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今天中午的時候聞凡看見了老師用來寫字的筆……”這是一道低低小小的聲音。

“然後韓夏午休的時候就趁老師不注意把筆拿過來了……”這是另一道低低小小的聲音。

“聞凡把筆頭用床頭櫃之間的夾縫給夾斷了……”聲音開始有些心虛。

“韓夏就把筆給湊到嘴裏去了……”聲音越來越弱。

“所以就……”聲音快微不可聞了。

“……”剛剛見證了一場“藍牙”事故的許央央無言以對。

剛才,夏夏一不小心張嘴露餡了，她吓了一跳,又趕緊去看聞凡的嘴。果不其然,發現他的牙也是藍的。

她急匆匆攬着兩個小孩打起車就往醫院跑，一路上叮囑着他們一定要張大嘴巴，千萬不可以咽口水。

還好到了醫院裏,醫生說沒什麽大事，幫他們清洗幹淨之後,提醒接下來幾天多喝水促進代謝,多注意觀察就行了。

許央央坐在回程的出租車上聽倆小孩一來一回地說事情的前因後果，真的又好氣又好笑,一想起那兩排藍牙，她自己都無力吐槽了。

但是他們兩個看起來本來就挺愧疚的了,小腦袋一直低着，只偶爾擡起頭來偷偷看看她的表情,随後又立刻害怕地埋回去，把小下巴都擠出一層一層的肉肉。

許央央尋思着自己還沒怎麽發火呢，這倆小孩子怎麽搞得自己像欺負弱小兒童了一樣。

她都快被他們這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給氣笑了，但無奈,也不好生氣,只好摸摸韓夏的腦袋，又伸手搭上聞凡的肩膀，讓他們靠到自己身邊來。

“兩位小朋友能不能告訴我,既然不小心發生了意外,怎麽當時沒有和老師說呢？”許央央平複下心情,嗓音壓低,盡量溫和一點。

聞凡和夏夏對視一眼,兩個人都閉着嘴，不敢開口。

夏夏緩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始慢慢說道：“因為告訴老師之後，老師就會告訴家長的。媽媽她脾氣不好，我也不想讓她再生氣……”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音裏還帶着一絲哭腔，細細彎彎的眉毛蹙着，肉嘟嘟的嘴角微抿，看上去可憐兮兮，十分委屈。金豆豆在她眼裏打轉，但是強忍着不讓它們掉下來。

聞凡也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補上一句：“我們以為這個墨水會自己消失的……”

沒想到最後把整張嘴都給染成淡藍色了。

許央央猜到小孩子不敢告訴老師肯定就是怕被大人罵，但這是一個壞習慣。這一回還算小事，萬一以後出了大事還不告訴家長，後果可能會更嚴重。

她伸手牽上一左一右兩只小手，肅起表情，認真地說：“下一次不可以這樣了哦，這件事情非常危險的。好在今天處理得及時，萬一過了幾天才被大人發現，那你們兩個……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雖然說得有點誇張了，但只有用嚴重的後果才能讓他們長長記性。

“天吶……”小姑娘果然“啊”了一聲，很驚訝，小聲說了一句：“媽媽見不到我肯定會很傷心的。”

“對呀，”許央央放柔了聲音，摸摸她的頭，“所以遇到事情就應該告訴家長，雖然他們可能會暫時生氣，朝你們發脾氣，但是他們總是會有更好更快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可是……”夏夏又低下了自己的頭，“媽媽打人真的很痛的！她的手老重老重了，我怕她打我屁屁嗚嗚嗚……”

小姑娘好不容易被許央央穩定下來的情緒，一想到自家媽媽，又忍不住帶上了哭腔。大眼睛裏也眼淚汪汪的，嘴角下撇，仿佛下一秒金豆豆就要掉下來了。

許央央回想了一下自己和韓涯的幾次相遇，雖然她大大咧咧的性格相處起來還挺舒服的，但就是有一點風風火火，可能沒來得及了解完事情就發火。

“唔，那這樣吧，”許央央想到一個折中的解決辦法，“如果你遇到事情的時候，媽媽正好很生氣，你不好意思說的話，可以先來和姨姨說，姨姨幫你告訴媽媽怎麽樣？”

“……姨姨，”小姑娘想了想，小手指纏着衣角布料，好半響才擡起頭，眨巴着一雙滿是水汽的眸子看着她，“我們可以不告訴媽媽嗎？媽媽要是知道我幹壞事，肯定會發火的。”

“不可以噢，”許央央雖然有些心疼，但還是拒絕了她的請求：“媽媽把夏夏養得這麽可愛這麽漂亮，肯定很辛苦，對不對？”

