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投羅網

距離卧底事件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兩個星期, 竹葉青幾乎推掉了所有的任務,整天就宅在基地裏,除了她自己, 沒人知道她在做什麽。

如果不是伏特加每天友情給她送吃的喝的,她恐怕就自己一個人默默地餓死了。

“竹葉青, ”終于勞模琴酒看不過去了, 陰沉沉地找上門來,“你這是在軟抵抗嗎?一個卧底而已, 他的死對你的影響就這麽大?”

被他拽出來的竹葉青下意識用抱枕蒙住腦袋, 試圖隔絕他吵鬧的聲音。

琴酒:“……”

琴酒把槍上膛, 對着她耳朵邊開了一槍。

昏昏沉沉,試圖賴床的竹葉青一下子就清醒了。

“……這麽急着來找我,組織毀滅了?”竹葉青恹恹地開口道, 語氣百分百不耐煩。

“竹葉青,你已經一周沒踏出過這道門了,是想老死在這裏嗎?!”

琴酒是真的惱火了。

看看他身邊都是些什麽人吧, 不是卧底就是廢物,有點能力的不是二五仔就是窩裏反, 剩下那個間歇性躊躇滿志, 持續性混吃等死。

這組織沒法兒待了!

“哈欠……那你不管我不就行了麽?眼不見,心不煩嘛。”

琴酒:“……竹葉青。Boss把你交給我的時候, 給你規定了任務額數。”

“如果完不成……那麽懲罰,可不會因為你的地位而變更一絲一毫。”

“你在威脅我麽,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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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少女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冷漠起來。

“呵,只是警告而已。”琴酒眯起眸子:“下午5點, 在會所集合。”

“你是要帶我做任務?”竹葉青沒有半點領情,眼睛處的紗布已經被蹭掉了, 閉目漠然開口道:“醒醒吧,現在的我可是随時随地都能睡過去,你真的放心?”

她所說的,琴酒當然也發現了。

越到深冬,她的精神狀态就越差,偶爾琴酒見到她的時候,她都是一副困到不行的樣子,仿佛只能靠咖啡續命。

最近幾天到年關,她這種症狀就越發明顯,已經完完全全影響了她的日常生活。

“你是在……冬眠?”

琴酒看着她眼睛下方的鱗片,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按住那一片片的排列有序的物質,指尖莫名發癢地加大力道摩挲,又因隔着一層黑手套而覺得不太真切。

“唔……”感受到他的觸碰,黑發少女下意識偏了偏頭,試圖躲開。

一聲輕笑從男人口中溢出,雖然帶着無法忽視的、獨屬于殺手的戾氣和冰冷,但卻可以讓人微妙地感受到——他現在的心情,竟然并不算差。

琴酒注意到,在剛剛短暫的清醒過後,她又再次昏睡了過去。

昏睡過去的竹葉青,比她醒來的時候要可愛至少十倍,顯得無比聽話乖巧,如果再穿上一身校服,就完全是稚氣未脫的學生,透着一股純粹和青澀。

白發男人墨綠色的眸子掩蓋在陰影下,不知在想些什麽。

就在這時,黑發少女動了。

她仍是昏沉的狀态,卻像是依循本能般尋找着什麽,逐漸向白發男人靠近。

琴酒沒有動。

他墨綠色的、總是讓人覺得冰冷可怕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說不清的情緒在裏面沉澱成晦暗的顏色。

——她碰到了他的黑大衣。

大衣并不是皮質的,觸感并不冰涼,但也絕對算不上溫暖。黑發少女下意識蹙了蹙眉,繼續探索熱源,将手伸進了大衣內。

琴酒依舊沒有動。

身為Top killer,冬季的嚴寒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強健的體格讓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抵禦寒冷,也就是說,在黑大衣的內部,其實很暖和。

——所以便吸引來了一些冷血動物。

有着銀白鱗片的襯托,而顯得無比妖冶的少女,終于将自己送上了門,毫無危機意識地埋在溫暖的懷抱中,發絲滑落,露出沒有鱗片覆蓋的、雪白而漂亮的後頸。

蝴蝶骨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振翅躍出。

琴酒的喉嚨略微滾動。

他眸中的顏色深了幾分,用手卡住少女的後頸,脈搏一下一下地在他手中緩慢律動。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襯衫因為姿勢的原因而微微空起,大片雪白優美的背部映入眼簾,幾乎能刺傷人的眼睛。

白色襯衫被弄皺了。

有些礙眼。

琴酒伸出手,懸停在襯衫上方,最後閉了閉目。

“竹葉青。”他聽到自己罕見喑啞的聲音:“你的警惕心被狗吃了?”

