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吳佩兒的賺錢經
北平的冬日又如約來到，戰争過後，經濟越來越不景氣，想要填飽肚子也是越來越難。
雖然大街上依舊車水馬龍，鐵皮汽車也越來越多，但是這也只是一部分富人才能享受得到的，普通百姓兜裏的錢也只夠緊巴活着。
李相默和吳佩兒更不用說了，這幾個月以來，走街串巷的，除了靠着街口偶爾的施粥撐上幾天之外，李相默開始四處打短工，洗衣裳、刷盤子、小二、跑堂，反正只要能給她口飯吃，什麽都幹。
“大爺，擦不擦皮鞋？”
李相默看見別人都給過路的人擦鞋，賺點零錢，她也有樣學樣的幹了起來。
只是她臉皮薄，不好意思揪着人家男人的衣裳滿街跑，只是見到過路的偶爾問上一嘴，生意并不好。
吳佩兒整日無所事事，靠着坑蒙拐騙混飯吃，閑着沒事就在一邊看着李相默幹活，順道笑話她幾句。
“相默，就你這個幹法，這一天能拉到一個客人都是老天開眼，你這樣還想不想吃飯了。”
李相默一臉的羞愧，她其實心裏也清楚自己這樣太腼腆了，可是實在不好意思像其他人那樣招攬生意。
“這裏不行，你又不會招攬生意，而且這裏人也少，一看看一個個穿成那個樣子，哪有錢擦鞋啊，走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吳佩兒說完将嘴裏叼着的雜草吐到了地上，站了起來，還沒等李相默反應過來，就一手拉着她，一手拎起她吃飯的家夥事朝着城南那邊走去。
城南那邊有個歌舞廳，在這北平家喻戶曉，到這兒來的沒有一個是走路過來的，不是被拉車的送來的，就是坐着小汽車來的。
李相默看着這門前燈紅酒綠的，晃瞎了眼睛，她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這麽多的燈光，以前在鄉下他們都是點油燈，但是朱氏說那樣太費錢，一到晚上就抹黑。
後來到了北平之後，更不用說了，窩在破廟裏點燈實在太浪費了，所以不要萬不得已她和吳佩兒都早早就睡下了。
現在看見這麽耀眼的燈光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佩兒，這是哪啊？我們來這兒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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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啊……”
吳佩兒賣了一個關子，見李相默的眼神終于從那堆燈光上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笑着說到。
“這裏是北平最有名的歌舞廳，看看這人來人往的是不是特別熱鬧，這裏白天的時候不見什麽人，一到了晚上那些客人就上了門，來這兒的全是有錢人。”
吳佩兒一臉的羨慕，雙眼冒着精光。
李相默還是不太懂，這裏和自己擦皮鞋有什麽關系。
“你看你，死腦筋不是，怪不得賺不到錢，你看看你之前守着的那個大街，過路的穿的都是布衣布褲多寒酸，你在看看這兒，進進出出的哪個不是皮鞋西裝的，來這兒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出門都好一個面兒，你想想你生意能不紅火嗎。”
“真的？”
“廢話，真是笨死了。”
吳佩兒見李相默還沒緩過神來，就扯着嗓子替她喊了一聲。
“擦皮鞋，大爺擦不擦皮鞋啊。”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中年男人朝着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擦鞋的，多少錢一次。”
“啊，先，先生，一文錢一次。”
李相默有點發蒙，自己才剛到這兒就有客人找上了門，果然被吳佩兒給說中了，自己的生意真的能紅紅火火的。
“還愣着幹嘛？趕緊給過來擦啊。”
一聽見那男人不耐煩的催了一句，趕緊跑了過去，将一個板凳放在了旁邊，讓那男人坐在上面，自己則是蹲了下來，伸出一條腿，好讓男人的腳踩在她的腿上，更舒服一點。
仔仔細細擦了好一會，才起身讓客人檢查。
“先生，您看還滿意嗎？”
“嗯，還不錯，給你的賞錢。”
男人從兜裏掏出了幾文錢扔給了李相默，然後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朝着歌舞廳走了過去，眼見一個女人扭着腰肢就走了過來，那男人笑着摟過了那個女人，低聲說了句什麽就雙雙進了舞廳。
李相默顧不得看別的，趕緊彎腰去撿錢，一看有三文錢，足足多了兩倍，高興的抱住了吳佩兒。
“佩兒，你真是太厲害了，這裏真的太好賺錢，給的賞錢都快賺夠一個月的房租了，你簡直太厲害了，這種地方都能找的着。”
李相默簡直對吳佩兒佩服的五體投地，連着說了兩次吳佩兒厲害的話。
“那是，我是誰。”
吳佩兒得意的仰了仰頭，一臉的驕傲。
這時一輛黑色汽車駛了過來，李相默還沉寂在喜悅中，吳佩兒早已一溜煙的跑了過去。
車子停在了舞廳門口，小厮剛準備過去開門，就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個小丫頭，先他們一步打開了門。
車門被打開，一個帥氣的少爺從車子上走了下來，看都沒看身邊的人，就朝着空中扔了幾文錢，吳佩兒小臉堆滿了笑容，彎着腰趴在地上撿錢。
