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時間好快
雖然有趙文斌做擔保，但是還是費了一番周折，吳佩兒才被安排進了廠裏，她的年紀幹不了別的，只能負責收拾衛生，等到過陣子年紀到了就能退休回家了，只不過是走個形勢罷了。
這都是看在趙文斌的面子上才給吳佩兒安排進來的，趙文斌說吳佩兒是自己遠方的表妹，也算是照顧軍屬了。
吳佩兒被分配到了李相默隔壁的車間，工資和李相默他們一樣多，口糧也是按需分配，也算是解決了挨餓的問題。
吳佩兒被安排進了廠裏這件事，是背着劉素芬的，李相默求了廠裏領導給吳佩兒安排了單身宿舍，也算是解決了她的吃住的問題。
吳佩兒很感激李相默能在這個時候伸出援助之手，有吃有住還能拿工資，比起鄉下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北京。
劉素芬聽說吳佩兒跑了，并沒有大發雷霆顯得有生氣，除了最初替她男人的弟弟打抱不平說了幾句吳佩兒的不是外，再也沒提過。
其實她是打心眼高興的，吳佩兒三天兩頭到家裏來要吃要喝，現在她走了，自己也能省不少心，也不用在往鄉下搭，那就是個無底洞，搭不起。
吳佩兒也礙于劉素芬和李相默一個院兒，下班後從不去找李相默，有什麽事就在廠裏說了。
除了偶爾管李相默借錢和糧票之外，大部分的時間吳佩兒很少來找她。
吳佩兒很善談，在廠裏人緣不錯，男男女女都聊的來。
她和別人說家裏的丈夫餓死了，所以才來這兒投奔親戚，這些謊話，李相默沒有戳穿，她知道要是自己說出真相來，吳佩兒就會被扣上個不能吃苦的帽子，以後在廠裏肯定得被人戳脊梁骨，也沒法做人。
……
“要不是趕上大饑荒，現在你也該退休了吧。”
趙鳳芝許久不見李相默，此時看見已經滿頭白發的李相默也是一陣唏噓，時間過的真快，她們剛認識那會還都是小姑娘，現在她們這個年歲都能做奶奶了。
“是啊，廠裏照顧，現在這個時候要真是回家了，靠着文斌自己也夠嗆，再說現在默文還沒有着落，家裏用錢的地方多。”
“默文已經考了兩次大學了，難道要這麽一直考下去？來年都二十出頭了吧。”
趙默文今年已經二十歲，轉眼間已經長成了大小夥子，個子高高的，長得更像是李相默，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特別的俊朗。
“哎，可不是，現在家裏這個情況，其實我是想讓他上班的，廠裏有政策，我們退休可以讓子女來接班，廠裏已經有不少孩子來廠裏了，我也想着要是不行就讓默文也來，好歹也上過幾年學，怎麽也能當個學徒，修個機器什麽的，怎麽說也是個正經的營生。”
“那默文怎麽說。”
“他能怎麽說，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事都悶着，也沒答應也沒不答應，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認準了死理，非要考什麽大學，現在不是提倡上山下鄉嗎，我們廠裏已經走了好幾批了，我其實也怕默文趕上，也沒辦法。”
李相默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到鄉下也只能餓死的份，要不然吳佩兒也不能這麽大年歲還跑了出來。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是瞎操心，先想想怎麽喂飽肚子吧。”
“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頭，死了這麽多人了，看着都難受，隔壁那小兩口剛得了孩子，那宋老師是個心思重的，見是這個世道，又總聽到誰家孩子沒了，跟着着急上火，一下子就沒了奶，那孩子餓的整天哭，看着都揪心。”
“後來怎麽弄了？”
“文斌給弄了一只剛生了崽子的母狗讓她來喂，能活下來就算是上天開眼。”
兩人越說心裏越憋屈，都到了這個年紀了，還要挨餓，心裏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晚上留家裏吃飯吧，你自己一個人回去還得做。”
“算了，你們家三口人吃飯已經夠受了，在多我一張嘴，你們下半個月又得挨餓了，諾，這是二斤糧票，你拿着。”
“怎麽又送這個，你自己留着，這都什麽時候，這東西金貴着呢，你還敢拿出來。”
“我自己一個人，哪裏能用的上這個，再說我們家老劉他們單位分的多，夠用。”
趙鳳芝在幾年前找了一個男人湊到了一起過日子，那人在鋼鐵廠，這個時候提倡多造鋼鐵，所以鋼鐵廠的工人待遇要比其他地方好一些，趙鳳芝比李相默還能好過一點。
“那也用不上這些啊。”
“你就拿着吧，和我還這麽客氣，行了我走了，你快做飯吧，一會默文就回來了。”
“行，我送送你。”
李相默也沒在和趙鳳芝客氣，将糧票放進了櫃子裏将她送出了屋，剛轉身就被隔壁的宋老師叫住了。
“相默嫂子。”
“宋老師，怎麽了，快進屋說，外頭冷，小悠然，喔，笑一個。”
“是不是有什麽事，有事你就說。”
宋老師抱着孩子進了屋，一進來就一聲不吭，低着頭，李相默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事，先開了口。
宋老師被這麽一問就哭了起來，起先也只是小聲哭泣到後來越哭越厲害。
李相默吓了一跳，趕忙從她手裏接過孩子，怕她把孩子吓到。
“這是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李相默一看急壞了，孩子可能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娘在哭，也跟着哭了起來。
李相默趕緊哄孩子，一邊哄着孩子一邊哄着宋老師。
“快別哭了，別再哭壞了身子，孩子這麽小就指着你照顧呢。”
“嫂子，我，我怕……”
宋老師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又哭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麽了啊，你倒是快說了，要急死我啊。”
“嫂子，我，我，我和他都被下放了，月底就走……”
“什麽？下放？”
李相默驚得長着大嘴，一時半刻也說不出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