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照顧
一開始祝童提出要出院轉學, 程青松是不同意的。
貢水縣地方偏遠,學校條件又差,祝童從小風不能吹雨不能淋, 不能磕不能碰, 衣食住行都要比普通人更細心百倍注意, 他去那樣的地方上學怎麽受得了?
當時還是剛從ICU裏出來。
可祝童的診斷結果讓他不得不妥協, 醫生說他的外孫那天能從ICU裏出來已經是個奇跡,就算挺過了那一次,他的身體也堅持不了太久,讓他盡量幫外孫滿足願望, 病人心情舒暢的話,或許還能多支撐一段時間。
于是他點頭了, 但也沒想到真的會有效果。
祝童多病的體質,其實是随了他媽媽,甚至比他媽媽更嚴重。
他媽媽程岚, 從小也是身體不好,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怕老爸傷心孤獨,在自己并不喜歡祝壽山的情況下委身于人,生下了祝童兩兄妹,沒兩年就撒手人寰。
對程岚的決定程青松是堅決不同意的,沒有哪個當爹的會願意女兒為了這種事随随便便就嫁人。
可是程岚太執拗,為此父女倆還鬧過不愉快。
程青松最後悔的也是因為程岚嫁人就和她生氣, 連外孫和外孫女都沒怎麽照顧過。
所以在程岚去世之後, 在他問起祝童他們想要跟誰一起生活的時候, 祝童兄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當時跟他們更親近的爸爸。
一晃就是十幾年。
這十幾年裏,他各種忙碌, 雖然關心着祝童兄妹,但是祖孫三人見面很少。
所以那天祝童突然給他打電話,要把祝莘送過來給他照顧的時候,他其實是有點受寵若驚的。
驚喜過後就是憤怒。
童童怎麽會無緣無故把小莘送來給他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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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祝壽山那個癟犢子對他們兄妹不好了?然後得到的回答竟然是:為了替他媽媽盡孝。
程青松:……
真不愧是他媽媽的兒子。
想法如出一轍。
他本以為祝童就算是想在死前去外面看看,在貢水一中那種地方也堅持不了多久,可沒想到快一個月了,他也沒有“受不了”,甚至有點……樂不思蜀?
家庭醫生道:“看童少爺對那個孩子的态度,應該是有一定關系的,出院之前,童少爺在ICU裏曾一度出現過心髒停跳的情況,他的病情是很危險的,能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簡直是一個奇跡,我想這跟他的心态有很大的關系,我整理了一下童少爺轉學之後和那個孩子在一起發生過的事情,您看一下。”
醫生遞給他一份文件。
程青松心情複雜地接過來。
“據我所知,童少爺轉學之後,是自己要求和邵銘做同桌的,之後還住進了一間民宿,但是不明原因,少爺後來又搬走了。”
程青松:“……”
“之後少爺在校外遇到一群混混,是邵銘幫忙解圍的。”
後面還有祝童第一次進醫院,第二次進醫院,第三次進醫院,都是那個叫邵銘的男孩子陪着的。
兩個人經常一起吃飯,放學後邵銘也經常“搶了”劉叔的工作。
程青松本來還懷疑那人接近童童是別有用心,然而越看越覺得,他的外孫好像在倒貼?
腳崴了還自己跑去奶茶店找人,還規規矩矩排隊?
瞞着別人去教訓學校裏的壞學生,為了別人的奶茶店,還找了他表哥幫忙?
這些放在以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的外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心腸了?
這樣看,他的外孫更像是別有用心的那個!
而且麻煩別人也更多。
早在祝童轉學後第一次進醫院,程青松就讓人調查過邵銘,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而且對外孫的照顧,簡直可以說得上是無微不至。
程青松不得不承認,他自愧不如。
在新學校能遇上這樣一個人,也難怪童童會心情愉悅。
程青松放下文件,又拿起了那一沓照片,看了一會兒後,遞給管家道:“拿去銷毀,別讓小莘看見了。”
小姑娘被哥哥“抛棄”,到現在還委屈呢。
要是被她看到這些照片,怕不是要以為他哥是為了“嫂子”不要她,要感嘆世道悲涼了。
管家接了照片,又問:“那少爺那邊……”
程青松頓了頓,嘆口氣道:“随他吧,只要身體沒事,不要讓人打擾他。”
管家立即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貢水縣,民宿內。
午休時間很長,但是因為突然“搬家”和劉叔的叮囑耽擱了很多時間,邵銘并沒有準備多複雜的午餐,兩碗西紅柿雞蛋面很快端上了餐桌。
“嘗嘗看,合口味嗎?”