夏夏轉了轉眼睛，遲疑了一會兒，慎重點了點頭。

許央央看她正在試圖接納自己的話，于是繼續說道：“其實媽媽不會因為夏夏做了壞事就讨厭你的，她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但是她不會忘了夏夏是自己的親親寶貝呀，媽媽是非常非常愛夏夏的。而姨姨呢，雖然也很喜歡夏夏，但是媽媽陪伴夏夏的時間才是最長的呀，萬一姨姨不把夏夏做的事情告訴媽媽，媽媽知道了會很傷心的。”

“傷心……”小姑娘摳了摳自己的手指，思考了一會兒，随後堅定地搖頭，“夏夏不希望媽媽傷心！”

“嗯吶，我們夏夏最懂事了！”

許央央把夏夏快攪得跟個麻花似的的手指給松開，伸出自己的小指：“所以夏夏和姨姨來拉鈎好不好？以後遇到了事情，要不和媽媽說，要不就和姨姨說。”

夏夏點點頭，伸出了自己小小的肉乎乎的小手指，和許央央的小手指扣在一起。

許央央看向一旁從剛才開始一直低着頭思索的聞凡，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小手握在手心裏。

“小凡也和我達成約定好不好？遇到事情呢，要麽和我說，要不就和爸爸說，不可以再像這一次瞞着了。不然我和爸爸知道小凡不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我們也會很傷心的。”

聞凡聽話地點點頭，順着許央央的手，也伸出小指和他們勾在一起，三個人一起蓋下了章。

正好此時也快到小區門口了，許央央幫他們兩個提起小書包，然後一起下車。

下了車，路過學校門口，兩個小孩的眼睛都忍不住被櫃臺上香氣飄飄的烤腸給吸引。

許央央的注意力被身旁兩道小小的吸口水的聲音給吸引，她側首看着那兩雙渴望中又帶着緊張的大眼睛，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忍不住笑了。

“行吧，答應你們的。”

“嘿嘿，姨姨最好啦！”夏夏湊着小臉過來貼貼許央央的手，小凡也有樣學樣地湊過來，但是不好意思伸出臉去，只笑眯眯地拽着許央央的衣角。

兩個小朋友格外開心，一點都看不出來剛才垂頭喪氣的表情。

“但是……”許央央拉長了音調。

兩個小朋友立刻緊張地擡起腦袋來，大眼睛盯着許央央看，生怕她會反悔，又不讓他們吃腸腸了。

“吃了烤腸就不能忘記和我的約定哦，以後遇到事情不可以再自己瞞着了，不然我會好傷心好傷心的吶。”

她誇張地捂着臉，裝作嗚嗚的哭聲，透過手指縫去看他們的表情。

許央央的表演過于浮誇，很明顯夏夏和小凡都沒有被她騙到，小臉上滿是淡定。

但聞凡還是乖乖貼上來抱住她的大腿，踮着腳尖，拍拍她的後腰，稚嫩的嗓音中含着認真：“媽媽，小凡答應你啦，不會反悔的。”

“夏夏也是！”小姑娘也跳起來拍拍許央央，還把自己蓬蓬的波波頭蹭在她的大腿上，就算隔着一層長褲，也能感受到小腦袋熱乎乎的氣息。

“好哇，”許央央也不裝了，放下手，“那我們就去吃腸腸吧！”

“好耶！姨姨萬歲！”

夏夏一馬當先，牽着許央央就往小店裏沖，拽得她差點摔了個跟頭。

聞凡看見媽媽要跌倒，還有些着急，落在後面絮絮念叨着走慢一點，媽媽被拽着會難受的。直到發現前面兩個人好像沒聽到他說的話，他才也跟着一蹦一蹦跑上去。

許央央掏錢買了三根烤腸，一人一根，三個人排排坐在街道的長凳上，一邊吃烤腸，一邊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來來往往，又在兩個小饞嘴貓的懇求之下給他們買了奶茶喝。

吃飽喝足之後，就要各回各家了。

許央央本來準備帶夏夏一起回家裏吃飯，但是夏夏說媽媽按照慣例的話會給她在家裏準備好晚餐的，不吃的話就會浪費了。

小姑娘執着于節約糧食，許央央最後還是把她送回了家，牽着聞凡站在樓梯口，看夏夏從自己脖子上掏出一根挂着鑰匙的繩子，然後把鑰匙怼進鎖眼裏。

她在同齡的小女生裏長得算是比較高的了，但是開門的時候還是比較費勁，要踮起腳尖才好插進鑰匙。

許央央看她那麽費力，正準備幫她開門，小姑娘卻已經自己把門打開了，滴溜溜跑進屋子裏。

沒過一會兒，她又出來了。只不過手上多了一袋藍莓。

“姨姨，這是姑婆婆寄來的藍莓，可好吃啦，保證你們會喜歡噠。”小姑娘的嗓音甜甜的，熱情地把手中的藍莓往前遞。

許央央不太好意思接受小孩的禮物，剛準備婉拒，夏夏就已經把裝着藍莓的塑料口袋挂在她的手指上，又退回了自己半開的門前。

“我們家還有可多啦，姑婆婆給我們寄了兩大箱呢，姨姨不用不好意思！”

