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柔腸千轉

“咱家沒後院,南瓜是鄰居嬸子種的,你不要随便拿人家東西!”闵秀才一口粥咽下,義正詞嚴的教訓起行為不斷的蘇姑娘。

“嗷。”蘇夏至點頭說道:“可那個南瓜都爬到咱家牆上了……”

“爬到咱家牆上也不能要,畢竟是有主的東西!”正義的闵秀才覺得南瓜粥很好喝,又面又甜,吃到肚子裏還暖和,全沒有看到旁邊的蘇姑娘又笑成了狐貍。

“爬牆的南瓜有主你都吃了,爬牆的我可還沒主呢,秀才你要不要……”蘇姑娘探過頭來,好脾氣的問道。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剛正不阿的闵秀才和不走正道的蘇夏至喝了同一鍋南瓜粥,被她抓了短處,因此成了同案犯。

蘇姑娘陰謀得逞,心情愉快的忙裏忙外,又将他家收拾了一番。

而闵秀才覺得自己為了一餐飯竟堕落了,依舊貓在屋子裏生自己的悶氣。

正午一過,蘇夏至告辭,柔聲細語地和屋裏的闵秀才告別:“別送了,明兒我還來。”

半天都未出聲的闵岚笙終于開口大聲回了一句:“滾蛋!”

沒想到斯文的秀才竟然爆了粗口,立在院門口處的蘇姑娘一愣神的功夫就笑岔了氣:“我沒有蛋啊……你有……你來滾一滾……”

屋裏氣憤非常的秀才立時閉了嘴,臉臊得堪比火燒,心道:這到底是個什麽女子啊!怎的說話如此……如此……

“撲哧!”外面院子裏一片安靜,沒了她忙碌身影的家裏,是空落落的。闵岚笙還在想着她說的話,想着想着就笑出了聲:“這個死不要臉的!”

自此以後,蘇夏至早早的來,一過中午就離去,連着七八天,眼看着就要過年了。

秀才說不過她,轟了兩次都沒有效果,最後索性自己做了啞巴,對蘇姑娘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态度。

誰料想他成了啞巴,蘇姑娘立馬也成了悶嘴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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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每頓吃飯的時候也是把菜飯往桌上一擺,碗筷一放,愛吃不吃!

闵岚笙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有氣節的人,奈何蘇夏至烹饪的手藝實在是高超,以往家裏偶爾有了點肉,菜,都能讓他一鍋熬成了豬食,瞅着就沒有食欲!而現在就算是白菜幫子雜糧,到了她的手裏也能做出薄皮大餡的素餡團子。

再配上一碗不鹹不淡的菜葉湯,一頓飯有幹有稀熱熱乎乎吃的他很滋潤。

到了最後闵秀才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那點骨氣全部進了肚子,實在不算堅定。

不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很能開解自己:“在我的家裏,吃我自己的飯菜,不是很應該嗎。”

如此這麽一想,闵秀才一直忐忑的心裏變成了坦然。每頓飯倒也吃的再不糾結。

臘月二十八的時候,蘇夏至帶了兩張方方正正的紅紙來,進了正屋鋪在臨窗的案幾上微笑着看着坐在旁邊拿着本書裝模作樣地闵岚笙說道:“你的字好,給我寫兩個字吧。”

闵秀才自從和她開始明争暗鬥地開了戰似乎還沒有贏過,如今見她有事求自己自然心花怒放,俏臉一擡還拿捏起勁來:“你是如何知道本公子的字好的?”

“我說你怎麽盡冒傻氣啊!”蘇夏至看着他得瑟的模樣很有些孩子氣,兩眼發光人表情活泛,不禁伸手就捏了他挺直的鼻梁一下:“就咱倆,我不會寫字,兩廂比較可不就你的字好嗎!”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動手動腳的!”用力的往邊上一甩頭,闵岚笙總算是把自己的鼻子從她的手中扥了出來,因為用力過猛,竟是生疼的感覺。

“好好!我不動手,你動手,寫吧。”蘇夏至這幾日與他相處已經将他的脾氣秉性摸得差不多,知道他雖然愛生些小氣,倒是很好哄,陪個笑臉啥的也就過去,并不會真存心裏。與本質上來說也是個性子随和的人。

由生到熟,蘇夏至覺着自己眼光不差,越發覺得以後能和秀才過長久了。

慢條斯理地接過她遞過來的毛筆,闵岚笙右手撚着筆杆将筆頭在硯臺裏蘸着墨,眼皮都不擡的問道:“寫什麽?”

臘月二十八,民間風俗貼哈哈,就是後世說的貼春聯,闵岚笙以為蘇夏至已經備好了吉利話,因此等着她念出來。

“你就寫:闵岚笙稀罕蘇夏至!”蘇姑娘存了調笑呆秀才的心思,說了這話之後就瞪着眼等他臉紅。

果然,闵秀才的手頓在硯臺上不再動作,随即把筆一丢,扭了身子背對着她悶聲說道:“你走吧,總是說這些不着調的話,我不愛聽!”

“和你說笑呢,又急了!”蘇夏至看着他連耳朵都紅了起來,心裏癢癢,又想伸爪子去摸,終是不敢太過,趕緊一本正經的說道:“就寫兩個福字。我要貼在我家院門上,過年了,圖個吉利。”

闵岚笙依舊扭着身子側身而坐不理她,直到蘇夏至認了錯,保證不再胡說八道,他才沉着小臉又拿起了筆,很認真地在紅紙上寫好了字。

這一天蘇夏至又把他家徹底的打掃了一遍,連床上的褥子也給拿出去曬了半天,再鋪回床上……這麽一折騰,她走的時候就比平時晚了許多。

看着她急匆匆地出了門,闵岚笙幾次想開口叫住她,問問明日她是否還會來,畢竟是快過年的時候,家家都要團圓了。

可話在口中盤桓了幾次最後他也沒說出口。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問她來不來家裏,還是該叫她再不要來自己家裏……

這個問題又讓他糾結了。

第二天,這個讓他糾結的問題就有了答案,蘇夏至自己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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