祝童跟着在餐桌旁坐下來。
他雖然沒有動手,但也是全程看着的,看着幾樣簡易的食材,在一口鍋裏變成了湯香濃郁色澤誘人的熟食。
看着就很有食欲。
邵銘拿了雙新筷子給他,“吃的時候拌一下,小心燙。”
祝童一邊點頭一邊接過筷子。
他以前沒有吃過現出鍋的食物,一般送到他面前的食物,都是溫度适中能直接入口的,大多數是營養師給搭配的營養餐。
轉學過來之後,校外各個面館裏,招牌上挂着的宣傳都是辣湯面,他從來沒有進去過。
這還是他轉學之後第一次吃面,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湯面,他有點不知道怎麽下口。
對面邵銘已經用筷子開始攪拌,拌了一會兒之後夾了一筷子吹了兩下直接送進了嘴裏。
祝童:“……”
他怔了一會兒,學着邵銘的樣子夾了面條,小口吹了吹,又覺得不太穩妥,又偏過頭吹了吹。
邵銘擡頭,正好看到他歪着腦袋鼓着氣笨拙的吹面條的場景,忍不住笑了笑。
看來早上被那碗粥燙得不輕。
他又拿了一把瓷勺遞給祝童,“太燙的話可以涼一會兒了再吃,先喝湯吧。”
“……”
祝童想:他剛剛吹面的樣子一定很蠢。
他果斷放棄了繼續吹面,拿了湯勺舀了一口濃郁的湯,輕輕吹了兩下,小心翼翼地送進嘴裏。
邵銘笑道:“味道怎麽樣?”
祝童眼中微亮,點頭道:“很好喝。”
邵銘:“看來我廚藝不錯。”
祝童微愣,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現在住在邵銘這裏,吃着邵銘給他做的面,他好像沒付錢啊。
這碗面多少錢?
他忽然看向邵銘。
邵銘疑惑道:“怎麽了?”
祝童想:他現在問這碗面的價錢會不會有點太計較了?
他們一起吃飯的次數不少,邵銘和羅索好像從來沒計較過誰買單的問題。
而且現在是邵銘自己煮的面,這個價格很難定啊。
是按成本價還是市場價?
吃白食的話好像也不太好。
他動了動唇,支吾片刻,突然靈機一動:“一會兒我來刷碗吧。”
邵銘:“……什麽?”
祝童道:“我說一會兒我來刷碗。”
邵銘頓了好一會兒,才說:“為什麽?”
祝童啞然片刻,“你做飯,我刷碗不是應該的嗎?”
邵銘古怪道:“你以前去別人家裏吃飯,也這樣嗎?”
祝童道:“我沒去別人家裏吃過飯。”
宴會那種不算。
他以前沒有朋友,也沒去過其他同學家裏,更不可能住到別人家裏,他仿佛一直和同齡人脫節,也不知道朋友之間該怎麽相處。
他和邵銘現在應該算朋友吧?
但是邵銘為什麽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這個提議不好嗎?
他輕松自然的一句話,讓邵銘心裏五味雜陳。
他忽然想到祝童跟他說過,他很少出門。
他之前以為很少出門只是“宅”的意思,現在看來好像沒那麽簡單。
“一次都沒去過?”
祝童想了想,點頭:“嗯。”
邵銘:“……”
他以前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
以他的家庭,應該會有很多人邀請他去家裏吃飯吧?
為什麽沒去過?
是不想去?還是沒有能去的地方?
邵銘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兒,說:“不用了,我刷比較快,你去洗個澡吧,不是早上就想洗了?”
