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救濟萩原
有着系統的幫助,望月弦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她下車的第一時間開始了解情況,發現拆彈人員剛到、并且剛剛上樓之後,在人群中瞬間鎖定了松田陣平。
黑發卷毛青年戴着墨鏡,站得較遠,身旁還停着一輛車像是剛想趕到,正擡着頭看着公寓樓,像是在等待自己的友人凱旋。
她邁步走了過去。
而層層警戒的警員們,像是集體忽視了她似的,黑發少女只不過簡單利用視線盲區欺騙了他們的目光,他們的感知能力便齊齊失了效,仿佛她毫無存在感。
為了盡量節省時間和麻煩,全力開啓「隐匿」和「逃脫」,甚至有些透支的望月弦在極短的時間內來到了松田陣平的身邊,并在他察覺之前拿到了對方的手機。
等松田陣平反應過來,她已經開始嘗試解鎖了。
松田陣平:“?”
他驚訝地看着她:“望月?你怎麽在這裏?”
松田陣平下意識地側身擋住了其他警員的視線。他們本來也就在全神貫注地盯着公寓樓,他不動聲色地離開中心地帶,再這麽一擋,就沒什麽人會注意到這邊。
“密碼。”
“……什麽?”松田陣平覺得黑發少女有些莫名其妙,但不知為什麽——似乎是因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密碼流暢地、不知不覺地開始從口中吐出。
竹葉青輸入密碼,打開通訊錄,點擊聯系人「萩」,一言不發地等待接通。
松田陣平似乎若有若無地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就像是有人傷口開裂後血液開始絲絲滲出,對竹葉青職業原本就有所猜測的他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黑發少女的發絲有幾縷黏在了臉頰上,在炎炎烈日下,她皮膚白得像是能發光,卻因為過于蒼白瘦弱而使人覺得輕輕一推就能倒下。能堅持站在這裏,似乎就已經非常不容易。
“陣平?喲,給我打電話是擔心我嗎?放心好啦,我可是拆彈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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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朗的青年音色透過電子設備傳遞出來。
竹葉青仔細聽着他那邊的動靜,得到基本信息後,出聲道:“萩原。”
“我是望月弦。”
“……望月?”電話那邊的萩原研二明顯愣住了:“你怎麽在這裏?不對,松田為什麽會讓你給我打電話?”
先不說望月弦的身份問題,就算是其他人,松田陣平也不太可能在這種時候讓他們随便打擾自己。
所以在接到電話時,他還以為是松田陣平自己打來的。
那麽松田現在在哪兒?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萩原研二不由得轉移了注意力。
竹葉青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還沒開始拆彈,對嗎?描述它。”
少女的聲音順着電話傳了過去。
萩原研二聽到後恍惚了一瞬,下意識回答道:“這種炸.彈結構是很簡單的類型,不到三分鐘我就可以搞定。”
竹葉青語氣平淡、語速卻極快地道:“很好,你覺得犯人能提前将炸彈安置在人多眼雜的公寓樓裏,并悠閑自得地看着警察們為此緊張忙碌,會這麽簡單地放下一個可以被輕易拆解了的炸彈嗎?”
松田陣平聞言心頭莫名一跳,意識到了事情的違和之處,當即俯身湊近,對電話那邊喊道:“喂,萩原!你那邊怎麽樣?——你穿防爆服了嗎?!”
竹葉青指出的問題如果是真的——而且要是真往大了說,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炸彈,根本就是一個犯人設置的障眼法,真正的致命之處還沒有顯露!
“唔……當然是穿了的,我怎麽可能——”
“他騙你,他沒穿。”竹葉青冷淡打斷道。
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咬牙:“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的反應,瞬間讓他确定了竹葉青所說他沒穿防爆服的話語的真實性。
——這家夥絕對是欠打了!!
松田陣平實在是惱火又煩躁擔心,剛想要繼續敦促萩原研二穿上防爆服,黑發少女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
“保持安靜,聽我的話。”
竹葉青重新開口。
松田陣平發現,自己的注意力不知不覺間被她的話語吸引了過去,在沒注意到的時候,腦海中就似乎只剩下了她的聲音。
如果不刻意注意,聽着她話語的人幾乎完全不會發現自己正在被人牽着鼻子走。
“萩原,你最好放棄拆除炸彈。”
萩原研二微微清醒了過來。
他斷然拒絕道:“不行。我要開始拆彈了,謝謝你,望月。但即使再危險,這是我的職責。”
竹葉青沉默下去。
她突然很輕地笑了一聲。
她看了一眼時間,聽到身邊的松田陣平皺眉急急問道:“事情沒有定論,他是不會放棄炸.彈回來的——你是從哪裏知道的消息?可靠嗎?”
竹葉青沒接話。
黑發少女周身環繞的詭異韻律逐漸消散,在那一笑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冷硬。
仿佛做出了什麽絕不會再更改的決定,她整個人又沉又冷,內斂而蘊藏鋒芒,猶如伺機而動、即将發動致命一擊的毒蛇。
萩原研二開始拆彈了。
“萩原研二。”
不容違抗的指令從她口中發出。
【警告,玩家正在試圖跨等級操作!】
“從現在開始,一切按我說的做。”
這是命令的語氣和口吻,極為強硬,不留分毫反駁餘地。
——倘若在游戲裏,級別決定一切。
但在現實中,已經成為一種能力的【技能】,為什麽不可以強行發揮出更大的效果?
