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躲雨(2258字)

魚幼薇放下面具,取過木牌。只見她偏頭思索了一會兒後,拎袖提筆,筆鋒蘸上墨汁,沒有絲毫猶豫的落筆了。

當歸。

夏襲一時過來湊熱鬧,不由的自主的,她打個寒噤,不敢再細想下去。

小姐果真是好膽識,除了這個念頭之外,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自家小姐。

“寫好了?”李億扭頭盯審着她平靜的目光,目光對視良久後,他才道。

将寫着字跡的紙張木牌拎起,她低下螓首,微微點頭。

“當歸?”他看清了她所寫的木牌後,眼一眯,一雙烏黑剔透的眼眸流光暗轉。

當歸?!可真有意思,也不知指的是藥草,還是人?只不過以她近日來對他的态度來看,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他這個未婚夫下臺一鞠躬,所以看來應該指的是人。

魚幼薇沒有看他,反而注意起不遠處露髻出行的女子,果然花钿不管是貼在哪一個女子的額上,都宛如一朵朵鮮豔的奇葩。

頤長的身影立在斑駁的樹蔭中,他的身影尤其顯得飄渺疏離。“你以為我會讓你的“當歸”真的歸來嗎?我不動你分毫,只因為不舍。但他呢?這一場賭局,若貢品是真心,那麽他的真心就一定會比我的真?”聲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聽得到,而他的眼眸卻是無機質的冰冷。

突然,一陣疾風掠過,天空竟落起了細雨,雨絲淅淅瀝瀝的斜飛着,一道閃電也不落其後的劃過一道細長的弧線。

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都跑去躲雨了,夏襲可不想見到自家小姐再一次躺回床榻上,于是她扯過她的袖角跑到離她們最近的長廊下避雨去了。

魚幼薇正要擡袖想要擦去額際流淌的雨珠,沒想到很快就有一塊手帕出現在她的面前。猛然擡眸,李億的臉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的病剛好,別把衣裳也弄濕了,免得又得了風寒。”他偏頭,沒有看她,音調還是一如以往的波瀾不起。

“不用了,只是細雨而已。”她接過一旁婢女遞過來的面具,并沒有接過他的手帕。

他似乎看出來了她的心思,只見他的眉梢微微地皺起褶痕,“放心,只是一個手帕而已,我不會要你怎樣的。”他還沒有如此的不折手段,卑劣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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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魚幼薇難以置信的望着他,眼底盡是一片錯愕,他不會是知道什麽吧。陡然間,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和不安。

“你是我親手為你擦拭嗎?”李億一瞬也不瞬的眺視着前方,遠處的景致依舊是重重飛檐鬥拱。

眼瞳縮了又放,魚幼薇抿着唇,賭氣般地扯過他手裏的手帕,旋即抱着面具離他遠遠的。

夏襲不禁嘆了嘆氣,愈發覺得手裏的木牌十分的沉重。小姐對她信任,才會把它交給她,只是未來的姑爺似乎對它很不待見。

霎那間,一聲悶雷下來,路上的行人愈發的鮮少了,想來都是急着找地兒躲雨去了。

臉上的鉛粉黏黏糊糊的粘在皮膚上,魚幼薇坐在後方的朱欄上,愈發覺得難受起來。當下她使起了性子,用他的手帕抹過臉上的鉛粉,像是和誰在抗議一樣。

眼角瞥向她所在的位置,李億發覺到她孩子氣的舉動,嘴角悄悄地勾起一抹微微起伏的弧度。

果然還是個孩子,生氣了也只會拿東西撒氣。

也許是沒想到這場雨會愈來愈大,連打着傘的行人也跟着躲雨了。

李億随即看到一個打着茄紫色油紙傘的少年對着他們所在的長廊方向疾奔而來。

好不容易才找到個長廊,少年收起傘,抖了抖傘上的雨珠,終于籲了一口氣。誰會料到原本晴晴空萬裏會突然轉化成傾盆大雨,也不知道是誰帶衰出門,連累到他。

夏襲小心翼翼的瞄了來人一眼,卻不成想他正好轉過頭,視線落到她這邊,她赫然驚慌的低頭看着自己的履頭。

“李億?”他擡袖抖落一身的雨珠,斜眼瞥向李億,不輕不重地道:“真是差勁的一天。”

“在下也有同感,紀唐夫。”嫌棄的語調配上一臉的溫和,李億也存心想要挖苦他。

一聽到熟悉的名字,魚幼薇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到他們那邊。

冷哼一聲,紀唐夫見他視線盯在前方,也是不屑争論的彎身拂了下袍子。

原來他們認識,紀唐夫認識李億,而他也是溫庭筠的摯友,若是照這般推算,他們這些人根本就認識,看情況,交情還不淺呢。魚幼薇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面具,臉上沒有了鉛粉的她愈發的清秀起來。

一場雨,使得困在長廊裏的衆人各懷心事。

過了許久,原來的煙雨不歇的天色逐步放晴。于是乎,路上再一次車馬不斷,行人不絕起來。

紀唐夫可沒有興趣繼續留下來,他聳聳肩,走到魚幼薇的面前,無視李億的臉色,俯身觸摸她放在膝上的惡鬼面具。

“飛卿的面具,幼薇很喜歡?”他敲了敲面身,明着是對着魚幼薇說話,眼角卻瞥向李億。

“……”她可不想細說當日是怎麽得到這個面具的。

一場雨過後,空氣裏彌漫着泥土的芳香,四周的景色被雨水洗刷成一片清幽的雅致。

隐約的,一頭高頭駿馬飛奔而來,猶帶着雨珠的大地随即被馬蹄濺起如雲的塵土。

那人下馬後,也不顧自身被淋濕的衣衫,急匆匆的朝紀唐夫走來,“少爺,你怎麽跑這來了,宋家小姐可發了好一通脾氣。”

無趣的擡眸,紀唐夫可不會告訴他,他就是不想回去迎接她的大小姐脾氣,才故意走失的。

“唐夫可真是好運道,普天之下有誰不知宋家小姐的脾氣只有你消受起。”李億旋即綻放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然而卻一再給予人一種無形的壓迫。

如此佳人,也不知他如何消受?

只可惜,紀唐夫的不幸便是他——李億此生最大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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