“……”祝童愕然道:“你怎麽知道我早上……”
“你都把嫌棄寫在臉上了。”
也難為他又穿着昨天的衣服多堅持了一上午。
祝童:“……”
見他頓住,邵銘又道:“行了,快吃吧,一會兒面坨了不好吃。”
放了這會兒應該沒那麽燙了。
祝童又點點頭,低頭吃面。
兩碗面幹淨掃盤,邵銘熟練地端了碗進廚房,祝童拿了抹布擦餐桌,邵銘看見了,只是笑了笑,也沒阻止。
擦完了桌子,祝童進了自己的房間。
空置的房間沒人住過,但邵銘一直都有打掃,房間裏很幹淨,連窗戶都擦得很亮。
祝童從衣櫃裏拿了一套換洗衣服,準備去洗澡。
洗手間他早上用過,和早上不同的是,浴室櫃裏多了一套他的洗漱用品。
祝童在浴室櫃前站了一會兒,才轉身走進淋浴間。
和酒店比起來,民宿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雙人間裏沒有浴缸了。
祝童在淋浴開關那兒研究了一下,開始脫衣服,然後取下花灑放水。
剛出來的都是冷水,等溫度變熱了,他又把花灑挂上去。
用熱水淋濕了頭,洗頭發時候他暫時關了花灑。
他以前也用過淋浴,用起來也沒有什麽不習慣,頭發洗好之後,他閉着眼睛打開噴頭,忽然整個人一激靈。
不是冷的,是燙的。
水怎麽突然這麽燙?
祝童本能地退了一步,慌亂地伸手去關開關。
同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邵銘手裏還拿着洗碗巾,他是洗碗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的,着急地提醒道:“對了,水溫不是恒溫的,水放熱之後你記得把開關往回調一點,不然會燙!”
祝童:“……”
提醒已經晚了。
後頸已經泛起了細密的刺痛。
浴室裏沒有回應,邵銘心裏一緊,“祝童?”
“沒事。”祝童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邵銘:“……”
他怎麽就那麽不放心呢?
但是人說沒事,他總不好推門進去看,只能又回了廚房。
浴室裏祝童洗了十多分鐘,洗好擦幹之後,站到洗臉鏡前,扒開衣領看了看後頸,被燙過的地方已經紅了一大片。
“不是說沒有小病小災了嗎?”祝童苦惱地想。
系統沒好氣道:“可以避免小病小災,但是避免不了nozuonodie,那麽燙的水,是你皮膚太嫩了。”
祝童:“……”
算了,反正不蹭到也不怎麽疼。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拉開門出了洗手間。
路過客廳的時候,看到邵銘還坐在沙發上,愣道:“你怎麽還沒休息?”
午休都睡不了多久了。
邵銘沒說話,站起來朝他走過去。
祝童一怔,下意識想後退,邵銘已經上前,一把拉開了他的衣領。
“……”
祝童頓時輕輕抽了口氣。
邵銘手上微松,擡頭皺眉道:“沒事?”
祝童:“……”
他剛換的一套衣服本來就比較寬大,這樣被人扯開衣領,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他不自在地想把衣領拉回來,“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
邵銘低頭看他。
祝童也低着頭,剛吹幹的頭發蓬松柔軟,他垂着眼,大概是因為心虛,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看着有點可憐。
邵銘嘆了一聲道:“我的錯,忘了跟你說……過來,把衣服脫了。”
祝童愕然擡頭。
邵銘已經轉身往客廳裏走,回頭見人愣在原地沒有跟上來,忍不住笑道:“給你擦藥,燙傷不是小事,留疤了很難看的。”
祝童:“……”
也不至于留疤吧。
他看着邵銘已經從電視櫃裏提出了醫藥箱,遲疑道:“還是不用了,我……”
邵銘轉頭看向他:“自己脫還是我幫忙?”
