,所以偶有幾個人,也沒有投給她過多的眼神。

“太過分了,今天這種日子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女子喃喃,似乎有些動怒,卻又只似嗔怪,“氣死我了!死長庚,臭長庚,你不知道我要吃面是什麽意思嗎?居然不回來?好啊,你就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這個醉酒的女子,卻正是紫堇。

她在确定長庚不會回來之後,換上了自己偷偷去買的輕紗裙,跑到酒樓裏大吃大喝,最後獨自喝下半壇子的酒。

紫堇腳步虛浮,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又到底走了多遠。世間那麽大,是不是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走到一個巷子裏,慢慢蹲在牆角,空茫的眼中,似乎有了一點淚光:“今天可是我二十歲的生日啊……”

“喲,這是哪裏來的小娘子?喝醉了?”有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紫堇迷迷糊糊,只覺得一雙手不停地往她身上摸去,讓她覺得惡心。

“走開,不要碰我!”紫堇皺着眉,揮了揮手,自己卻差點摔倒。她皺眉嘟嚷,“碰到了彎男之後,又是個直男嗎?”

“喲,長得還不錯,性子我也喜歡!”那人的話語和聲音都極為猥瑣,雖然紫堇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長得必定也是十分猥瑣,“是不是沒有人疼你啊?小娘子,讓爺好好疼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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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着,就要把臉往紫堇紫堇臉上貼。紫堇只覺得惡心至極,揮着手大叫道:“不要碰我,變态、猥瑣、走開!”

“你以為這個時辰還有誰會來救你?小娘子,你就別白費力了。”那人說着,就要把紫堇壓在地上,“留着些力氣待會叫喚,爺保準你欲~仙~欲~死……哎喲!”

紫堇掙紮中,一膝蓋頂在那人的□,那人痛不可支,倒在地上。紫堇慌慌張張,趁機就要跑,卻被那人拖住腳,也是一下摔倒在地。

他一個巴掌扇在紫堇臉上,扇得紫堇兩眼冒金星。他的手開始去撕扯紫堇的衣裳,惡聲道:“爺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你不願意是要爺來強的嗎?”

“不要……”紫堇掙紮着,稍稍清醒過來,瞪着一雙迷茫的眼,在這夜空下大喊,“救命啊!”

這樣的夜晚,似乎任何呼喊,都得不到回音。仿佛是幻覺,紫堇卻聽到了。

“這一聲救命若是早些叫,不就好了?”一個聲音冷冷道,似是責怪,又似嘆息。

月色下,白茫茫一片中,一個身影站在不遠處,藏藍色的袍子翻飛,有如谪仙。

那個猥瑣壓着紫堇,回頭看着那人惡狠狠道:“小子,別多管閑事!小心我……”

話還沒有說完,那個猥瑣兩眼一瞪,看着自己脖頸上的血如泉湧,卻是永遠都說不出話來了。

紫堇迷迷糊糊,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抱着自己的酒壺就往外走,似乎沒有看到地上那具可怖的屍體。

“連聲‘謝謝’都不說嗎?”狄肜站在原地,話語中沒有絲毫的溫度。

紫堇回過頭,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傻傻一笑,什麽都沒說。

她和歌而去:“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狄肜一愣,腳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上了那個雪青色的身影。

月光照得地面發白,像是一片輕紗。這個時辰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人煙,偶有幾聲狗吠,在寧靜中格外刺耳。

紫堇走在前,腳步不勝虛浮;而身後,是那個藏藍衣袍的陌生男子。

狄肜放慢了腳步,亦步亦趨。只是兩人中間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不近不遠,卻無法靠近。

他們,只是陌生人。

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到底走到了哪裏,紫堇睜着一雙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高層建築微微有些發愣——那個閣樓少說也有六層,在這安臨城也甚為少見。

“我說……”紫堇知道身後的人還在,仰着頭開口,“你會輕功吧?”

“……嗯……”狄肜半晌才答道,不知道這個不安牌理出牌的女子,又要做什麽。

“那麽……”紫堇仰頭看着閣樓,又似乎看着那閣樓頂端懸挂的月亮。她傻傻地笑了一聲,指向那裏,“我們到那裏去吧!”