懷中的那顆黑色的腦袋動了動。

琴酒拎起她後頸的領子,剛想克制地把人給丢一邊去,就聽到了黑發少女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

“……唔。”

“可是……琴酒……”

白發男人呼吸微停,垂眸,俯身聽她的話。

“……氣息……是琴酒。”

所以,不需要警惕。

拎住衣領的手微微一緊。

男人眼睫顫了顫,竟維持着這個動作停頓了片刻。

對他……不需要警惕。

半響,男人無聲地笑了起來。

唇角勾起,浸着興奮與滿是惡念的因子,最後化為血腥而冰冷的笑,啞聲道:“竹葉青……你給了我一個驚喜。”

他眯着眸子,用手用力在她的後頸上摩挲出一道紅痕,然後才繼續剛才的動作,将她拎到一邊,并用一只手阻止她本能地繼續往他懷裏蹭的行為,一只手騰出空試圖心如止水地打個電話。

電話撥出,秒被接通。

“大哥?”伏特加的聲音傳了過來。

“以後你不用每天給竹葉青送飯了。”琴酒開門見山地說。他本來也不是喜歡廢話的人。

“啊?”伏特加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那竹葉青怎麽辦?”

還有,大哥的聲音……怎麽這麽啞?

琴酒沒回答他,而是直接挂斷了電話。

伏特加拿着手機一臉蒙圈,不知道大哥是想幹什麽。要知道,叮囑他每天記得去給竹葉青送飯的人,也是大哥。

……難不成,大哥要自己親自送……?

算了吧,這個念頭一出來,他自己就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了,完全想象不出來。

銀發男人垂眸看了竹葉青一眼,再次開了一槍,果不其然,聽到槍聲,她又逐漸清醒了過來。

竹葉青眨眨眼睛,視線聚焦,緩緩映出琴酒沒有任何異樣的、如往常一般冰冷的神色。

“……你還沒走啊?”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尾音不受控制地慵懶和軟糯起來。

男人沒有動作。

黑發少女正覺得有些奇怪,便聽到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

“……竹葉青,我說過了,不要高估組織成員的道德水準。”

無論是琴酒,還是其他人,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竹葉青打哈欠的動作一頓。

她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并打出一個問號,看起來難得有些呆愣愣的。

琴酒卻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勾起了唇,道:“走吧。”

“去哪兒?”竹葉青有些郁悶地問。

“Nighting私人會所。老板是我們的人。”

他難得耐心地再次回答了這個問題,讓竹葉青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琴酒今天是怎麽了?

然而還沒等她多想,琴酒便先踏出了門外,留下一句“下午五點,準時到”就不見了蹤影。

——可問題是,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望月弦略微有些無語。這點時間不就夠她換身衣服、簡單收拾收拾然後一路趕到會所麽?琴酒又抽什麽風?又是哪位英勇犧牲的卧底大哥惹到他了?

在吐槽這些的同時,她也意識到剛剛自己睡斷片了。

【冬眠】的勁兒太大了,要是再不回實驗室呆着,她恐怕得讓人給運回去

還有就是……因為她知道琴酒已經得知了她的秘密,所以在對方身邊的時候,潛意識也下意識判定這是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這樣一來,只要對方不是有殺意,她就無法及時清醒過來——更別說她陷入的還是冬眠這種設定上難以抗拒的本能。

麻煩了啊。

黑發少女有些苦惱地想。

自己畢竟不是真的從小浸淫在這種緊張環境中的人,想要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着對琴酒的警惕,估計要花費上一些時間了。

竹葉青動作利落地換好衣服、蹬上皮質長靴,看了眼時間,戴了手套拿上蒙眼用的白布就往外走,一路上沒有看到組織成員。除了最開始的磨合期,後來琴酒有事來找她,要帶她出門時,會禁止有人在基地中走動,以此來确保她的信息保密。

普通成員見到她就低頭也是有人敲打過的,他們清楚有的人不該讓他們記住外貌。

竹葉青看到了坐在車裏的琴酒。

——猜對了,琴酒在等着她。

琴酒擡眼瞥了她一眼,随手掐掉了煙,等她上車後冷聲道:“我給了你足夠的時間,竹葉青。”

然而黑發少女的眼睛卻沒有任何遮擋,下方淺淺的一層鱗片一覽無餘,甚至她的頭發并不像往常一樣辮起來,而是柔軟地散在身後。

“難道不是你催得太緊了麽?Nighting離這裏可不近。你的權限高,删一下監控就行了。”竹葉青語氣輕快地說,無比自然地在副駕駛上側過身:“幫個忙呗,監護人先生?”

後背的視線有如實質。

竹葉青并不在意,她依舊判定琴酒是【安全】級別。

和貝爾摩德不同,只要她還在組織裏有無可替代的價值,琴酒就永遠不會傷害她,甚至會不惜一切保護她。

真令人安心呀,不是麽?

這也是她沒有像算計貝爾摩德一樣,往死裏算計琴酒的原因。

只是對于她來說,琴酒比貝爾摩德值得。

“自己動手。”琴酒說。

“我會睡着的。”竹葉青苦惱地拖長了聲音:“辮到一半醒來,發現頭發都散了什麽的……好麻煩。如果監護人先生不幫忙的話——有時候換個發型也是不錯的選擇?”

琴酒:“……”

他煩躁地皺起眉。

他的手是握槍的手、殺人的手,是殺手的手。

但這雙手……沒有為人辮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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