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看戲
1927年，1月16日尚小雲主演的《摩登伽女》，轟動了整個北平城。
各大舞廳都在效仿他的“蘇格蘭舞”及夏威夷“呼啦舞”。
而各個府院也争先邀請他去唱上一曲。
李相默在店裏總能聽人提到尚小雲的名字，只是從來沒聽過戲。
她不好聽京劇這類的唱腔，更喜歡他們家鄉的小調，也許算是一種鄉愁，即使那裏已經沒有她的家。
“相默，我有兩張尚小雲的戲票，晚上等你收攤，咱倆一起去看。”
趙鳳芝一大早就來了店裏，興高采烈的和李相默顯擺手裏的戲票。
“哪弄來的？”
李相默看了一眼，繼續忙活手裏的活兒。
現在店裏就她自己，前後都得顧着，趁着這早上沒人，趕緊将店裏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
“管這麽多幹嘛，跟着我去就得了，哎呀相默，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見李相默一直忙活，趙鳳芝上前一把将她手上的抹布搶了下來，扔到了一邊。
“聽着呢，你和柱子去吧，我收拾完攤子得回去給文斌哥做飯。”
李相默笑着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拿起了抹布，繼續忙活了起來。
“我才不跟他去呢，什麽也不懂，哎呀，你就陪我去呗，你早點收攤，給你文斌哥做完飯我們兩再去。”
趙鳳芝纏着李相默磨了半天，直到李相默答應下來，她才罷休，高興的坐在一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白水，一臉笑意的看着李相默。
Advertisement
“你呀。”
李相默嗤笑的看了她一眼，趕緊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剛忙完就迎來了兩位客人，來的是兩個男人，穿的闊氣，一身西裝甚是講究。
“老大，這個就是那小子的店。”
一進來，其中一個男人就沖着另一個男人小聲說道。
那男人沒接話，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了下來。
“掌櫃的，來兩碗面。”
“好，這就來。”
李相默招呼完兩人之後，就趕緊到後面煮面。
趙鳳芝在前面幫着照看着，今天她是準備陪到底，一定拉着李相默去看戲。
“兩位，你們的面。”
李相默手腳麻利，沒一會面就上來了，端上來準備轉身去收拾東西，卻被客人給叫住了。
“小姑娘，你這店裏就你一個人嗎？”
男人帶着笑容看着李相默問道。
“是，就我一個人。”
李相默沒多想順嘴回了一句，那男人收了笑容，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
李相默沒主意轉身就進了後面。
“你确定是這裏！”
男人冷着臉朝着旁邊的人問道。
“老大，确實有人在這兒看見過那小子，錯不了啊，難道那小子跑了？”
說話的人撓了撓腦袋，一臉的不解。
如果趙文斌在場一定會認出這兩人來，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碰見的那個去倉庫搶糧的男人。
這人叫趙虎，現在在國民黨的軍隊裏謀了一個差事，給人家上面的人打探消息，順道物色有用的人。
趙虎這人雖然沒什麽文化，但是難得是會收攏人心，一副正派作風，說起話來也是有板有眼的，絲毫不亞于那些教書先生。
在謀這個差事之前他和他那幫兄弟其實就是個街頭混混，後來北平鬧戰事，趙虎就借着正義的名號到處搶東西。
搶來的東西自己留下一大部分，剩下的就分給這些跟着他的弟兄們。
趙虎這人出身不高，但是命好，做什麽事都挺順利，雖然做着流氓事，但是打着正義的旗號。
別人要是這麽幹興許大夥會覺得裝腔作勢，但是趙虎一幹起來那就是一呼百應，而且都覺得他做的對。
趙文斌能着了道，除了是覺得掌櫃的做法不對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趙虎那句為了老百姓，讓趙文斌覺得這人不是為了自己。
有次趙虎和那幫弟兄在街上閑逛，好巧不巧的救了一個人，說是救，其實就是那人的文件被人給偷了。
正巧被趙虎給看見了，心裏這正義勁兒上來了，讓人把那小偷給攔了下來，把文件搶了回來。
那文件是保密文件，如果丢了是要槍斃的。
這也算變法救了那人一命，那人正巧是國名黨的一個高管的秘書，為了感謝他，就安排了一個差事給他。
趙虎也算是飛黃騰達了，搖身從市井混混成了高管的手下。
從大褂換成了西裝，說話更文質彬彬的了，上次趙文斌撞見他時，剛上任，正是得意的時候。
而這次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上面下了任務，讓他找個可靠的人當眼線，趙虎聽說趙文斌在這兒開了面館，正好能隐蔽身份，就想到了他。
再有就是上一次趙文斌那高風亮節的态度刺激到了他，總覺得他是沒瞧得上自己，所以才想要到這裏顯擺一下，不想信息不準确，趙文斌根本不在這裏。
李相默出來的時候這兩人已經走了，面也沒吃，在桌上放了幾文錢。
“人呢？”
李相默看着那兩碗連動沒動過的面條還有那幾文錢，皺了皺眉頭，問向坐在一旁的趙鳳芝。
“走了，錢放在桌上了。”
“這面怎麽沒吃？”
“相默，你認不認識剛才那兩個人。”
趙鳳芝沒回答李相默的話，而是問了一句不沾邊的話。
“不認識啊，怎麽了？”
李相默将那兩碗還沒動的面拿到了趙風芝面前，放在了桌子上。
“喏，面應該是沒動過，正好也快到中午了，湊合墊吧一口吧。”
趙鳳芝一看那面裏的料十足，在聞着那香氣，肚子裏的蛔蟲瞬間被勾了出來。
也忘了剛才要和李相默說的話了，低着頭就開始努力的消滅掉這碗香噴噴的面條。
………
尚小雲的摩登伽女在外界褒貶不一，有人覺得太過出格，改革的步伐太大，也有人覺得精彩絕倫。
但是不管怎麽評價，這出戲在當時很受歡迎，每演此劇，都會擡高票價，卻也是一貼即滿，賣座大好。
“鳳芝這裏就是看戲的地方嗎？”
李相默第一次進到這種地方，他們坐在最後面，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除了人頭什麽也看不見。
只能看見遠遠的臺子上面閃着燈光，還有一些沒見過的擺設，讓人眼花缭亂。
“哎呀，這也太好了，相默你看見後臺沒，那人探出的身子，他們穿的衣裳太好看了。”
那人露出了一個紅色的裙角，那料子看上去絲滑，和她們以往見過的不一樣。
一場下來，李相默整個人都傻了，她從未見過那樣打扮的人。
燙頭發，束綠羽，穿着多彩豔麗的旗袍，還足蹬洋式的高跟鞋。
姿态嫣妍，容華綽約，與傳統劇目中的古裝女子，截然不同。
“相默，相默，那摩登伽最後那一幕簡直太感人了，我都快哭出來了。”
演出結束，所有人都往外走，趙鳳芝拉着李相默的手一個勁的說。
李相默聽着沒打斷，臉上挂着溫柔的笑容，眼前依舊是剛才那舞臺的精彩演出。
“李相默，好啊，你還有錢來這兒看戲，看來你是發達了。”
正當兩人還沉寂在那戲中時，身後一個刺耳的聲音響了起來，下一秒，李相默就被人狠狠的拽住了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