祝童:“……”
衣服是前扣式的,脫起來也不麻煩,祝童側坐在沙發上,微微低頭,把後頸到背後的部分完全暴露出來。
他看着邵銘從醫藥箱裏取出藥,猶豫着伸手:“還是我自己來吧。”
邵銘道打趣道:“怕我占你便宜啊?放心,我用棉簽,不會碰到你的。”
祝童:“……”
他不是這個意思。
愣怔的片刻,棉簽沾着藥油已經貼了上來,有點涼。
邵銘看着他從後頸蔓延到後背的一片紅,忍不住皺了皺眉,“為什麽又不說?”
祝童頓了頓,說:“真的沒事。”
邵銘:“……”
他又沾了點藥油輕輕擦在他背上,擦到紅的比較厲害的地方,身前的人忍不住顫了顫。
邵銘立即停手,問:“疼?”
祝童下意識想搖頭,忽然頓住,又點了點頭:“有點。”
邵銘:“……那我輕點兒。”
他又放輕了動作,輕輕轉動棉簽,讓藥油“滾”在他發紅的皮膚上。
他後頸是紅的,其他地方也是紅的,只是顏色淺一點,應該是被熱水蒸出來的薄紅,讓他冷白的皮膚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一點溫度。
只是還是太瘦了。
邵銘擦着不覺擡頭,看着祝童微微壓低的側臉。
他似乎有點緊張,身體都是繃着的。
但是他也沒有抗拒。
他不抗拒自己。
從一開始,邵銘就覺得他對自己和對別人其實是不太一樣的。
但是祝童幾次強調對他沒有別的心思……這話他也信。
因為如果有這種心思,祝童絕對藏不住。
祝童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喜怒哀樂全在臉上,說話做事全憑自己怎麽想,雖然身體不好,但也算活得自在。
他莫名其妙來到自己身邊,本應該是自己避之不及的人。
但是莫名的,兩個人突然有了交集。
祝童似乎比他更在意也更知道怎麽維持兩個人之間的“安全距離”。
是他莫名其妙的開始在意,主動縮短了那段距離。
甚至是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邵銘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突然讓祝童搬回民宿,只是想到這人胃疼到呼吸不暢依舊一聲不吭,卻在躺到醫院病床上之後抱着他不撒手在他耳邊喊疼的樣子,就覺得不能放着這個人不管。
就算意圖不明,就算他身上還有很多解釋不清楚的東西,也不能不管。
他想照顧祝童。
想着他手裏的動作突然頓了頓。
照顧麽?
他看着祝童背上燙出的一大塊紅印,苦笑了一下。
照顧第一天就害人燙傷了,要是被這人知道自己的想法,怕是要立馬溜之大吉。
他收了飄遠的思緒,專心給人擦藥。
祝童不知道他擦的是什麽藥,但是擦上去冰冰涼涼,很有效地緩解了刺痛。
疼痛減輕之後,其他的感覺就增強了。
細小的棉簽在自己的皮膚上輕輕滾動,掀起一陣麻癢,尤其是擦到頸窩的時候,異常敏感的地方,他總是不自覺地縮脖子。
“好……好了嗎?”他忍不住開口問。
邵銘将棉簽上多餘的一點藥油抹上去,收手道:“好了。”
祝童迫不及待地想套上衣服。
“等會兒。”邵銘道:“別急着套衣服,藥都蹭在衣服上了……前面有燙到嗎?”
他突然把祝童側坐的身體掰正,面對面的瞬間,兩個人同時一怔。
祝童脫了衣服擦藥,前面自然也是沒穿的,纖細的脖頸下,形狀姣好的鎖骨一覽無餘。
邵銘的目光定住了。
祝童一驚,本就抓着衣服兩邊的手猛的用力,以他從來都沒有過的速度把衣服套上了:“……前面沒有燙到。”
邵銘:“……”
邵銘本來也有點說不出的尴尬,但是有人先他一步做出反應,他反而淡定了,任由祝童把衣服穿好,看着他的脖子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脖子很好看?”
祝童已經開始扣扣子了,“沒有。”
他想沒有人會在一個病人面前說出誇贊病人好看的話。
因為沒什麽意義。
只有邵銘。
想着他擡頭看了看邵銘,先開口說了聲“謝謝”,又看向他的脖子,認真道:“你脖子也很好看。”
有很明顯的喉結,有男孩子都忍不住羨慕的性感。
邵銘頓時笑道:“那當然,我渾身上下哪裏不好看?”