李相默遠遠看着，都傻了，這丫頭也太能耐了吧，開個門都能賺到錢。
“怎麽樣？厲害吧。”
吳佩兒拿着手裏的錢在空中抛了幾個來回，朝着李相默炫耀。
李相默笑着點了點頭，一臉的崇拜。
“太厲害了，佩兒，我都不知道這樣也能賺錢。”
“那是，你不知道的多了，北平這地方雖然亂了點，但是也好過你們那些鄉下，能保住命就不能被餓死。”
吳佩兒講起了大道理，李相默在一旁認真的聽着，邊聽邊死勁的點頭。
“又來了一輛，你在這兒好好擦皮鞋，我去那多賺點，咱們晚上吃頓大餐。”
李相默高興的點了點頭，吆喝起來更賣力氣了。
一會功夫下來，賺了足足十文錢之多，之前她在街上好幾天也賺不到一半，沒想到這一會的功夫賺了這麽多。
擡起頭去尋吳佩兒影子，就見舞廳門口，吳佩兒被兩個小夥子一邊一個夾到了一個背人的地方。
李相默心裏一驚趕緊跑了過去，湊上前才發現并不是只有兩個人還有一個中年的男人也在那裏，正在訓斥吳佩兒。
“佩兒……”
李相默試探性的喊了一聲，那幾個人聽到聲音都回過了頭，就看見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一臉忌憚的看着他們。
“相默，快跑。”
吳佩兒大喊了一聲，李相默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抓住了胳膊，按到了那個中年男人的面前。
“想跑，呵還有同夥，小丫頭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這兒搗亂？”
中年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相默，又回頭看了看吳佩兒，從口中擠出了這句話。
“大爺，不是，我們就是路過賺點小錢，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
吳佩兒一臉讨好的看着那個男人，求饒到。
李相默不明白她們怎麽惹到這個男人了，也沒急着開口。
“路過賺錢小錢，小丫頭，你當我黃四是傻子嗎，這方圓幾裏做生意不得經過我同意的，你竟然敢搶我兄弟的財路，我看你是活膩了。”
自稱黃四的男人瞪着眼睛，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嘴角一歪就朝着吳佩兒走了過去，一只手擡高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在了吳佩兒的臉上，力道之大，吳佩兒瞬間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外面的一切都聽不清楚了。
“黃大爺，等一下。”
就在黃四再一次舉起手的時候，一旁的李相默叫了一聲。
黃四回過頭看了看李相默，較有興趣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呦，小丫頭怎麽要替她出頭。”
“我……黃大爺，您就放過她吧，她不是故意的。”
李相默聲音很小，緊張的看着黃四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了過來，但是還是強忍着心裏的害怕對上了他的目光。
雖然李相默不懂得這裏的規矩，也不懂為什麽賺錢還要經過這個男人的同意，但是也聽明白了這個男人說的，吳佩兒搶了他手下人的的生意，所以他才找吳佩兒的麻煩。
“放過她可以，但是你得留下來。”
黃四一看李相默長得不錯，心裏打了主意，要是把這丫頭領到王經理那裏，自己肯定能鬧上一筆好處。
“相默，別說了，黃四爺，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放了她，這事和她沒關系。”
“呦，還真是姐妹情深啊，那好，既然你們兩個都想替對方擔着，我就成全你們，去，把他兩都送到王經理那裏。”
黃四一臉壞笑的看了看兩人，朝着身後的手下吩咐了一句。
李相默不知道男人口中的王經理是誰，但是吳佩兒卻猜到了，不用問肯定是舞廳的負責人，這黃四是想把她們兩給賣了。
吳佩兒意味深長的遞給李相默一個眼神，還沒等李相默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的時候，就看見吳佩兒不知道從哪弄出來一個匕首，直接就刺向了身邊的抓着他的那個人。
那人的衣裳被劃了一個口子，本能的朝後一躲，就是趁着這個功夫，吳佩兒逃了出去，順勢又朝着抓着李相默那人刺去了一刀，但是那人早有準備，生生的躲了過去，卻不想身子底下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李相默一腳就踢到了他的裆上。
“快跑，相默。”
下一秒，吳佩兒大喊一聲，伸手拉起李相默就往前跑。
“等下，我的東西。”
“別要東西，逃命要緊。”
現在正是傍晚的時候，街上的人也多，兩人竟往人堆裏面跑，跑了幾條街就将身後的人給甩開了。
“人呢？”
黃四站在舞廳門口，瞪着眼睛看着回來的手下。
“老大，跑了。”
“媽個巴子的，一群廢物，艹，別讓老子在碰見那兩個死丫頭，再見到非弄死她兩不可。”
黃四發狠的将旁邊的一個黃包車一腳就踹翻了，拉車的人吓得沒敢吱聲，趕緊躲到了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