“讓警員迅速撤離,不要發出太大動靜。”
“找到房間915,踹開門,仔細聽房間內的聲音,同時打開衣櫃等可能藏人的地方。”
萩原研二用力把門踹開,闖進屋內,發現了被捆起來堵住嘴、關在衣櫃裏的上田真佳。
望月弦努力計算着時間。還有大概兩分鐘。
舌頭一陣灼熱,仿佛從喉嚨到口腔都燃燒了起來,肺部開始抽痛,游戲頁面上的【痛感0%】灰了下去。
之前因為沖擊而開裂的傷口,瞬間劇烈地疼了起來。
她調整呼吸,撐着一口氣繼續命令道:
“現在,帶着她下樓,要快!”
最後的一聲厲喝,讓萩原研二一下子脫離了混沌的狀态,重新清醒了過來。背着上田真佳下樓的他看了一眼炸彈,發現時間只剩下一分多鐘,而還帶着市民的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飛快下樓,試圖躲避炸彈爆炸帶來的沖擊。
他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愕然而沁出冷汗。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的腦袋混沌一片,沒有半點印象?
他只能回憶起,意識最後清醒的時刻,聽到的是望月弦莫名的笑。
各種猜測揉雜在一起,萩原研二頭痛地強迫自己止住思考,在心中默默倒計時,在最後幾秒鐘向前撲倒,緊接着後上方巨大的爆炸聲傳來,可怖的沖擊力和熱浪讓即使隔了有一段距離的他都有些受不住,如果是在炸.彈旁邊,就算穿着全套防護服,恐怕作用也只是留個全屍。
電話早已被挂斷,他卻聽到了一聲隐隐約約的“萩原”,像是松田陣平喊的。
他強撐着站起來,同時扶起意識已經有些清醒的上田真佳,有些恍惚地想,小陣平這次恐怕要擔心壞了。
事實也的确如此。松田陣平有敏銳的直覺,也有孤注一擲的狠勁,就算遇到難事,也習慣一腳踩下油門直接沖過去,如果換成他自己,他絕對會嘗試拆解炸.彈。
可他卻沒有阻止望月弦。
松田陣平感受得到望月弦話語的影響力,甚至還在猜測那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催眠。但他從知道萩原研二沒有穿防爆服開始,就一直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在炸.彈爆炸後,這種預感尤為強烈,仿佛結果是萩原……要在這場爆炸中殉職了。
松田陣平幾乎下意識就要朝公寓樓方向狂奔,向前踏出一步後,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他猛然停住了腳步。
黑發卷發的青年轉過頭,看向自從挂斷電話後,便再也不發一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黑發少女。
他這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得厲害。如果說之前還能勉強描述為冷白,那麽現在簡直就像是躺在棺材裏的死人,雙唇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連周身的空氣都隐隐染上了刺骨的冰涼。
她仿佛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承受莫大的痛楚,以至于讓她這種人,都難以忍受地在不安全的環境中,流露出仿佛可以輕易永遠留在這裏的狀态。
但她依然面無表情地、平靜地挂斷電話,理着袖口,仿若無懈可擊。
松田陣平不由蹙眉,把其他糾結成一團亂麻的問題丢在一邊,問道:“你受傷了?”
黑發少女仿佛連扯起唇角的力氣也沒有,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你不去…咳咳、看你的…朋友…麽。”
即使嗓音喑啞得可怕,她的聲線也依舊冷淡,只有極輕的壓制不住的咳嗽,才能讓人有種她的喉嚨受傷了的實感。
松田陣平走近一步。他垂眸看着她,問道:“那我問你。萩原研二會有事嗎?”
“他完好無損。”
竹葉青的聲音更加冷淡,也更加微弱。
松田陣平甚至能聽得出其中隐藏着的煩躁,仿佛他再多問一句,少女就會立刻翻臉。
啧,怎麽和小孩子一樣。不過……在她看起來這麽難受的份上,他就不介意這家夥暗地裏嫌他煩了。
卷發警官呼出一口氣,笑起來:“好。你說他會完好無損,我相信你。”
一直努力調整呼吸的黑發少女微微一怔。
密切關注她動作變化的松田陣平挑眉:“很驚訝?喂喂,我說你,可別讓我的信任喂狗啊。”
“……”黑發少女沒再搭理他。或許是被他無語到,也或許是真的暫時沒有開口的能力了。
松田陣平收斂了笑容,繼續道:“你本來計劃應該是在挂斷電話後離開。為什麽不走?是完全沒有力氣了,對麽?”
他彎起唇,認真地說:“你既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我為什麽不可以相信你?”
“……”
“——停,嗓子啞了就別說話了。”松田陣平率先出聲防範,雙手插兜,接着說道:“其實也不算全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斷。要知道,經常和炸.彈這種危險的東西打交道,我對危險的感知可是很敏銳的啊。”
黑色卷發的青年笑了笑:“非常危險的人現在在救人。她其實并不危險,不是嗎?”
【我不危險的。】
他顯然記住了當時竹葉青随口一說、又仿佛別有深意的這句話。
他看向公寓樓的出口,發現被幾個警員幫着接下背上市民的幼馴染四肢健全,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傷口。
竹葉青說萩原研二完好無損。
——他的确完好無損。
“看來這次我又是對的。”松田陣平側頭看向黑發少女,挑眉笑着道。
似乎是受到青年過于明朗的笑容的影響,她很淺很淺地翹了下唇。
盡管這個笑容稍縱即逝,但松田陣平也依然看到了。
——果然。
他想。
——這不還是個小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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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漫畫是在松田拆彈的時候萩原那邊沒來得及,這裏做了一些調整,比如松田很快拆完過來找萩原了,萩原這邊人員疏散比較困難這樣子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