說完，她就跳進了屋子裏，朝他們揮了揮手：“姨姨再見，聞凡再見呀。”

許央央也不再推拒，接受了小姑娘的好意，牽着小凡和夏夏道了別。

手上拎着半袋子藍莓，她回家就先洗了一盤放在果盤裏。果然和平常裏賣的不太一樣，雖然果粒大多嬌小，但是果肉卻很飽滿，咬一口還能爆漿，汁水清甜可口，格外好吃。

聞凡顯然也很喜歡吃。他雖然不怎麽挑食，但是很少有特別喜歡的東西，許央央發現他只對一些新鮮的小點心感興趣，而每次碰到好吃的東西時，眼睛都會放光。

到底還是小孩子，再怎麽成熟穩重，也不過只有四五歲的年紀，心性還是活潑的，只不過以前因為環境問題所以有一些內向，而他現在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加開朗了。至少許央央這幾天已經親眼看到過他和其他的幾個小夥伴相處得很融洽。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而自己呢，雖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但是也能發揮一些作用，還開了一家自己最想開的面包店，真是福禍相依，終有好報。

許央央越想越滿足，走到廚房開始準備起今晚的飯菜，開心得全程哼着歌，手上的動作也歡快起來。

剛才聞易景又發短信來說要晚一點回來，所以她只要簡單炒兩個菜就好了。她和小凡在家裏吃不了多少。

沒過一會兒，廚房的門卻被人推開了，是聞凡在用手撐着門想要打開。

和剛才顯而易見的開心不同，他這會兒臉上又出現了下午許央央去接他的時候那種心虛的表情，視線也總是往別處飄，不敢和她對視。如果他是小貓的話，可能此時都已經耷拉着小飛機耳了。

許央央嗅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氛，先放下了手裏的鍋鏟，蓋上鍋蓋焖着，随後半蹲在聞凡面前，視線和他平視，輕聲問：“小凡，怎麽啦？”

“媽媽……”

他雙手摩梭在廚房門沿上，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的，擡眼看看許央央，又把頭低回去。

“沒關系，說呀，”許央央給他鼓氣，“小凡做壞事了對不對？沒事呀，我保證不會生氣的，所以告訴我好不好？”

“就是……”聞凡終于鼓起了勇氣，把自己的嘴張開，含糊地說着，“我的舌頭又藍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它自己變藍的。”

剛才吃完水果準備做作業的時候，聞凡發現手上染上了藍色，還以為是下午玩筆的時候不小心染上的。

他心虛之下跑去洗手間想洗掉，擡頭一看鏡子，突然發現自己的嘴唇邊和舌頭上也是藍色的，吓得他差一點從墊腳的板凳上掉下來。

聞凡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媽媽，畢竟剛剛答應了媽媽的條件才吃到烤腸，男子漢不能言而無信。而且萬一自己不告訴媽媽，媽媽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傷心的。

他心裏百轉千回糾結了半天，才終于鼓起勇氣來說了。許央央半聽半猜理解了他想說的前因後果，實在是忍不住撲哧笑出來。

看着他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小表情，她微斂笑意，雙手搭在聞凡的肩膀上，拍拍他的背：“沒事的沒事的，這個是正常現象，只是剛才吃藍莓的時候染上的顏色，小凡不用那麽害怕。而且水果們染上的顏色呢，其實就是一種所謂花青素的東西，是會自己消掉的，适當補補還對咱們的眼睛有好處呢。”

“啊……”聞凡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想不通為什麽下午用筆染上的藍色和現在用藍莓染上的藍色不一樣。

“也就是說我們根本不用去在意它，這不是一件壞事呀。”許央央繼續輕拍着他的背，安撫情緒。

“不過小凡還是做得很好呢，遇到好奇的事情或者不理解的事情就來和大人說，有時候呀，在小孩子世界裏很嚴重的事情其實在大人世界裏是正常的。小朋友們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會變得和大人一樣知道很多的。”

“嗯，”聞凡點點腦袋，眼神中帶着幾分堅定，“那我要快一點長大，這樣就可以和媽媽一樣知道很多事情了。”要是自己能長得和爸爸一樣高，還可以保護爸爸媽媽。

“對啦，真是個乖孩子。”