閣樓頂端,一如想象中的大風以及、寒冷,兩個陌生人并排而坐,并無話說。

月色靜靜的,似乎也不願打擾這難道的平和。

紫堇終于坐穩,看着腳下漆黑一片,又嘿嘿的傻笑起來。狄肜看着這個女子,不知道她為何如此愛笑,仿佛只要笑了起來,真的便再無煩惱。

“好高啊!”紫堇笑着嘆道,聲音陡然上揚,“好高啊!”

“這裏可是皇城,你不要命了嗎?”狄肜雖是這麽說,卻也不去阻止紫堇,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皇城有什麽了不起的!”紫堇睜着一雙醉意朦胧的眼,嘟着嘴反駁,“我還去過北京故宮呢!我家啊,可是比皇宮還要好的地方哦!”

“你……”狄肜看着紫堇,想要問的話卡在喉嚨中,像是一根魚刺。

——你到底是誰?

“是嗎?”沉默半晌,狄肜的神色幾經變幻,最後只化成了輕輕的呢喃,“有沒有想過要回去。”

“想,當然想了。”紫堇皺起眉頭,在寒風中瑟縮了一下,“只是我找了兩年,做盡了能做的事情,被人當成神棍,神經病。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

“我好想我媽媽,我好想我的朋友們,我不喜歡這裏……”說着說着,紫堇小聲嗚咽起來,“這裏沒有人關心我,臭長庚……我過生日也不陪我……讨厭他……”

狄肜看着哭泣中的紫堇,突然也想告訴她:他也很想他的故鄉。只是,所有的人,都有必須背負職責。如他又如她。

可,他們只是陌生人。不是嗎?

看見紫堇的肩膀微微抖動,仿佛受到了寒冷,狄肜解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紫堇的身上。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發間,埋頭抽噎的紫堇突然擡起了頭,和他的目光正好撞了個正着。

紫堇呆呆地看着他,那雙眼,似乎在哪裏見過。她愣頭愣腦問了一句:“我們認識嗎?你的眼睛……我好像見過……”

狄肜的手一頓,冷冷答道:“我們并不相識。”

“你騙我!”紫堇厲聲叫道,把狄肜驚了一跳,以為她酒醒認出了自己。可又聽紫堇接着道,“騙子,你明明就說過,要走的時候會提前跟我說一聲的。”

原來是在說那人。

狄肜不知為何,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想起了那個對手冤家,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只覺得:就算那人沒有失憶,也很難應付這個女人吧?

“騙子!”紫堇覺得有是一陣怒火沖上腦門,燒掉了她引以為豪的理智。她伸手拿過放在一旁的酒壺,仰頭竟是将剩下的酒全數灌下。

狄肜也不阻止她,任她把酒喝完,任她在夜色下流淚。

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紫堇把酒喝完,很不淑女地打了一個飽嗝,卻是摸着肚子,喃喃:“好像有點餓了?”

一旁的狄肜面色一滞,三條黑線下來:喝了這麽多酒,還會餓嗎?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蘋果,在身上擦了擦,作勢就要咬下口。突然想起什麽,她把蘋果遞給狄肜,醉醺醺的說:“給你。”

“為什麽給我?”狄肜瞥了一眼那個蘋果,卻是不去接手。

“給你就是給你,話這麽多。”紫堇把蘋果硬是塞進狄肜手中,卻是又笑了起來,“蘋果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呢……”

“我以前啊,有一次好幾天都沒有吃飯。可所有的人都遺忘了我,我沒有飯吃……”紫堇眯了眯眼,自言自語,不似在向身旁的人傾訴,“好餓啊,真的好餓。然後,我媽媽就給了我一個蘋果,然後我就再也不感覺餓了……”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覺得,蘋果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紫堇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夠聽到,“我想,把這世界上最好吃的蘋果,給你。”

“你是不是也很餓?”她的頭輕輕靠在了那個人的肩頭,沉沉睡了過去,“所以你的眼神,才會那麽冷漠,都只剩下你自己了……”

狄肜看了看在自己肩頭睡過去的女人,又慢慢将頭擡起,剛好看到一顆流星劃過。

“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他的眼神還是那麽冰冷淡漠,連最常的僞裝也無。

“……生辰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人是打醬油的咩?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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