說着轉頭處理了用過的棉簽,把藥放回了醫藥箱。
祝童:“……”
這人的人生字典裏,應該沒有謙虛這個詞。
大中午一番折騰,午休時間已經沒剩多少了,兩個人幹脆也沒睡了,收拾之後直接回了學校。
雖然沒有午休,但是祝童意外的也不覺得困,大概是後頸上的藥油給他提了神。
本來是心情不錯,但是回到座位上,看到他的課桌上多出來的一個禮盒,他心情又不好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正想着要怎麽處理這個禮盒,教室後門羅索突然沖了進來,站在課桌旁邊猛的一拍,“你們兩個,我辛辛苦苦跑去飯館訂座兒,你們竟然背着我回去開小竈,我在飯館裏等了半個小時,你們……咦?這禮盒誰送來的?”
滿腔的埋怨頓時被禮盒轉移了注意力。
祝童頭也不擡道:“傻逼。”
羅索震驚道:“你竟然會說傻逼?”
認識這麽久他還從沒聽到祝童嘴裏蹦出過“傻逼”這麽沒格調的詞。
他一臉好奇地低頭去看禮盒上夾着的一張卡片,頓時撇嘴道:“确實是傻逼。”
祝童:“……”
禮盒是周随送來的。
這次卡片上寫的是“賠罪”。
——之前的事是我莽撞了,不過我真的是你哥的朋友,我想他已經告訴過你了。
祝童覺得拉黑秦俊宏是他草率了,他應該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怼完之後再拉黑。
邵銘看了眼那個禮盒,拿起來遞給羅索道:“去處理掉,訂座的錢我雙倍給你報銷。”
羅索頓時精神一振:“好的爸爸。”
祝童:“……”
課桌上重新變幹淨,祝童松了口氣。
但是處理“禮物”只是治标不治本,周随高調追求祝童的事很快在學校裏傳開了。
晚餐時間到處都在議論。
“周随追求祝童?什麽時候的事?”
“就今天,禮物都送了好幾輪了,不過都被拒收了。”
“周随以前不是只追女生嗎?什麽時候開始追男人了?”
“追求刺激呗,自從年前同性戀合法,這種事還少嗎?而且祝童那麽好看,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
“不過祝童看不上他吧?聽說直接把他送的東西扔進垃圾桶了。”
“害!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誰知道呢。”
高二三班教室裏,第三次收到“處理垃圾”的任務,羅索已經沒有一開始的熱情了,他一臉古怪地看着祝童兩個人,感慨道:“你和銘哥不愧是同桌,一個被夏陽纏上了不算,你這裏又來一個周随,難兄難弟,專招狗皮膏藥喜歡。”
祝童:“……”
邵銘面帶微笑看着他。
羅索立時閉了嘴。
邵銘道:“去把東西處理了,然後問問老二,我這裏有個活兒他接不接。”
羅索轉頭看了眼不為八卦所擾專心刷題的陸哲宇,點頭道:“行,沒問題。”
羅索走後,祝童看向邵銘道:“你找陸哲宇幹什麽?”
邵銘道:“有點事。”
“……”
祝童也沒心思問他是什麽事了,他現在很惱火。
他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晚自習放學之後,祝童跟着邵銘一起走出教學樓,卻又在樓底下遇到了周随。
周随不知道從哪裏也弄了一輛自行車,在操場上看着他道:“祝童,不知道我有這個榮幸送你回去嗎?”
祝童:“……”
真是陰魂不散。
他懶得搭理,跟着邵銘去停放交通工具的地方取他的自行車。
擺明了把他當空氣。
周随眸色微沉,臉上依舊溫和道:“都說了我是你哥的朋友,你怎麽就是不信呢?雖然你哥和你沒有血緣關系,但他畢竟是你法律上的哥哥,他又不和你搶財産,你沒必要這麽不待見他吧?”
他刻意提高了聲音,操場上頓時有很多眼睛朝他們看了過來,一臉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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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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