許央央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再去玩一會兒吧，我們馬上就要吃飯啦。”

聞凡點頭，乖乖地轉身，出了廚房。

幾分鐘後，許央央端着兩盤菜出來，在客廳裏看不見聞凡的身影，而這時，洗漱間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許央央循着聲音走過去，看見聞凡正踮着腳站在小青蛙板凳上，對着鏡子張大嘴巴，伸出舌頭，好奇地去看嘴裏的顏色。

小朋友的世界和大人的不一樣，就算家長說了肯定沒什麽事兒的，但他心裏還是有一些小擔心，非得自己真真切切經歷過一回之後才能更深刻地領悟。

許央央斜倚在門上，并沒有出聲打擾，直到看到他站在凳子上踮着腳的腿因為支撐不住力量而有些哆哆嗦嗦地打顫了，這才輕扣了扣門，将聞凡從好奇中扯了出來。

聞凡回頭，看到許央央半含着笑意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一時間還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從小板凳上跳下來，一頭紮進了許央央的懷裏，又被她撓撓腰側給逗得笑個不停，笑鬧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被許央央牽着回到了餐桌前。

兩個人吃了飯之後，又下樓轉了轉圈。

回家後聞凡先去洗澡，許央央坐在沙發上給韓涯發了一條消息，大概說了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好讓夏夏媽媽知道她和夏夏的約定，也好有個準備。

事情的起因經過她敘述得簡單明确，只是淡化了小朋友做的錯事，更多地把它描述成一件偶然發生的事件。

她還特意提到自己已經教訓過兩個小孩子了，他們也都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表示之後會反省的，以後不會再犯了。

因為沒有韓涯的微信，許央央只能在支付寶上通過聯系人給她發消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

許央央發完消息之後，又拿出自己的店鋪計劃書來，盤着腿坐在地墊上，伏在茶幾上把今天考察時想到的一些新事項給添進去。

其實計劃書已經很詳盡了，差不多都能直接投入運行，但許央央心裏總是沒底。

畢竟是那麽多年的夢想，之前一直存在于自己的幻想裏，現在一下子夢想照進現實，她還有點近鄉情怯，總覺得還是要更完善更全面一點才好。

再加上每天都能蹦出來一點新思路，她反而越來越覺得自己離真正的完美還有很大的空間。

聞凡今天洗漱的時間格外長，等他出了洗漱間，許央央已經寫完計劃書，背靠着沙發困得直點頭了。

本來昨晚就熬了大夜，背了瞌睡債，今天又一直在外面到處跑，沒怎麽停下來過，傍晚還操心倆小孩，就算是超人，精力也要被耗空了。

許央央聽到洗漱間房門打開的聲音，立刻掙紮着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眼皮還是很重，她幹脆也自暴自棄了，就這麽迷迷糊糊地抱着衣服進了浴室。

等她暈暈乎乎地洗好了澡，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一時疏忽忘記拿浴巾了。

眼皮困得快睜不開了，許央央的大腦快要停止運轉，只能想到澡巾挂在陽臺上小凡肯定夠不到。

她也沒有什麽好辦法，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把換下來的衣服翻個面擦幹身子就得了，等下拿了浴巾後再回來沖一下。

許央央打開玻璃隔門，手撐着牆壁，光腳走出去，想拿到自己剛才脫下放在髒衣簍裏的衣服。

臉上因為剛才洗頭被糊了一臉的水，胳膊、手上都是濕的，她擦也擦不幹淨，只能半眯着眼睛，試圖透過窄窄的一道縫去看路。

還好來了好幾天了，對衛生間的布局比較熟悉，很快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衣服。

勝利就在前方，許央央大步向前，準備兩步內搞定。

可惜事不如人願，她微眯着的眼睛有很大的視線盲區，看不到腳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小板凳。

許央央的腳剛邁出去第一大步時，小腳趾正好撞到了板凳腿上。那一瞬間，一股酥麻疼痛感從腳趾蔓延至全身，她差點疼得靈魂升天。

在痛覺神經的支配下，許央央下意識擡腳，想要捂住痛處，可左腿剛擡起來，右腳也一打滑，整個人“噗呲”一下，像一條光不溜秋的大白魚，成功擱淺在浴室的地面上。

腦袋與玻璃隔門的門檻來了個親密接觸，“咣”的一聲，許央央在那一瞬間，好像聽到了天使的召喚。

作者有話說：

央央：謝邀，姐我今天上天堂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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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夾子，所以晚上十一點更捏，但是有一萬字嗷！

明天之後就恢複到每天下午六點更新啦，有第二更的話就晚上九點

謝謝乖乖們的支持(-^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